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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相府,南宫允软磨硬泡总算是从蒋氏嘴里打听到一些关于秦素素的蛛丝马迹。
听蒋氏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在江湖游历,有一次无意中路过一个瘟疫村,结果也染上了疫病,当时神医白柏正带着小徒弟悬壶济世,路过此地,便留下来救死扶伤,父亲被救活,也爱上了蕙质兰心的秦素素。
两个人在恩师白柏的见证下拜堂成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幸福甜蜜的生活,当真是神仙眷侣。
后来祖父高升,全家蒙福,父亲可以不用科举直接入朝为官,收到家书,父亲与新婚妻子话别后就回了家。
南宫允听到这里,对之后的事情有了几分猜测,怕是又将上演一番薛平贵与王宝钏的老套故事吧。
总不至于父亲做了陈世美,毕竟,现在秦素素还是留在相府。
想到这里,南宫允不由犯了疑惑,按照孟氏的狠辣性子,她能勉强容得下蒋氏这样柔弱的侍妾,因为对她勾不成威胁;可是秦素素的性子那么冷傲,脾气也不怎么好,不是个可以任人宰割的性子,如今能好端端地活着,这倒奇了。
蒋氏继续说着,原来父亲回京后就得知家里已经给他安排下一桩婚事,父亲大急,忙对祖父禀告了与秦素素私定终身一事,祖父大怒,孟国公府那边听见消息也是依依不饶,父亲在两家的威逼下被硬绑着拜堂成了亲。
孟绮云嫁入相府后展现了自己正妻的大度,主动提出把秦素素从民间接到府中做妾,禁不住父亲的连连陈情,祖父祖母终究同意了。
可怜那秦素素,翘首期盼着心爱的男人归来八抬大轿将她带回相府,却被告知只能屈尊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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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以为爱情就是一切,不顾师父的阻拦一心想要追随他而去。只要这个男人是我的,做妾又如何?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天真……”秦素素微叹口气,声音里说不出的恨意与怅然。
南宫允默默地听着,能感受到秦素素心底的酸涩和委屈,女人面对着爱情总会失去理智,可奈何男人太过无情,逼着女人一次次受伤后也变得冰冷起来。
“师父,我若是你,当初就不会跟着他走,而是会逼着他做选择,要么选择他的荣华富贵,要么选择我。”南宫允淡淡地说。
秦素素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若是我当时那样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的前途。”
“那更好办了,既然一个男人可以为荣华富贵而抛弃你,这就说明所托非人,这样的男人注定不可依靠,不如早些离开。”
秦氏不屑地扬起一抹讽笑:“别看你现在说得轻巧,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这样了。”
南宫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她就顶瞧不上女人一门心思吊死在一颗歪脖树上。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虽说好男人是稀有物种,那也不是全然没有啊。
就算没有,也不至于女人们这么追捧着他们,上赶着嫁给他们,死心塌地也换不来痴心绝对,何必呢!
南宫允浅浅地问:“那师父居住在这人迹罕至的相府后院,又是因为什么?”
秦氏脸上的温意霎时间变得无比冰冷,漆黑的双眸也瞬间黯淡下来,似冬季晚间将黑之时那片抹不开的昏暗,灰蒙蒙的,没有焦点。
她捏住杯子的指骨青筋乍现,只听她从牙缝里缓缓吐出一句话,夹杂着深不见底的恨意:“孟绮云,这个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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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竹屋,南宫允缓步迈入桃林深处,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望着天边那片蒙蒙的灰,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手心里落入一片桃花花瓣,晶莹娇弱的,透着美好。
南宫允凝神望着它,唇畔滑过一丝苦笑。
每个人的故事都像是桃花花瓣一样,看上去差不多,但是每一片都不一样,不过是,各有各的悲哀罢了。
她想过秦素素身上的故事会很凄凉,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凄惨。
“她夺走了我的丈夫,我尚可容忍。但她杀死了我的孩子,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她,更不可能放过她!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又岂会让她好过?”
秦素素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含着无尽的冷意,直渗透到南宫允的心里去。
果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你死我活,永无休止。
既然卷进来了,那便陪她们玩玩吧。
南宫允轻快地笑着,手心里那片粉白柔软的花瓣落入了尘埃当中,微风缱卷,轻轻吹起。
既然无处可逃,那就让大家,都不好过吧。
——
麒王府
自从舍命救了王爷,南宫允现在简直成了王府的座上宾,所到之处无一不被人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四小姐”。
南宫允却没有多少欢喜,一想到皇帝的赐婚,她的心头就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老大不高兴。
缓步进了清宵阁,看着悠闲地倚靠在榻上看书的杜云烈,南宫允唇角浮过一丝笑意:“都有心情看书了,看来恢复得不错嘛。”
杜云烈抬头见是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你来了。”
南宫允微垂眼睑,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天呐,就是受不了他的这份温柔。
你能想象到平素威严无比的雄狮突然化作温顺小猫的那种感觉吗,恶寒啊……
丫头们搬来凳子请南宫允坐下,南宫允却直接坐到了杜云烈的床榻上,那凳子太硬,她坐不习惯冷板凳,还是床榻来的舒适些。
只是她这一个单纯的举动却是让杜云烈的心窝荡起微波,心中一动,剑眉微挑,便连唇角也上勾了一个弧度。
丫头们见状,抿着嘴笑着退了出去。
“在看什么?”南宫允好奇地翻开他的书籍,“咦?《孙子兵法》。”
她前阵子刚默过一遍,一看到这四个大字,脑海里噼里啪啦闪烁着各种篇章。
杜云烈眉毛一挑:“你读过?”
南宫允凉凉地瞥他一眼:“小瞧人。你不必读了,听我给你默可好?”
杜云烈心里有些讶异,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轻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