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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西装的韩振从轿车上走下来,看到秦悦歆的时候微微怔了怔,半响对着她笑道:“很漂亮。”
秦悦歆抿了抿唇,浅笑了一下:“谢谢,师兄今天也很帅。”
她很少见韩振穿白色的西装,今天是第一次穿。他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温和,风度翩翩,穿上白色的西装整个人就像是古代里面的教书公子一样温文儒雅。
“丫丫让我来接你的。”
她笑了笑:“麻烦师兄了。”
韩舒雅这段时间就像是生了个孩子一样,在她的身上可谓是操碎了心了。
为了配今天的旗袍,秦悦歆手上的包包也是手工纺织的,并不是很大,一个巴掌大小的包包,她只能够用一只手拿着,里面装着重要的手机钥匙还有钱。
红色的请帖拿在手上,十分的显眼。
韩振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失措的表情,才将车子启动。
他也不多说,亲悦歆的这个状态大概也是不怎么想说话,一路上,车子里面尽是沉默。
订婚宴选的是当地最土豪的酒店,远远的,从停车的场地就已经有红地毯延伸进去了,可以想象里面的派头到底有多大。
她今天穿得高跟鞋有些高,配着旗袍走起来,每一步都婀娜多姿。
韩振和她今天都穿了白色的服装,两个人挽着一步步走进去,倒是引来了不少的瞩目。
媒体看到秦悦歆的到来,不少的闪光灯都到了她的身上,就她是陆晨安前妻的身份,就已经很值得关注了。
秦悦歆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
王丽丽因着赵子翔的缘故也到场了,远远就看到秦悦歆了。
秦悦歆和陆晨安刚离婚的时候她去看过她一次,但是那时候的秦悦歆整个人还不是很爽利,她开解了几句,就没有再找她了。
虽然秦悦歆年纪比她还要小上半年,但是大家同事一年多,她也知道秦悦歆其实很理智成熟,她不害怕她会作出什么傻的事情,她只是害怕她一直难受。
但是感情这些事情,由来都是外人插不了手的,道理谁都懂,但是谁真的能做到呢。
秦悦歆就算是再聪慧,她也只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逃不了在感情方面的痴缠。
今天她还担心秦悦歆的情绪,却没想到,一阵细细的喧闹声,就看到秦悦歆浅笑着牵着韩振的手一步步地从门口进来了。
她化了个极好看的民国妆,头发被她盘在身后,用一根青铜样式的发钗挽着,两边的发髻垂放这卷卷的发丝,耳朵缀着两个眼滴状的红色玛瑙石。
一进场,就将在场大半的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了。
漂亮的女人总是吸引人的目光,漂亮还有气质的女人,身上简直就是磁场,让人情不自禁。
今天穿旗袍的人并不少,和秦悦歆同时进场的就有一个女的也是穿着旗袍装。只是脸上的妆容太过现代,倒是穿出了风尘女子的感觉。
颜色也选得抢眼,反倒是有点适得其反。
旗袍向来就挑人穿,浅色系的旗袍对人的要求更高,这样的旗袍,人长好了,就是人衬着旗袍,没长好的,就是人毁旗袍。
秦悦歆肤色是天生的白,五官又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的长相。这些天她在家每天最少有五个小时都是在练字作画来修身养性,手腕间甚至还带着浅浅的墨香。
人一站在那儿,就已经对比出高下了。
有些事情,真的是没有办法去计较的。
秦悦歆今天不是来砸场的,她也没有想过要艳压群芳,她只是不想让秦芷茹觉得自己狼狈。
她的长相偏温婉,而不是时下十分流行的妖娆火辣。从小的时候叶慧云就喜欢让她穿旗袍,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面,旗袍就是她的盔甲,她只要站在那儿,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大。
看着这样的秦悦歆,王丽丽都不敢上前乱动手了,挽着赵子翔站在她跟前还隔了将近一米的距离,才开口:“悦歆,你今天真漂亮。”
同为女人,真心的感慨。
以前的秦悦歆也好看,却总觉得有种禾秆盖珍珠,被蒙蔽了。
秦悦歆这样的女子,就该是活在那水墨江南的年代。
王丽丽的长相偏娃娃脸,她今天穿了一身墨绿色的绸缎长裙,眼角的眼线被拉长,整个人倒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笑了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歆歆!”
韩舒雅远远就看到秦悦歆了,只是被慕简庭压着,现在好不容易趁着刚才和慕简庭交流的人走了,连忙走过去。
韩舒雅并不是没有见过秦悦歆穿旗袍,但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秦悦歆每次穿旗袍都给她一种越发出色的视觉享受。
这就跟修仙的人随着修炼的等级不断地提高,身上萦绕的仙气越明显的道理是一样的。
经历了陆晨安之后的秦悦歆,比以往的秦悦歆更加的成熟内敛。
“哥,今天歆歆这么漂亮,你这个护花使者,得好好看着了。”
韩振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堂妹在拼命给自己创造机会,他又不是傻子,错过了一次还要眼睁睁地错过第二次。
他笑了笑,“当然,今晚我一定在悦歆身边,寸步不离。”
韩振褪去了上司的头衔之后,私底下跟王丽丽他们相处随意得很,本来性格就是宽容温和的。
如今和秦悦歆站在一块,两个人都是浅浅地笑着,看着让人就这么硬生生的有种天荒地老的错觉。
要是秦悦歆一开始牵手的人是韩振,如今也不用——
王丽丽收回了思绪,今天是什么日子,秦悦歆都能表现得这么大方,她们不能拉秦悦歆的后腿。
这样的订婚宴,对于主角来说是订婚宴,对于他们这些被邀请过来的人,大多数都是过来找商机的。
赵子翔和慕简庭两个人都是商人,自然知道今天晚上不少的机会。
王丽丽和韩舒雅是存了让韩振跟秦悦歆单独相处的心思,所以两个人牵着自己的身旁的人,都很默契地走了,留下韩振和秦悦歆两个人。
韩舒雅走之前还是有些不放心,拧回头又看了秦悦歆一眼,见她正浅笑着和韩振聊天,才微微松了口气。
抬手掐了掐身旁的男人:“你说陆晨安是不是瞎了眼?就秦芷茹那个女人能跟我家歆歆比?简直就是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慕简庭侧头看了她一眼:“可能真的是瞎了。”
一开始第一眼见到秦悦歆的时候,也不觉得她多出众,就是觉得人长得好看。那时候她站在包厢里面跟陆子杰对峙着,说话虽然轻柔,却是冷硬的。
那时候是真的觉得她没什么特别的,就长得好看,真心的好看。嗯,从一个男性的视野出发,身材还很好,虽然她不怎么穿暴露的服装。
今天晚上倒也真的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他见过不少穿旗袍的女人,可是都少了几分韵味。旗袍好看,却被人给穿差了。
秦悦歆是他见过的那么多的女人当中,能在这个年纪中,把旗袍真真穿得好看,还把一件简单的旗袍衬得不一样的女人。
韩舒雅说陆晨安瞎了,他看了不远处穿着一身低胸装的秦芷茹,不得不说,陆晨安可能真的是瞎了。
秦悦歆不喜欢参与聊天,所以看着王丽丽和韩舒雅走远了,自己也识趣地找个相对人少的地方。
韩振今天晚上说了寸步不离,倒也真的是寸步不离。
她伸手从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中拿了一杯果汁,浅浅地抿了一口,才抬头看向韩振:“师兄,今天,应该有不少公司的老总过来,你应该去结识一下。”
韩振也拿了一杯果汁,摇了摇头:“你以为公司就只有我一个人吗?没关系,你今天太漂亮了,我必须得寸步不离。”
秦悦歆脸微微烫了烫,笑了笑,倒也没有拒绝。
今天的订婚宴,不得不说声势浩大,但凡在A市叫得出名字的人都来了。
秦悦歆知道这对韩振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她自然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留在这儿陪着自己,可是她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会因为自己的玩具被人抢了就会发脾气。
正想着,不远处的许淮南已经走过来了。
他今天穿了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身长腿长的,没几步路就走到她的跟前了:“很漂亮。”
许淮南拿了一杯红酒,对着她微微举了举。
她笑了笑,“谢谢。”侧头看向韩振:“师兄,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韩振心底苦笑,这下倒是更担心了。
他自然是不会走开的,许淮南对秦悦歆到底什么想法他并不清楚,这个时候走开了,免不了让别人趁虚而入。
一个陆晨安已经让他后悔至极了,他不会再让别的人捷足先登了。
心里面这么想着,说出来的话却不能如此:“我今天过来真的不谈公事,悦歆,我不是个工作狂。”
秦悦歆想起以前两个人公事的事情,讪讪地笑了笑:“好,师兄,许先生,你们想吃什么吗?我过去帮你们拿点?”
餐台就在不远处,秦悦歆自然不是刻意走开的,她是真的想去拿点东西吃。
韩振看了看餐桌那边,“随意拿些水果吧。”
许淮南也开了口:“一样的就好。”
都不挑剔,秦悦歆点了点头,“你们先聊,我过去拿点吃的过来。”
她没有吃晚饭出门,这个时候站着,整个人饿得有些发软。
说完她就转身走过去餐桌那边了,韩振看了她几秒,才收回视线,看向许淮南:“韩振,许先生久仰了。”
许淮南伸手握上了他的手:“久仰,韩先生。”
“听闻许先生今年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和悦歆如何相识?”
许淮南低头看了一眼韩振,抿了一口红酒,简单地吐了两个字:“意外。”
博大精深的答案,韩振笑了笑,也将手上的饮料喝了一半。
他的视线一直在留意秦悦歆那边,所以看到她被人拉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过去,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许淮南并没有什么动作。
韩振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许淮南,许淮南也正看着他,仿佛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般:“韩先生快过去吧。”
韩振心中有许多的疑惑,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重要的是秦悦歆,点了点头,抬腿走了过去。
秦悦歆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赵一燊,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拉着自己。
她用托盘装了三碟食物,实在是不宜挣扎。赵一燊刚才拉住她的时候,上面的一些水果掉了下来,上面沾着的沙拉弄到了她的手臂上。
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没有落到旗袍上面,她侧头看这赵一燊,脸色冰冷:“赵先生,麻烦松开你的手!”
赵一燊今天是特意瞒着苏曼桐过来的,他过来的唯一想法就是想把秦悦歆带走。
陆晨安要和秦芷茹订婚了,他自然不想看到她这么难堪:“悦歆,我带你走。”
“赵先生。”
是韩振,他伸手直接就将赵一燊按在秦悦歆的手拉开,另一只手将秦悦歆护在了身后。
赵一燊看了一眼韩振,想让秦悦歆看自己,可是秦悦歆完全被韩振挡住了。
两个人在这里闹了这么小小的一出,不少人都看过来了,秦悦歆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伸手按了按韩振的手,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赵一燊,眉头微微皱着:“赵先生,以我们的关系,我的事情还轮不到让你管。”
赵一燊或许是喜欢她,可是他更多的是喜欢自己臆想出来的秦悦歆。两个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了,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她今天过来,不仅仅是简单的面子。作为陆晨安的前妻,她就算是今天不过来,明天依旧会被媒体弄上头条。
她丢自己的脸没关系,她不能丢了叶渊和叶慧云的脸。
可是赵一燊显然是不懂,他甚至以为她今天过来,是想要闹事情找难受的。
她怎么会闹事情,她又不是秦芷茹。
赵一燊的脸色青一下白一下,秦悦歆的话十分的直白,可以说是像刀子一样刺着他。他爱秦悦歆这么多年了,一次次地被她这么下脸。
他是真的有些难受,生怕秦悦歆待会儿闹起来,这里的媒体这么多,他就算是想帮她封锁消息,也有心无力。
手上的奶油和沙拉黏黏的,秦悦歆没有再看赵一燊,把盘子递给韩振:“师兄,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上个洗手间。”
韩振也看到她手上的奶油和沙拉了,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盘子,看了一眼赵一燊,见他颓颓的,似乎不会再缠着秦悦歆了,才点了点头:“我先过去了。”
她笑了笑,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赵一燊,她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心狠。
陆晨安不是良人,赵一燊更不是良人。
洗手间在二楼,她穿过人群才到楼梯,从楼梯看下去,大厅中间搭的的舞台十分的耀眼刺目。
秦悦歆站在楼梯上顿了顿,楼下正在挽着秦慎宇的秦芷茹突然看了上来,两个人的视线对上。
秦芷茹挑衅地笑着,她勾了勾唇,起了个讽刺的浅笑。
秦悦歆收回视线,抬腿继续往前走。
幸好赵一燊伸手拉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托盘拉远了一点儿,所以手上沾上的奶油并不多,用水清洗了,再拿点纸巾抹一下就好了。
她并不想久留,如果仪式开始的时候她不出现在媒体的视线内,明天的标题就如秦芷茹所愿了。
闻到烟味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顿了顿,谁也不知道她今天到底是怎样用微笑强撑到现在的。
这几天半夜的时候总是习惯起来抽几根烟才能够入睡,现在站在洗手间的外面,只要她抬腿往下走,走下去再等几分钟,今天的重头戏就开始了。
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站在下面看着台上的陆晨安和秦芷茹,做不到笑着应对所有恶意的揣测和攻击。
她突然想抽根烟冷静一下,起码让她,可以稳当地从这楼梯走下去。
可是她没有烟。
有人从洗手间出来,见她站在那儿不动,看了她一眼。
她侧头回了对方一眼,笑意浅浅。
秦悦歆就该是这样的,再大的难堪都能够风淡云轻地应对过去。叶家的儿女就该是这样的,没什么是挺直腰杆做不到的事情。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腿走向了她不止险情的战场。
“歆歆。”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陆晨安,从进场到现在,她之所以还能够这样无懈可击地笑着,全都是因为还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的面容。
却没想到,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就这样出现了,她一点儿防守的余地都没有。
她抬头看着他,十厘米的高跟鞋将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压缩了不少,身上的旗袍让她整个人如挺立的高松。
脸上的妆容掩盖了她所有的脆弱,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捏着钱包的手是怎样的状态。
陆晨安正看着她,微微挑着眉,“很漂亮。”
秦悦歆整个人一僵,她不知道陆晨安到底是怎么样将这样的一句话说出来的。他明明一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却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一样,明明已经濒临死亡了,却还是还不留情的捅了她一刀。
这一刀让她几乎无法再支撑自己的伪装的一切,她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内唇瓣,鲜血在口腔中渗开来,那血腥的味道让她能够勉强清醒。
她看着他,努力地勾了勾唇,“谢谢。”
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上下绕了一圈,最后起身走到一旁,将手上的烟头往那垃圾桶上塞了进去。
她这时候才留意到,刚才陆晨安的手上拿了一根烟。
他把烟头扔了,起身又重新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难得地蹙起了眉:“你今天不该来。”
不该来?
她不该来?
秦悦歆从未这么想给陆晨安一个巴掌,可是她不能,他们就站在楼梯口不远的位置,她稍微有任何的动静,楼下的所有摄像头马上就会对着她。
如果她今天在这里给了陆晨安一个巴掌,她明天将会比网红还要红。
你今天不该来。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讽刺了,讽刺得让她想笑,事实上,她也笑了,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陌生得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的男人,嘴角一点点地上扬起来,直到弧度拉到最大,她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看着他:“我今天不是来闹事的,陆少放心,我只是不想明天的媒体将我写成一个连前夫的订婚宴都不敢出席的人。”
“我先走了,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
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做出些什么蠢事。
话落,她抬腿一步步地走离了眼前的男人。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甘心,有些不甘心自己揣测了无数个日夜的问题从未被自己问出口。
她站在陆晨安的身侧,朝着他相反的方向,拿着钱包的手不断地收紧,直到骨骼紧绷,她才艰难地挤出那个自己从未敢问出口的问题:“陆晨安,两年里面,你有爱过我吗?”
爱过吗?
哪怕是一分,或者是一秒。
爱过吗?
尽管时隔半个多月,她还是想知道。
陆晨安似乎转了转身,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侧脸的眉眼,开口给了她答案:“没有。”
没有。
她没有经历过地震,现在却觉得自己就站在那地震的震区中间,摇摇晃晃的,怎么都站不稳。眼前的事情一点点地模糊着,她想抬腿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
她穿了一身的盔甲过来,却还是比不过他一句话的威力。
“陆少,订婚宴快开始了吧?”
身后传来陌生的女声,她这时才觉得自己有点清醒过来,咬着牙,将所有的一切都忍了回去:“谢谢。”
她不知道陆晨安到底听不听得到,她只知道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让自己在他的跟前看起来若无其事了。
如果这是一场博弈,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从她踏进陆家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输了。
她预想了所有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她飞蛾扑火,他却只是隔岸观火。
呵。
秦悦歆,这样的你,还敢自诩聪明吗?
路过的宾客许多,却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这种陌生的包围让她有点恐慌,看到韩振的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悦歆?”
秦悦歆离开得并不是很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可是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却让她此时此刻满脸苍白地站在他的跟前,眼神茫茫地看着他:“师兄。”
她开口叫了他一下,可是那轻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所有的情绪。
韩振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秦悦歆才会变成这样的。
一旁的许淮南也不禁皱起了眉,秦悦歆身体突然一晃,他下意识地伸手将人拉着,那手上的冰凉让他眉头皱得越发的深:“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这么冷?”
这个季节,虽然夜晚的温度会有所下降,可是会场里面的人这么多,在其中只会觉得沉闷,并不会觉得冷。
可是此时此刻,秦悦歆的手就像是冰块一样。
听到许淮南的话,韩振也不禁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背,那上面的温度让他一震:“悦歆——”
她不仅仅是发冷,她还发颤惨白的嘴唇随着她的缓缓蠕动,一颤一颤的,看得人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我没事,没事。”
她不想让自己难堪,不想成为明天的头条,不想让自己成为秦芷茹的笑话。
她想冷静下来,想冷静下来。
可是那根冷静的神经好像完全被人剪断了一样,不管她怎么咬牙如何深呼吸,她整个人都还是颤抖的。
秦悦歆看着韩振另外一只手上的托盘,那上面有她刚才去挑回来的食物。
她推开了许淮南,上前伸手拿了一个蛋糕:“我没事,我就是有点饿。”
眼眶就好像是被人放了火把一样,热得眼泪不断地涌上来。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不能哭啊,不能哭。
她今天精心画了一个多小时的妆,努力穿上的旗袍,还有那双从未挑战过高度的高跟鞋。她不能哭,她一哭,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韩振看着她,只觉得心口发堵。
他不知道那短短的几分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她端着蛋糕,用勺子一点点地剜着,而是却因为手指在发抖,怎么都不成功。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想要帮她,却被她往后一侧,完全躲过了。
韩振脸色一痛,抬头看向许淮南,许淮南自然也将秦悦歆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对上韩振的视线,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管她。
她终于挖到一勺的蛋糕,往嘴里面慢腾腾的放着,那酸涩的蓝莓酱让她一点点地冷静下来。
麦克风的声音传来,主持人已经宣布今天晚上的订婚宴正式开始。
一番活跃气氛的话之后,支持人将话题引到了陆晨安和秦芷茹两个人的身上。
其实那个主持人说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她根本就听不清楚。
她站在台下,隔着七八米的位置,看着台上的陆晨安。
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一米八八的身高让他一上台就将主持人碾压了下去。
陆晨安环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那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
只不过半秒钟的时间,他便将视线转开了,重新回到台下的某处。
她不用走过去,也知道他在看哪里。
无非就是秦芷茹。
陆晨安的手指修长,握着麦克风,微微低着头,从她的这个方向看过去,那双桃花眼十分的显眼。
手上的蛋糕“嗒”的一下摔在地上,一旁的韩振低低地叫了她一声:“悦歆?”
她愣了愣,突然之间好像就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原样。
她笑了笑,摇头道:“我没事,先把蛋糕捡起来。”
说着,她从手上的包包上拿了纸巾出来,抽出一张,低身将那摔下去的蛋糕捡起来。
她做得十分认真,将蛋糕的任何痕迹都抹干净。
秦悦歆弯着身体,周围都是人,她看不到陆晨安,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的,熟悉又陌生的,透过那手上的麦克风,就好像是在她的耳边开口一般传来:“今天,很感谢各位能够抽空来到陆某和秦小姐的订婚宴,我和——”
其实她真的听得不清楚,如果不是秦芷茹点了她的名字的话,她或许一直都是这样。
什么都不清楚,就不会那么痛了。
“悦歆。”
韩振弯着腰,看着还在地上处理着刚才的那块蛋糕的秦悦歆,脸色已经有些发冷了,伸手护着她:“悦歆,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已经够了,她今天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已经足够了。
她蹲了几十秒,有点头晕,伸手拉过韩振的手,一点点地站了起来,然后转头看了韩振一眼:“我没事,我就上去一下。”
就在几分钟前,她痛得不可自抑。
而现在,仿佛刚才那个面容苍白,浑身发颤的秦悦歆只是韩振和许淮南的错觉一般。她笑着,轻轻地松开了韩振的手,嘴角上的弧度恰到好处,抬起腿,在众人让开的一条路上,优雅大方地一步步走过去。
他们都不知道,秦悦歆可以死掉,却绝不能在秦芷茹的眼皮底下有半分的慌乱。
此时此刻,她不是代替着自己,代替者秦悦歆走过去,她是代替着叶慧云,那是十几年前,即使被方素娇心狠手辣地对付,也依然从容不迫的叶慧云。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这个陆晨安的前妻,秦芷茹的妹妹。
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哭,希望她闹。
可是对不起,她秦悦歆,即使是绝望,也绝对是一只仰着头的天鹅。
高贵而不容侵犯。
韩舒雅看着秦悦歆一步步地走过去,整个人已经疯了,要不是慕简庭压着,她现在已经冲上去,将秦芷茹身上的衣服撕了。
可是慕简庭压着她,不仅仅压着她,甚至还有手捂住了她的嘴,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简庭额头上也是青筋四起,谁都没有料到秦芷茹会有这样的举措。他知道韩舒雅难受,可是现在让韩舒雅任性,难堪的也只是秦悦歆罢了。
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怀里面的女人死死地压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作出冲动后悔的举措。
“丫丫,你冷静点!秦悦歆今天从头到尾都是冷静自持的,你这样子,你觉得对她真的是好的吗?”
韩舒雅狠狠地咬在了那只捂在自己嘴唇上的手,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就是受不了,受不了秦悦歆在自己的跟前被秦芷茹和陆晨安这两个人渣这么欺负着。
可是她也无能为力,慕简庭说得很对,她无论是开口辱骂还是冲上去,也只会让秦悦歆更加的难堪。
她什么都做不到,除了看着秦悦歆在自己的跟前强颜欢笑,她什么都做不到。
“慕简庭,我难受,呜呜,我好难受,好难受。”
慕简庭没有说话,只是一双鹰眸死死地看着台上的男人。
一旁的王丽丽早就已经捂着唇瓣靠在赵子翔的胸口了,一眼都不敢看向秦悦歆。
知情的人已经奔溃不已,场内的三个当事人,却平静无比。
最该难受的那个人,甚至一点儿悲伤都看不出来。
一身浅色的旗袍,聘婷的步伐,如同那款款而来的江南女子。
底下的人细细地讨论着,曾经那些对秦悦歆无数次抨击的人,如今却忍不住的赞赏。
“以前我还挺讨厌秦悦歆的,闹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我倒是有几分敬佩她。”
“我奶奶说,真正有涵养的人,往往就是这样的,再大的喜悲都能压在心口,在敌人和众人的面前永远都守着自己的骄傲。”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她很累吧。”
突然那一小圈的议论就静了下来了,是啊,累。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份累,才让人觉得敬佩,真真的敬佩。
秦悦歆已经走上台了,台下的闪光灯不断地打过来,她微微偏了偏脸,从主持人的手上接过麦克风:“麻烦各位媒体朋友,闪光灯可不可以关一下?”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的笑容不减,一双杏眸像含了水一般,如同那雨后的云雾般。
秦慎宇看着台上的秦悦歆,不禁有些怔忪,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叶慧云站在台上,也是这般的从容优雅。
一旁的方素娇脸色已经冷如冰霜了:“看到秦悦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秦慎宇现在往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方素娇的语气,他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是啊,真是像!”
方素娇抬腿直接就用尖细的高跟踩了他一下,秦慎宇脸色一青,看着身旁吊着眼睛的方素娇,眉头皱了皱:“你注意点场合!”
这样的反应让方素娇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看着台上去秦悦歆,冷冷地笑了笑,给秦芷茹打了个眼色。
秦芷茹的智商自然想不到让秦悦歆上台给她难堪的这一茬,这些自然是方素娇亲自授予的,就连那些问题,两个人都是私底下讨论过的。
此时,秦悦歆就站在她的跟前,不得不承认,秦悦歆确实是厉害,直到现在,她还能笑得出来,她不信,待会儿她还能够笑出来。
“妹妹。”
秦芷茹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不用想,秦悦歆也知道今天秦芷茹是给她准备了不少戏了。
她偏了偏身体,看着秦芷茹,笑了笑,没有说话。
余光瞥到她身旁的男人,拿着麦克风的手微微紧了紧。
相机的声音传来,她抬了抬嘴角的弧度,让自己笑得更加的灿烂。
秦芷茹看着她,头一回,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知道,妹妹和晨安呢,刚离婚不久。可是我和晨安一见钟情,两个人就迫不及待想订婚了。姐姐也知道妹妹这心里面一定是不舒服了,不过没关系,姐姐知道,妹妹就像你妈妈一样,心胸宽广的。所以呢,姐姐就想妹妹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姐姐我一个承诺,不然啊,我这心啊,总是不安。”
秦芷茹这一招确实是狠,知道她的底线是叶慧云,现在特意将叶慧云拉到台面上来讲。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逼她当场失措,另外一个是想要逼着媒体去搜刮叶慧云。
如果有什么,比秦芷茹这一招更狠心的,或者就是那个一直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了,冷眼旁观着一切,一句话都不曾说。
可是秦芷茹低估她了,今天,她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形象。
即使现在眼泪已经逼到眼眶了,就算是心如刀割,她也逼着自己笑出来,逼着自己冷静。
她拿起麦克风,脸上的笑容一分不变:“什么承诺?”
秦芷茹拿着麦克风,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却是狠毒无比:“承诺,你不爱陆晨安。”
她一字一句,就像是那铁锤一样,一下下地锤在她的身上。
而秦芷茹,却是还未说完,“这个,也是晨安所希望的。”
她浑身一僵,脚下的高跟鞋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样。
秦悦歆看着就在自己三米开外的男人,他站在那儿,追光灯打在他的身上,面容清冷俊逸。
她的视线看过去,陆晨安正好也看过来。
是这样的吗,陆晨安?
他看着她,不言不语,没有否认,便是变相的承认了。
秦悦歆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笑声如银铃般,透过麦克风传得整个会场都是。
韩振脸色已经发青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地发紧。
他想冲上去,把秦悦歆带走。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多的媒体在,他这样做,只会让秦悦歆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
主持人看着突然上台的男人,愣了愣:“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许淮南一言不说,抬手抢过主持人手上的麦克风,一步步地走到秦悦歆的跟前,在众人的诧异中,突然跪了下来:“虽然有些仓促,但是这是我的真心。秦悦歆,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