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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毅走进灵凤宫的时候,已经满屋狼藉,花瓶、摆件、桌椅板凳……甚至包括各种珍贵的首饰全都散落在地,碎瓷片和宣纸撒的到处都是,一屋子的奴才全都跪在地上,吓得连头都不敢抬。
听到有太监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一众侍从才抬起头,看到聂毅的瞬间就像看到了救星。
聂毅跨步走进来,目光扫视四周,一看这场景情不自禁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乱成这样?”
“启禀殿下,皇后娘娘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这会儿正发脾气呢……”
一个宫女小声开口,话才刚说完,皇后就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两个人说话的一幕,宫女吓得瑟缩了一下,赶紧把头重新埋在地上。
这时皇后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没等她开口已经一巴掌抽了上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嚼本宫的舌根!来人啊,将这个贱婢给本宫拖下去处死!”
“娘娘不要啊!奴婢知错了!求娘娘恕罪!”
宫女一下子就吓哭了,直接瘫软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看到旁边的聂毅之后猛地扑上去抓住他的衣摆,“太子殿下!求求您给皇后娘娘求个情,饶奴婢一命吧,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已经走进来押着她就往外走,聂毅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旁边的皇后说,“母后,您心情不痛快跟儿臣说便罢了,何必拿这些下人出气,再说若不是她告诉儿子您生气了,儿子还以为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您这灵凤宫找事,差点就去派御林军来了。”
听完这话,皇后的眉头稍霁,但仍然一脸愤怒和狰狞,不悦的冲几个侍卫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都给本宫滚,少在这里碍本宫的眼!”
在宫女连声的谢恩声中,她回头冷冷的瞪了聂毅一眼,“你也不用在这里说些甜言蜜语,本宫不吃你这一套,事到如今,你不担心一下你我母子二人的处境,竟然还有心思去管一个奴才!?”
撂下这话,她拧着眉头拂袖走进了内殿,聂毅也跟着走了进去。
坐在茶几边上,他随手倒了一杯碧螺春送到皇后手里,“母后莫急,发了这么大一场火,先喝杯茶润润喉咙,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还一会儿再说?!”
皇后还没等喝就将茶杯“砰”一声重重砸在桌子上,“一会儿一会儿,每次都是一会儿,你也不想想自己还有多少个‘一会儿’可以浪费!你还嫌我心急,眼下是什么时局,我能不急么!”
“我堂堂王家,根基深厚,钟鸣鼎食,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如今竟然在聂暻那个孽障手里栽了跟头,如今哥哥本贬了官职,成了挂名的国舅爷,军中一大帮兄弟也全都大换血,生意赔得血本无归不说,如今连王家的产业会不会明天就被全部抄走还两说!”
提到这个,皇后的怒火就像海啸一样又一次扑面而来,她想到那日自己盛意拳拳的去探望皇上,最后却吃了闭门羹的羞辱就更加控制不住情绪,手指死死地攥着手帕说,“本宫再怎么说也是大晟国母,手掌凤印,竟然连觐见皇上的资格都没了,那聂暻他凭什么!?”
“不过就是个下-贱胚子生出来的贱种,仗着那狐狸精得了皇上几天宠爱,活着的用妖术将陛下迷得五迷三道,死了竟然还要让她的儿子继续作为作风,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庶民,真以为入了宫就能鸡犬升天了?龙生龙,凤生凤,她宸妃生的儿子从骨子里就是个下-贱东西,凭什么跟本宫来争?!”
恨到极处,她抄起茶几上一个花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砰”一声惊得外面的侍卫都差一点冲进来。
“母后,您这么激动做什么?这些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过了这么多年,人都化成灰了,您又何必跟一个死人置这个气,到时候气坏了身子还不是您自个儿难受么。”
聂毅神色不变,目光幽深的端着杯子慢慢的啜了一口,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是我置气吗?你……你现在倒埋怨起我来了?我都是为了谁!?”皇后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手指哆嗦的指着聂毅说,“聂暻那个贱种故意设计陷害你,自己倒是被封了摄政亲王,却搞得你只能当个有名无实的挂名太子,你的皇位都快被他给抢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王家被他害的眼看着就要垮了,你若是再坐不稳这东宫之位,你我母子之间还有王家上百条性命迟早有一天会葬送在他手上!”
聂毅扣上茶杯,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您也说了我现在哪怕是挂名,至少还是太子,就算有名无实又如何?天下认得永远只是太子,而不是什么封赏出来的摄政亲王。”
“可现在整个朝廷都被攥在他手里,他要是想今天要你的命,明天的太阳你都看不到!难道你还想等到天下了来评判你们两个谁才是正统不成?别异想天开了,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天,你我的尸骨恐怕都已经成灰了!”
皇后死死地咬着嫣红的嘴唇,一双明眸里涌出狰狞的神色,“当年还是我太大意了,怎么就没有彻底弄死聂暻那个贱种!”
“当初我一门心思对付宸妃那个贱人,就没将聂暻放在心上,以为毒死了宸妃就能让皇上断了念想,毕竟一个无权无势还是庶出的贱种能不能活着在后宫长大都是问题,所以为了避免让陛下对我起疑,我就没对他下死手,谁想到就是这一念之差,竟造成眼下这样的局面,我真是……好恨,为什么当年就没亲手掐死他!”
说到极处,皇后那十根胭脂花染的红指甲都刺进了手心的皮肉,渗出一层血来,沾湿了指尖。
聂毅闻言沉下眸子,细长的手指敲着桌边,露出冷冷一笑,“母后,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儿臣这好六弟当年在宫中死不了,生了怪病也死不了,大概天命就注定我们要斗个你死我活,不过当年他死不了,可不代表以后永远都死不了,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您说是吗母后?”
皇后愣了一下,接着心中一凛,“你……什么意思?他现在可是摄政亲王,你已经是个傀儡太子,你要靠什么弄死他?难不成……你已经有计划了?”
聂毅的瞳孔里涌出幽深的神色,他似笑非笑的一挑眉毛,“计划倒是说不上, 只能说想了太久,想法终于要变成行动罢了。”
“你……什么意思?”皇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聂毅没说话,而是俯身凑到皇后的耳边,用两个人耳语都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开了口。
他每出口一个字,皇后的眼睛就睁大一分,最终听完几乎遏制不住声音,一下子惊呼出来,“毅儿,你疯了!?”
“我没疯,我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聂毅的目光锋利而坚硬,就像一把随时要出鞘的锋刀,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只有这么做才能真正将聂暻置于死地,您心里应该也很清楚。”
“……这样太冒险了,我不会让你拿我们母子和王家所有人的性命来赌!”
“事情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要不生要不死,如果再妇人之仁,最后死的一定是我们,做任何事情总要有风险,但如果因为怕输就不去赌,那现在坐上这后位的人只会是宸妃,不会是您。”
皇后一下子愣住了,久久没有说话。
聂暻露出毒蛇一般阴冷的笑意,淡淡的说,“斩草就要除根,绝对不能留下祸患,这是您刚才还教过我的,道理不需要儿臣再多说什么了吧?”
闻言皇后搓了把脸,深深吸一口气,身形踉跄了一下,最终闭上眼睛死死地攥住了桌角,“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必须放手一搏,”
“你有几成把握?”
聂毅一勾嘴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倾身过来,一字一句的说,“母后,儿臣怎么会打无把握之仗呢?”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暂且搁下风雨欲来的朝政不提,已经回宫多日的骆心安,近日来越发觉得日子过得太郁闷,好像知道怀孕消息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
以前没察觉到的时候,她天天东奔西跑,不拘小节也没怎么样,可现在不过就是肚子里多了“肉”而已,跟平时也没有什么差别,却让聂暻乃至身边一众知道这件事的随从紧张不已。
搬个东西,宝珠和宝珍就能吓出一身冷汗,上个楼梯,暗中的影卫就差将台阶提前擦穿,吃个东西,聂暻就像复读机似的在耳边强调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
总之,聂暻对她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个熊猫,哦不,应该是比熊猫更珍贵的濒危动物似的,到哪里都是危险,好像全世界都在打她肚子的主意一样。
为此骆心安还笑话聂暻,“全世界怀孕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人家的相公有多紧张,拜托……你首先得扭转观念,这世上不是哪个会喘气的大活人都在觊觎你的儿子好不好?”
聂暻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硬邦邦地说,“你懂什么?”
本王的王妃那么抢手,本王的儿子自然更抢手,要是本王不看紧一点,岂不是连人带儿子却都被别人抢走了?
当然这话他不能当着骆心安的面说,否则容易助长王妃的气焰,现在她就已经爬到了本王头上,以后要是儿子再一出生,家里哪里还有本王的地位可言?
太娇惯娘子不好,嗯……他必须得改,可惜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一对上骆心安就又变成了好好好是是是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