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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学校都有这样一个黄金定律:不论其学校教育历史怎样深厚,不论底下的老师能力多么高超,手里面捧着的教育奖项有多惊人。
每一个学校都会有一个最差劲的年级,每一个年级都会有几个惹事多端的班级,而每个班级里面也总会有惹人头痛的异类。
对于这种异类,用五个字可以称之为“画风不对品”,别名又称——熊孩子。
对于这种令人头痛但本性不坏的问题学生,韩景宜表示:这说多了其实都是泪。
他目前便正在为这一烦恼而深深困扰着。
他的班最近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学生,倒不是说不好,反而好的超乎常理。
智商够高,模样够帅,成绩够好,才艺够全,拖出去妥妥的一个女生们嗷嗷直叫狂呼男神的校园名人。
——除了性格不太对头之外近乎完美到极致的全能男神。
不要问他这么优秀的一枚学霸怎么会纡尊降贵跑来他的班,这也正是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当他听闻校领导要将这一学生调到他的放牛班的时候,他还在捧着茶杯在办公室内摸鱼品茗,一听到这消息,他闲散悠闲的神情登时便裂开了一大口子。
心中徒然似惊雷劈过,吓得他手一抖,杯里温热的茶水溢出,猝不及防间,那茶水正好不偏不倚地把了同样接到消息正欲冲上来与他决斗一番的王老师给浇了一身湿。
王老师外号老王,然而做出隔壁老王事件的是他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韩景宜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一边帮老王擦着一边不住地道歉。
“哎哟,王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这一不小心手抖了,我给你擦擦,擦擦。”
只见那老王脸色发黑,嘴边的两撮小胡子颇具喜感地被气得一抖一抖地颤着,那神情几乎要被气得冒出烟来。
这学校来开的什么国际玩笑,今儿可不是愚人节。
韩景宜表示自己躺枪躺的很无辜。
老王教学资历三十余载,教书育人的经验极为丰富,乃众所周知的特级教师是也。而他手底下的实验班更是集结了各校的尖子生,再经过他一番谆谆教导,每每高考之时总能名列前茅而拔得头筹。据某刊物盘点信息之时有提到——老王班下出过四个状元!
好苗子在老王班上一抓一大把,顶尖的也不少,年级前五十的名额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被他的火箭班承包的,足以可见,他班上学生相较于其他班是有多么的牛叉。
而如今,一向以严厉刻板出名的老王此刻竟会失态地露出如此孩子般意气用事的诡异神情来,韩景宜只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好似被彻彻底底地刷新了一遍。
同理可证,这摆明了是在告诉他,这个即将要到他班里面来的新同学定是要比那一群学神更为流弊的存在。
这可不,他一不小心把人家的心头宝给抢走了——而且那个时候他妈的他这个做班主任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消息。
“我带了这么多届的学生都没见过像这样操蛋的情况!”他脸涨得通红,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声震若洪钟,穿透力更是十足地强,“妈的!这学校上头一帮吃饱了撑着的脑子是长了毛还是进了水!我告诉你,老子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就从来没见过这么荒谬的安排!”
韩景宜揉着被惨绝人寰咆哮声波摧残的耳朵,心里头默默补上了一句:您现在不是见到了?
斥责完了老王还不见解气似得,痛心疾首地冲韩景宜怒目而视,悲乎哀哉:“这孩子给你,八成是要毁了!毁咯!”他转过身,只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背影。
韩景宜正欲松口气,本来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老王又折回来,高高地扬起浓眉,粗声粗气道:“年轻人就该谦逊,不要整天空想,你逞强打肿脸充胖子我不管,但你不能把学生给毁了,这事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让学校在这种紧要关头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韩景宜默默听从老王的谆谆教诲,像勤学好问的小学生一样不住地点着头,巴巴的盼着这尊大神唠废话能唠得快些。
老王见韩景宜听得极为受教,当下又摆出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声音也放缓了不少:“小韩啊,我知道你也是个能力很优秀的小伙子。但是这火候还是不够,这能力,不是说你帮我代一个月的班就能坐火箭似得飞上去的,你这才刚从大学出来不久,很多事情你还不懂。我就用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几句,年轻人最要不得妄图一步登天。唐飞泽同学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成绩放在全省甚至是全国都是遥遥领先他人的,今年这场高考,要是给我带,拿状元是十拿九稳的事,我会去找校方再好好商议商议,你好自为之吧。管好你那群调皮蛋,不学无术就算了,可别影响了成绩优秀的同学的成绩,大家都担待不起也没法给人家父母一个交代。”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完这一大堆宣示了主权后便雄赳赳气昂昂跨步走人,衣服上的一大片水渍分外惹眼。
韩景宜瞅着他略带狼狈的模样,心虚极了。
怎么办,他可没有带学神的觉悟啊。
经过此事之后,韩景宜对这新学生再没了期待,分毫没有得到宝的欣喜,对唐飞泽的第一印象便是存心来给他找麻烦的披着学神皮的熊孩子的坏印象。
——而事实证明,老王似乎诚不欺他,现在这学神到他手上还真的有要被毁了的趋势。
拿起杯子凑近饮水机又泡了杯茶,韩景宜重新窝回座位,默然地盯着杯口腾升的热气,冒着茶香味。悠悠渺渺氤氲上了视线,好似像在眼中起了一层雾,模模糊糊遮掩了期间复杂的神色,幽深难探。
...
韩景宜将视线从桌上那份标着惨不忍睹的分数的试卷上挪开,揉了揉眼睛,无奈地低了叹一声。
他有些头疼,昔日老王气急败坏的吼声似乎还在他耳膜里冲击震荡,那一句句斩钉截铁的否定话语如今一一被他以身验证,试卷上层见错出的回答写的那叫一个龙飞凤舞,像是飞散的絮丝,晃得他眼花缭乱。
可不是,王老师不愧是经验老道的教师,这么一个好苗子被他带成了现在这样。韩景宜闭上眼,细细回想着这半个学期以来他对班级间的管理教育,针对不同班级,他制定出的标新立异的独特教学方式倒是广受他班上那一群小混蛋的好评。
自知经验浅薄,韩景宜接手12班的时候也认了。
这个班曾一度被称为最难管教成绩最惨淡的放牛班,韩景宜接手的时候也有过几分怯意,而这些不好的想法却全都在他真正接触到他们的时候烟消云散。
尽管成绩不是特别理想,没大没小早这种事情也就是家常便饭,但比起别班学生他们也总是要活跃听话的多。说实话,韩景宜为这些孩子们挺感动的,只是现在多是要看成绩而行,毕竟是高三关键期,校方对他们这些老师也施加了不少压力,早就进入了紧急备战阶段,各班都紧抓紧赶,就他这个班相对来说还优哉游哉的。
难不成,真的是他用错了方法?
他合上眼,回想起初见唐飞泽时候的那份惊叹,还有曾经还在火箭班代课的那一段虽短暂却收获颇丰的日子,唇角一动,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掩下了万分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