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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师父转身欲走,却被陈木升给叫住了,“等一下先。”
“老板还有什么事吗?”师父回头问。
“你说什么阴,阴宅?”
师父笑道:“你刚一开门,我就感觉有股阴气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可能你住习惯了吧,那就继续住吧,冷儿,我们走。”
陈木升急忙追上来,挡在我们面前,“大师留步,大师留步。”
我冷笑道:“留我们干嘛,抓去江里喂鱼吗?”
陈木升脸上一红,一挺腰杆儿,说:“只要大师能帮我驱邪免灾,我愿意出高价钱。”
我‘嗤’了一声,道:“你以为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你花再多钱都请不来我师父!”
“冷儿!”师父斥了我一声,正色道:“陈老板,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来摆平的,做人行事,凭的是天地良心,你家里闹鬼,估计和你平时行事有关。”
师父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的陈木升不敢对视,不断伸手擦着冷汗,苦着脸说:“大师教训的是,这些年,我,我确实干过不少恶事,卖过假货,坑过农民工…唉,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还请大师救我一救…”说着,便跪倒在地。
我心里对陈木升十分厌恶,这人的脸变的比天还快,而且说跪就能跪。
师父叹道:“你起来吧,我生平从来不受人跪拜,也不收人金银。如果要我帮你,那么你必须告诉我,那个新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陈木升见无可隐瞒,终于承认那女孩是他用五万块钱买来的。送亲的两女一男,便是人贩子团伙成员,他们好像有一种迷药,可以控制人的思想,但谁也没想到,当看到门上那面镜子时,那女孩竟然不受控制的跳到了一边,其中一个女的在她背上拍了一下,才使她安定下来,然而跨火盆时,镜子突然掉下来把她给砸死了。陈木升上头有人,胡乱开了张死亡证明,葬在了坟坡上…
师父听完,沉思了片刻,说:“那不是迷药,应该是一种邪术。”
“邪术?”
“那帮人贩子现在何处,你知不知道?”
陈木升说他也不知道,人是他们派车送来的,事后就没了联系。
师父说:“那你仔细想一想,他们身上还有没有哪些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的地方…”陈木升一拍秃顶,“对了,那辆喜车,当时我去接亲的时候,车门一开,我闻到一股怪味,就像,就像…”
“像什么?”师父问。
“死老鼠!”
师父抬眼向天,默立片刻说:“带我去你家里看看吧。”
来到院里,师父冷电一般的目光,四下里扫视着。
“大师,真的有阴气吗?”陈木升惴惴的问。
师父皱了皱眉,说:“不只有,而且很重,只是,一般人感觉不到。我常年和墓地打交道,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阴宅之气。”
“什么是阴宅?”
“亏你还是个族长,连阴宅都不知道。”我白了他一眼,“就是死人住的地方!”
陈木升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阴宅就是坟墓。
师父径直朝陈阿兴那间屋子走去,我已经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了他。
来到屋里,师父看了看那张遗像,又看了看对面的窗口,冷冷的对陈木升说:“你把遗像摆在这里,正对着堂屋门口,是想让死者地下不宁呢,还是想让他把你们勾去地府?”
师父说,家中如是长者亡故,遗像可以摆在堂屋正中的案台上对着门口,也可另设一间灵堂。如果死的是儿孙辈,那么,遗像必须供在偏房里,切不可正对堂屋,否则,死者思念长辈,鬼魂难安,于户主不利。
陈木升听后,脸色发青,“那,我家里闹鬼,便和这遗像有关?”
师父摆了摆手,“没这么简单,你家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那这张遗像,还要不要另换地方?”
“不用了,都已经摆了这么久了。”
师父摇了摇头,走出了屋子,他把手抄在背后,围着陈木升家的院子踱步而行,面色凝重。陈木升悄然跟在后头,不敢发出一声。
转了两圈,师父停下来,目光湛然的看着陈木升说:“屋子里的阴气比院子里的要弱,很显然,那‘东西’就躲藏在院子里。”说着,师父抬起头看向那几棵老树,只见树身粗壮,亭亭而盖,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浓密的枝叶,在凉风中习习舞动。
“在树上?”陈木升腿肚子都在发抖。
师父摇了摇头,说:“不好说,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推断,那‘东西’在你家里不是一两天了,之前被什么东西镇着,不敢出来。”
“被什么镇着?”
师父朝正屋的门一指,“镜子,门上原来那只镜子,不只镇住了院子里的东西,还镇住了你大儿子的亡魂,不然,你家里早就出事了。”
陈木升两眼发直,“那再装一块行不行?”
师父摇头叹道:“普通镜子没用的,这样吧,现在白天,那东西不会出来,我晚上再来。”
陈木升回过神,硬要留我们吃饭,师父只是不肯。
我撇了撇嘴,说:“还是算了吧,吃了你家的东西,说不定把我们扔去江里喂鱼…”
从陈木升家里出来,已是正午。
“师父,你待人还是那么宽厚。”
师父笑了笑说:“冷儿不只长大了,连脾气也见长了,动不动就要跟人撸袖子。”
我嘿嘿一笑,理了理头发。
师父略显责备的说:“这脾气不好,要改一改,出门行走,冲动容易坏事。”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中午带师父去哪里吃饭呢?
刚来到住处,就看见晨星站在门口。
“哟,等我呢?”
晨星白了我一眼,冲师父笑了笑,说:“我那天在市里买了一只电磁炉,今天一早,去市场买了肉和菜,师父和阿冷去我那里吃火锅吧。”
师父欲待推辞,我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师父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晨星捂着嘴,坏笑着对我挤了挤眼睛,我冲她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晨星手艺不错,吃的我赞不绝口。吃完饭,我们又一次去了村东的破庙,陈树良竟然还没有回来。问附近的邻居,都说不知他去了哪里。
“师父,你说那陈树良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师父摇头不答,沉思片刻,对晨星说:“去你家老宅里看看吧。”
天色阴沉了下来,看样子又要下雨,临江村里似乎有一种不安的气氛,那些趴在地上的狗,不时警觉的抬起头,对着天空叫几声。
晨星说,这几天村里十分平静,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远远望见那处宅院,师父突然一怔,“你曾祖父为什么把宅子建在那里?”
晨星说:“听我父亲说,曾祖父觉得那里安静,而且他是北方人,不习惯村里的风俗,所以单独把宅子建在了山脚下。”
师父呆呆的望着那处宅院,说:“不对,我感觉不是这个原因。”
天色愈加阴沉了,远远的传来一声闷雷,滚滚而过。
我早已把那只麻将桌的事情告诉了师父,所以,一进门,他就央我们带他去了别院的破屋。
“师父,就是这张桌子。”
师父走上前,细细的考量那只桌子,不时敲一敲桌面,发出‘嗵嗵’的声音,也不知是什么木料做的。
“桌子没问题。”师父说。
我挠了挠头皮,心里想,看来,那个梦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只是,这座宅院有些奇怪…”师父想了想,说:“晨星,你家楼顶可以上人吗?”
“可以,只是,那只梯子不知道还结不结实。”
“走,我们去楼顶。”
我们来到前院,上了二楼,跟着晨星走进一个小房间里。
房间的顶部,有一个通往楼顶的天窗,下面架着一只梯子,晨星一咬牙爬上梯子。
“小心一点。”师父叮嘱道。
那梯子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颤颤巍巍的,‘咯吱吱’响,我站在一旁直吞口水。
爬到顶部,晨星推开天窗盖子,上了楼顶,趴在窗口对我们说:“可以,上来吧。”
师父当先爬了上去,轮到我时,头皮一阵发麻,把心一横,晨星都敢上,我不能太怂。
好容易来到楼顶,左右一看,我顿时懵了。只见,楼脊只有一米多宽,两边都是倾斜的瓦,往下一看,头晕目眩。我恨不得趴在楼脊上,一动也不敢动。
天上翻涌的黑云,仿佛触手可及。屋后的山给人一种离的很近的错觉,好像只一跳就能落在山头上。
师父沿着楼脊来回走了一遭,沉声说:“冷儿,晨星,你们看这座宅子的布局。”
“嗯。”我嘴上答应着,却不敢起来,蹲在那里往下看。
“看出什么名堂来了没?”
我和晨星互视一眼,相顾摇头。
师父指着分隔两院的那道墙说:“你们看这道墙有什么特别之处。”
墙头上满是嵩草,看起来就像一条长长的绿虫子。至于特别之处…我忽然发现这道墙并不是直的,就像人的脊柱一样,呈现出一种弯曲的弧度。
“这道墙是弯的!”晨星也发现了,她惊讶的说:“我小时候也来过楼顶,怎么没注意过呢?”
师父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你当时还小,也没有刻意去留意它。”
晨星不解的问:“这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这座宅子,是按照八卦图的布局建的,中间那道墙,便是两极的分隔线。”师父指着那座破屋说:“那里,就是阴极,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阳极。”
我和晨星瞠目结舌,良久无语。
师父继续说道:“看样子,这座宅子之所以建在这里,是用来镇住某种东西的,会是什么呢…”
师父痴然望着远处,临江村一片宁静,偶尔有行人从路上走过,看起来小的就像一根手指头。
愣了一会儿,师父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面对着连绵的群山。
“我知道了!”师父突然在腿上拍了一下,把我和晨星吓了一跳。
师父转过头看着晨星,眼眶微有些发红,缓缓的说:“晨星,你曾祖父之所以把宅院建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图清静,而是他发现有某种东西要从山里出来,危害村民,因此,他用八卦图的布局建了一座宅子,将它镇在了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