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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修渊薄唇抿了抿,失血让他唇色泛白:“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东璃国了。”
“东璃国,不是本王一个人,说给你就给你的。”墨修渊嘲弄地瞧了他一眼:“想要东璃国,也要你有这么本事吞得下。”
“你!”苏黎彦怒极,上前扯着他的衣服把从木桩上提起来:“你不是摄政王吗?你想办法让那小皇帝禅位出来,本皇子会找好傀儡。”
“嗤!”墨修渊忍不住讥笑出声:“你确定你那所谓的傀儡,不会直接被太后下旨砍了?”
苏黎彦笑了:“她敢?除非,她不想要你的命了?”
墨修渊表情带了几分恣意,半分阶下囚的狼狈都没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本王如果死了,她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三年来,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让她复生的办法,太后的一些小动作,他不管,可不代表他不清楚。
苏黎彦听到这,脸色微微一变:“她不敢,你那些手下和心腹还不反了?”
墨修渊嘴角嘲弄的笑意更深了:“杀了本王的是你,他们为什么要反小皇帝?”
“……”苏黎彦一张脸阴沉可怖:“你的意思就是不肯合作了?”
“合作,本王自然愿意,前提是,本王现在受限,能做什么?”
苏黎彦死死盯着墨修渊,虽然知道墨修渊是在为自己脱身找借口,可他竟然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混乱了,他原本以为抓到了墨修渊,威胁他,让他想办法把东璃国送到自己的手中来,毕竟限制住了墨修渊,就相当于掌握了半个东璃国,可现在,细细一想墨修渊的话,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算他把墨修渊杀了,他的那些心腹也只会报复他而已,那么,现在在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怎么也不能让墨修渊死了!
苏黎彦狠狠瞪了墨修渊一眼:“你最好不要让本皇子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否则,本皇子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王自然很清楚你的能耐,本王……也很惜命。”墨修渊声音很低,带着说不清的意味不明,让苏黎彦瞧不出他到底是真的怕死,还是只是想拖延时间。
“不管你耍什么花样,玄机令,本皇子是要定了,听说,得到玄机令,能号令你所有的部下?”
“哦?你听谁说的?”墨修渊眼神深得透不进去半点光亮:“你尽管可以去试试,能不能拿到手。玄机令,就在百鬼竹林里,本王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闯百鬼竹林?你当本皇子想死不成?谁不知道百鬼竹林是玄机公子设计的,进去就没有能活下来的!”
苏黎彦气得吼出声,这也是他纠结的地方,原本以为抓到了墨修渊,就能顺利从他手里得到玄机令,可偏偏墨修渊不可能把玄机令带在身上,如果让人送进来,毕竟会暴露这个地方,可派人去取,却根本是有去无回的。
虽说把人给抓来了,却反而成了烫手山芋。“苏黎彦对吧?如果你再不帮本王止血,本王的命没了,你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墨修渊开口,低沉的嗓音没有起伏,可里面隐隐透着的森冷,让苏黎彦不爽地扫了他一眼:“你倒是怕死。”
墨修渊嘴角勾了勾:“是人,都怕死。”只除了,有让他不怕死的人罢了。
“等着!”苏黎彦虽然极为不喜欢墨修渊,或者说,他极不喜欢现在手握重兵的墨修渊,这人就像是一根刺,明明他们都是落魄皇子出身,可偏偏这人就登上了如今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他呢,依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反而要靠着歪门邪道,来获取父皇的另眼相看,这让他愈发看墨修渊不顺眼。
可再看不上墨修渊,他依然不得不去拿创伤药,墨修渊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了,他绝不能死!
苏岑沉默地看着阁楼外发生的一幕,视线微转,落在苏黎彦离开的身影上,眸色深了几分,等她再重新看向墨修渊时,发现不知何时,墨修渊抬起了头,正看向她的房间的方向,仿佛知道苏岑正在看着这边一样。
苏岑反射性地转过身,躲在了窗户后,把窗户直接给关上了,脸色格外的不好,心情也烦躁了起来。
她甚至根本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暴躁不舒服,抬脚想走,才发现自己因为站得太久,身体已经僵住了,差点摔倒,等苏岑稳住了身形,才沉着脸回到了床榻上,直接把被子捂在了头上,不知何时,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而让苏岑意外的是,她竟是一夜无梦,甚至不清楚自己午时过后,到底有没有去过迷离幻境。
苏岑拿出胸前的玉符,上面有很轻微的黑气萦绕,自己的身体没问题,看来,她是去了迷离幻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离渊在幻境里设置了什么,所以她进去之后,才会昏迷。
不过确定了离渊无碍,苏岑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再看到昨晚上血腥的一幕,就没有再出阁楼,只是不时的,阁楼外都会听到鞭子甩在皮肉上的声音,只是相较于昨晚,轻了很多,苏黎彦怕墨修渊死在这里,好说歹说劝阻了那个黑袍人。
苏岑这两天来,一直在想那黑袍人的身份,可从身影到音容,她完全没有印象。
而且,想到那黑袍人的一双血眸,苏岑很确定,那黑袍人一身的怪力,绝对不那么简单。否则,一个普通人,不可能以力气取胜内力雄厚的墨修渊,这不合实际,除非,他取了巧,或者,用某些途径得到了这些力量,可世间哪里有这么平白的利,恐怕那黑袍人付出的,是难以想象的代价。
如果这黑袍人只是因为自己的死,才做到这种地步,那么,她有必要清楚,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肯为了给她报仇,冒这么大的险,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墨修渊半垂着眼,头顶炙热的日光拷下来,他泛红皲裂的俊脸,狼狈至极,脸上却没有别的情绪。
一双黑色软靴来到他的面前,头顶传来黑袍人一成不变的怨毒:“三天了,你很能撑。”
墨修渊动作很慢地抬起头,脖子因为长久不动作,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还有什么,尽管来吧。”
他的反应却让黑袍人更愤怒,血红色的眼珠吞噬着他的狼狈:“你以为死就能解脱了吗?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欠她的,对她做过的种种,我都要让你亲自尝上一尝!她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
黑袍人越说越激动,抱着头抓狂,疯狂地四处走来走去:“如果不是我不在,我怎么可能让你那么对她,墨修渊,你这个人渣!畜生!”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墨修渊眉头越走越近,余光不经意落在不远处的阁楼上。
“不管你的事!”黑袍人猛地拽起他的衣襟,扯到了墨修渊身上这两日刚愈合的鞭伤,伤口再次被撕裂,迸裂出血珠,被头顶的炙热蒸烤,墨修渊一阵眩晕。
黑袍人端过一旁的水猛地往墨修渊嘴里灌,墨修渊想躲开,可想到要保存实力,还是张口喝了下去,三日未曾进水,身体几乎达到一种极限。甘甜的水入喉,润泽了干涸了许久的喉咙,只是他刚喝了几口,黑袍人“啪”的一声把碗摔了!
接着,近乎残忍的冷笑了声:“看来,你脑袋还是很清醒,想必,喝了这些水,还能撑上一撑!”
墨修渊沉默,只是静默地看着黑袍人松开他,走远了,再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蛇皮袋,随着黑袍人走动,哗啦啦作响。到了近旁,黑袍人倒提着蛇皮袋,就开始往墨修渊身前的地面上撒。
阁楼外的空地上立刻闪烁了起来,墨修渊微偏了一下头,这才看清,那些是碎琉璃渣子。
随着黑袍人走动,形成一条约十几寸的渣琉璃路。
在日光的反射下,熠熠发光。
却森冷的寒凉。
墨修渊薄唇抿了下,瞳仁却慢慢黑沉了下来,里面有复杂与沉痛一点点溢出,最后被他狠狠闭上的眼遮了去。
黑袍人狠狠扔下蛇皮袋,朝着墨修渊低低凄然地笑出声:“墨修渊,你娶了她,却没有好好待她,你让她大婚之日走过那布满碎渣的百米长廊,今日,我就还给你!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黑袍人猛地快走几步上前,扯过准备好的铁链,绑在了墨修渊的腿上。
铁链只有寸许长,墨修渊如果想要走路,每一步,都挪动的极小。
因此,他想要走过那碎渣路,要一寸寸挪过去。那种疼痛,就不简简单单是一个痛字能形容的,伤筋动骨,甚至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墨修渊眸色极沉,极静,直到被黑袍人扯到碎琉璃前,墨修渊才歪过头:“本王自己走,你放开。”
“哼!”黑袍人冷哼一声松开,抓着他,他还嫌脏了他的手!
墨修渊望着面前尖锐的碎渣,褪去软靴,站在了地面上。墨修渊的自觉让黑袍人血眸深了几分,可更多的是讥讽:“你以为你现在如此,就会让我放过你?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欠她的,生生世世都还不起!”他要扒他的皮,抽他的骨,让他耗尽最后一滴血脉,来给她偿命!
墨修渊始终没说一句话,抬起了脚,面无表情地踩了上去,仿佛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步步锥心,而是平坦的一条路,他每多走一步,都能离她近一些。
苏岑醒来时,就听到黑袍人的暴吼,她坐起身,静坐了一会儿,还是起了身,走到了窗户边,这次光明正大地把窗户打开了,望下去,那一片反光,让她抬起手挡了一下眼睛,可等发现那是什么时,一张脸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