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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旻到达花田洋楼的时候已是半夜,车灯远射过来,远远地就看见围栏门上亮着一盏夜灯,安可憔悴的身影正杵在门边。比起两年前,她圆润了不少,看来规律的监狱生活并不是很难熬。她的头发还看得到平头的影子,只是染了颜色,又用了发夹装饰一下,再配上一件高肩膀的黑色小西装,看起来也有几份法国女郎的味道。
安可是听到声音特意下来开门的,她打开门让泽旻的车子停在院子里。“明天一早会有收割机开进花田,还是停在里面比较安全,也不会挡路。”她笑了下,笑起来脸颊上依旧挂着一对明显的酒窝,一如当年吸引他一般甜美。
可是,谁又能猜到,如此甜美的外表之下居然装着一颗恶魔的心,好在金泽旻早就知道她的本Xing,她的甜美丝毫打动不了他。泽旻下车,随安可一起走进屋子,“浩浩睡了吧?”他只关心自己的儿子,并不在意眼前刻意打扮的女人。
“嗯,早就睡了…”安可邀他坐下,茶几上放着早就备好的糕点,“你一定没吃饭,快填填肚子吧。”
泽旻儒雅地一笑,“谢谢,不用。我知道这一路没有商店,所以早就买了点心,已经吃过了…对了,你们不是要在巴黎呆一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研究中心的报告会怎么没去听?”
安可多少有些失落,一早准备的糕点他非但不领情,还一张嘴就问这么多问题。“哦…我听我妈说你找来了,心很慌,怕你再把浩浩带走…后来我妈劝我见你,我们是该好好谈谈。”
泽旻的眼神带着些许怨恨,“你怎么能把浩浩藏得这么远?还藏了两年…难道你想罪上加罪吗?”
安可脸上充满了淡定,睁大的眼睛带着困意,“如果你想告我,就不会独自找来了,直接报警叫警方来抓我岂不更快?…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浩浩,就因为这一点,我也想跟你好好谈谈。”
泽旻毫不领情地冷笑着,“我知道这并不是你力所能及的,而是李茂在幕后Cao作,他狡猾得很,知道我派人盯紧了他,他就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你们把我耍苦了…你对浩浩是骨肉亲情,难道我就不是了么?!”泽旻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内心的怒火,想到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增加的问题的,他就放低了声音,“这些都不说了,这些陈年老账就别算了…我们还是来谈谈浩浩的问题吧。”
安可即刻表明立场,“我刚刚回来与他重逢,求你不要把他带回去…你也看到了,这里很适合浩浩的病,而且他也慢慢开始懂事,大人的一举一动他都会记在心里。”
“我知道,研究院的院长也告诉我一些事例,浩浩的治疗过程离不开你父母的照料…这一点我得感谢他们。”泽旻挺了挺背脊,环顾一下屋内,“我早些天来过这里,看到很多小细节的装修都是为了浩浩。这几天我也想得很透彻,只要对浩浩的病有利的,我都不会去改变~”
安可听了,激动地说,“你的意思是…愿意把浩浩留在我身边?”
“他的抚养权手续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办好,他姓金,这一点不能改变,他的生活费、医疗费、教育费之类的,我会全权负责。我答应你让他继续现在的生活,但是你不能再带他失踪,我会随时过来看。”泽旻一顿,这些伤感的问题虽然现在还早,但说清楚对大家都好,“如果万一治疗出现差错,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当然研究院也会关注,所以你休想抱有不良的念头。”
安可重重地点头,“只要你不分开我们母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那好,”泽旻站起身,恢复了商人的严谨,“如果需要合同,我随时可以让律师拟定。”
安可苦笑着,瞧瞧,这就是曾经因为我而绝食的男人,这就是我儿子的父亲。“不需要了吧,我不希望把浩浩的问题弄得如此商业化。”
泽旻点头,刚转身想走,安可就提议,“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吧…你这个时候也找不到住的地方。”看他没有动心,一副宁愿睡在车里也不会答应的样子,安可又接着说,“是跟浩浩同一间房,难道你不想多陪陪他?他估计都快认不出你了~”
泽旻迈开的脚步又收回来,他期待着浩浩明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他,然后叫他爸爸的声音。他微微侧脸,道,“好吧…”
上了二楼,轻轻推开房门,书桌上亮着一盏小台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泽旻可以看到浩浩安静地睡在低低的床上。
安可憋着声音说,“因为浩浩曾经滚下床过,所以特意把床做低,台灯也是每晚会点着,这样浩浩睡得特别安稳。”
“嗯…”泽旻走到床边,蹲下身子默默地看着浩浩,内心激动不已。浩浩高了瘦了,也黑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捏一下儿子的脸蛋,这种真实的感觉真好~
安可,“你早点休息吧,洗手间就在楼梯左转第一间…我就不打扰了。”她转身往门口走。
“安可!”泽旻忽然叫住她,“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妈妈…”
安可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她无力地背靠在墙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黑暗,泽旻,你错了,我不是一个好妈妈,可是,谢谢你给我机会做个好妈妈。
翌日,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射进来,泽旻被林间的鸟鸣声唤醒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无比畅快。他伸长手臂拧灭书桌上的台灯,转身想看看儿子。可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看。
泽旻有些激动,他不知道浩浩看了他多久,更不知道浩浩还认不认得他。“浩浩…”他试探地轻唤,“浩浩,我是爸爸…还记得吗?”
浩浩的眼睛很机灵,睫毛长长的,不笑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金泽旻。他不确定地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微笑的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这恐怕是唯一像安可的地方。
泽旻坐起来,也抱起浩浩放在自己腿上,浩浩并不惧怕这样的亲近,只是睁大的眼睛一直带着疑问。“你个小鬼,怎么能把爸爸忘记?我以前可是每天被你当马骑的。”说着,泽旻一下一下翘着膝盖,“驾,驾,驾…”
浩浩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这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游戏,一下子就本能地叫出,“爸爸~~”
泽旻欣慰不已,一捏他的小鼻子,“诶,就知道我的浩浩不会忘记老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