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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了。
慕乔西恹恹地趴在床尾,歪着脑袋看着窗外白云悠悠地随风划过蓝的清澈的天空,乌黑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心想,前几天刚下过雨,现今自家种的爬满了半面墙的蔷薇应该开花了,梧桐树叶凭借着壮硕的枝干可能已经攀上了她的房间。
而在这里,除了觉得离蓝天白云近一点,离任何事情都好远,好远。
“席先生,你回来了。”客厅里传来一个恭敬的女声。
乔西立刻收起思绪,翻个身后赶紧地爬回床头躺好,拉起被子,盖好,接着闭上眼睛,装睡。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沉稳有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医生怎么说?”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任何关心的情绪,乔西警惕地听着,也对,她处处与他作对,她病的没精力和他斗了,他应该偷着笑才是。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感冒引起发烧,吃点药明天就能好了。席太太上午吃过药就一直在睡。”
席太太?!乔西说了不止一遍不要叫她席太太!果然还是没用!差点就要睁开眼再次纠正阿姨的口误,可是她是席爷爷指派过来的,乔西不能造次。
透过薄薄的眼皮,微可见地,躺在床上闭目睡觉的乔西,眼珠转动了一下。一直注视着她的男人,没错过这个细节,嘴角微微扬起,闲闲地说:“嗯,席太太一直壮的像头牛儿似的,不必担心。”
其实担心的是他!正在开会,接到家中阿姨的电话,不顾台下十几人惊愕的目光,一声“散会!”,急匆匆地赶回来。
壮如牛?!藏着被子里的手,明显地抓皱一片床单。乔西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今天有气无力,她一定跳起来和他吵起来。可是,现在没有力气没有精神,只能积蓄力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继续装死!装死,不理他,不动气,装着装着就再次睡着了。
令人馋涎欲滴的鱼汤的香味,不知从哪里飘送过来。竟引得昏睡的乔西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着望着天花板。感觉精神好很多。
真的是壮实如牛儿,这一觉睡的明显感觉身体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连食欲也跟着回来了。
“呼呼”两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乔西立马坐起来。转头。
只见席烁一派悠闲地坐她旁边,低头呼呼地吹着汤勺里滚烫的鱼汤,呷一口后,咂了咂嘴巴。他平常吃饭喝汤优雅绅士,绝对不会发出任何一丝声音的,此时乔西强烈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故意的!
“你怎么在这儿?!”乔西警惕地问。
俊雅的脸庞,清隽的气质。
席烁姿态闲适地舀了一勺鱼汤无声吹气,接着无声地喝下,缓缓地抬眸望向乔西淡淡地说:“这个房间采光度好,我怕黑。”
“天还没黑!”乔西咬牙说。
“会黑的。”席烁轻松答。
她就讨厌他这样,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真真假假,不是事不关已,就是稳操胜券。让人琢磨不透,完全不知道他的缺点是什么。
而这个人,就是她慕乔西的男人,丈夫!
若不是她爷爷和他爷爷曾经穿过一条裤子,若不是她爸爸和他爸爸兄弟情谊没有延续父辈的义薄云天,肝胆相照。她怎么会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牵连。
话说席烁爷爷与慕乔西的爷爷是战友也是对头,一武一文斗了半辈子,感情那是越斗越好。各自媳妇怀孕时,都琢磨着干脆结个亲好了,亲上加亲嘛,无奈两个男娃出生了。也就是席烁的爸爸与慕乔西的爸爸。
男娃就男娃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本想延续二老兄弟手足的情谊,岂知,席父去留学几年回来,和慕父客套的交流方式,疏远的让二老担忧,亲不过两代吗?那可不行!
席烁出生几年后,慕妈妈也怀了一个。
席老那火爆脾气一上来,一巴掌拍向桌子,半杯子的水都溅了出来,指着慕家儿媳妇的肚子呛声慕老,“慕老头!甭管男女,你这儿媳妇肚子里的娃儿,我们烁烁都要了!”
甭管男女,这肚子里的娃儿,我们烁烁都要了!慕妈妈为这句话挺着大肚子,整整担心了半年。
直到慕乔西生下来,慕妈妈心上一颗大石头算是放了下来,真怕自己会生个儿子嫁给席烁。明明席老是武,慕老是文。结果孙子辈的席烁与慕乔西却刚好相反。
席烁文质彬彬,清隽尔雅。
慕乔西冲动暴力,率性天真!
“咕噜”一声,这时,乔西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席烁一寸寸地转头,望天,认真地说:“这么好的天,竟然会打雷。”
“……”气!乔西顺手抓起床上的一只小熊猫抱枕就往席烁身上扔,席烁微微一侧身,小熊猫掉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歪在地上。
席烁放下手中的碗,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熊猫,拍了拍温和地说:“有力气打人,病应该是好了,起来喝点汤。鱼汤,你喜欢的。”
乔西将头一偏,不想搭理他。
席烁笑着坐到床前,双手捧起她的脸,摆正。毫无预兆的吻下去。
呃……
乔西一下子愣住了。
虽然两人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他们有名无实,分床睡,分床睡的!
捂着嘴骂道:“变态!趁人之危。”
“西西好不诚实,明明刚刚有很享受……”席烁温柔的声音分明带着嗔怪。
“才没有!”乔西抢先打断!刚刚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时而已。
“那我们再来一次,这次我努努力肯定会让你享受的。”
“做梦!”
席烁不介意地轻笑,站起身来,“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晚上八点,我要出差,可能要去一个星期。你好好照顾自己。”
乔西不吱声。他又要出差。
“是不是想着有一个星期见不到,心里特别痛快?”席烁询问。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里一样。
俊眉朗朗,目光灼灼。
乔西发怔了一会儿,轻松地随口说道:“对啊。”
闻言,席烁眸色沉了沉,接着一如既往地笑着,“我也是,一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我就全身痛快。”说完起身,笑容在转身间瞬间消失,正色说:“我去收拾下行李。收拾完就走。”
乔西没有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的那句话,她特别不爱听,转念一想,从他口中说的话,她从来没有爱听过!
这时,乔西穿着家居服坐在餐桌前埋头喝着鱼汤,耳朵却高度注意着房间里面的响动。他出差很多次,她从来没有给他收拾过一件衣物。
片刻后,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接着席烁身着白色衬衫,手臂上搭着一件浅灰色的休闲外套,拉着黑色皮箱走了出来,乔西听到皮箱轱辘辗过地板的声音,知道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乔西继续埋头喝汤。
席烁停了下脚步,“西西,想我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时刻……”
“才不会想你!”乔西打断,侧首微笑:“一路顺风。”
“好的!”悦耳地回应,炙热的目光,深深地望着乔西。
乔西赶紧转过头,他总是这样,眼神中莫名的传达一种让她心烦意乱的讯息,让她不知所措。
“西西,有事给我电话。”临带上门席烁又强调了一遍。
“嗯。”这次她回应了。
沉闷的一声后,门已被带上。乔西望着才喝了半碗的鱼汤,再拿起勺子,立觉索然无味。
夫妻是这样的吗?她是结婚了,却时时觉得自己和这桩婚姻无关,仍然保持婚前的所有习惯。唯一变的是,每天必须回来这里,每天必然会见他一面。
乔西自小便知道席烁这个人,却并未见过。或许很小的时候见过,可她记不得了。慕家与席家虽一墙之隔,却因席烁的爸爸席父长居国外,席烁的爷爷席老一年之中总有几个月被接到国外生活,而鲜少往来。
那年夏天——
席家院子里的石榴长的可真大呀!外表青红有致地点缀,个头一个比一个大,直把枝干坠弯了腰,想一想里面晶莹剔透的“珍珠”,酸酸甜甜的,站在院外的乔西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唾沫,碍于爷爷的严令,乔西只是时不时看两眼,过过干瘾。她想,就算她去摘了,席爷爷也不会介意的。
乔西再次路过席家,石榴长得又大了一些。四下张望,无人。又专门回家看下家人,都在午休。
机不可失!乔西巡视下地理位置,又站在自家院子环顾,还是两家共用的墙比较好爬,说干就干,当即脱掉脚下的凉鞋,先扔过墙去,赤脚借助旁边梧桐树的辅助,轻而易举地爬上墙头,捡一个相对不会太硬的地儿,跳下去。
“beng”的一个闷声,跳下去了。
“哎唷!真疼!”比想象中疼多了,乔西立时坐到地上揉着震疼了的脚底板,揉着还不忘打量着石榴树上大个头的石榴。
待疼痛缓解一些后,乔西利索地起身,大模大样地走到石榴树旁,唰!唰!唰!动作麻利,瞬间功夫摘了十几个大石榴,满意地抱在怀中。准备到家就藏到床底下不让爸妈爷爷发现,等到第二天上学时可以带给同学吃。
满怀的石榴个头真大,乔西咧嘴得意地笑,正得意着呢,结果一个不留神,怀中最靠边的一个掉在地上,滚——滚——滚——乔西微微俯身,脚底溜着地面紧跟着。
滚——滚——滚——停!石榴停了。
与此同时,一双黑亮的皮鞋赫然出现在眼前。乔西顺着铁灰色的西裤一点点往上看。刺目的阳光,正好从他的背后洒下,乔西微眯着双眼缓缓站起来,一定是被强光刺到眼了,才会觉得眼前的人散发夺目的光芒。
乔西缓缓地站直了身子,胳膊紧了紧,紧抱着怀中的石榴,注视着眼睛的男人。
铁灰色的西装笔挺、裁剪合宜,像是为他的量身打造,衬得他气宇轩昂,对上他狭长的眼睛的那一刹那,乔西心头忽忽一颤,如清风滑过湖面,荡起圈圈浅浅的涟漪。
他微微一笑,西装革履之下,那种闲适与优雅自然溢出,与衣服无关,气质使然。
“你要怎么把它们带回去呢?”他轻声问。
乔西暗想,这人谁啊,不但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因为抱着石榴而不太灵活地翘起食指,指了指大门说:“从大门底下塞出去。”
不想手刚一指,咦?门怎么是开着的,刚才还关着呢。
莫非他是席家的亲戚?那她岂不是偷人家石榴被当场抓包了?这多丢人呀,乔西灵机一动,笑得跟盘黄澄澄的太阳花似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特别友好地说:“那啥,这是我席爷爷的家,这石榴也是我席爷爷的。”乔西一句一句一个席爷爷,“那什么,你看这石榴都熟透了,不摘就坏掉了。来,给你一个,拿回去尝尝。特别好吃。”乔西说着就递来一颗石榴到席烁面前。
席烁低眉望了望。没接。
“怎么?嫌少?要不分你一半。”乔西退了一万步,要分一半给他。
当时,席烁神情自若地说:“不,我全要。包括你。”
几年后,她才被告知指腹为婚这么回事,那时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的涵义。
可是,那天她并不知。
那天午休起来的慕父发现后当着席烁的面,狠狠批评了乔西。而席烁,真是个怪人,手中还拎着她的凉鞋不顾气氛的凝重问:“你的鞋,要不要穿?”拎的老高了,唯恐她和慕父看不见。
乔西垂着脑袋挨训的同时,将脸偏过来对着他,挤眉弄眼,小声地说:“放下,放下。”你把鞋子放下我不就穿了吗?没看到我在挨训吗?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席烁歪头佯装不懂地看她。
乔西急了。“我叫你放下!!”一声吼……冲动了,没控制好声音就吼出来了。
慕父被吼得一愣,本来将要结束的批评再次冗长,开始从古时女子到民国,再批判一下时下的女子,一一数落出来。
席烁浅笑而有耐心的陪伴,听着。目光炽热地放在她的身上。她着急的脸都红涨起来,恨不得拿鞋子甩他一脸,长得帅也没用。
慕父知道如今的慕家已比不得席家,不管势力,财力,人力。所以关于乔西嫁给席烁的口头承诺,若席家不说,他们绝不会再提一句。正好,借此机会让当事人看一下乔西的顽劣,于是口头上一点也不饶乔西,故意将乔西的缺点几乎都说出来。心想这样或许席烁就看不上乔西了。慕家本也不想高攀,给乔西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也不是难事。
席烁倒是一直到结束都是浅笑着。
末了,慕父又对席烁言辞客气,再三抱歉。
“慕叔叔,您太见外。就算今天爷爷在家,也会十分欢迎西西来……的。”温和悦耳的声音,礼貌十分。
真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慕父感慨。
乔西却想,早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就得了!非等到批评完了才说!还西西?谁准他叫这么亲切了?一点都不知道羞。
慕父又问了一些关于席老在国外的情况及归期,席烁坦诚回答。
乔西站在一旁听的有些不耐烦了,对上席烁时不时飘来的暧昧目光,她强悍地瞪回去!
席烁轻笑。
最后他目送乔西穿着凉鞋抱着几颗石榴,耷拉着脑袋跟随慕父回家。
那天下午,乔西躺在床上翻书,忽听有石子击到窗子上的声音。
林磊!一定是林磊!
乔西打开窗子,喜出望外。
果不其然,院子外,林磊骑在一辆自行车上,单脚支地,冲着打窗户处探出来的脑袋微笑。
简单的短袖,长裤,干净舒心,哪怕是平常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说不出来的好看。乔西总爱对林磊说:“你比明星还帅呢。”身材高大,相貌出众,最重要的是对她好。
乔西趴在窗子处,对着林磊,做了夸张的口型:“等——我!”
林磊意会地点头。
乔西换了件刚买的连衣裙,看起来美美的,对着镜子转了两圈,其实很淑女的吧!早就想穿给他看了。
站到林磊面前时,乔西有些赧然地说:“我……第一次穿裙子,没……”没什么?关键时刻大脑短路,憋了半响说了句,“没有经验。”
原本有些怔忪的林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乔西只觉脸颊发烫,更加不好意思了,为了掩饰,她顺势坐到自行车后座上,不说话了。
“很美,真的很美。”
从前方传来他好听的声音,乔西开心不已。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他的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一个美丽的地方!”
那天她与林磊去了经常爬的山后面的一个小林子,林子深处有一条人工湖。赤脚踏入湖边——捉鱼!
夜幕降临时,林磊才将乔西送到家门口,乔西两手分别拎着两袋鲜鱼,袋子里还装着水呢。
“林磊。”乔西站在自家门口,又跑到林磊身边,每次和他相处,时间总是过的太快。离别时总是那么舍不得。
“嗯。”他习惯地等她房间的灯亮起,才离开。
乔西倾身吻向他的脸颊,赶紧垂下头说:“路上小心,到家给我信息。”说完就要离开,林磊伸臂一把拉住她,微微用力将她拉回身边,来个长长的吻。
“咳!”一声轻咳。两人受惊般立马弹开。
黑暗中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定眼看是席烁。乔西松了一口气,无所谓地对林磊说:“是邻居,你早点回家,不然林阿姨要担心了,注意安全。”
林磊看了一眼席烁,再看一眼乔西,点点头。一蹬脚蹬子便离开了。
“你的小男朋友?”席烁问乔西。
碍于上午乔西偷了席烁家的石榴,尽管不待见他,但她还算友善地说:“我男朋友只有一个,没有大小之分。”
“哦。”席烁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头看那个将要消失在夜幕的人影。
晚饭时,席烁坐在乔西的对面。
他有些冷漠,不大爱说话。离得近了甚至能感到令人拘谨的压力。乔西心里喜滋滋地回味着下午的生活,对他也围在饭桌上吃饭,家人热情的款待,不甚介意,不受他影响,自顾地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恋爱中。
可是,美好的恋爱就在一个星期后发生了转折。
她亲眼看到林磊在大街上搂着另外一个女生的腰,她上前质问,得到的回答却是他一马当先的挡着那个女生面前,对她说:“要打就打我好了。”
妈呀,是在演偶像剧吗?当她幕乔西是泼妇?仿佛她会当街撒泼,把那女生打一顿似的。
事实上,乔西确实当街撒泼了!也真的打了。是把林磊打了一顿。乔西受席老熏陶,对付两三个男人向来不是问题。就是这样,她身上才少了让男人保护的欲望吗?
就这样她唯一一次恋爱,刚刚萌芽就死在了校园的土壤中了。
打完了,分手!头也不回离开。
渐渐远离人群,远离了林磊和他的新女朋友,乔西便开始号啕大哭,不顾寥寥几个行人的侧目,可着悲伤的心情地号啕大哭。她其实没有刚才表现的那么洒脱,她很伤心。
林磊一直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好的,是一直。感情,是什么东西,怎么说变就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心就转移了呢。她还喜欢着他呢,为什么一点前奏都没有,他就不喜欢她了。
怎么就不能恒久一点呢……她一点都不像打他时那么干净利索,甚至在下手的时候,还在考虑会不会下重了手,他会不会疼……可是,他还是变心了。
一个月后,林磊公费留学去了美国,而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据说是校长的女儿,一同前去了。乔西暗自伤心了许久。
林磊家境不怎么好,也许出国了镀了一层金,再回国他的路子也许就好走了些。后来,那时乔西如此想。
失恋期间,席烁犹如幽灵般出现,随时随地在她面前晃悠。若是不搭理他,他会很不识相的,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他都会貌似很关切地说:“西西是因为被抛弃了,所以状态不佳吗?哭了那么久,还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所以才不愿意搭理我吗?”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她失恋了,并且被甩了。
乔西只好咬牙切齿地同他说话,“干嘛!”
“西西,要不,你考虑一下我?我很优秀的。能吃,能睡,会疼老婆,会赚钱,还可以暖床。我保证对你一心一意。”有一天席烁说。
乔西无视,那时他的话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随他怎么说。
“西西,等你毕业,我就回来娶你。好不好?”席烁说得像“西西,今天中午我们吃鱼,好不好”一样的语调。
“不好!”乔西反驳。
席烁一点也不介意。一直围着她,说点笑话,嘲笑她一番,讲些风凉话,又很没眼力地出现任何一个有她的地方,乔西虽然讨厌,可这在一定程度上,席烁的冷嘲热讽外加幽灵似的随时可以出现,充斥着她的生活,真的让她的痛苦减少了一些。
比如某天乔西与慕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偶像剧,说的是一男的劈腿这事儿,女主难过的不行,乔西立刻代入情节,想到自己想到林磊,悲伤的情绪才被勾起来。
席烁就冷不防来一句,“西西又触景伤情了吗?你看你都快哭了。就这么难过吗?看起来比女主演的还像那么回事儿。”
乔西瞬间就不伤情了,窘迫了。
慕妈妈疑惑地问:“乔西,触什么景?”
乔西气的拿抱枕扔向席烁。
席烁浅笑着躲开,捡起抱枕重新递给她,她又扔,他又捡,她再扔,他再捡。慕妈妈只当两人在玩,默默地走开。
就这样,不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席烁也离开了。
她的世界归于平静。没有再谈恋爱。
大学毕业之时,席烁突然归来,比之从前多了层成熟,不得不承认更加迷人了,他笑着说他回来一方面是兑现承诺。另外一方面是尽孝道。他说他兑现的承诺是那句:“等你毕业,我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乔西气恼,谁的承诺是带问号的?并且她那时根本没答应!现在也不答应!
席烁所谓的尽孝道,是听长辈的话,娶乔西。乔西这才知道,指腹为婚这件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坚决不答应!
怎么可以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呢?完全没有感情基础。
席烁笑着推销自己,“我很好的,多看两眼就会自然而然地喜欢上我的。”
“席烁,你听好了,我对你没感觉,不爱!你懂吗?”乔西狠狠地答。
席烁笑嘻嘻地回应:“西西我懂的,你现在不爱,等你爱上我以后会爱了还想爱。我不急。”
“……”
反正乔西不想结婚。也不想谈恋爱。一个人挺好的,衣食住行用都很自由。
可是,席老慕老两个老爷子不是这么认为的。席老那些天,每天带着席烁到慕家蹭饭。刷存在感,为人做事不要太殷勤了,席烁把慕老爷子,慕父,慕妈妈哄得不要太开,连烧饭阿姨都夸席烁好。于是慕家一家子一边倒,认同席烁并全力支持席烁。
乔西快成了外人。
就这样,历时半年。乔西依然没有妥协。
“我就不嫁给他,要嫁你嫁。”乔西公然反抗。慕老一口气马上上不来。差点就倒下。
乔西赶紧扶住,害怕地说:“爷爷……你别吓我……”
慕老气若游丝,凄凄惨惨地说:“都怪爷爷不好,搞什么指腹为婚,让西西嫁给不喜欢的人,爷爷不要这张老脸,也不能让西西嫁给不喜欢的人,对不……对,西西。席烁那小子那么惹人讨厌……”说着马上就要断气似的。
“爷爷,爷爷,我考虑一下。”乔西渐有松口之势,其实席烁也没那么讨厌。
这一考虑,每每想反抗,慕老就是一副气上不来,也咽不下,濒临死亡的样子。
后来,几个毕婚族的同学出现以后,乔西倒也没那么排斥了。如她们所说,一个女人有两次恋爱,一次他爱我,一次我爱他。然后结婚的是个可以相伴一生,不需要太爱,但,是知根知底的过日子的人。
一次他爱我,一次我爱他。乔西寻思着,那……她和林磊是他先喜欢她,然后她再喜欢他。这样勉强也算“一次他爱我”和“一次我爱他”吧,所以接下来就是结婚了。
乔西算是有点开窍了,在工作中接触了一些结过婚的女人,大都觉得婚姻与爱情是两回事儿,过日子才是真实的生活。
其实,席烁还不错。
结婚当天。
乔西纳了闷了,婚礼完毕后,新郎不都是应该醉醺醺的吗?乔西都设想好了,如果真的发生自己设想的那种情况——席烁胆敢喝得醉醺醺,霸王硬上弓的话,那她就打的他连席爷爷都认不出来他来!
可是,这个坐在离自己不远处,清醒的不能再清醒,神采飞扬到不行的人是谁?真实情况和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乔西疑惑地再次侧首看他。
席烁毫不避讳她的目光,坦然地迎上她。那种看不出具体内容的目光总让她觉得危险,总觉得色色的。
这时席烁松了松领带,起身。解掉领带,脱掉外套,缓缓地向床另外一边的乔西走近。
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台灯微弱的光,投影一点点笼罩乔西,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扑通,扑通……”乔西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是要干嘛?
不行!
乔西猛地站起来,双手防备地抻直,阻隔在两人之间,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约好了的。”分房睡,不花他钱,不上他床。在爱之前。
“所以西西摸我,是想毁约吗?”席烁注视着她抵在自己胸膛的双手。故意地挺了挺胸膛,“西西,感觉怎么样?”
好结实!结实的触感从掌心传过来,乔西仿佛被烫到一般赶紧缩回手。
“如果老婆大人收回成命,那小的愿意以身报答。”说着就要继续解衬衣的扣子。
眼看他的扣子都解掉一个了,乔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不许脱!”接着不容他辩驳,气势汹汹地将席烁推出卧室,从里面反锁起来。
席烁很无辜,其实他只是想把外套挂到衣架上而已……
乔西气愤地坐到床上,平抚了半晌。侧耳倾听,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又走到门口侧耳贴到门板上,还是没声响。奇了怪了,他怎么就那么顺从地被推出卧室呢?这点可不像他。肯定是有阴谋,肯定!乔西防着呢。
可是,结婚时的繁文缛节非常累人,起初乔西高度警惕,一百二十分地防备着席烁破门而出,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夜越来越深了,乔西防着防着就直直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睡梦中,乔西像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此时家中的大白猫正撒娇似的钻到被窝里,蜷缩在她的怀中。
“好痒……猫咪,别闹……”乔西闭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说。
话刚落音,大白猫立即消停了。不一会儿,又开始到处地舔,臭猫咪,强迫她翻过身来,继续舔,甚至牙齿会轻咬,好困……乔西有些恼了,这猫咪怎么回事儿!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太欠教训了!乔西凭感觉拽着猫咪毛茸茸的脑袋推到一边,脚一伸,踢走。
“砰”地一声。席烁从被窝里被踹了出来,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席烁愣了一下,看着床上仍然酣然沉睡的乔西,席烁笑出声来。西西连睡觉时都有暴力倾向。接着从地上起来,重新爬上床。
次日的阳光洒在薄薄的窗帘上,映亮了整个卧室。乔西缓缓地睁开眼。
“好重喔……”视线缓缓地下移。
只见席烁睡在身旁,大手搂着她的腰,嘴唇紧贴着她的皮肤。
乔西每天早上起床,十分钟内大脑都是缓慢运行,这会儿望着眼前一幕,呆了一会儿后,瞬间反应过来。
“啊!……”一声尖叫响彻整个楼层。
这么大声响都没有让席烁有所惊讶,仿佛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一样,悠闲地揉揉眼睛,很无辜地说:“今天不用上班,不必起来那么早。”闭着眼想要搂着乔西继续睡。
“砰”的一声,席烁闷哼了一声……又被踹下床了。
乔西拉着被单,臭骂席烁,“你个小人,说话不算话!无耻!变态!下流!”再一想昨晚那只猫,嗷!哪里来的猫,她太大意了,她还享受,是他,全部都是他……天啊!才第一天就这样。
“西西,那边……露出来了。”席烁用手指了指她没有捂严实的上身,温馨提示。
太激动了,被单滑下来了都没意识到。乔西赶紧裹严实了,瞪着眼睛吼道:“不许看!”
席烁慢慢地站起身来,貌似失望地说:“都遮住了,看不到了。”
站起来的席烁……没有穿衣服。
“你!”乔西赶紧伸手紧紧捂住眼睛,同时掩盖绯红的脸颊,还不忘大骂:“席烁,你不要脸,你没底线!”
席烁轻笑,这本是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她都上升到底线上了。坏笑着爬上床靠近乔西说:“西西,别看喔,我还没穿衣服。”
低头,亲吻她捂住脸颊的手背。
乔西又气又恼又羞又无可奈何,手背传来温软热热的触感,心头不禁一颤。
“我去洗澡了。”耳畔传来因为晨起而有些沙哑慵懒的声音。接着他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室内静悄悄的,乔西才慢慢放下手。
怔忪片刻。瞬间抓头懊悔,太麻木了太大意了,他睡在身边一个晚上,又是摸又是亲,她竟然把他当成猫!猫!猫!上哪儿能找这么大的猫!
当天早上——
两人衣着整齐地坐在谈判桌前,实际就是餐桌前,各据一方。
乔西将身子挺得老直了,穿得是工作装,气场——职业女性的气场!正色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将我们的约法三章再次强调,以书面形式呈现出来,并作为两人遵守的准则。你昨天就违‘法’了。”
席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别是一番迷人的姿态,懒懒地说“你说分房睡又没说分床睡,你不花我的钱,不上我的床。”席烁笑嘻嘻地倾身向前,望着乔西说:“那我花你的钱,上你的床。好不好?”
乔西双手一拍谈判桌,霍然起身,双手支住桌子,咬牙切齿地说:“我完全看不到你有和平相处的诚意!”
“嗯,那好吧……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听话。”席烁话重新坐到椅子上,话说的像个乖宝宝,态度却十分嚣张。
乔西算是遇到难缠的人了。他不但是变态还是外星人,她跟他沟通都困难。
虽说席烁的态度是让人很不爽,但谈判结局还是比较让乔西满意。因为乔西说什么,他都好。偶尔会提点小意见。不过都不予以受理。
比如:“那睡觉前,你可以亲我十分钟吗?”
“驳回!”
“那睡觉前,我可以亲你十分钟吗?”
“……不行!”
两人同时在乔西绞尽脑汁临时手写的两份《约法十二章》上签了字。
“西西,签了字能得到一张你的半身裸照吗?”
内伤!他的脑袋是不是除了装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亏他还是万人的领导。
后来的相处,也没有乔西想象的那么痛苦,反而有种被爱的感觉,他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吵吵闹闹状况不断,表面上都是她赢,实质上都是他胜。
“那签了字有其它礼品拿吗?”
“……”
席烁就是这么让人头疼又隐隐觉得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