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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心蓉其实并不愿意跟天域扯上关系,说到底,他们不是一路人。千羽楼向来是做着给钱我就帮你杀人的买卖,而天域却更多地在做着一些大事,江湖的败类,朝廷的奸佞,往往才是他们击杀的对象。所以面对着高大冷峻的襄无期,她还是有一些拘谨。
“若是你能早把这些告诉我,事情不会成为这样吧。”襄无期望着这个柔弱的女子,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怜意。
“我们……开始是为了钱,但是后来,完全是为了命。不能为他杀人的话,就不能活命。”叶心蓉低声道。
“恩?”
“他们在谈条件的时候,只有我自己,千雪跟她的烈羽,都不准进入。我没有任何勇气,跟他们对峙。”
襄无期皱了皱眉头,“连烈羽都不行么?襄某可是见识过你们的实力。所以,才劝大宗主放弃了攻击你们。对方是怎样的人?”
“那天的来人,是来自银剑营。我认识他们的兵器。”叶心蓉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依然有些后怕。
“银剑营!”襄无期一下站了起来。
叶心蓉静静地望向窗外。
“叶楼主,”襄无期叫住了有些发愣的叶心蓉。“襄某能体会你的心情了。能动用银剑营的人,哼,还真没几个。我想你也大概清楚吧。”
“我在龙都呆了十几年,这个自然知道。银剑营是皇家的部署,不要说一般的臣子,就连大将军也无权动用。”
“的确。”襄无期请她坐下,“襄某人有幸跟他们的领袖对过几招,那小子年纪轻轻,剑术却要高出襄某人几倍。”
“来袭击千羽楼的,正是这个人!”叶心蓉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叫尹破天。”
“可是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想灭千羽楼?就算再厉害,也没这个能力!”襄无期发问道。
“我猜他们对付千羽楼的目的,跟天机阁并不一样。”一个少年信步走了进来,看见二人,举手投足间并无半点拘束。
“这是……”叶心蓉问道。
“我是襄堂主的弟子,他可器重我拉。”少年得意地说着,抓起桌上新鲜的水果就往嘴里送,还不忘瞅了瞅襄无期,“是吧?”
襄无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向叶心蓉道:“襄某也这么想,叶楼主。天机阁对他们而言,或许已经全无用处,但是对天羽楼,恐怕他们还有其他的目标。而尹破天此行,就是为了确认这个目标。”
“你是说紫玉玲珑?”
“恕襄某直言。紫玉玲珑在叶楼主的身上,天下很多人知道。圣择皇帝将它赐你,这幕后人不会不知。而派尹破天这个不知情的人来,想是有很深的用意。”
“襄堂主,我已下定决心,要……”
襄无期摆了摆手,道:“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我想大宗主都不会坐视不管的。你放心吧,襄某一定全力相助。这个时代,不会就此瓦解的。”
叶心蓉定了定心,道:“如果天域有需要,我可以请出紫玉玲珑。”
襄无期道:“此事事关重大,襄某不敢擅自决断。只要你们不再做那滥杀人的勾当,天域必不会与你们为敌。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会再找千羽楼的麻烦。”
“他们还会来么?”
“天机阁是最好的例子了。”襄无期苦笑一声,“襄某一直想为死去的神火堂主报仇,却失去了机会。这次我们只有联合起来,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叶心蓉有些不解。
少年仍是自顾自地吃着,似乎是对二人的谈话没有一丝注意。
“这是大宗主的意思。”襄无期无意间看了一眼少年,却并没有被满怀心事的叶心蓉发现。
“天域的大宗主……连大宗主也要出手,这乱世要降临了么?”
“是的,”襄无期望向窗外,“而大宗主,就是拯救这乱世的人。”
天野高悬,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金雄关,战鼓擂响,冲杀声震彻空谷,令人不寒而栗。
“杀!杀!杀!”
银甲的少年像是成了魔一般,怒吼着,仿佛眼中只有杀戮。双手紧握着一把与身形极不相称的巨剑,同身着的衣甲一样,上面沾满了鲜血,敌人的血。
四周淌满了尸体,横七竖八的。表情是极度的痛苦,与惊讶。这个少年的心中到底是有多少的仇恨,让他如此地渴望饮血?同样惊讶的,还有少年身后的一群人,整齐的列兵,胯下是并不高大的战马。这些兵士们,平常见惯了死亡,但此时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主人。
“少将军。”一个长者轻声唤到。“攻下此关便是龙都了,这已经接近他们的防线。后面将有他们的重兵。”
少年冷哼了一声,“他们还有多少人?”
“四万骑兵。”长者躬身道。
少年将手中的剑立在地上,不屑地说道。“中陆的骑兵,我视之如阉狗。”
“遇上贪狼忌,确实是中陆骑兵的悲哀。”长者道。
“听说老父亲当年跟铭天翔有过一战?孟先生于我讲讲。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
“铭天翔,号称‘神武’。当年七星之乱时,老主人曾在龙都与其有过旷世一战。铭天翔枪法精妙,老主人刀法更是绝伦。二人激战半日,胜负未分。后来铭门骑兵已然抵挡不住我军的攻势,只可惜……”
“可惜什么?”
“老主人那时却突然萌生了退意。挥军北上,退出了这场战乱。”
“亏他还自称什么‘石虎’。”少年将军冷笑道:“我那爹爹什么都好,就是顾虑太多。我公孙克却不像他那般。少时攻破龙都,我定教鸡犬不留!”
身后的战马发出阵阵恐怖的嘶鸣。那声音不似普通战马,却像群狼哀嚎。对面的马匹听不得这样的声音,发出阵阵狂叫,将它们的主人摔下马背。
“看见了么,果如阉狗一般,不堪一击。众将听令,破关,屠城!”少年将军扬剑,高声道。
长者惊了一下。
“少将军,老主人行前再三叮嘱,沿途只夺关隘,不得扰民,如若屠城,损我漠北军威!”
八万贪狼忌齐出,战马嘶鸣声瞬间将老人的话语湮没。贪狼忌呼啸入关,如狼入羊群,席卷一切。漠北军的战刀齐齐挥向了中陆。守关将士肝胆俱裂,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老者拽住公孙克的马缰绳,苦苦相劝:“将军夺关可以,却万万不能屠城!”
“你没听懂我意思么?”少年附身到他的耳边,把剑指向老人,说道。“孟先生若再相劝,休怪克儿无情,玉石俱焚,悔之晚矣!”说罢夺过缰绳,随着大军奔驰而去。
“是,少将军。”
长者躬身答应,看着少年策马离去,深深叹了口气。他望着渐行渐远高耸的战旗,静静地出了神。那战旗上有蓝色的缎金镶边,鲜艳得几乎与头顶的太阳争辉。旗子的中央写着两个个异常醒目的大字。
公孙。
漠北天气恶劣,环境艰苦。夏有风沙肆虐,冬有严寒暴雪。时节已至严冬,连日的降雪令守备的军士们苦不堪言,即便是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也难抵得住寒风的侵袭。
军阵的正中央,是一座高大的金帐,帐内中央,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炉火,炉火旺盛,不断有人将柴火添进去,烧得噼啪作响。金帐硕大,这炉火却能使暖意滋生。不似帐外那般难耐。
帐子的主位,坐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桌前摆着一杯清酒。他只顾喝酒,却不说话。
次席的男子却有些按捺不住。他身形单薄,却只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衫,与旁人动辄大毡毛皮裹身形成鲜明对比。
“大帅。”蓝衣男子拱手道,“云通来此数日,却不单单是同大帅饮酒。”
“此酒浓郁,入口剧烈。不像你们中陆的酒那般无趣。”中年男子一饮而尽。
“大帅坐定漠北,不思进取了么?”
“那我该怎样?”
“漠北军日益壮大,坐拥雄兵,又有贪狼忌这样的看家法宝。我不知为何大帅却不思计定天下?”
“天下于我,倒不如一杯酒来得痛快。难道是李阁主知道了什么消息?”
李云通苦笑道:“云通败军之人,不过也愿效犬马之劳,进取中原。大帅是漠北的老虎,那人却是帝都的巨龙。他能破我天机阁,却搞不定漠北军。他早有不臣之心,若是等其坐稳龙都,大帅也必成其眼中之钉,肉中之刺。那时再起,便失去先机,大帅唯有先发制人,趁局势未定,早作打算。”
侍臣给男子酒杯斟满,男子举起起酒杯端详半晌。“李阁主相信我能攻破龙都?”
“当年七星之乱,大帅就曾破城而入。如今龙都再度生变,大帅不认为是良机么?”
中年男子起身,说道:“当日漠北大军十万,曾一举击败铭门和帝都的残军。天下已近在咫尺。不过那时我却退军了。先生可知为何?”
“有新势力入驻?”
“漠北退军,不是败退,而是我主动退出。七星之乱,人人都想有利可图。可是我突然明白,即便我破城入主,坐上那个位置,怕也坐不稳。天下英雄,狼视此位者多入牛毛!我公孙辽难不成要变为众矢之的,板上鱼肉?而今那人势力强横,皇帝病弱衰败,登位有何难?而他却迟迟不肯取而代之。先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么?”
给读者的话:
漠北大军突袭,龙都空虚,可有应变之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