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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穆听后有些窘迫,看了看离远尘,然后看了看自家夫人,说道:“离先生,这……”
这时李沁敏也出声说道:“先生,外面的天气如此寒冷,还下着大雪,这样不太好吧?”
离远尘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如若想治好病,就必须得听我的。”
战穆犹豫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说道:“不管了,老子拼了!在军中这么多年,什么大事没见过,这点冷不算什么!”说完便往外走去。
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离远尘依旧坐着不动声色。
李沁敏有些着急了,说道:“先生,您看将军他都在雪地里待了一炷香时间了,可以进屋了吗?”
离远尘看了看她,不急不慢地起身,说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走出门,便见到了院中闭眼坐在雪地里的战穆,此时他光着膀子,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而此时他的脸色也被冻得发白。他听见脚步声,睁眼看了看,然后继续闭上眼睛静坐着,心中尽管千不愿万不愿的,但是为了治好这毛病,他不得不听离远尘的。
要是放在以前,这样让他在雪地里坐一天他都不怕,可是如今因为这怕冷的毛病,只要穿的单薄一些就冻得要死,更何况如今这样光着膀子坐在雪地上,其实他已经冻得快不行了。
离远尘看着战穆已经微微有些发抖,对着身边的无天吩咐道:“无天,看见旁边那口井了吗?你去打水,然后一桶一桶往将军身上浇便行,我不说停就不要停。”
李沁敏听了很是心疼,看着战穆这样坐在冰天雪地中她已经很心疼了,要是在浇上冷水,还不得冻死!
只是在她正要说话的时候,传来战穆怒吼的声音:“姓离的,你想玩死老子啊!不就是刚才不小心拍重了你一下你就这样公报私仇!老子不治了!”
此时战穆已经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只是他全身有些僵痛,所以暂时还没有冲过来。他本来就对这样的治法有些疑惑,治病不应该是喝喝药扎扎针什么的吗?从来没见过这样治病的。后来在雪地中冻了这么久,已经满肚子气了。再听离远尘说要往他身上浇水,他顿时火冒三丈啊!
离远尘也不恼,眼神淡淡地看了看他:“其他的不敢说,离某治病时定当会竭尽全力,从不敷衍,也不会公报私仇。之前便说过,将军想治好这病必定是要受些苦头的,熬过来这病就能好。若是将军不信,那离某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将军另请高明吧!”
见离远尘要走,李沁敏急忙拦住,说道:“离先生请留步!”毕竟连众医束手无策的晨阳公主他都治好了,证明他的医术自然不差,如果错过了他,还能找谁治病啊!
离远尘停下脚步,说道:“郡主,并不是离某不想治,将军如果不配合,离某也是没有办法的。”
李沁敏听完转向战穆,瞪了他一眼。
站在雪中的战穆被她这么一瞪,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想起了之前自家夫人在信中所说的,想想自己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乎找遍了陵都大大小小的名医,没一个能治好他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离远尘的身上,于是便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坐了下来。
见战穆坐了下来,离远尘也转回了身,说道:“一直都听说将军骁勇善战,在战场上无所不惧,很是勇猛,难道连这点寒冷都受不住吗?”
战穆看了看他,说道:“先生,刚才是我冒犯了。来吧!身为军人,我自然不能退缩,再冷我也不会吭一声的!”
离远尘这才笑着点点头,对着无天说道:“去吧!”
一桶一桶的冷水从头淋到脚地浇在战穆的身上,他的唇从之前的苍白变成了紫色,整个人都被冻得不禁痉挛起来。战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所有的知觉也开始渐渐地消失,整个人也变得昏昏沉沉的,但是他依旧咬牙坚持着。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军中的将领,在战场上再苦再累再痛他都没有退缩过,何况是这点寒冷。
李沁敏含着泪站在离远尘的身边,也心疼地咬着牙,不敢出声,只能紧紧握着衣裙默默地看着战穆受苦。
大概浇了五六十桶水,战穆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雪地中,昏厥了过去。
李沁敏急忙跑过去扶起他把他紧紧抱在怀中,感受着他满身的冰凉,眼泪开始啪嗒啪嗒不住往下掉。见离远尘也来到了他身后,她哭着摇头说道:“不要了,停下吧,再这样下去他会冻死的!”
离远尘也有些动容,但还是狠下心说道:“郡主,如果想治好将军的病,就放开他吧!我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停,现在停下是前功尽弃啊!郡主请放心,将军不会有事的!”
李沁敏抬起头含泪看向离远尘,见他胸有成竹,便擦了擦泪狠下心点了点头。
离远尘很是欣慰,如若是其他妇人,肯定是要劝说好久才会同意。李沁敏不愧是定王的义女,军中的女将,她的豪情与睿智不比男儿差。
离远尘看了看战穆的面色,便吩咐无天继续浇冷水,然后带着李沁敏和辰梧回到了廊上。
看着昏厥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战穆,无天每往他身上浇一桶水,李沁敏的心就抽痛一下,她真是恨不得上去抢下那只水桶,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看着身旁离远尘坚毅的侧脸,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熟悉,她选择相信他,不知为何他的话让她觉得安心。
将近浇了百桶冷水之后,躺在雪地中的战穆忽然动了一下,然后浑身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身上还不时冒出一些淡淡的热气。
离远尘这时才让无天停手,然后走到雪地中拿起他的双手把起了脉。
李沁敏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战穆身边扶起他让他枕在了自己的怀中,见他微微睁开了眼睛,心疼地问道:“将军,感觉如何?可还好?”
战穆觉得自己冰冷的身体开始渐渐暖和起来,精神也慢慢变好,他缓了一会儿,自己撑着慢慢坐了起来,尽管有些虚弱,但是在这冰天雪地中已是不觉得冷了。
他转过头握住李沁敏的手露出一个微笑:“夫人,我没事了!只是现在觉得有些渴,想喝些凉水。”
离远尘说道:“将军的病已治好,只是如今有些虚弱,还是赶紧回屋躺着先睡一觉吧!将军若想喝凉水便喝,无碍的,等醒来便一切都好了!”
李沁敏将战穆扶起,对着离远尘感激地说道:“多谢先生!那我先扶将军回房了,先生先回屋喝些茶水!”
战穆也虚弱地抱起拳,说道:“多谢先生!”
离远尘摆摆手:“将军不必客气,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见战穆已经睡下,李沁敏也不多待,替他盖好了被子便匆匆赶回了前厅,却不见离远尘等人,找来下人一问才知道他们已回自己的住处了。
之前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离远尘已是冻得有些难受,所以带着辰梧和无天回了住处。此时他正半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医书,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辰梧则翻弄着炭火盆,见碳火不够旺便又加了一些碳进去。
无天安静地坐在辰梧身边看着她摆弄碳火,忽的动了动耳朵,然后拉了拉辰梧的衣角。
辰梧笑着道:“师父说的果然不错,郡主这么快就找来了!”
离远尘放下手中的书,对着辰梧说道:“辰梧,为师一会儿有话要单独和郡主谈谈,你带着无天去府中的大厨房借个灶台,替为师炒几个可口的小菜端回来吧!”
辰梧拍了拍双手站起来回答道:“好的师父!辰梧给您煮您最爱的红烧鲤鱼去,今日辛苦了!”
离远尘笑道:“还是我家辰梧疼我,今日也辛苦辰梧了!”
辰梧带着无天刚出门,便遇见了刚到屋外的李沁敏。辰梧向她行了礼,说道:“郡主,师父她正在屋里等您,您进去吧!”
李沁敏点了点头,走到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离远尘已然下榻,盘腿坐在炭火盆前,只是腿上依旧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见李沁敏进来,便对着她说道:“郡主请坐!”说完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李沁敏也不介意与一男子单独共处一室,所以并不扭捏,走到他对面坐下,见离远尘的脸色不是很好,问道:“先生可是哪里不适?”
“无碍!离某本就体弱,更是怕寒,可能刚才受了点凉,在屋中暖一会儿就好,郡主无需担心!”
李沁敏见他这么说,知道是为战穆治病他才会冻成这样,有些内疚:“今日辛苦先生了!如若不是先生,我家将军也不知要被这怪病折磨到什么时日。他日先生要是何事,将军府定当为先生赴汤蹈火。”
“郡主真是客气了!不知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我见他面色已变红润,身子也暖和了起来,便放心地出来了。”
离远尘点点头:“这便好!也多亏将军身子骨好,相信等将军醒来就能恢复如初了。”
“先生可否告知将军这得的是何病啊?”尽管病已治好,但是李沁敏还是很好奇战穆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何而得。
离远尘拨弄了一下炭火,缓缓地说道:“其实这病的起因应是五石散,若是刚觉恶寒之时便喝几副汤药,将军这病很快便能好,服用五石散反倒加重了病情。”
李沁敏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家将军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又是常年待在军中,平时身子骨也好,除了行军打仗受些伤外,很少会生病,所以这些小病小痛从来不放在心上。如今我须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也无法在他身边照顾,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有时小病小痛也须重视,不然也会变成大病的。望郡主好好叮嘱将军一番。”
李沁敏点点头:“多谢先生!经过这次,想必将军自己也会注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