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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您说朝廷会赏咱们些什么?能......能赏个将军么?”
卓飞今天难得地解除了禁酒令,所以王挫趁着机会便赶紧多喝了两杯,到酒酣耳热之际,王挫终是忍不住好奇的问到。
卓飞虽然对王挫的官迷德性很是鄙视,但他也理解像王挫这种活在封建社会的小喽啰有多么地渴望得到一个将军的身份,尤其是如今人人都已经一口一个将军地称呼着他,若是此次未能名正言顺,那还真是有些丢人了。
“你这夯货,倒是个官儿迷,行了,放心吧,你和吴天率领两千兵困死了万余敌军,而你小子更是身先士卒,挥着两把大斧头在千军万马之中取了敌酋费清、颜润的首级,终至敌军大溃,围而歼之......嘿嘿,立下如此泼天大功,那还有不封将军的道理么?哈哈哈啊......”卓飞打趣起了王挫。
王挫老脸一红,挠着头言道:“师傅,您就别再笑话徒儿了,这不都是假的么......”
“谁说是假的?这事儿写上战报,写上了请功的奏折,那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真事儿,你小子......嗯,还有你们几个日后可千万别再说这事是假的,否则若是给朝堂上那些大人们知道了,那为师和公爷可都要担上个谎报军功之罪啊!”
众徒闻言,轰然应诺,纷纷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再提及此事儿。
梁顺见状,登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心说这些混蛋,竟然毫不掩饰欺君行径,这未免也太嚣张了吧,莫非真当我梁顺如无物乎?
梁顺的念头还未转完,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张跑正偷偷地冲着自己努了努嘴,那意思显然是在提醒其他人防着自己。然后厅中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真是小人之心!哼,这一群孬种,我说你们既然敢做,那就不要怕嘛!
梁顺暗骂一句,正想奚落两句,可王挫却忽然大声嚷嚷道:“喂,小六儿,你小子阴恻恻地到底在想什么呢?咳咳,我说你该不会是想要出卖三师兄吧?”
出卖?嘿,这话问得也太直接了点儿吧!
梁顺猝不及防,顿时一愣,而还不待他想好怎么应答,却听张跑又阴阳怪气儿地言道:“老三啊!这事儿怕是不太好说,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今这狼心狗肺的人可多了去了......嗯,再者说了,人家本来也未必和咱们是一条心嘛。”
哇擦!这姓张的竟敢骂我三公公狼心狗肺,我看这滑头奸商是不想活了啊!
梁顺很有当场爆发的冲动,不过忽然又见李结张跑按住说道:“老二,你就算是喝多了,那也不能满嘴喷粪啊!小六虽然跟咱们的来路不太一样,但毕竟也是自家兄弟,怎么可能出卖咱们呢!咳咳咳,再者说了,小六就算性子有些孤僻,不太合群,但那想必是其深宫经历所至,你也不想想,一个小娃娃,自幼生长在那高墙之内,处处尔虞我诈,处处生死存亡,那性子能好的了么!”
居然还有人帮我说好话?还真有人当我是兄弟......
梁顺很有点儿茫然,不过李结的话句句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想想也是,深宫那地方还真不是人待的啊。
“大师兄说的有理,六师弟虽然不太爱讲话,但是接触的久了,却也能看出他是个重情重义,识大体,知廉耻的性子,二师兄、三师兄,你俩也太小瞧人了。”李刚也附和着李结。
梁顺闻言,忍不住有些小感动,想自己和李结、李刚几乎都没说过话,而且每次碰面时也对人家不理不睬的,但人家此刻却能帮着自己说两句公道话,这还真是难得的很。
“咳咳咳,诸位师兄,诸位师兄,还请听小弟一言。”
吴天放下酒杯,长身而起,对着全场拱了拱手,又言道:“诸位师兄,正如大师兄所言,六师弟他自幼长于宫中,难免性格有些孤僻,不善与人交往,以至于惹人误会。然,小弟与六师弟年纪相仿,总有言语,是以自认为对六师弟了解颇深也。”
“五师弟,二师兄还是要提醒你,你太年轻,阅历还不够,别跟人家说了几句话就当是交心了哦!我看你当他是朋友,他却未必吧!”张跑总是阴阳怪气儿的口吻。
吴天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二师兄忒也小瞧兄弟了,小弟虽然年幼,但也遍尝冷暖人情,谁家能赊来米粮,谁家是白费力气,那小弟还是能一眼就分辨的出来的。”
哈哈哈......
吴天的自嘲引得众师兄弟哄堂大笑,气氛稍缓。
张跑不再言语,吴天又接着言道:“在我看来,六师弟虽不苟言笑,却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虽不与人交,却颇有任侠之风也。而且六师弟忠义明理,能辩是非,能顾大局,此更是不易也。所以诸位师兄莫须忧虑,我吴天愿以人头担保,六师弟绝不是那种人后进谗的猥琐鼠辈。唔,六师弟......”
吴天说完,热切地望向梁顺,显然是希望他能表个态。梁顺心中有些窝火,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澄清或者保证什么,可他实在不忍拂逆信任他的吴天,还有帮他说了公道话的李结和李刚。
梁顺掂起手中酒杯,啪的一声,就用两指将其硬生生地捏了个四分五裂,然后一张手,任由碎片跌落地面,同时冷冷地言道:“我梁顺看不顺眼的,自可取其性命,何须进谗那么麻烦!哼......”
好一个嚣张的梁顺,王挫大怒,正准备起身喝斥,却被李刚死死拉住,同时又趴在他耳边解释着什么。
不过其他都是明白人,知道梁顺这么说等于已经是变相的承认了吴天的话,也算是个承诺,而这对于梁顺的身份来说,这已是相当地难得了。
吴天递给梁顺一个感激的眼神儿,接着又望了望众师兄,言道:“诸位师兄往日对我吴天爱护有加,吴天定当铭记五内。然,六师弟亦拜入师门久矣,名份既在,便是至亲兄弟,还望诸位师兄莫要厚此薄彼也!再者,六师弟虽然出身较为特殊,但诸位师兄莫要忘记,他也和咱们一样,在这世间都是孑然一身,再无半个亲人!而今,这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师门的至亲之人,再也不用孤苦一世,其又岂有背弃之理哉?”
吴天说到最后,已是双目泛红,而他的质问声落地之后,原本噪杂的饭厅瞬时间变得针落可闻。
想一想,吴天说的确是有理,梁顺这小子虽然孤冷傲慢,但怎么说也是同门师兄弟,咱们确是不该疑他。再者,这小子也和咱们一样是个孤儿,而且还自幼就被送入宫净了身......啧啧,身为男儿,却少了最紧要的物事,这当真是生不如死,好不可怜!性格孤僻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咱们让着他点儿也就是了......
众皆默然,各省己身,许久......
张跑长吁一声,端起一碗酒,大步走到梁顺面前,望着梁顺,满脸诚恳地说道:“六师弟,今天这事儿确是二师兄的不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儿敬你一杯,算是赔罪,你要是能原谅二师兄,那就啥话都别说,直接把杯中酒干了就成!”
张跑说完,仰头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满眼期待地望向梁顺。
梁顺也被吴天的话触动了心事,想想也是,这些人可不是跟我一样都没有亲人么?嘿,亲人,好陌生的称呼,他们真的能当我是亲人么!
自吴天说完之后,梁顺的心思就一直很乱,他茫然地望着张跑走到自己跟前,茫然地听着对方的赔罪,茫然地盯着对方满饮了整整一大碗酒,然后是茫然地扪心自问......
一息、两息......八息......十息......
梁顺望着张跑始终不言不语,直令厅中气氛诡异至极,而众人皆暗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梁顺不给面子,以至于把事情彻底闹僵。就连从张跑发难开始时,就一直在假醉的卓飞也忍不住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细缝,以便能仔细观察事态的发展,随时准备出面圆场。
吴天跟梁顺接触的较多,所以他坚信自己这个知礼明义、能顾全大局的师弟决计不会做出令二师兄下不来台的事儿。可如今二师兄已经等了许久,师弟他却还在怔怔的出神儿,这令吴天不由得焦急起来,很想要提醒他一下。
时间一息一息的经过,张跑本是恳切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而当他正想拂袖而去之时,梁顺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如梦初醒。
“二......二师兄真是好酒量,小弟也在琢磨着今日是不是该换个大碗了。”
梁顺说完,随手拿来一个空碗,又抄起酒坛,咚咚咚地将碗注满,然后二话不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