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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三麻子的脑袋几乎要贴到鬼子的尸体上了,他低眼紧瞅着,用双手奋力掰开那死警卫的嘴巴,运足底气,把自己的嘴“啪”地凑到死鬼子的嘴上低吼了一声,打通了其连接胸中的那口气。
只见那鬼子身子猛地一抖,又被三麻子把眉心上端的那支银针死死摁住,鬼子又不动了。
我娘,吓死宝宝了。我长舒了口气。
接着,三麻子又嘴对嘴地打通了三木一郎和那个司机的胸气。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声大喘。
看来他累得不轻,当然,也加上心理太紧张。
做完这些,三麻子又转头对我低声道:“你到胡同口,看看那边情况咋样了?”
我忙应声溜到了胡同口,探头朝远处的宪兵队院门口望去。
那里,昏暗的灯光依旧,只不过,原来在外边晃荡的俩鬼子现在依坐在掩体上,在对火点烟,另外俩鬼子则依旧跟雕塑般地立在大门两侧一动不动。
我又转头望了望西面大街,目力所及之处,漆黑一片,没发现有巡逻队的影子。
便溜回到三麻子身边,小声道:“三爷,还那样,街上也没来巡逻队。”
“那就好。”三麻子点了下头,又摸索着从那警卫身上掏出一颗手雷,塞到我手里,“知道这玩意怎么用吗?”
我一愣,难道他要我去炸鬼子?
“会,不就是颗手榴弹吗?”我在王大胡子那儿学过扔手榴弹的技巧,不难。
三麻子道:“是,不过鬼子的手雷还多一个程序,拉弦后,还要往地上磕一下再扔,记住了吗?”
我应了。紧紧攥着那铁疙瘩,心里砰砰直跳。
三麻子又道:“这三个死尸,你负责这个警卫,跟我的节奏一样,别慢也别快,把他摧起来后,你就赶紧把他脸上的纸和银针抹下来,别丢,揣兜里,省的给鬼子留下把柄。明白吗?”
我又点了下头:“嗯,明白。”
叮嘱完这些,三麻子开始摧尸了,他蹲到司机和三木一郎中间,我蹲移到那警卫身边。
三麻子低声道:“展开手掌,对准胸口。”
我们同时把掌心对准了三个鬼子的胸口。我是第一次干这事,不紧张是假的,好在有三麻子示范指挥,尽管照着他的手法做就是了。
“预备——”三麻子转眼看着我的手掌,突然低吼一声,“起来吧!”
随着话音,他两只手同时拍向了俩鬼子的胸口,我一哆嗦,也“啪”地拍了下去。
三具直挺挺地尸体忽地站了起来。
“抹掉!”
三麻子站起来,双手往俩死尸脸上猛一划拉,纸张和银针尽收入手中,我也忙把那警卫脸上的东西攥在了手里。
“去吧!”
三麻子又是一声低吼。
三具尸体“呜——”地一声闷吼,在黑夜中,似三枚飞毛腿导弹,“嗖嗖”地直冲胡同口而去。
“快上车。”
三麻子紧挪几步,拉开车门上了车,我紧跟着钻进。
车子旋即发动了起来,车灯也亮了,耀眼的光束把胡同照的如同白昼。
车子轰轰地倒出胡同口,三麻子猛打方向盘,车头朝东,跟着前面摇晃着猛蹿的三具诈尸就向宪兵队门口驶去。
这段距离,大约在七八十米左右。
三个诈尸的速度是绝对超过百迈的,我坐在车上,紧瞅着他们。
只见三个诈尸咕咚着跑近了宪兵队大门,门口站岗的四个鬼子兵先是一愣,继而发现是长官三木一郎他们,以为发生了啥事,忙持枪迎了上去。
不料,仨诈尸直冲他们而去,一人一个目标,飞扑上去就死死卡住了他们的脖子。
我娘,那几个鬼子兵昏了,忙扔掉枪,双手想挣开对方,但诈尸的力气是惊人的,眼看自己要死,鬼子兵更慌了,也忙卡死尸的脖子。
三对人尸就那么连喊带叫地扭成了一团,剩下的那个鬼子兵一看不好,也不明白是咋回事呀,这他娘的长官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
忙飞窜到掩体里,抱起机枪就要打,可也没目标呀,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冲着自己的长官扫射呀。
就在鬼子们哭喊着打成一团之时,三麻子已把轿车开到了距大门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关灯熄火。
“扔手雷,掩体里!”
随着他的低吼,我忙跳下车,把手里的手雷扯掉弦,往地上一磕,扬手“嗖”地掷了出去。
手雷在黑暗中喷着白烟,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进了掩体,只听“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掩体里那个鬼子惨吼着窜上了半空。
“快跑!”
三麻子又一声喊,我背起他,向胡同里窜去。
这时,只听宪兵队大门口那儿枪声如爆豆,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大街上也传来了“咕咚、咕咚……”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日军巡逻队听到动静,赶去增援了。
我背着三麻子,在他的指挥下,连穿了十几条胡同,约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回到了神医堂的居所里。
这次诈尸袭击日军宪兵队事件,是德县抗战史上一次非常诡异,又为讳莫如深的事件。
据事后得知,此次事件,震惊了日军驻华北总部。鬼子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的皇军中队长怎么会率领部下袭击自己的大本营。
而且从现场所搜集到的材料分析,这事没第三方介于的痕迹,还愿过程就是:中队长三木一郎喝醉了酒,把车停到距离宪兵队大门口五十米左右的路边,然后带着警卫和司机向站岗的士兵发动了袭击。
先是警卫朝掩体里扔了颗手雷,炸死了一个士兵,接着三人扑上,和剩下的三人肉搏。直到宿舍里的日军们听到动静,冲出来慌慌张张地冲着扭打在一起的他们猛烈扫射了一阵,才明白过来都是自己人。
因为尸体被枪弹损坏的严重,无法判定他们的致命伤是哪个部位,只能确定三人中,三木一郎喝了酒。
所以,他们开始排查跟三木喝酒的对象是谁。
可三麻子这事做的太严密,当初他在王大拿那儿忽悠三木一郎的时候,王大拿两口子皆不在现场,所以也不知道三木去神医堂的事。
另外,三木做为宪兵队里的最高长官,他的出行是不需跟任何人打招呼的,只有警卫和那个司机知道他的行踪,但两人也都参与了袭击。死无查证。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搁置起来,三木一郎最后的罪名是:他一贯反战,对大日本天皇和皇军不满,才实施了这次的报复行动。
袭击事件发生后的几天里,三麻子依旧没事人似的,隔三差五地往王大拿家里跑,忙着给“大花瓶”试脉调理。以期她早日再怀上‘龙种’。
当然,因“大花瓶”还处在小产的月子阶段,那事是绝不敢做的,做了也种不上,他去的目的只是想向王大拿证明自己清白,和跟“大花瓶”联络感情。
我呢,因怕一枝梅的搜寻,只能整天呆在神医堂的二楼上百无聊懒地打发时光,等着三麻子下一次的行动。
三麻子曾告诉过我,我俩在山口分别后,他之所以没去济南府找“活阎王”的哥哥,是因为自己单人独腿,行动不便,做不了事。现在我们又聚在一起了,就决定等过些日子再杀往济南。
至于过些日子是多久,三麻子没跟我说,但我心思,是这家伙想等那个“大花瓶”恢复了身体,给她种上后,留下自己光宗耀祖的种子,再去办大事。
看来,三麻子在“大花瓶”身上真是做足了工夫,也难怪,谁让她貌美如仙,又是县长夫人的呢,台阶好,起步也就高,等儿子一生下来,就比镇长啥的地位高,这若长大了,必非富即贵。
到那时,若三麻子这杂种还活着的话,就会有资格吹嘘:我儿子谁谁,牛逼闪闪放光彩。别说德县,就是整个山东,甚至全中国,都是他胡家的……
三麻子,高人呀,我佩服你,但与其被你种上,还不如我给去种上呢。
当然,我这只是在心里嘟囔,暂时还没机会,也没那本事把那个“大花瓶”拿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悠闲的过去了。
我本以为会在这儿呆过一个冬天,然后跟着三麻子去济南府“灭门”,但没料到,只悠闲了五六天,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天上午,三麻子出去了,我自己去菜市场买了点肉菜,准备中午做。
谁知,刚回到神医堂,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袄裤,戴着破狗皮帽子的人闯了进来。
我一愣,以为是来看病拿药的,刚要轰他们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我。
我脑袋轰地一炸,抬眼看去,心里又是猛地一紧,“咕咚”一屁股砸到了地上。
我娘,竟是冤家一枝梅和小红。
“不许动,叫就打死你!”帽檐下,一枝梅那特意化妆的黑乎乎的脸上,表情狰狞而又恐怖,“上楼去!”
一枝梅低声命令道。而小红则朝街上瞥了眼,迅速关上了门。
我被两个女土匪押着,战战兢兢地上了二楼。在踏入客厅的瞬间,我脑子猛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脱罪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