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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目看去,只见晨星正痴然望着凌志飞,满脸柔情。我胸口就像被人捶了一下,猛然一痛。凌志飞笑着朝晨星走过去,二人来到一棵树下,低声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这时候,从屋里又走出两个人,和萧山攀谈着。
莫名的酸楚,潮水一般从心底涌上来,刺激的我的眼眶一阵阵发热。
一辆面包车来到门口停了下来,司机‘嘀嘀’的按了两下喇叭。
萧山说:“村长派车来了,我们走吧。”
门开处,众人鱼贯而入,凌志飞拉着晨星的手钻了进去。我心头一痛,暗想,我跟着算干嘛的,还是回去吧…
“喂,阿冷,你去哪儿?”晨星从窗口探头出来。
“我…”
“瞧你那傻样儿,快点上来呀。”晨星笑道。
一接触她的目光,我的心登时便软了,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懵懵懂懂的来到村长家,只见这是一处幽静的院子,二层小楼装修的十分精致,庭院里的一草一木都很考究,气派而不张扬。
村长红光满面,满脸堆笑的从屋里走出来,热情的同萧山握手。
“萧总来之前也不说一声,我直接派辆车去香港接你。”
萧山笑道:“我到了才给你打的电话,就是怕你麻烦。”
村长道:“这有什么麻烦的,萧总难得回一次桑梓,一来便奔我临江村,不胜荣幸。”说着,瞟了一眼晨星,啧啧道:“这就是元英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呢,真是漂亮!”
晨星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萧山道:“这孩子其实已经回来好多天了,她在国外长大的,不懂礼数,没来拜访你,老兄别见怪。”
村长摆手笑道:“哪的话,怎么会呢。”
晨星低头偎靠着凌志飞,我失魂落魄的站在后面,心乱如麻,只是想,这个凌志飞和晨星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呢…想了一会儿,黯然摇头,阿冷啊阿冷,你太自恋了,人家晨星只是感念你救过她,而你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上了人家,也不想想,你有什么,人家凭什么喜你?凌志飞强你十倍,看样子人家早就订情了,你又是谁?难道别人花前月下之事,必须得告诉你才成?…
这样想着,落寞之意更甚了。
萧山向村长一一介绍,他身边那两个人,据说是华人界有名的风水大师,一个姓孙,一个姓李。轮到我时,萧山犹豫了一下,“这一位是…”
凌志飞脱口道:“这位是星妹的朋友。”
“哦,你好你好。”村长热情的同我握手。
我苦涩一笑,朋友,好吧,我也只能做晨星的朋友了,晨星早晚都要出国的,估计连朋友都做不了几天…这样想着,眼眶一热,泪水差一点就涌出来了。
村长将我们迎进屋里,不一会儿,山珍海味便流水价端了上来。我暗暗纳罕,很多在星级酒店里才能吃到的东西,如今却出现在了这个僻落小村的餐桌上。
言谈间,村长对萧山极为尊敬,我不由好奇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晨星却没有说起过。
晨星此刻正坐在我对面,我忽然觉得她离我非常遥远,饭菜散发出来的袅袅烟气隔在我们中间,使我有一种如坠云雾般的感觉。
萧山等人边喝边聊,说的都是些风土人情,还有国外的一些见闻趣事。凌志飞俊目流盼,不时恰到好处的插上一句,言辞间,彬彬有礼,极有见地,萧山不时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自惭形秽,低着头闷闷喝酒,时不时偷偷的瞟一眼晨星。
凌志飞神采飞扬,晨星含笑坐在他旁边,一只龙虾剥了好久还没剥完。我将剥好的虾子递过去,晨星莞尔一笑,接了过去。
我心里想,阿冷粗人一个,插不上嘴,也没有什么才华,我就坐在这里帮你剥虾吧…
这顿饭吃的格外别扭,满桌的大鱼大肉,吃到嘴里却如同嚼蜡,我也没有心情听萧山他们聊些什么。晨星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凌志飞身上,她每次向他投去深情的目光,就仿佛有一把刀子在我心头戳了一下。最后,实在忍受不住了,我借口上厕所,悄悄的溜了出来。
习习的晚风,轻轻拂弄着我的衣角,令我的心情舒畅了许多。月亮爬上枝头,温柔的俯瞰着大地。群星闪烁,宛如一颗颗钻石。
美丽的夜景,衬着我凄凉的心。我踢着一块小石头,漫无目的行走在空寂的村路上。其实,我之所以待在临江村,有一多半是因为晨星。把师父叫来,也是为了破解殡葬传说里的诅咒。张冬已死,就算找到尸体又能怎样呢?…如今,晨星的养父已经来了,还有她那个,那个…好吧,姑且称之为青梅竹马…那么,我还需不需要待在这里呢?
正想着,‘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白色的子弹头停在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司机摇下玻璃,一口唾沫喷了过来:“操,你瞎啦,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车里依稀有一个女人说:“算了,快走。”
司机悻悻的摇上玻璃,一加油门,摇摇晃晃的驶了过去。
我看着远去车子,心里想,如果我被车撞伤或者撞死,晨星会不会为我难过?…这样想着,却又摇了摇头,暗骂自己,难道她难过我就高兴了?我应该希望她天天快乐才对,再说,就算她为我难过,也顶多一两天而已,在她心里,我只是一个朋友…
我怀着复杂而又矛盾的心情,失魂落魄的回到住处时才想起,忘了给师父带吃的了。然而,师父却告诉我他已经吃过了。我把和萧山等人去吃饭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往床上一倒便睡着了…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时,隐约听到‘砰砰’的敲门声。睁眼一看,天已大亮。
师父打开门,只见陈木升脸色铁青,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门口。
“大师,闹,闹鬼了。”
师父一怔,给他倒了一杯水:“怎么了,慢慢说。”
陈木升端着水杯,手不停哆嗦,断断绪绪的讲了起来。
昨天,按照师父说的,陈木升将那三口棺材抬进山里,火化后埋掉了。回来时,天已很晚,陈木升走在最后,总是感觉有个人跟着自己,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就这样,一直回到家里,那种感觉却没有消失,陈木升在忐忑中沉沉睡去。早上起来一开门,差点没把他给吓死,因为他看到,头一天陪葬的纸人,烧剩的一颗脑袋,正趴在他门口…
我吃了一惊,忽然想到昨天的一幕,难道说,那纸人真的活了?
来到陈木升家里,只见头一天挖的那个坑已经被填上了,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陈木升带我们来到正屋门口,指着地上一个黑黑的东西说:“就,就是它。”
我仔细看去,只见这颗脑袋被烧的黑乎乎的,依稀有两条辫子,正是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女纸人,顿时心里一凉。
“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师父皱眉道。
陈木升摇了摇头,“没有。”
师父到墙边查看一番,不见有人翻进来的痕迹。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陈木升惴惴的问。
师父摇了摇头说:“我们去山里烧纸人的地方看看吧,你是不是触碰了什么东西?”
陈木升想了想说:“没有啊。”
来到外面,刚走几步,师父忽然停了下来,“等一等。”
我和陈木升同时挠了挠头,不明何故。
“昨天晚上有车来过你家里吗?”
“没有。”
师父指着地上说:“那这里怎么有车印子?”
我和陈木升看去,只见地上果然有车轮碾压的痕迹,看上去很新,应该是不久前留下来的。只是比较浅,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察觉,那印子来到陈木升家门口就停住了,有倒车的痕迹。
陈木升想了半天,没听到过车响,那这车印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正当此时,陈阿旺从门逢里探头出来。
“阿旺,昨晚有车来过吗?”陈木升问。
阿旺想了想说,昨晚他在厨房里准备饭时,听到过外面有车的声音,当时也没太在意,那时候,陈木升他们还没有回来。
“原来是这样。”陈木升嘟囔道,“会是什么人呢?”
师父在四周查看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便道:“我们走吧。”
刚走出巷子,师父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我们先不去山里了。”
陈木升一愣,“那去哪里?”
“你的纸人在哪里订的?”
陈木升说,在村里唯一一家纸货寿衣店里订的。
师父说,就去那里。
陈木升带我们来到那家寿衣店,一个学徒正懒洋洋的坐在门口打瞌睡。
陈木升脖子一挺,“老板不在吗?”
那学徒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傲慢的问:“要订什么东西?”
陈木升吼道:“找你们老板!”
这老儿最近一直不顺,看样子火气憋的很大。
那学徒吃了一惊,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这时候,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笑眯眯的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陈老板来了,别跟不懂事的小子一般见识。”随即,脸孔一板,把那学徒训了一顿。
陈木升哼哼道:“方老板,你这学徒的架子比你还大呀。”
方老板仰天打个哈哈,用余光扫了我和师父一眼,问陈木升道:“不知陈老板来有什么事啊?”
这句话倒把陈木升给问住了,扭头道:“大师…”
“到里面去说吧。”师父道。
来到屋里,一股特有的,纸货店里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各种纸人纸车纸牌坊,零散的摆在墙角落里。师父也是吃这碗饭的,但我从小就觉得师父家那些纸物很亲切,这家店却给我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师父左右一望,目光如电,那方老板刚要开口说话,触及师父的目光,似乎被震了一下,顿时哑了。
“方老板。”师父道。
“哎…”方老板呆呆的答应一声。
“昨天除了陈老板向你订做纸活儿以外,还有别人来过吗?”
“怎么了?”
“怎么了…”陈木升接过话茬,懊恼的说:“闹鬼了!”
陈木升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方老板摇头笑道:“这怎么可能,纸人的头怎么会自己跑回去?肯定是有人捉弄你的!”
师父沉声道:“不,这是真的。”
方老板看了看师父,顿时笑不出来了。
“我怀疑的确是人为的,但绝不是捉弄。”师父说。
“那,那是什么?”方老板疑惑的看了看那些纸人,眼神惊惧,似乎自己扎出来的东西让他感觉害怕。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降术?”
方老板想了想,大吃一惊,“是不是南洋一带流行的降头?”
“不错,我怀疑,陈老板被人下了降。”
“什么降?”
“纸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