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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想起来了啊。”楼轻舞轻笑一下,恍若昙花一现。
她俯下身,依然是清泠泠的嗓音,“既然想起来了,那么你应该也没有忘记你当年作下的事情喽。永和十一年,你看上了京中翡翠胭脂铺的老板娘,老板娘不肯,于是你带着打手趁夜施暴,被发现后,连杀胭脂铺十五人,更是一把火烧个干净。”
“……”
“李子卿,十六条人命,我找了你三年呢。”明明前一天还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第二天变成了焦尸,那种感觉,她想,这辈子她都忘不掉了呢。“李子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胭脂铺真正的老板,是我呢。而他们,是我的人。”
他杀了他们,这仇,怎么能不报呢?
“唔唔唔……”李子卿突然死命挣扎了起来,惊恐不安地瞪着楼轻舞。
楼轻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是问了一句莫名的话:“喜欢画吗?”
李子卿被吓坏了,直觉点头。
楼轻舞眉眼更加温柔了,“我也喜欢。”
既然大家都喜欢,那就一拍即合了呢。
于是,她在李子卿惊疑不安的目光下,慢慢转身。重新回来时,手里却是多了一个黒木匣,鎏金的扣锁,暗色的纹路,很精致,可莫名透着一股子寒凉的不安。
他拼命向后挪着,却动不得分毫。
“真是不乖啊。”楼轻舞弯下腰,靠近他的身体,只是转瞬间,一抹冰凉再次滑向了李子卿的脸。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手指,而是一把精致的小刀。
楼轻舞噙着完美的一抹笑,按向一旁的按钮。李子卿惊恐的发现自己手腕上的绳索开始上升,吊了起来,不高不低,悬空半尺。他吓得惨无人色,不安地看向对面温柔而又绝美的女子。
清纯如同白莲,可谁能保证,她的心不是由罂粟炼制而成的呢?
楼轻舞仰头望着他的身体,俊美的脸,身材也好,果然……很适合作画呢。
呐,先从哪里开始呢?
她歪了一下头,很是犹豫。
“伤了任何一处皮肤,都不好看了。”
她喃喃一声,依然是软糯的一把好嗓音,李子卿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吓得三魂去了两魂。
她、她她……想做什么?!
“那就从这里开始好了。”手被轻轻抬起,露出了腕上因为紧张而青筋暴露的筋脉。
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划,血珠颗颗滚落而出,浇灌在冰冷的地面上,盛开一朵朵艳丽的残花。
美,真的是很美啊。
楼轻舞退后两步,看着那血珠源源不断地滴落,眼底的兴奋,更加夺目了。
却纤尘不染,暗夜惊魂。
翌日一早,金色的辉光洒落在林阳镇的城楼上,一幅巨大的画不知何时被挂在了上面。不多时,因为其磅礴的画风,栩栩如生的笔锋吸引了不少人伫立观赏。
“这可真是一幅好画啊。”
“可不是?你看那山、那水、那山峰……尤其是画里执扇的公子,画得可真是逼真啊,不过……貌似有点眼熟啊。”
“咦,看着真像李家堂少爷呢。”
“你没看错?”
“当然没有!昨个儿李家和沈家两姐妹的那场官司你没看么?闹得可是沸沸扬扬啊,那姐姐死的可真惨啊,到现在还仍在沈府外没人收尸,一尸两命,哎……”
“说起这李家堂少爷,他自从三年前来到林阳镇,被他抛弃的良家女子可真不少,也没人管管?”
“管?怎么管?!你可不知道,听说这李三公子是从京里来的,和当朝丞相有关呢,要不搁昨日那情景,怎么也得收监了!哎,这不是我们操心的,还是看画吧……”
“对!看画看画!这画的可真像啊,你看,那皮肤可真嫩啊,眼珠子,嘴唇的笔墨着重都精致逼真到无法言喻,呀!你看,那头发还会动呢?”
“额?……头发会动?”
围观的人,离得更近了些。
“啊——”
不知谁最先尖叫一声,吓得众人浑身打颤:“那……那是人皮啊,恶……是人皮画……”
“死……死人了……”
围观的人,瞬间全部散开。
惊惶不安的尖叫声,刺得耳膜发疼。
楼轻舞撩开帷幕,托着下巴很无辜地瞧着慌乱的人群,视线上移,落在那占据了城楼门很大篇幅的画,嘴角噙着的笑更软了,果然很好看的画啊。
不枉,她一夜未睡。
看,大家都很喜欢呢。
“主子,起风了,我们该回去了。”马车旁跛脚的少年适时开口。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戴了一顶宽沿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半张稚嫩的小脸还未完全长开,却生得极好,唇红齿白,只是抬眼时,少年却有着一双和年纪不符的黑眸,深沉如墨,眸仁里沉淀着沧桑与孤寂,多一眼都让人忍不住好奇他的过往,。
“翼,东西呢?”楼轻舞懒散的托着下巴,明眸善睐,直勾勾地看向对方时,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可了解她的人,却能从这温柔中看出鬼魅的兴奋。好久没有练手了,很怕生疏了呢。
少年转过身,递上一个精致的木匣。
楼轻舞纤细葱白的手指探出,揽过了木匣,她瞧着匣面上绽放的骷髅图腾,眉眼弯弯,像是得到了心爱之物的单纯少女,很容易满足。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一排骨头呈现在眼底。
骨头洗的干干净净,白得几乎透亮,仿佛上好的白玉。她贪慕的望着,捻起一块,把玩在手里,恋恋不舍,越看越是欢喜,立刻执起木匣右侧的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十指翻飞,在白骨上游离飞舞。
她整个人更像是一幅画,明艳、活力,少女认真的侧脸温婉从容,像是一个真正的雕刻艺术家,如果她手里的……不是一块人骨的话。
少年望了一眼已经完全忘记他的主子,老成的叹息一声,拉好帷幕,坐上马车,扬起鞭子,马车徐徐而动,驶过了另一辆不知何时也停在这里的马车。错身而过时,两车的帷幕被风吹起,楼轻舞刀下的骨屑像是蹁飞的蝴蝶般落入另一辆马车内,躺在了一人的掌心里。
男子修长如玉的指腹轻轻碾磨骨屑,片许,漆黑如墨的眸仁里紫色流光一晃而过,快得几乎让人抓不住。
人骨吗?
“爷,该启程了,再晚,城门要关了。”
“那就再留一日吧。”低沉悦耳的声音清清淡淡的,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