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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盘龙山,绿荫如染。
白墙青瓦沿着山脉走势结风水龙脉而居,雄踞在盘龙山的半山腰,如一条若隐若现的游龙一样,占据天时地利,形成俯瞰天下之势。
即便是在十一二月的初冬,仍是苍松林立,忍冬成群。这条白墙青瓦勾勒出的素淡灰线,稀疏零落的几笔,隐隐描出世家散居的院落,成盘龙八卦阵罗列。
大气恢宏之中,透着一股世家经年累月的沧桑古蕴。
容恣的直升机,停在盘龙山山顶。
方才为了节约时间,容恣和山子纷纷从直升机上跳伞而落,直落进盘龙山,半山腰的一片白墙青瓦堆起的院落之中。
很快,一位身着青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步履从容又略显急迫地闻讯而来。
“恣少,您回来了!”青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见到容恣的时候,十分激动。
即使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可不稳的声线,透露了他不应该有的情绪。
容恣淡看了他一眼儿:“容叔。”
青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刚毅的五官,不像平时那般严肃,眉目之间的欢喜激动之色,让他看上去比平时好说话了不少。
“恣少,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中年男子频频点头,微垂眉掩去眼底翻滚的泪花儿,敛了敛情绪,又抬起头。
“老爷子那边儿,等您很久了。”
“羽哥在哪里?我把山子带回来了。”容恣直接忽略到容叔口中的老爷子,直问容羽在哪里。
自从容羽醒来之后,容羽就回到了盘龙山的容家老宅调养身体。容恣常年在外,三两年不回一次容宅,自然不知道容恣的住处。
“恣少,您回来,不去老爷子那边儿…….”容叔的话不用说完,容恣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他现在没什么心思去招呼那个老头儿。
唐晚轻那边儿…….
他已经猜到此事跟白敏有关,所以,这趟回容宅除了为容羽,就是白敏了。
“先去羽哥那里,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容恣的语气有些硬,有股让人不容抗拒的气势。
容叔蠕了蠕嘴,没有再说什么。
他在容家干了大半辈子,恣少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大家都知道。
说来,老爷子最喜欢的孙辈就是恣少,不论是能力和魄力,都跟当年的老爷子如出一辙,甚至还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就连性格上,恣少比老爷子还要强硬,还要说一不二。当年老爷子那么顽固的人,到了恣少面前,也要退让上三分。
为此,老爷子对容恣是又爱又恨。嘴里总是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他不争气,可这心里眼里天天巴巴着恣少回来。
“羽少爷在青龙院儿,白夫人在那里守着。恣少现在过去……”容叔后面的话是故意隐去的。
容恣明白,白敏跟他不对付。他现在带着人回来,只怕白敏还会闹上一闹。
“山子,走吧。时间不多。”容恣道。
唐晚轻在哪里,只有白敏知道。拖得时间越长,他越担心唐晚轻出事儿。
其实白敏打得什么主意,容恣心里一清二楚。
容恣和山子到容家老宅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向晚的容家老宅沐浴在一片,金黄和黑灰的杂色之中,将这处隐匿在盘龙山半山腰的老宅,点染成一副古香古色的山水水墨画。
青龙院在容家老宅的最左边儿,右边对应的是白虎院,取左青龙右白虎之意。
绕过容家老宅青石板铺就的曲折小路,踏进最左边的青龙院门口。两个身着青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守在门口纹丝不动。
昏黄的暮色之中,浮着薄薄的雾气,让人瞧不清楚来人。
年轻人立马警觉性十足地,端起了身板,目光炯炯地看向来人。
“恣少回来了,你们进去跟白夫人说一声儿。”容叔对着看门的两个年轻人道。
那两年轻人应该是没见过容恣,暮色之中盯着容恣看了许久,其中一个才折身进去通报。
容叔领着容恣和山子进了青山院儿。
从院门口绕过双龙戏珠的影壁,进到院大堂。白敏带着白力士,很快就堵住了,容恣和山子,去后院东厢的路。
“哟,今天是吹什么风啊!居然把容二少吹来了。”白敏目中无人地扶了扶自己的乌髻,捏着嗓子,藏不住轻蔑道。
容恣蹙眉,他没心思跟白敏胡扯。朝山子使了个眼色儿,山子便跟着容叔往青龙院的后院儿走。
白敏见容叔带着山子穿过大堂,往后院一走,忙拦了上来:“怎么了?容恣,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进了长辈的院子,不行礼,不问安,带着你的人,就这样横冲直撞地往内院儿走,你什么意思?你当我白敏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容恣眉目清冷地睨了她一眼儿,那种睥睨万物的气势,让白敏心里禁不住打起了鼓。
“一次。”容恣启唇一扯,不明不白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敏不由地打了个颤,心里知道容恣指的是什么。虽然心里塞满着心虚,可面上却维持着一个当家太太的端庄体面。
“什么一次不一次的?你大哥,才刚醒来,你少带着你的人去害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大哥现在醒来了,你怕他抢了容氏的继承权,所以,你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不就是想趁机除掉他!”白敏尖厉着嗓子道。
容恣对白敏疯狗一样狂吠的言论不以为然,他看着容叔领着山子往后院儿去。
自个儿找了大堂上位的一条官帽椅儿坐下,目光深沉幽暗地看向白敏。
就像把白敏那点儿把戏全看透了一样儿,也像看一个小丑在他面前耍宝一样儿。
白敏那点儿自以为是的气焰一下子,就偃旗息鼓起来。
她跺着脚,对着容叔和山子离开的方向大喊:“你们谁也别想进去!来人,给我把他们围了!”
青龙院有青龙院儿的人,可青龙院儿的人,是不会对容家人动手。
这是容家的规矩。
一旦成为容家护院特训队的一员,就永远不能对容家人动手。
所以,容恣一点儿也不担心。
“二少啊,您这样不大好吧,太太好歹是您的长辈。您带着自己的人,这样不管不问地去到太太的后院儿,万一,闹出什么事儿。老爷子那边儿就不好交待了。”白敏身边的白力士,躬着身子道。
他表面上做得恭敬,暗里却用老爷子来压人。
容恣冷笑了一下,眸光染上一层极寒的银色:“你让人透信给我姑,不就是想我回来?”
白敏立时就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身子,面色一白,就跟失血过多一样儿。
确实,是她跟容家那位姑姑递了信儿,说容羽的情况,就跟容恣当年差不多。
容家那位姑姑便立马派人过来,做了初步的检查。而后,就通知了容恣。
这才有了容恣带着山子回来,给容羽确诊的安排。
可没想到,刚一走开,白敏的人,就对唐晚轻动手了。
“我,我,我没有!我让你回来干嘛!你走,你给我马上走!你害得你哥还不够吗?你是不是还想把我儿子害死!我们青龙院,不欢迎你!”白敏指着青龙院的门口,掐着嗓子吼道。
容恣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笑纹的冷讽,就像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一样,能闪瞎人眼儿。
白力士见容恣熟知了一切,也开始浑身打抖。
容恣的手段,他们是都知道的。动起手来,不管你是不是容家人,只管把人往死里弄!
他肥硕短粗手,抹了抹太阳穴悄悄冒出来的汗珠儿。早知道,容恣来得这么快,就不应该今天动手的。
不对,就不应该对那姓唐的动手……
“我走?交出我的人,再说。”容恣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敏,脸上的残肆就像嗜血索命的恶鬼一样,透着森森恻恻的寒气。
“什么你的人,不你的人!我什么也没有做!”白敏加大音量吼道。
容恣不耻于与她相争,只是一脸深不可测地看着她。
很快,容叔先一步从青龙院的后院出来了。
他先看了一眼儿白敏,随后对着容恣道:“恣少,山子说,羽少爷的情况很稳定。”
“嗯。”容恣点了下头。
既然稳定,那这特么做的,就是一个局。
调虎离山一个局。
盘龙山的容家老宅,虽然不说是铜墙铁壁,可是那边的人想混进来,给容羽注射HB235,很难。
如果不是姑打电话给他,他根本就不会回来走这一趟。
白敏一听容叔说容羽没事儿,脸上一喜,方才的骇色与苍白不复存在,关切问:“真的吗?羽儿真的没事儿吗?”
容叔点了下头。
此时,容恣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精巧的柳叶刀儿,左手灵活地把玩着刀柄儿。
锋利的刀尖在他修长的五指之间,轮翻流转。在青龙院大堂昏黄的灯光之下,泛着血腥的冷光。
白力士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大气也不敢喘,钻进鼻孔的那丝血腥之气,仿佛是从那把柳叶刀上传过来的。
容恣没有吭声,默不作声的他,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样,随时跟着剑意指引,准备刺向旁人。
容叔拧着眉,恣少从来不是个找事儿的人,也从来不会轻易回容家老宅。
恣少对容家老宅的一切,包括容氏从来都没放在眼里。
这无疑拿捏住了老爷子的七寸,凡事都不敢把恣少逼得太紧。
看来,恣少这次回来,肯定跟白敏有关?
这个白夫人,脑袋和眼界向来就为老爷子不喜。当年,要不是老爷子重诺,逼迫自己亲子,把白敏娶了回来,恐怕老爷子也看不上白家这号人。
加诸,白敏在容家老宅素来不招人喜,久而久之,这容家老宅的人,都会叫她一声儿白太太,而不是容太太。
这是老爷子默认的,即便是白敏不喜,也没有办法。
“既然羽儿没事儿,容恣你就走吧!我们青龙院儿,不欢迎你!”白敏心下的石头一松,就开始赶人。
容恣就跟没听到一样儿,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
一会儿之后,山子让人推着容羽从后院走了出来。
白敏一见到容羽,立即就着急了:“羽儿,你怎么起来了?你这还没全好,你怎么就可以起来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容恣,你这是什么意思!容羽再怎么样儿,也是你哥哥,也救过你,你怎么可以不顾羽儿的身体,就让人把他推了出来。”
容恣淡扫了容羽一眼儿。
两人之间,有一抹默契的暗光在流转。
容羽容貌俊秀,因为常年久病在床,肤色呈不健康的白色。模样长得像白敏,不过,也继承了当年容大爷的俊逸。
虽比不上容恣的狂狷俊美,但也自有一股身为容家人的,清雅风流质气。
“妈,我没事。”容羽虚声道。
眉眼之间透出的疲色,是气血不足所致,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给人一种轻飘飘的虚幻感。
“你睡了这么久才醒,怎么会没事儿?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用不着你。”白敏并不想将容羽牵扯其中。
一来,容羽的身体才刚恢复,二来,容恣的事情,一旦容羽参与进来,她也束手束脚。
对付容恣,最好就是自身要没有任何弱点!
“妈,你把人放了吧。”容羽轻蹙着眉,道。
白敏惊得后退着,踉跄了数步。
她没想到,容羽居然会知道这事儿,而且还会选择站在容恣这边儿。
白敏故作不知地假笑了一下:“羽儿,你说什么呢?什么把人放了。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容恣把玩柳叶刀的左手一顿,狭长锐利的鹰眸一闭,很快一把柳叶刀以魔影一般的速度,插在了白力士的下三路中档的位置。
啊!
白力士吓得惊叫出声儿!
捂着自己的下三路中档,上下不停地跳动。
山子扯了扯嘴,暗笑,这要不是看在容羽的面子上,估计容恣下手的对象,就不是白力士,而是白敏了。
“都这时候,你还不说?白夫人,我劝你一句,不然,下一把刀子,就直接是你的脸了。”山子皮笑肉不笑地说。
白敏知道容恣这群人不好惹,可容恣他们真正的身手,到底有多好,她并没有亲眼见识过。
正当她还沉浸在白力士惊呼作痛的苦状之中,容恣又一把小刀飞了出来。
具体是什么手法,别说是白敏,就连容叔这样的暗器高手,他也没有看清楚。
恣少是个什么人?
恣少是个凡事都追求极致的人!
他足够强,强悍到任何东西,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办不到的。
容家百余前年,以容氏南饼起家。做饼的手艺,一直是容氏的不传之秘。
但凡是容家的子孙,如果要想学其他东西,就得先学会容家做南饼手艺。
这是容氏一族感念先祖,传承容氏立家之本的根本。当年恣少学做南饼还只有八岁,小小的人儿,冷着一张脸,站在还没他高的长案面前,揉面、捻馅、包皮、入笼、起火、出笼,一直到摆盘、装盒,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直到做出的容氏南饼,超过了老爷子。
而后,恣少就进入了容姑那边的基地。自此之后,鲜少回容家老宅。
所以,恣少有这样诡异的身手,容叔一点儿也不奇怪。
小刀像一道闪样电一样,在空中徘徊了一圈儿,很快擦过白敏的眉眼,飞速地插到了大堂一根朱红色的楠木大柱上。
啊啊啊!
这回是换成白敏尖叫!
她摸着自己的脸,以为自己毁了容,吓得面如土色,到处乱蹿!
“妈。”容羽担心地喊了她一声儿。
尽管他相信容恣不会出手太重,可白敏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所以,他还是很担心。
白敏没有像预期一样,摸到脸上的血。心里正暗暗庆幸,可手上这两撇毛是怎么回事儿?
毛色黑润细密,光泽度良好,而且形状很像自己的眉毛。
不是很像自己的眉毛,而是,根本就是自己的眉毛!
“我的眉毛!”白敏大喊。
容恣居然把她的眉毛,削掉了!
本来姿色不出众的白敏,削掉了眉毛之后,看起来就更加入不了人眼儿了。加诸一脸惊恐,扭曲五官就显得特别狰狞!
“唐晚轻在哪里?”容恣起身,全身的威压如数散开,迫得白敏愣愣地往后退。
容羽紧皱着眉头,几年不见,他这个弟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出色!
“我,我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唐晚轻!”白敏还嘴硬着。
山子笑了笑,从容羽的背后走了出来,对着白力士道:“你主子不说,那你说呗!你要不说,不如,就把你下面的宝贝借我用用。最近,我那边儿,正好少了一个男宝贝。”
白力士被山子这么一说,猛地看向自己的下三路中档,感觉山子的目光,就像一把刀一样儿,似乎已经在开始切自己的男宝贝儿了。
他吞了吞口水:“我,我我,我知道的不多。唐小姐,唐小姐在…….”
“不准说!不准说!”
——
姚瑶跟着那辆黑色宝马,到了一处偏僻的旧仓库。
这是海城郊区的某个正在开发的工业园,许多中小型企业在这里建产设址,以生产轻工业品和手工艺品为主。
眼下这个旧仓库,应该是一个废弃的小工厂。可能老板破产了,老板和工人都走了,闲置了许久,看上去荒芜又没有人烟。
姚瑶跟到这里的时候,为了保险,还是给魏书发了一个位置共享。
可魏书似乎在忙,一直没有回她。
她只能先一步跟着容厉进去。
真不知道,小容同学在搞什么鬼。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会跑出来,莫名其妙上了那辆黑色宝马。
那辆黑色宝马车,到底是谁?
“小姐,这里黑漆漆的,你看要不要报警啊?”中年司机小声问。
“报警?不用,不用不用,像这种家庭纠纷,警察哪能管那么多。清官难断家务事儿,我还是自己进去吧。”姚瑶道。
报警?
这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万一…….
总之,只能先通知魏书和许行。
“那好吧,小姐,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啊。”中年司机道。
姚瑶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谢谢师傅啊,这是钱,不用找了。”
“谢谢啊,小姐,你小心一点儿。”中年司机嘱道。
姚瑶拿着手机,猫着腰,跟着那辆黑色宝马进到了工厂里面。
这个小工厂,除了大门,其余三方皆盖有厂房。最右手边是仓库,那里的灯亮着。
黑色宝马就停在仓库门口,然后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几个人从里面下来了,姚瑶赶紧将自己藏好。
等待那几人进去了仓库,才猫着身子,悄悄往仓库靠近。
终于靠近厂房的时候,她眯起眼睛往仓库里面看。
大概因为她所在的位置是个死角,所以,并不能很好地看到仓库里边的情况。
只听到不甚清楚的对话声儿。
“怎么样儿,这女的醒来没有?”其中一个声音略粗的人道。
“还没。估计是药下重了。”一个人答。
“那这小的怎么办?”另一个问。
“能怎么办?先把小的捆起来放一边儿。至于这个大的,把她衣裳先解了。先弄几张照片,然后叫兄弟们上。”声音略粗的人,没什么耐性道。
“这,这这,这不大好吧?这么大肚子,这会弄出人命的!”
“哼!那边给钱的,就怕我们弄不出人命儿!要怪,就只能怪这女的倒霉。虽然长得一般,可这皮肤摸上去,还是挺不错的。”
“反正我不上。你让别人上!”一个不配合的声音说。
“哟,你不上是吧?不上,今天这份儿钱,你就不用拿了。”声音醋嘎的人说。
“你们…….”
姚瑶因为看不到里边的情况,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
她猫着身子,蹿到了另一个窗口,恰巧那窗口斜开着一条缝,唐晚轻眯眼看过去。
轻轻!
她倒吸一口气,一个长相相当猥琐的男人,正在解唐晚轻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