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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慕景宸眼圈一红,伸手将林可馨搂进怀里。
林可馨很温顺地任由他搂着,也伸出手,环住慕景宸的腰。
她仰起头,微笑着凝视慕景宸的脸,声音出奇的平静:“你在固执什么呢,阿宸?既然不服药,我一定会变成脑萎缩的活死人。而服药,我大概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陪着你和奶包们,我为什么不能尝试服药?
师兄和清远都说了,那是药物的副作用。什么是副作用难道你不知道吗?就像感冒药,你每次吃,都会打瞌睡,可是我吃了,什么感觉都没有,根本不打瞌睡。所以,肌肉萎缩也许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对不对?”
“不对……”慕景宸摇头:“不是你想的这样,可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是怎么样呢?”林可馨一瞬不瞬盯着他:“我都还没尝试,你怎么知道就不行?就算真的不行,我服用药物之后,真的会出现肌肉萎缩,那又怎么样?师兄都说了,他们可以利用药物半衰期进行干预,可以拉长我肌肉萎缩的期限,难道你不相信他们?
我那时候住在夏夏的宿舍,每天都会听见夏夏说很多病人战胜病魔的事情。有很多被医生们宣布无治或者死亡的病人,人家最后都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那么多出车祸的病人,大夫都说他们会半身不遂,要一辈子瘫痪在床上。但是,只要没截肢,夏夏每天都会跑回来惊喜地告诉我,病人不放弃,进行康复训练的时候,突然走了一步。然后过两个月,夏夏又告诉我,他可以走五步了,十步了。
阿宸,你对我真的这么没信心吗?你觉得,如果我也瘫痪了,肌肉萎缩了,就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不是的可可。”慕景宸慌乱地吻下来:“你和那些出意外的病人不一样,你……”
“不就是被慕天佑和齐家兄妹算计,给我使用了禁药吗?有什么了不起?别的病人能站起来,我也能!”
“啊?”四个男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们干吗这么吃惊?”林可馨抿了抿嘴角:“夏夏都告诉我了,我……”
“夏夏!谁让你擅做主张的?”何清远和王书突然厉声呵斥,目光唰地落在夏温怡脸上。
“我……”夏温怡被何清远和王书吼得浑身一抖,眼圈一下子红了。
不过,她固执地看着何清远和王书,又看了眼目光不可思议的文轩。最后,才将视线锁定住慕景宸。
“宸少,我知道你们都怕丫儿经不住,所以,一直都瞒着她。可是,我觉得你们这种做法不对。你们都在以男人的思维考虑丫儿的感受,你们真的了解她吗?
我和丫儿之间没有秘密,丫儿也没你们想像得那么愚蠢。我的一个反常,哪怕是一次目光的躲闪,她都比清远还要敏锐,一下子就能察觉到我在隐瞒。这样的她,你们觉得,你们的谎言能欺骗得了她多久?
虽然我不是医生,在治疗方面,我也没有发言权。可我是护士,我比清远和文师兄更了解患者,更明白,病人们心里都在想什么。
我那些年在市医院,一直都在特护科,我护理的病人都是重症病人,都是濒临死亡的病人。医生也好,家属也好,他们不约而同选择对病人隐瞒病情,每天都用微笑面对病人,每天都告诉病人,你很快就康复了,很快,我们就会带你回家。
是啊!我们不能指责医生和家属,因为,他们是在为病人考虑,他们在用最大的努力,保护病人。
可是,病人们真的那么傻吗?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吗?你们觉得,那种密不透风的保护,真的不会给病人造成心理伤害?
我曾经护理过一个比齐念还要小的男孩子,他只有五岁。转到我们科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鼻咽癌晚期。每天,他爸爸妈妈都会外出,到处去给他筹钱看病。但,回到病房,他爸爸妈妈都会微笑着告诉他,很快,你就好了,马上就能上学了。
但你们知道,那孩子跟我独处的时候说什么吗?他说,小夏姐姐,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我其实一点都不怕死,但我很害怕跟爸爸妈妈分开。可是,一想到爸爸妈妈到处借钱,一看见他们那么疲惫无奈,我觉得,我还是早点死掉比较好。
那孩子会在我面前哭,会把他对死亡的最幼稚的恐惧告诉我。但是,只要他爸爸妈妈回来,他就特别安静,特别听话。而且,面对他爸爸妈妈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副笑吟吟,满脸希望的表情。
现在,你们对丫儿,就像那孩子的爸爸妈妈对他一样。你们心疼丫儿,保护她,害怕她受到伤害。难道我不怕吗?我跟丫儿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的心疼,不比你们少。但我觉得,现在这种时候,丫儿需要的,不是密不透风的保护,是信任和尊重。
丫儿现在是大人了,她是一个妻子,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们这些男人永远都没办法想象,一个母亲,为了她的孩子,能变得多么坚强,能变得多么坚不可摧。
丫儿的大脑已经病变成了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曾亲眼目睹她爸爸被人挟持跳楼,亲眼目睹她妈妈被人挟持葬身火海,为了照顾齐念,她还是挺过来了。
我也知道,哪怕她亲眼目睹王小美假扮成齐念跳楼摔成肉泥,哪怕她患上了那么严重的抑郁症,她也坚强地挺过来了。
所以现在,我相信,她照样能坚强地挺过来,甚至,比前两次,做得更好。”
夏温怡一说完,林可馨就冲她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
然后,她看着慕景宸,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听见了吧?夏夏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不是太懂医,怕自己说不清楚,所以就让夏夏代言了。当然,要是设计方面的,我比夏夏能说。我和夏夏,是不是很棒?”
“你……”慕景宸紧紧抱住她:“傻丫头!对,你和夏夏很棒,你们俩都很棒!”
何清远没忍住,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将妻子轻轻搂进怀里。
“对不起夏夏,我不应该凶你。”
“是啊!你刚才凶我,我真的好委屈,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不应该嫁给你,应该嫁给王书。”
“你敢!”何清远倏地瞪圆了眼睛。
“我……不敢。”偷偷瞄了王书一眼,夏温怡缓缓笑起来:“他也凶我,比你还要吓人!”
“我哪有?”王书满脸委屈地摸鼻子:“我凶全世界也舍不得凶你好不好?”
“你就是有!”夏温怡冲他鼓鼓眼睛:“刚才你那个样子,像要掐死我似的。”
“……”王书一头黑线。
文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道:“小夏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可能是我们关心则乱,太谨慎了。毕竟,病人对病情拥有知情权。清远、宸少,如果你们俩同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让可馨加入进来。然后,根据服药情况,一起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
“我同意!”何清远点头。
“我也同意!”夏温怡微笑。
“我是外行,给你们跑后勤吧!反正你们说怎样就怎样。”说着话,王书冲林可馨抛了个媚眼:“不过可馨,我力气大,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可以帮你打扁他的头。就算这个欺负你的人是景宸,你也可以偷偷告诉我,我帮你暗算他。”
“嗤……”林可馨笑了:“好!一言为定!”
“阿宸?”她抬头看向慕景宸:“你呢?同不同意?”
“我……”看着怀里目光清澈、满脸期盼的女孩,慕景宸喉头一哽:“我不想同意,我害怕。但是,好像我不同意已经决定不了了,是不是?”
“嗯嗯!”林可馨点头:“我的主治医、闺蜜、师兄、好朋友都同意,你不同意的话,意见可以保留。”
“那我……还是同意吧!”
话刚说完,慕景宸的唇就重重吻下来……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慕天佑的视线中,被阳光笼罩着,像一座随时能压死他的山。
太久不见天日,此时骤然被阳光刺痛双眼,慕天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双眼。
“天佑,你还好吗?”
听见这个声音,慕天佑愣了几秒钟。
然后,他像一条突然看见希望的癞皮狗,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猛地抱住了男人的腿。
“大哥,大哥你是来救我的是吗?我就知道将军不会放弃我。大哥你帮我跟将军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
“将军半年前就对你下达了绝杀令!”
慕天佑浑身一僵,抱住男人腿的手,也不由自主松开了。
他仰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天佑被关在这里已经半年了。
准确的时间他早都记不起来。
最后的记忆是那场爆炸。
然后,就是在这里暗无天日的一复一日、月复一月。
慕天佑从来没想过慕景宸是那么难搞的对手,更是没想到慕景宸的手段如此狠辣,速度,还这么快。
是的,太快了。
几乎一夜之间,将军投入的所有资金,去向不明。
别说侵吞慕景宸手里的股份,就算回笼资金,及时把将军的投资抽出来,慕天佑都来不及。
奇怪的是,那样一个只剩下空壳子,账上几乎没有一分钱的景辉集团,却没有宣告倒闭。
所有的人都在按部就班,该开会的开会,该出差的出差,该谈判的,依然谈判。
就连所有的董事,都像机器人似的,照样在慕景宸的带领下,召开董事会,畅谈他们的下一步发展规划。
那段时间,慕天佑觉得自己穿越了。
他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只有他自己,清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