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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
久闻其声,未见其人。因此,占色对权家这个二伯还是有些好奇的。
带着微笑,她直接望进了权世衡的眼睛。
“二伯好。”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
权世衡一双眼睛笑得快要眯起来了。
可看着他这样儿太过热情的笑容,占色今儿那颗饱受摧残的小心肝儿,却跳动得更为欢实了。
为啥?
作为一个心理师的职业习惯,她喜欢观察人的眼睛。因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般来说,一个人的情绪不管掩藏得多好,往往那双眼睛都骗不了人。所以非常不幸的情况出现了,她从面前这位慈爱温和、满脸带笑的老人那双被岁月侵蚀过的浑浊双眸里,竟瞧不出来半点儿真实的亲情。
而且,更她觉得疑惑的是,这位虽然年过半百,但精气神儿矍烁,气势不减的老头儿,明明身子骨那么硬朗扎实,干嘛没事儿要杵一个拐杖呢?
立气势,树权威,还是里面另有玄机?
占色智商又捉急了,她琢磨不透。
见小女人又在那儿发愣,明显在打量人的小模样,权少皇心里好笑,偷偷捏了捏她的腰,挑着眉对权世衡说:“二伯,我这小丫头向来腼腆怕生,第一次见长辈有点儿紧张,你别介意。”
她腼腆怕生?!
占色瞥他一眼,心里话,怕生还是她么?
她只不过对面前这个权家二伯有点儿好奇罢了。
不过,虽然她猜不出来其中的道道儿,却不代表她就对这个人有什么好感。
没错儿,占色习惯用理性去分析人,却又有一个极大的坏毛病——喜欢凭感觉判断对人的好恶。——这个老头儿,不简单。绝非表现出来那么慈爱可亲。
权世衡似乎没有觉察出她目光的窥测,态度还是那么随和。
“哪里哪里,老四啊,见到你总算找到了可心的人儿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心里是真真儿的欢喜啊。依我看啊,小占这个孩子真不错。”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他喟叹了起来,“只是可惜了啊,你爹妈就没有我这般有福气了,不能亲眼见见自家儿媳妇……”
接到过世的兄嫂,权世衡像是又感触了,不停地擦起了眼眶来,样子像是伤感得不行。
权少皇浅浅一眯眸,阴沉的气息越发浓郁了,就连拽住占色的手指都紧了又紧。
“二伯别难过了,我父母都在天上看着呢。……他们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是……那是……你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他们死也瞑目了。”
权二伯说到此处,占色腰上的大手再次握紧了她。
心里寒了寒,她瞥了一眼权少皇。
在她的认知里,对于权少皇这个男人来说,他父母的死亡几乎是禁忌话题。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疼爱他的二伯,偏偏要在他的结婚典礼上说出这种不太讨喜的话来。略略思索了一下,她回握着权少皇的手,微笑着又客套地望向了权世衡,将这个敏感的话题岔了开去。
“呵呵,二伯,其实我早就听少皇提到过你了。只是没有想到啊,见到你本人,比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还要凤翥龙翔,精神焕发呀!”
“哈哈——侄媳妇儿真会讲话。”
俗话说,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这句话果然不假。
尽管这个权世衡是一个冒牌儿货,可这会儿瞧着跟前儿这漂亮的小女人,扬着嫩白的小脸儿,一双乌溜溜像盛着水儿的眼睛看着自己,那肉乎乎的两瓣唇里说出来就是这么讨喜又乖巧的话,他哪里会不受用呢?
心下,爽到顶了!
“老四啊老四,瞧你给我找这这侄媳妇儿。可真合我意啊!”
心下一沉,权少皇眉梢微扬,眸子阴恻恻射出一道冷光。
“二伯觉得合意就好。”
当然,他心里哪儿会不知道。占小幺尽管字正腔圆,音色如常,表扬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字字句句都像是晚辈对长辈的敬仰。可是,只有他才能听得出来,她语气里更多的是淡漠距离,还有一种淡淡的反讽。
只不过么,权世衡是不了解占色的。又赞叹了几句好侄媳妇儿,他那张老脸儿上的神色都软化了下来。想了想,他一双手杵在金属拐杖上,又朝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里昂使了个眼色。了解的点了点头,里昂很快就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精巧首饰盒呈了上来。
把首饰盒拿在手里掂了掂,权世衡的笑容越发温和了。
“小占,这是二伯在回国之前为你准确的见面礼。小小意思,你先收下。我啊没有别的嘱咐,就希望你们小夫妻俩,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这话儿说得可真动听。
占色微微挂着笑,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佯做娇羞地偏过头去,目光询问地看向了权少皇。她没有问出来,不过意思却很明显了。
权少皇锐利的眸子微微一闪,目光极复杂地落在她的小脸儿上,略勾一下唇,语义不明地促狭笑道:“傻瓜,看我做什么?二伯给你礼物,还不赶紧道谢?”
占色望入他眼里。
一秒后,她才抿抿唇,懂事儿地接了过来,笑着说:“谢谢二伯!”
“瞧你们你这两个孩子,二伯送东西天经地义,作什么谢?!哈哈……”
拿着精致的首饰盒,占色没有打开它,只是‘乖巧’地站在权少皇身边儿,听他们叔侄俩说话。尽管他们俩的话里什么也听不出来,可心思敏感是她一贯的优点,几乎不用作太多的考虑和分析,她就知道这叔侄俩之间一定存在什么问题。
可到底有啥问题?她一时猜测不出。
“哇,额娘!你今儿好漂亮……十三好喜欢你。”
一道赞美,惊叹外加感概的童声传过来时,只见侧面的花架下跑过来一个身穿黑服小西服的小花童。机灵乖巧,脸上带笑,不是权十三又是谁?小孩子都爱热闹,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见到三个人在这儿说话,小十三这家伙能消停么?
闹着闹着,他就过来了!
权少皇面色沉了沉,拽过他的小身子板儿来,“十三,叫二爷爷!”
权十三眨巴一下眼睛,昂起了小脑袋,“二爷爷。你好,我是权十三!”
看着面前的小屁孩儿,权世衡温和的面孔稍稍绷紧了一下,一瞬之后才又展颜笑开了,抚摸着小十三的脑袋,感慨地问权少皇,“老四,这这孩子就是你前几年……捡到的那个?”
“是!”权少皇回答得很简单。
点了点头,权世衡弯下身体来,双目平视着看向权十三,试探着问:“别说,老四啊,这个孩子跟你挺有缘,长得都有几分像咱们权家人呢!莫不是你……”
语言艺术运用到位,说到此处他就停下,直起身来意有所指地望向权少皇。
他真正要问什么,权少皇又怎么会不懂?
当然,占色也懂。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的目光也望了过去,想看看他又会怎么解释。
不曾想,权四爷的脸上到是平静得很,继续了用上次那个说法搪塞了过去。那漫不经意的语气,半点儿都不像在撒谎,只是那一双眼睛中蛰伏的危险光芒,变得越发诡谲难测了。
“很正常,孩子养久了,同样的饮食生活,自然就像了。”
“这到也是……”权世衡微笑着,不再多说什么,又摸了摸权十三的脑袋,偏头朝里昂作了个手势,接着里昂就让人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了过去。
“孩子,这几年你这个父亲啊,把你藏得太紧,二爷爷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什么……就随便给你带了一件儿玩具……拿去玩吧!”
藏得太紧?一语双关啊!
占色瞥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心里微恻了恻,瞥向了权少皇。
而权少皇则浅浅噙着笑,不置可否。只有小十三一个人确实是欢天喜地的。
“多谢二爷爷——!”
童声,童味儿,小孩子么,大多都是没有心机的。即便权十三聪明过人,腹黑机灵,也没办法与权世衡这样的老狐狸去斗心眼儿。因此,他喜欢地接了过来,自动将他视做好人了,还发出了热情的邀请,“二爷爷,以后你要常常回国来玩儿,十三可以陪着你!”
“好,好!乖孩子……”
权少皇皱了皱眉,冷不丁地拎着十三的领子往回拽了过来,表情不悦地训斥。
“边儿上玩去。大人有事,小孩子别来掺合。”
“哦,知道了,父皇——!”
小十三吐了吐舌头,习惯了权少皇平时的严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抱着玩具,愉快地朝占色挤了挤眼睛,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接下来,权世衡又说了几句对小孩子不要那么要求严格的场面话,叔侄俩又寒暄了起来。
在外人看上去,这叔侄俩的感情肯定相当不错。可在这么一刻,占色心下却觉得,权少皇刚才弄走权十三,其实是不想让十三与权世衡过多的接触。
还有,好像权家人都认为小十三是权少皇捡来的孩子?!难道只有她自个眼神不对?
这么一想,占色心里越发的迷惑了。姓权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有太多复杂的过往了,还有太过深沉的心思了。哪怕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的妻子了,还是有一种对他一无所知的感觉。
迷惘!惆怅!
心情浮躁了,她浑身的汗毛好像都不太通畅了。
好在她并不想太过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女人,不管他要做什么,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只要守着自己的心,便万事大吉。心不受伤害,那么人必定就是坚强的个体。
心思九转,她脸上却只带着笑。
微笑,一直微笑。
*
大约十来分钟后,被权四爷中途‘抛弃’的那只迎亲的婚车队伍,终于顺利到达了依兰庄园。单从外表上来看,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他们在路上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因此,一个隆重的结婚典礼,就在一派其乐融融间,将看不见的那点小黑暗给按压了下去。
在占色稍做补妆和休息之后,婚礼就要开始了。
当然,今儿侄子结婚,婚礼的证婚人,正是权家辈份最高的二伯权世衡。
这场婚礼,不算全西方化,不算全中式化。像极了大多数中国人现在举行的婚礼一般,半中半西的就演变成了一种独特的婚礼文化来。只见在来宾们的注目礼中,漂亮的婚礼司仪,笑容满面地在主持台上,邀请了权世衡上台为二位新人证婚。
噼里啪啦——
不肖多说,掌声,鲜花,音乐,还有一个个摄像头,都是婚礼的主旋律。
权世衡依旧撑着那根金属拐杖,慢腾腾地走到了婚礼主持台上,清了清嗓子,脸上一直带着长辈对晚辈那种公式化的慈爱微笑。对着麦克风,他说了一大通感想和祝福,声音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不需要半点儿迟疑就便获得了一大!片掌声。
很明显,在来之前,他做好了腹稿。
一个擅长于伪装的人,当然不容易让人看出他的本质。更没有人能猜测得出来权氏叔侄之间的风起云涌。就在权世衡热情洋溢的证婚词之后,婚礼的大**总算到了。一个不知道打哪儿请来的神父上台了,按着婚礼流程走了一遍,一切就像是事先排演过的一般,中途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
除了在说那一句千篇一律却被世人传唱的结婚誓言时,占色的心里略略有些涩味儿之外,其余的时间,她觉得整个人其实是麻木的。感觉就像一个牵线木偶,除了僵硬的微笑,不需要其它的动作。
“我愿意与他成为夫妇,从今天开始相互包容、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无论富贵或贫穷,无论疾病或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一句誓言多少人都说过,可真正到死亡才能分开的夫妻,世间又有几对?
很少。有这样儿的,都成了经典,譬如梁山伯与祝英台。
她心里不免苦笑!
在祖父的指导下,交换了结婚戒指,她才发现自个儿真正发了。
在她的手指上,那颗婚戒不仅仅是传说中的‘鸽子蛋’那么简单。虽然她不懂钻石的价值,却也知道,一颗钻石的优劣,得从它的大小、纯净度、颜色等来区分。这颗心形的粉红色钻石,不仅个头大,颜色饱和度高,单从做工之精巧,切割之完美,就知道它绝非凡品。
一颗婚戒的价值,她几辈子都赚不回来。
得了,也算没亏!
她正在嘲笑着这么安慰自己,却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声儿的吹口哨,有些人还在吼嚷着闹腾。
“亲一个……亲一个……老大……亲一个……”
“新郎新娘……快点儿亲一个……”
“快亲啊……快亲啊……现场直播,房屋留影……”
占色心下颤了颤,抬起头来,潋艳的目光就看向了面前的男人。而他,也正专注的看着她,凉薄的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下意识的,占色想到前次雨中那个不成功的吻,心下惶惶之余,便多出了些奇异的念头。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在大家的哄笑声里,在摄影师的镜头之下,她非常地想要知道,在结婚这个大好的时刻,他会不会吻下来——
台上的人思绪纷杂。
台下的众人,仍然是各有所思。
不得不说,今天的新郎新娘确实是天生的一对。此时两人静静相拥着,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子圣洁又娇媚,身体曲线妖娆赛万物,美艳可倾城。而新郎倌亦是挺拔健硕,俊朗无铸,惹得未婚女子们心下痒痒。
那么,在这样儿的时刻,这两个人要再给大家献上一个热吻,那必定掀起婚礼的**了。
权少皇搂着她的腰,没有动。
占色也一直看着他,世界安静了下来。
尽管下面还有人在起哄发笑,尽管不停有人在催促他们来一个深情的热吻,可她却觉得心里此刻是无比安静的,耳朵里也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男人微笑了一下,轻轻勾起她尖巧的下巴来,大拇指落在她幼嫩的面颊上,摩挲了几下,另一只手就猛地扣紧她的腰肢,用力往怀里一扯,就将她整个纳入自己的胸前。然后,他目光烁烁地看着她,手掌压下去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万分深情地低下了头——
哇!
好唯美的一个动作!
有些道行浅的来宾们,已经激动的尖叫了起来,有些拍着手起哄。
“热吻……热吻……”
“老大……我们要热吻……”
“不对不对……不仅要热,我们还要看舌吻……法式的啊……”
耳朵里被各种热情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嗡嗡’直想,占色的脸蛋儿有点儿发烫了,在他的掌控之下,全身麻酥酥地细胞都紧张了起来。一双手,下意识地扣紧了他结实的腰,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
眉心一热,她的心顿时就凉了。
果不其然,男人的吻只是落在她的眉心上。
同样的深情,同样的怜爱,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男人是本来就不喜欢接吻,还是他压根儿就不想吻她?!
她心里明白,他还念着‘前女友’呢,指定是后者。
更何况,学心理学的她,更知道一个道理。在大多数的男女看来,唇与舌的纠缠导致的津液相渡,那才是真正爱情的缠绵,甚至于比为了生理而做丶爱还要来得神圣。就像有些男人去嫖女人,他可以毫不考虑地恣意与任何女人在床上热情翻滚,却不会随便与女人激烈接吻。
心下凉了,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什么表情。
不过,台下的来宾们跟她想的肯定不都一样。大多数不过认为新郎倌在玩矫情罢了,没有人会感觉到她的落寞。当然,今儿的来宾很多,很杂。几乎她见过的熟面孔都在了。那些人的想法和情绪自然也不尽相同。
比如艾家两姐妹,艾慕然心里是冷笑的,在她看来权少皇‘那事儿’真是实事了。他不爱占色,只不过把她当成了那个女人的替身,要不然怎么会不吻?!而艾伦么,她就觉得只是遗憾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看到这对风采摄人的男女玩下激情拥吻,结果就这样轻松收场了。
也有人心里又是另种遗憾了,比较来参加婚礼的杜晓仁。她刚才也是非常想看这个吻的……要不然,午夜寂寞时,她拿什么动作来慰藉自己那颗骚动的心呢?
另外,还有一个人表情淡定,目光复杂又迷离……他是严战。
在叹息和调笑声儿里,占色微笑着没有吭声儿。不过,尽管男人宽厚的手掌依旧怜爱的放在她的腰上,可刚才那‘眉头一吻’太膈应人了,轻松就将她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串粉红色泡泡,给戳灭得一干二净。
“你不过就是一个替身罢了。”
当她的目光无意掠过艾慕然挑衅的眼睛时,短短几秒钟的对视,她几乎就能从姓艾的眼睛里,看见了眸底写着这几个**裸的大字。
笑声,欢乐声,恭喜声,声声入耳。
婚礼,算是礼成了。
在今儿参加婚礼的人里面,真真最开心的一个,无疑就是权十三了。小家伙儿在她转身要去换掉婚纱的时候,笑咪咪地偷跑了过来,拉了拉她的裙摆,昂着小脑袋,学着刚才他俩的结婚誓言,声音稚嫩地对她严肃地说。
“额娘,还有我呢。我们一家三口,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小鬼头长得好,人又机灵,声音不大不小,顿时引起了旁边人群的哄笑声儿。
大家都说这权四爷捡了个干儿子,还真是一个贴心的小子。
而占色也觉得……有了十三,她这个婚结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心了。
*
权家的豪华婚宴,当然还没有结束。婚礼的晚宴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晚宴依旧被安排在依兰庄园里,不仅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歌舞会,还请了几个有头有脸的大明星来助阵,可谓热闹非凡,杯觥交错,高朋满座,盛宴临门。
然而,没有最奢侈,只有更奢侈。
真正奢侈得登峰造极的东西,还在后面——婚宴大餐。
对于吃,占色从来就没有想过有那么多的讲究。或者干脆说,她觉得非把结婚菜式搞得那么复杂,其实就是一种有钱人的“装逼”行为。不过么,她只能心里这么想,不敢说出来,那指定得招多少人恨。只是像她这种稀里糊涂吃喝惯了的人,瞧着这摆场也着实心惊就是了。
简单说起来,就是一桌竟然流水般上了几百道菜。分轮次分品种依次摆上来,搞得像国宴。
第一轮8盘“看果”,称为“绣花高饤八果垒”。分为:香圆、真柑、石榴、橙子、鹅梨、乳梨、榠楂、花木瓜。
第二轮12味“干果”,称为“乐仙干果子叉袋儿”。分为:荔枝、龙眼、香莲、榧子、榛子、松子、银杏、梨肉、枣圈、莲子肉、林檎旋、大蒸枣。
第三轮12品“雕花蜜煎”:雕花梅球儿、红消儿、雕花笋、蜜冬瓜鱼儿、雕花红团花、木瓜大段儿、雕花金桔、青梅荷叶儿、雕花姜、蜜笋花儿、雕花橙子……
第四轮……
以上这些,还仅仅只是果品。
等大盘子再撤下时,婚宴餐式才算正式开始。
第一盏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第二盏奶房签、三脆羹;第三盏羊舌签、萌芽肚胘;第四盏肫掌签、鹌子羹;第五盏肚胘脍、鸳鸯炸肚;第六盏沙鱼脍、炒沙鱼衬汤;第七盏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
以此类推,不胜枚举!
那个体面,那个讲究,那个尊贵,那个高调,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不仅让占色心肝儿都揪结了,她那些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等婚宴排场的少教所同事,还有她几个家人,全都搞得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觉得筷子不是筷子了,碗也不是碗了,完全像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当然,她们不知道,这说白了,就是旧时的宫廷盛宴。
以上那些,说来不过就是吃食,占色心里虽吃惊,可到与她也没有多大的干系,最让她纠结的重头戏就是婚宴礼服了。在一众女人的羡慕眼神儿里,她差不多四十分钟就要被婚庆助理弄去换上一套礼服。每一套不管款式还是质地都不尽相同,而且每套都有一个挺吉利的名字。
第一套衣服称为:花开并蒂。
第二套衣服称为:鸳鸯壁合。
第三套衣服称为:如鼓琴瑟。
第四套衣服称为:鸾凤和鸣。
……
天!
她的眼都花了。而这会儿,晚宴大厅台上还在莺歌燕舞,看上去完全没有结束的可能。但她已经被折腾得快要受不了啦。心累,身累,脑子也累,尤其她的脚更累,哪怕每一双高跟鞋都昂贵得离谱,也没有防碍它们集体跟她作对——她的脚后跟儿,快给磨破了。
最挠心的还是,时不时都要喝酒,喝酒……而那个可恶的臭男人,见她被人劝酒,不仅不替她挡酒,还不让追命替她挡酒。占色心里恨得牙根痒痒,盯着他噙着笑的一张欠扁脸,她真心有一种冲动——
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往他的脑袋上砸过去,然后抢过舞台上的麦克风大吼一句。
“姓权的王八蛋,老娘不嫁了!”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她心里恨恨的幻想着如何把他大卸八块,脸上却不得不端着僵硬的木偶笑容。哪怕脑子喝得有点儿发晕了,却也知道不能真这么干,要不然,姓权的肯定会直接掐死了她。
再一次,她换上了一套裙摆迤逦在地的‘燕燕于飞’,心里恨恨地骂着娘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被带着依兰花香的小夜风一吹,她脑子里激灵一下,突然又觉得有些想发笑。
今儿这场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婚礼,人人都当她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可谁又会知道,她吧,其实就像一出电视剧的女主角——肉身是自个儿的,可演的角色却是别人的。
真扯淡!
撑了撑额头,凉风一吹,她脑子清醒了少。于是,就不想这么快又去应酬了。
偷得一会闲,算一会闲吧。
找了一个“尿遁”的理由,她摆脱了一晚上都跟着她的助理孙小姐,迎着依兰花清甜的香味儿,提着裙子走到了晚宴厅后面的一个小园子里。
这会儿工夫,宾客们都在宴会大厅里,因此小园子没有人。
真好,静一下心也好。
这么想着,她撩起裙摆太长的‘燕燕于飞’,一屁股就坐在园子里那个嵌着青瓷儿的花台上,弯下腰来,将脚上那双镶着钻石的高跟鞋给脱了下来,一双脚舒服地跷到了花台上。垂着头,嗅着花味儿,轻轻地揉着受伤惨重的脚踝。
一边儿揉,她一边儿不停地暗骂姓权的不人道。
结个婚罢了,非得装这么高跟的鞋!
体态婀娜,摇曳多姿又给谁看?奶奶个的熊。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配合他的身高么,结果搞得她这么受罪,他却连半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新娘子,一个人躲这儿来了?”
男人清冷幽暗的声音,惊得她心肝儿一颤,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目光所及之处,背着光的男人身形儿高大,一只手插在西服裤兜儿里,眉头轻拧着,仿佛心情不太畅快。
严战?
心下怔了怔,占色来不及琢磨他怎么会在这儿,看着自个儿现在不雅的造型和动作,脸上臊了臊,赶紧放下裙摆,从花台上将脚拿了下来,飞快地缩进那双刚才怨恨颇深的高跟鞋里,站了起身来,微笑着就向他告辞。
“严总也在这儿?呵,我刚才多喝了两杯,有点儿酒意,出来透透气儿。这就过去了。”
说完,她抬脚就要走。
“占老师,你今儿过得开心吗?”
男人嗓声有些低沉,不高不低,却恰恰撞入了占色心中最软弱的那块儿肉。
她开心么?不算开心,也不算不开心。
可,这关他什么事儿?
心下思忖着,她转过脸来,冲严战客气地笑了笑,“多谢严总关心。结婚是女人一辈子的头等大事儿,我又怎么会不开心呢?!呵呵,那啥,我先进去了。严总,回头见。”
本想与他错身而过,不料严战竟会突兀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占老师,我觉得你气色不太好?”
“有么?”小心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占色摸了摸脸,“哦,大概太累了吧。结个婚把人折腾得够呛。这不,脚脖子都酸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儿偷懒了。”
敛了敛眉头,看着她淡定的笑容,严战却没有笑。
“占老师,你值得更好的珍惜。”
更好的珍惜?占色心里忖度,难不成,大家都看出来了,她并不是权少皇心心念念的女人?天啦!他俩表现得有那么明显么?与严战的目光对视着,占色有种被人看穿了的难堪,而自个儿的心脏,更像被人给丢入了油锅里,煎熬得不行,却又不能喊痛。
无奈,她避而不答,只是微笑。
“严总,我真得过去了。一会儿少皇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按理严战不应该再有什么动作才对,可他态度却突然强硬了起来,侧身挡在了她的面前,目光在灯光下闪着别样的光芒,言词也非常的恳切。
“占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有什么难处,不方便解决的……严某或许可以帮你。”
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占色看着他,收敛了脸上的僵笑。
“严总这话,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严战清冷的眼神微微一闪,看着她时,目光又多了一层难辩的光芒。
“就字面意思。占老师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找我。”
说完,他想了想,又伸手从兜儿里掏出一张他的名片来,拉过占色的手塞在她的手心里,神色又慎重了几分,语气像是真知道些什么,“记住,不管什么事,都可以。”
手心握拢,占色看了看名片,勾了勾唇。
“那,谢谢严总!”
社交场上的应酬她不太懂,可是人家递了名片儿过来,也不算太过分的行为,她如果忸怩着不肯要,反倒有些失礼了。当然,严战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她不太清楚,只是大概猜测,或者因为上次那一场国标舞,自个一不小心入了这位严总的眼……
又一个外貌协会的男人。
不过,就是色啊!与心无关。
心里冷笑着,她拿着名片儿,礼貌地微笑一下,转身就往宴会厅走。
然而,意外却出现了。
不知道是她的鞋跟儿太高,还是她的‘燕燕于飞’裙摆太长,反正就在她转身的当儿,高跟踩与过长的裙摆发生了不友好的强烈摩擦——鞋跟儿踩在了裙摆上,一个收势不住,她可怜的身子板儿,就往前扑倒了过去。
完了!
正准备出洋相的她,腰上一紧,人就落入了严战带着一缕淡香的怀里。
啧!恍神之后,她真想骂娘。
这个情节也忒狗血了吧?如果不是她自个儿心里有数,估计连她都会怀疑这么一跌是故意用来勾引男人的手段。
尴尬地抬起头来,她身体还没站稳,就伸手去推开他。
“不好意思,没走稳——”
女人娇软的身体再次落入怀里,严战心下一荡,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占老师,你没事儿吧?”
严战个头高,压迫性大,而且靠得她太近,温热气息拂过来,好像就落在她的头顶上。那感觉让占色身体越发僵硬了。正要站直了身体,可严战却恍然未觉,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双手臂揽得极紧,没有冒犯她,却也忘记了放开。
这样儿的亲密接触,搞得占色本就喝了点酒的小脸儿,更是滚烫了一片。
“严总,麻烦你——”
她嘴里的‘放手’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一道极冷极沉的声音就替她说了。
“放开她!”
三个字,宛如破空之刃,极速划来!
几乎就在话落的同一时间,权少皇高大冷峻的身体已经冲到了面前,一把将占色给拽了回来,占有性地揽在了怀里,一双阴气沉沉的眸色才凉凉地扫向了严战。
“严总不在里面喝酒,却喜欢到处溜哒?”
心肝儿颤了颤,占色感觉得到男人磅礴的怒意。心下明白他肯定误会了,指不定还给自己身上背了一口黑锅。不过,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也就不开口了。
相比于她的表情,严战愣了不过一秒,便平静了下来,一双清冷的目光平视着权少皇,唇角牵出一抹淡定的弧度来:“刚才小弟妹差点儿滑倒,我顺手扶了她一把。少皇你误会了。”
嘲弄地哼了一下,权少皇看着他,突然又笑了。
“严总,你想多了吧?!我有说什么?”
严战浅笑,“没有误会,那就最好了。严某先走一步,回见!”
客气地说完这声儿,严战深深地睨了占色一眼,便先行离开了。可感觉到姓权的身上传递过来的森凉气息,占色的心里却不太稳当了。
“权少皇,我们……进去吧?”
“占小幺……”
捏着她的腰,男人低唤了她一声儿,却没有了下文,只是一双眸子淬着火的盯她。
占色心里有点儿发虚,脊背上凉涔涔的僵硬了一下。
“看着我干嘛?走了,别杵这儿了。”
喉结动了动,权少皇勾起她的下巴来。见她一双眸子游离不定,不时东瞥西瞥,眼珠子到处转动,心下了然她的不安,竟又反常的笑了起来,“小样儿,知道害怕了?”
“我又没做亏心事儿,我怕什么?”
一只手箍紧了她的腰,一只手依旧托着她的下巴,权少皇将一个经典的调戏造型维妙维肖的保持了十来秒,才低低地喟叹了一声儿,终究放下手来,双手轻搂住她在怀里,不再提刚才见到的闹心事了。
“累了?”
去!心下恨恨。占色不由斜眼瞄了过去。
“你说累不累?结婚,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好笑的看着她,权少皇捻了捻她的鼻头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挑开了眉头,俯下头去,凑近了她的耳朵,细细地啃了几口,呵着酒气儿的声音,磁性,低哑,柔软得让人心尖儿发颤。
“占小幺,咱俩逃吧?”
“逃?!”占色莫名其妙,一时间不能理解。
“对,逃!”男人抚着她嫩生生的小脸儿,被那触感弄得心下痒痒。
可占色越发不解了,“你要干嘛?”
男人似笑非笑地环着她,低头,又啄了她一下,“带你去偷情。”
偷情?
要说今儿在婚车上的时候,听到他这句话,占色还有玩笑的心思。那么到了现在,她对这种调侃半点儿都提不起兴趣了,“今儿什么日子?权四爷,别闹了。走,赶紧进去,那么多人在等着咱们俩。”
闷沉沉的声音刚刚落下,她只觉腰后一紧,惊呼声儿还未出口,权少皇已经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步往与婚宴厅相反的路走去了。
真特么霸道!占色不爽的拿手撑着他的肩膀。
“权四爷,你到底要干嘛?我很累,没功夫陪你闹。”
男人哼了哼,脚步不停,抱着她,头也不回地一路往庄园后面走。
“你想留下来被人闹洞房?”
看着他,占色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儿。
权少皇又将她搂紧了一点儿,继续说:“那帮小子没安好心,准备了不少损人的洞房节目,就等着老子出洋相。你说,咱能如了他们的愿吗?”
丫在婚礼半道把她给弄走了,就是为了逃避被人闹洞房?
或者,害怕人家又要求他亲吻她?
心里凛了凛,占色觉得姓权这厮不仅不可理喻,有时候还相当的幼稚。
“我也不喜欢被人闹洞房,可咱们俩就这么走了,他们会在那儿等的。说不定一会儿就得派人到处去找。别人也就罢了,你姐,你姐夫,你二伯……你都怎么去交代?”
“傻姑娘……”权少皇低低的笑了声儿,低下头看着她,冷不丁贴近她的脸,冒了一句,“如果由着他们闹,爷今晚上哪儿还有用‘鸟’之地?”
用鸟之地?
脑袋上有一群乌鸦飞过,占色心惊肉跳脸也有些红。
要说起来,今儿本来就是两个人的新婚之夜,他如果真要做点儿啥其实也蛮正常。既然已经嫁给了他,占色也没有想过要在今天推却他。可这会儿吧,想到证婚仪式上那个‘眉心之吻’,她的心就说不出来那个滋味儿了。
不拒绝,对不住自己的心。
“权少皇,你可别忘了啊,咱俩有约法三章。”
捻捻她腰间的小白肉,权少皇低低闷笑,“放心,爷不强迫你。得让你求着我上!”
*
权少皇并没有带她走远。
按照他的说法,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因此,他们俩其实还在依兰庄园里。
依兰庄园的占地面积非常大,就在庄园的最后面,有一座人为开凿的人工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约也就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儿,中间却被弄成了一个人造小岛,小岛上遍种依兰花。远山近水,环境清幽,好不宜人。
“喜欢吗?这叫同心小筑。”
同心小筑?
占色听着男人的介绍,四处环顾着这个幽静的小院子,心上了了。老实说,在看惯了都市的繁华之后,突然来到这种地方,真真儿有一种隐居于世外的感觉。一时间,婚礼上的吵吵嚷嚷好像都离得远了,坐在小院里一蓬依兰花架下的藤条椅上,她浮躁了许久的心情,竟又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笑了笑,她回应,“这地方挺不错的,有钱啊,就是好。”
权少皇抱臂站在她旁边,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占色知道他不认同自己话,犹自解释说:“难道不对么?有了钱,想吃甜的就吃甜的,想吃酸的就吃酸的。有了钱,还可以像你这样儿,装着视钱财如粪土,可以藐视一切瞻仰财富的**丝们,有了钱……”
“停!”
权少皇坐了下来,顺势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又好笑地去弹的她的脑门儿,“要再说下去,都该成批斗大会了。占小幺,这么好的意境,你就只想出这个事儿来?”
别扭地在他身上挪动了一下,占色翻了个大白眼儿,“不然呢?”
使劲儿地捏了捏她的脸,权少皇捞着她的腰身儿,将她翻转过来,面对面地坐在自个腿上,又在她额头上怜爱的亲了一口,“你就没想想,怎么跟爷度过这难忘的新婚夜?!嗯?”
不亲这一下还好,一亲占色就想炸毛。
可,偏偏又找不到理儿来炸毛。
作为一个好面子的女人,她再不要脸,又怎么好意思责问他说,你怎么不亲我的嘴?
好吧,她真心说不出口。可又真心别扭。
好在,她对待感情的事儿,从来都不算太执著,觉得有与没有也都无所谓。虽然也渴望爱情,但绝对不是那种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因此,心里虽然有点儿酸酸涩涩的,却还是没有太过激切的反应。
再者说了,比较起又去婚宴上瞎折腾,她宁愿在这儿清静一下。
于是,也不挣扎了,由他抱着。
“在想什么?”
权少皇见她魂儿又飞了,狠狠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说话间,不觉有些气闷,“怎么着了?刚才背着老子和男人搂搂抱抱,这会儿还念念不忘?”
心里窒了窒,占色冷笑一下,“你以为我是你?念念不忘!”
“傻了你?”男人低低骂了一句,又笑着不要脸地贴了过来,不停拿身体去蹭刮她,“占小幺,看在爷对你念念不忘的份儿上。今儿晚上,好好伺候爷一回,嗯?”嘴里下着小儿,说着说着,他的手就越发不老实了起来。探了几次没探到那满手的腻软,就觉得那件儿‘燕燕于飞’有些不利索了。索性将它全部撩了起来,一路往上摸。
“权少皇!”这么面对面坐在他腿上,再被他这么调戏,占色脸臊得不行,“咱俩能不能认真说几句话?不要见面除了斗嘴,就是你在耍流氓。”
“小幺,果然小腰。……说吧!?”
“……”这样说个屁。
低低笑着,男人没注意她的别扭,一只手爱怜地在她腰上来回地又搓又捏,越发觉得那小水腰细软得不像话。越揉,越想,心里越是臊动不堪……一只手爬在她后背上,将女人搂近了贴在自个儿的胸口,低头在她耳窝上轻声说着,嗓子都哑了一半,“宝贝儿,腰这么细,下边儿又那么小,爷真怕你一会受不住!”
“!”
水眸望着她,眸底全是惊叹感。
占色小小的喘了几口气儿,赶紧按住了他的手,“咱俩认真聊聊?”
“说吧,只许聊风月。”
“权四爷,我不想聊风月。还有,丫别忘了第三条,你白纸黑字写下来的。”
眸色暗了暗,男人索性将她身体往上提了提,按坐在了自己腿上,低下头去,就急切地埋入了那两团带着体温和软玉之间,边磨蹭边说,“放心,老子说过了,非得让你求着我上。”
“你丫就是个无耻的。”
“这么骂你男人,欠收拾了?”
“你……”占色说不出话来了。身体完全落在男人的掌控里,而他灼了火的体温就像烙铁般炙烤着她。她想逃,身体却半点儿都挪不开,一想起身,就被他狠狠地摁住压了回去,几番纠缠,两具带着酒气儿的身体,竟越贴越紧了,贴得严丝合缝分不开。
酒精,依兰花香,极品男人,三种物质混合在一起,比催情剂还要催情。被他那么一阵阵的撩弄,占色哪里还能受得了?!可即便受不了了,她的理智还在。虽然之前想过,既然嫁给了他,也不太可能一直守身如玉,只不过在现在的心境之下,在这样敞天的院子里干这事儿,她还是无法接受。
“不要,一会儿有人进来。”
可,权四爷这会儿哪儿还能听得进!去?
在她嫩豆腐般的软腻里撩着,他的声音含糊,嗓音更为沙哑,“不怕,我上锁了。”说到这儿,他似乎越发地情急了,咬了几口,觉得不耐烦了,索性将她身上阻碍他办正事儿的名贵礼服‘燕燕于飞’,从领口给一把撕了下来。
“你个王八蛋!”
身上凉意袭来,占色忍不住轻骂了一声儿。一抬头,看到天上蒙蒙的月光,一呼吸,嗅着清甜惑人的依兰花,越发觉得羞臊不堪,更加使劲儿的挣扎了起来。
“我不同意,你说话不算话?”
“乖,爷就是亲几口,又不怎么着!”男人细细地吻着她,宽厚的大掌在她身上四处撩着火儿。说是不怎么着,可在她半遮半掩的衣服下面,那早就等不及的权小四重重地抵了过来。
占色心下慌乱,那又热又硬的触感,撩得她真心受不了。
要?不要?要?不要?
双眼雾蒙蒙地看着他,她心里越发糟乱了。就在他的手正欲拉下她的小内内时,心里一阵发横,她憋不住气地低吼了一声儿,“权少皇,我真的不想要。”
权少皇目光眯了眯,动作停顿了一秒,接着就挑开了她的两条腿,手直接往里面探了进去,声音放柔了,低低地诱哄她,“乖,你想要的。”
“我不!”
“小幺,爷真等不及了。”
“不……那是你的事儿,关我屁事!”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占色感觉到他的手越来越放肆,浑身的肌肉都紧张得僵硬了,“权……少皇……”
“叫四哥!”
男人在这种时候,似乎特别喜欢听她这么叫他。占色目光眯了眯,还来不及思索‘四哥’这个称呼是不是他‘前女友’的专用词儿,他那只带着枪茧的粗砺指尖就往探了进去,轻轻地柔捻着想要替她扩张,“宝贝儿,不怕,四哥疼你。”
占色眉头狠狠皱着,记忆里以往他俩有过的亲密中,男人虽然也搞过不要脸的,可并没有真正的探入过。而这会儿,她不知道依兰花是不是真的有催情作用,只觉得被他剥开侵入的感觉直卷心尖,奇异得让她浑身细胞都在快乐的发颤,而不听话的身体,更是很快就绵得软如水了。
理智告诉她,不能就这样让他占了便宜。
可她的身体却由不得左右,不一会儿就瘫在了他的身上。
思想抽离了理智,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盯着她失神的样子,狐狸眼儿眯了眯,抱着她翻过来直接放在了藤条椅上,而他自己则站起了身来。身体突然一凉,她惊觉地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他要离开,正惊了一下。
不料,一看过去,却发现他在解皮带……
心思一乱,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却换来男人低低一笑,很快就连同释放过来的野兽一道压了过来,轻轻地咬咬她的耳珠子,“急了,怕爷走了?”
“没有……”
“嘴硬!”男人一只胳膊撑在她的旁边揽住她免得掉下去,另一只胳膊却将她一条腿高高地架了起来,抬起在自个儿的臂弯里。就在她心惊胆战之余,他却维持着这个姿势半晌儿不动。低吟着喘气儿,哪怕忍得快要爆炸了,还是只拿指头慢慢探索,低低问她,“要还是不要?”
占色细吟一下,不吭声儿。
瞟着她别扭的表情,权少皇勾唇笑了笑,托了托她的小屁屁,依旧停留在她那小小的缝儿里轻轻滑来滑去,浅浅测探,“小幺儿,爷在等你说。”
心里一紧,在他的拨撩里,占色觉得一股温流往外溢……
她‘咦’了一声儿,迟疑地按住了他的手。
“不对,我好像……来事儿了!”
“占小幺,又想骗老子?”男人的嗓音有些干哑,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指腹更加用力地滑向紧闭的花瓣儿,在那微颤的瓣片儿上轻轻划动着,加剧与它的摩擦,不深不浅地压一下,又撤了回来,邪气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丝戏谑。
“十天前,你才说来过——”
被他磨死人的指腹弄得呼吸都快乱了,占色只能双手掐住他的手臂,忍住那小腹里着了火的感觉,低低呜了一下,吸着气儿,声音小得像只猫儿。
“上次是骗你的……今儿……这日子,好像真的了。”
拧了拧眉头,权少皇看着她,很明显不太相信她的话。不仅剥开她继续往小孔里钻入,还慢慢地旋转着磨蹭那里细致的纹路,在她一阵阵的紧绞里,感受着那如丝绸般的夹裹,喘了气儿说。
“真的假的,爷试试就知道了。”
占色难受到点儿了,一声细碎的哼声后,更加汹涌而来。
“权少皇,真的……别。”
性急难耐的男人,哪儿会容她再骗?!一张阴沉的脸上带着隐忍的紧绷,不仅没有放开她,比起刚才的势头,像是又凶狠了许多,指腹带着力量感和征服感长驱而入。
突地,他面色一沉。
不对劲儿!
他也感觉出来了。
急忙忙收回了手,他对着月光一瞅,咬牙切齿。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