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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伤口刚愈和。”护士长给他取下吊瓶，温柔地说道：“再躺两天吧，若裂开了可就不好了。”
霍晟眉头紧锁，转头看向病房外。
几名心腹正站在门外，等着他的召见。
“公司情况很稳定，你再躺几天吧。这一个月你也没好好休息，再好的身体，也要好好爱惜。”聂新走进来，小声劝他。
“她呢？”霍晟问。
“她参加了考试，其余时间都在家里。”聂新说道。
“孩子……打了？”霍晟沉默了几秒，又问。
“应该没有打掉，因为看到他父亲出去买了安胎的中草药。”聂新说。
“去接她过来。”霍晟抚了抚额，决定让步了。
“好的。”聂新马上出去安排。
霍晟起身活动了一会儿，沉声问：“那个元朗，找到了吗？”
“跑了，正在找。”聂新低声说道。
若顾念安当晚告诉他，这人一定跑不掉。霍晟眉头紧了紧，转头看他。
“您父亲那里……”聂新犹豫了一下，准备问问怎么处理霍于清的事。霍晟那天从医院回来，和霍于清爆发了激烈的争执，霍于清见他已经得知了事情真相，急火攻心，突发性脑溢血，抢是抢救过来了，但现在半身不遂，很可能再站不起来了。
霍晟冷漠地反问：“我有父亲吗？”
是啊，在他这29年里，父亲一直是缺席的，他有父亲吗？聂新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以沉默应对。
过了一会儿，去接顾念安的人打电话回来了。
“顾女士他们不在家，据邻居说昨晚就出去了，好像是回老家了。说是短期里都不回来了。”
“老家？”霍晟眸光黯了黯，挥了挥手指，“去接吧。”
聂新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有顾念安在，霍晟的情绪会好很多，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也会轻松一些。
不过，聂新的小心愿落空了。连夜赶去顾家辉老家的人也扑了个空，他们父女根本没有回去。
去旅游？
去亲戚家暂住？
一个星期后，张大鹏被找到了，他倒真的是去旅游了，跟着老年旅游团去华北五市玩了一圈。
“念安去美国留学去了，什么大学我不知道。反正学校名字很长，听说很有名。他们父女两个把房子卖了，念安拿这钱去留学的，老顾投奔他的表亲去了。对了，霍总给她的卡，念安用挂号信寄回擎天公司了。你们没收到吗？可别找我要啊，我只是个保姆。”
张大鹏往嘴里塞了口面条，抬头看站在眼前的聂新，翻了个白眼。这些有钱人忒坏，念安被折磨成了那样子，他们不闻不问，还想弄掉人家肚子里的孩子。不成，他可不想把念安去英国的事告诉他们，就说去美国了！
“她一个人吗？”聂新问。
“两个啊。”张大鹏掀了掀眼皮子，肚子里还有一个，不是两个吗？
“和谁啊？”聂新立刻问道。
“啧，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保姆啊。”张大鹏撇嘴，万一这些人还想把顾念安的孩子弄掉呢？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先生，麻烦你站开一点，不要影响我吃宵夜。”
聂新盯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回车上。
霍晟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去查一下出关记录，看她去哪里了。”
“好的。”聂新立刻联络海关的朋友，过了一会儿，反馈到了。
“她没有去美国，是去英国了，三天前就到了伦敦，但是不知道是哪所学校。同机的是南麒……”
“去找。”霍晟的眸底渐渐有了些怒意。
顾念安居然就这样走了！
这一找，时间长达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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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英国。
桑德兰队主场迎战米德尔斯堡，狂热的球迷天未亮时就聚集在了球场外面。
顾念安把推车停好，匆匆拿下相机，开始对着前面选角度。她已经顺利毕业，正跟着老师一起做今年的英超报道。她选的角度和别人不一样，她全程拍摄志愿者的工作和生活。
“安安女士。”一个三岁多的小男孩跑过来，摇了摇她的百折裙摆，奶声奶气地叫他。
“什么事呀，小顾先生。”她低下头，朝孩子明媚地笑笑。
“安安女士，我应该吃早餐了。我的肚子先生正在提醒我。”小家伙拍着肚皮，严肃地说道。
“啊……我忘了你的肚子先生……”顾念安连忙收好相机，牵着他的手，推着手推车，和他一起找了一个宽敞点的地方。
“铺上餐巾垫，擦干净小手，我坐好了。”小家伙念念有词，在地上坐好，拍拍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
顾念安忍不住地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着他的时候总是念念有词地念自己写的文章，这孩子居然有点小话唠。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看什么都新闻，每天都有一个问题来问她。
她盘腿坐下来，拿出了出发前做好的煮鸡蛋，牛奶，还有煎千层饼。
“小顾先生，请。”顾念安拿起牛奶和他碰了碰，笑眯眯地说道。
“谢谢安安女士。”小家伙眼儿弯弯地笑，脸颊上两个小梨涡。
顾念安给他取名顾睿，小名盼盼。
盼什么呢？盼孩子健康长大？
她眯了眯眼睛，想到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匆匆穿过校园去打工的地方，大肚子让她行动很不方便，疾驰而来的车吓了她一大跳，躲避的时候肚子不小心碰到了路边的铁栏杆，晚上孩子就出生了……
那是一种能把人骨头一根根拆开的痛，她躺在生产床上，尖叫到声嘶力竭。手指那么用力抓着床单，指甲都破了，血流得那么多，像噩梦一样可怕。
因为教授帮她早早和医院沟通过，院方提前准备了血袋，才助她渡过了难关。
好难哪！哪怕到了今天这样科技发达的时候，女人生孩子还是跟过鬼门关一样。她在痛到快死掉的时候，拼命地叫过霍晟的名字，好希望他就在身边陪着她……
除了梨涡，他的五官长得太像霍晟了。
顾念安觉得很忧伤，她吃尽苦头才把这孩子生下来，再怎么样，也要有一点点像她才行啊！但是，很对不起，一丁点也不像她！哦，不对，还有头发发色像，他们都是黑头发。她感觉就是借她的肚皮，生了个别人家的小孩。
简直太让人忧伤了！
顾念安轻轻叹气，伸出手指，给小家伙擦掉嘴角的饼渣。
“安安女士，MR怀说，女孩子不应该叹气，会长成大胖子。”小顾先生睁着乌溜溜亮闪闪的大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才不会变成大胖子，我这么漂亮。”顾念安点了点他的小鼻头，小声说：“盼盼，吃了饭，你帮妈妈看着东西，千万不可以一个人走开，好吗？”
“我会好好保护安安女士的。”小顾先生抬手敬礼，一本正经地说道。
“快，亲亲。”顾念安把脸偏过去。
小顾先生的小脑袋凑过来，却对着她的嘴叭嗒亲了一下。
顾念安笑了。
其实知道他是男孩子的时候，她还有点小失望。若是个女孩子，一定能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可爱乖巧……还有，女孩子应该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想到霍晟……
这个名字，四年多来，常会在她的唇边滚动，像一枚过苦过酸的糖，舍不得吐掉，也咽不下去。
“Evie。”爽朗的男声从一侧传了过来。
“教授。”顾念安赶紧站起来，向他问好。这是她的导师，怀特。
“怀特先生，早上好。”
“小顾先生。”怀特弯下腰，拍了拍小盼盼的脑袋，“你又来保护妈妈了？”
“我妈妈太漂亮了，要是有人把她抢走了可就不好了。”小盼盼咧着粉嫩的小嘴巴笑，主动收好地上的垃圾，跑去放进垃圾筒里。
三岁半的小盼盼，就是顾念安的小天使。
“安安女士，我们开工吧。”他跑回来了，一手推着他天蓝色的小推车，一手朝她用力挥动。
“我接受了邀请，要去电视台国际部工作，我希望你能作为我的助手，和我一起去。”怀特转头看她，低声说道。
回去吗？顾念安听说过他要去中国的事，很不巧，分部就设在鼎市。她很犹豫，其实她终究是要回去的，毕竟顾家辉年纪大了，不可能来英国生活，他不习惯。而且这四年来，他一直一个人生活，靠开小店维持生活，孤单并且清贫，她得回去照顾他。
“我考虑一下。”她小声说道。
“我希望你能同意。”怀特的眼神很温柔。
怀特四十多岁，和妻子离异了，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儿。父女两个对顾念安都非常好。顾念安知道，怀特其实是喜欢她的，不过他是一位绅士，从来没有利用他的权利来骚扰她，反而很尊重她，照顾她。她在这里的行踪，也是怀特帮她隐瞒的，学校里的人都叫她艾维，知道她叫顾念安的人只位老师。这些做新闻的人，关系很广呢。
不过，她不是躲霍晟，她是躲南麒，她不想南麒为她耽误了时光，付错了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