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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唐局势的暂时稳定,宦官李辅国势力日益膨胀,不但身兼数职,还掌管了北衙禁军,连肃宗李亨的敕令都要有李辅国签字才能发出,肃宗多病,一切朝中大小事务,全权委托李辅国,宰相和百官的奏折要由李辅国这个中转站才能呈给肃宗,肃宗的旨意,也都是经李辅国下达。肃宗信任李辅国,以为他会和高力士一样忠心侍主,成为自己最值得信赖的人。却不料李辅国骄横跋扈、不可一世。
李辅国和高力士素有积怨,而且高力士从来不把李辅国放在眼里,李辅国琢磨着
让高力士从皇宫消失。但打狗还要看主人,只有先铲除太上皇李隆基这个主人,
才能致高力士于死地。太上皇李隆基住在兴庆宫,经常登上沿街的长庆楼,观望过往行人,行人仰望,见是李隆基,纷纷跪地高呼万岁,遇到以前认识的将军或大臣,寂寞的太上皇还会邀上楼来喝一杯。李辅国乘机挑唆肃宗李亨和太上皇李隆基的父子关系,李亨本来对太上皇有所忌惮,就默许李辅国的请求,让太上皇搬到太极宫。担心李隆基不乐意,李辅国假传圣旨请太上皇到太极宫赏荷,李隆基不知是计,欣然前往,刚到睿武门,就被五百名弓箭手挡住去路,李辅国强行将太上皇和高力士带到太极宫的甘露殿,这里有几十个老弱病残的内侍看护,设备简陋、破败不堪,高力士泪眼婆娑,亲眼看着威风凛凛当了近五十年太平天子的李隆基遭受凌辱,被赶到一个阴暗潮湿的房屋,自己却无能为力,气得浑身簌簌发抖。
李隆基却自嘲地道:“我一直想将兴庆宫让给皇上,皇上不答应,今天总算如了我的愿,住在这里倒也清静。”高力士跪地恸哭:“太上皇”。不几日,肃宗下诏,因高力士侍候不力,将高力士流放巫州,将一直陪伴在太上皇左右的玉真公主遣返玉真观。自此太上皇的凄凉晚景才真正开始,甘露殿内无甘露,北极宫内多秋草,落叶满阶无人扫,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锦寒谁与共?
李隆基精神渐渐崩溃,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虫娘从咸宜公主处得知太上皇所剩日子不多,父女天性,虽然心中有恨,却禁不住奏请皇上,前来探视。久未见人的李隆基,看见虫娘,情不自禁老泪纵横,
呜咽道:“朕的小女儿,还是你最有孝心。驸马苏发对你可好?”
虫娘淡淡地道:“太上皇,您来了太极宫,才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吗?”老态龙钟的太上皇苦笑,颤巍巍地站起来,无限慈爱地端详着虫娘道:“你的母亲是开元年间中亚曹国进贡的胡旋女,她能歌善舞,仪态万千,谙晓音律,可谓朕的知己。”
太上皇沉醉在往事中,眼前又浮现出曹野那姬在芙蓉园跳胡旋舞时的青春靓姿。“朕非常爱你的母亲。”李隆基温和地说,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
虫娘冷冷地看着形若枯槁的太上皇,听他絮絮叨叨地回忆往事:开元二十五年,也是就公元七三七年,在武惠妃的诬陷下,李隆基一怒之下,将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个皇子废为庶人,几天后,太子李瑛兄弟三人被赐死在长安城东的驿站里,一日杀三子,惊动朝野和整个后宫。正蒙皇帝宠爱的曹野那姬遭受恐吓,担心武惠妃对自己下毒手,惊恐过度,发生早产。不久曹野那姬病死,接着武惠妃也精神错乱而死,同时李隆基与大臣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他在情绪低落、噩梦连连中度过几年艰辛的岁月,直到风姿绰约的杨玉环走进他的生活,李隆基才从痛苦中复苏过来。
虫娘湛蓝的眼珠浸泪,凝视着太上皇,这位垂危、孤苦的老人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多年来她一个人在掖庭宫随宫女生活,贵为公主,却从来没有公主的名分和待遇,更感受不到一点点父爱和亲情。她的父皇将所有的爱和关怀、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挚爱的杨贵妃,而且这杨玉环原来还是自己的王兄寿王李瑁的王妃,太上皇的儿媳。
这次去太极宫探望太上皇,虫娘心里若翻江倒海,对父皇多年的恨意未消,但见他垂危老矣,晚景凄凉,活在孤独和痛苦之中,心中却没有一丝快意,反而
内心隐隐作痛。
葛勒可汗日益衰老,太子叶护战功显赫,又被大唐封为忠义王。移地键随太子叶护的精兵攻打洛阳,收复东都洛阳,伺机抢劫杀戮。为叶护太子斥责,也与大唐的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豫不和,感觉自己的生存环境受到威胁,向大唐求和亲,
娶了大将仆固怀恩的两个女儿。
自从仆固氏姐妹来回纥和亲,嫁给移地健。大仆固氏光亲公主为正妻。小仆固氏崇徽公主为腾,也就是陪嫁。两姊妹貌美聪颖,移地键很是喜欢,尤其妹妹小仆固氏更受移地健宠爱。这日,姊妹俩见移地键又为太子之位闷闷不乐,小仆固氏说:“王爷,没有玄武门之变,就没有唐太宗大帝的贞观之治;没有太子李瑛的灭亡,大唐当今的圣上还是当初的忠王爷,就不会被封为太子,更成不了力挽乾坤的大唐皇帝。”
移地键点头,“爱妃讲得有道理,可是大哥战功赫赫,父汗对他宠爱有加,我怎么动得了他?”小仆固氏媚眼一眯,撇嘴道:“如果太子殿下毒杀父汗,该当何罪?”移地键打了个寒噤,瞪圆眼珠,悄声说:“大哥一向仁孝,怎么可能会弑父?”小仆固氏撒娇道:“我的王爷,只要让父汗和牙帐单于城的文武官员
相信叶护太子弑父篡位,我们就可以一石二鸟,既可以让你那老迈却余威如虎
的父汗升天,又可以借机除掉太子”。
移地键若拨开云雾,喜笑颜开,“看来本王的机会来了,可是怎么制造太子弑父篡位的证据呢?”小仆固氏轻轻地“哼”了一声,手指点着移地键的脑门道:“王爷真笨。”移地键将小仆固氏崇徽公主压在床上,吻了吻她的香唇道:“逗你玩呢,心肝宝贝儿”。然后眼珠一转,俯在小仆固氏耳边道:“有个人可以帮助我们。”小仆固氏狡黠地一笑,搂住移地键的脖子,两人嘻嘻哈哈扭作一团。
月光皎洁,凉风习习,一座白色毡房里,真娘坐在胡琴边,一边弹琴一边唱歌。被歌声感染,小惠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泪水。
“远与君别者,乃至雁门关。
黄云蔽千里,游子何时还。
送君如昨日,檐前露已团。
不惜蕙草晚,所悲道里寒。
君在天一涯,妾身长别离,
愿一见颜色,不异琼树枝。
菟丝及水萍,所寄终不移。”
小惠给真娘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悠悠地说:“浮萍依水面,菟丝傍树生,就像小姐对叶护太子的托付,一生一世不变心,叶护太子在边塞要是能
听到小姐的歌声,该有多好啊。
此刻的叶护正跟随葛勒可汗出征萨彦岭,葛勒可汗想给叶护太子留下一个稳定的江山,才破例穷兵黩武,这也是他安置后事的最后一个努力。所以才让宰相莫顿贺达干监国,自己带着太子御驾亲征。
萨彦岭是唐努乌梁海与西伯利亚的界山,在蒙古高原的北沿,近乎荒芜的山坡上,偶尔有几朵粉红的杜鹃花开放,稀疏的桦树和赤杨在风中憔悴地摇摆。
落叶松林中,叶护太子雄姿英发,正和萨彦岭部族的骑兵队激战,擒贼先擒王,叶护太子带领彪悍英勇的回纥精兵合围萨彦岭部酋长的骑兵队之后,萨彦岭部酋长率军突围,叶护一剑一个,敌将纷纷落马,萨彦岭部酋长凶猛迅捷,闪电般突进到叶护的马镫前,举起陌刀朝叶护的头颅砍去,叶护麾下阿鹰一看,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救驾,却被敌将挡住,还没等阿鹰赶到,叶护手起刀落,那萨彦岭部酋长举起陌刀的胳膊已经断为两截,鲜血汩汩直流。酋长被叶护太子砍伤,狼狈带领士兵溃退,前路叶护早已派墨玉、傲奴带领一支精兵布阵埋伏,叶护乘胜追击,
墨玉、傲奴的精兵又突然袭击,回纥兵若猛虎下山,士气高涨,萨彦岭部惊慌失措,兵败如山倒,回纥兵越战越勇,斩杀萨彦岭部士兵数千人,最后突围出去的敌兵连同酋长也不过几十人。
叶护太子和葛勒可汗经过一个半月的战役,终于征服萨彦岭部族,率领骑兵凯旋而归。
却说唐军六十万大军围困邺郡也有几个月了,邺郡的叛军弹尽粮绝,只能靠吃谷糠度日,郭子仪等节度使看到已将安庆绪围困到绝境,破城也不会久了。就不急不躁地等,又恐怕得罪鱼朝恩,谁也不提进攻邺郡的事。困兽般的安庆绪走投无路,就派使者扮成普通百姓悄悄出城,去向史思明求援,条件是将大燕国皇帝的皇位“禅让”给史思明,史思明禁不住“大燕国皇帝”这个诱饵的诱惑。当即派大军开赴邺郡,在邺郡五十里外,包围大唐的军队,战鼓日夜擂得震天动地,同时挑选出五千精兵不时地袭击唐军,运用游击战术,骚扰得唐军不胜其烦,同时,史思明又派兵拦截补给唐军的粮草,能抢则抢,抢不到手,就地纵火焚烧。围困邺郡的唐军渐渐疲惫不堪,又粮草短缺,军心不稳,士气低落。
而士气正旺的史思明却若洪水猛兽向唐朝军队包抄而来,激战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忽然天空中骤起飓风,乌云遮天蔽日,天地间一片黑暗,飓风将树木连根拔起,飞沙走石,一场百年不遇的沙尘暴滚滚而来。
没有元帅,缺乏统一指挥的六十万唐朝军队乱了阵脚,放下兵器和辎重,双手捂眼往南逃跑,逃兵四处流窜,除了李光弼、王思礼所属部队是统一撤退外,包括郭子仪的部队都兵败如山倒,可谓折兵损将,惨不忍睹。洛阳的百姓和士兵早已是惊弓之鸟,眼见大战来临,纷纷逃亡到洛阳城外的山谷避难。
史思明的军队趁机又占领了洛阳,史思明的军队起初也被从天而降的沙尘暴乱了阵脚,往北跑了一阵子,接到侦察兵的消息:“唐朝的六十万大军都跑了,邺郡城外有上百辆马车,马车上全是未曾动封的粮草。”
史思明大喜,“真是天赐我也!”赶忙下令部将去收拾粮草,打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邺郡。
然而,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安庆绪听报唐军逃跑了,忙打开城门,想不到城门外竟然是唐军留下的粮食、马匹、兵器。安庆绪大喜过望,乐得笑出了泪花。
部将蔡希德眼疾手快,忙命士兵将粮食、马匹等辎重运进邺郡城,然后关上城门,将史思明的大军挡在城外。安庆绪看着自己粮草充足,又改变主意,不愿让位给史思明了,史思明的军队围住邺郡,不停地擂鼓,鼓声喧声震天。
安庆绪的幕僚高尚等人逼迫安庆绪遵守“禅让”皇位的承诺,不然,一个孤城迟早会再现弹尽粮绝的局面。安庆绪见大势已去,就派人和史思明协商,要求史思明解除铠甲入城,同时安庆绪跪献大燕国玉玺。
史思明满面春风地点头同意,众武将也喜上眉梢,不知谁起的头,将士对着史思明山呼万岁,史思明乐的手舞足蹈,忘乎所以。
安庆绪不顾蔡希德的劝告,带领几百精锐骑兵,来到史思明的大营,却不知已走进了史思明的陷阱,
安庆绪的三百精锐很快被史思明的骑兵居高临下包围,安庆绪只得硬着头皮走向史思明面前,跪地下拜,惶恐地说:“侄臣不才,长安洛阳尽失,又被唐军围困邺郡数月,承蒙叔父看在我父亲的薄面,率军长途跋涉来营救,侄臣才死而复生,侄臣粉身碎骨,无以报答史叔父的恩德。”
史思明脸色大变,拍案而起,怒喝道:“安庆绪,你还有脸叫我一声史叔父,
丢失两京,也就罢了,你弑父篡位,天理不容,今天我史思明要为我那惨死的安禄山大哥讨个公道,来人哪,推出去,将这个逆贼给我斩首示众。”
李龟仁带着士兵一哄而上,将安庆绪、高尚等人拉了出去,砍掉了脑袋。
史思明哈哈大笑,命令两个儿子史朝义、史朝清带兵进入邺城,
几天后,史思明在范阳接过了“大燕国皇帝的衣钵”,登基称帝。
大明宫的大福殿,得知“归义王”史思明在范阳称帝的消息,肃宗一夜白头,
蹒跚地走下龙骑,在殿堂内不安地来回踱步。鱼朝恩蛊惑道:“皇上,这次邺郡之役的失败,全拜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所赐,郭子仪围困邺郡时有一万匹战马之多,等退到河阳,只有三千匹战马了,十多万兵器全部丢给了史思明,若不是郭子仪治军不严,朔方军队也不会临战溃逃,就不会发生连锁反应,导致六十万大军集体逃跑。”
肃宗脑门一热,怒道:“传朕旨意,立即将郭子仪召回长安,割去朔方节度使之职,令李光弼速去洛阳,接任朔方节度使之职,进军河阳,然后攻打邺郡,
直捣史思明的老巢范阳。”传旨宦官马不停蹄,很快到达洛阳城外郭子仪的大营,圣旨下,郭子仪一声叹息,神情凝重,接旨谢恩。
朔方将士群情激昂,铁骨铮铮的男儿哭得稀里哗啦,孙曦拦住传旨宦官,恳切地道:“请大人转告圣上,是鱼朝恩这个小人嫉恨郭子仪,才找郭老将军做替罪羊,请转告圣上一定不要将郭老将军调离啊!”传旨宦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冷漠地说:“这是圣上的旨意。”
郭子仪心如寒冰,拔马就走,张继抱住郭子仪的马头,流泪道:“大人,您留下来吧,我等一定奋勇杀敌,等咱们攻下邺郡、捣毁范阳,取下史思明的脑袋敬献圣上,到时,圣上就不会怪罪了。”
士兵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大人,请留下来吧”。
郭子仪抱拳朝众将士致谢,平静地说:“各位将士,感谢大家的盛情挽留,我不走,请允许我给传旨特使送行。”
将士们这才闪开一条道路,郭子仪勉强抑制住湿热的泪水,策马冲出人群,
不忍回头,直奔长安,战马嘶嘶,留下身后的将士们垂手顿足,抱头痛哭,哭声之悲切,连天上的苍鹰都受感染跟着悲鸣。
闻听可汗和叶护太子凯旋而归,宁国公主大喜过望,忙和小宁国公主
走出牙帐迎接,躬身贺喜:“臣妾恭迎大汗圣驾,出师大捷,真是可喜可贺。”
葛勒可汗一路风尘仆仆,却越发显得精神矍铄,走下马车,扶起宁国公主,朗声笑道:“我的好可敦,都是你给回纥带来福音,哈哈”。移地健忙上前给可汗请安,又向叶护太子施礼,叶护太子微笑着还礼。葛勒可汗吩咐部下杀马宰羊,要在宫廷设宴犒劳众将士。
叶护太子上前给宁国公主跪拜,礼貌地问候:“儿臣叩见可敦,可敦安好。”
宁国公主目光柔和地打量着叶护太子,微笑说:“太子瘦多了,真娘每天都在为你祈祷,望眼欲穿地等候你,你快去她的帐内瞧瞧吧。”
叶护太子双手作揖,兴高采烈地说:“儿臣遵命,多谢可敦!”
叶护太子走出牙帐,跨上战马,一路风驰电掣奔向真娘的住所。
真娘早在帐外望眼欲穿。她时刻都在思念心上人,望着空中飞过的大雁,感觉叶护太子也要归来了。想着想着叶护太子竟然就出现在眼前,他骑着高大的汗血宝马,迅捷如电,雄姿飒爽地向真娘奔来。跳下马,叶护太子在汗血宝马的欢鸣中奔向真娘。真娘也向叶护飞奔。两个日夜渴慕的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好像要将对方融化,
叶护太子抚摸着真娘被狂风吹乱的秀发,热烈地凝视着真娘的眼睛,柔声说:“真娘,我不会是做梦吧,我回来了,我可以在庆功宴上向父汗请求和你成婚了”。
真娘喜极而泣,叶护双手扳住真娘的肩膀,俯下身来吻住真娘温润的嘴唇,又一点一点上移吻住她的鼻尖,吻住她高洁的额头。真娘一边泪水潸然,一边沉吟: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叶护太子怜惜地拥紧真娘,热切地道:“真娘,我们的爱情就像贝加尔湖的水一样清冽甘甜,弱水三千,我今生只取你这一瓢饮。”说着,叶护将真娘抱上战马,紧紧揽在怀中,一路狂飙到仙娥河畔,
仙娥河畔,杨柳依依,雁子绕着湖面飞来飞去。叶护开心地道:“真娘,仙娥河往北绵延,和娑陵水相接,浩浩荡荡,一直流往贝加尔湖呢,真娘,等我们大婚之后,我们去贝加尔湖看看。”真娘秋水盈盈,微笑着凝视叶护,若梦呓般喜悦地道:“好,叶护,我仿佛做梦一般,咱们真的可以结婚了吗?我以后就是你的妻子,对不对?”
叶护吻了吻真娘,柔声道:“傻瓜,你不但是我的妻子,还会是我的好多小王子、小公主的母亲,你想逃也逃不掉了。”说着拉住真娘的手,一起跑向河畔的亭子里,两人情不自禁地跳起胡旋舞,欢快的笑声在风中飞扬。短暂的相聚,叶护太子策马驰骋将真娘送回住所,匆忙赶往葛勒可汗的庆功宴会。
宴会大厅,笙箫鼎沸,文武百官齐聚,彪悍豪爽的回纥将士举杯畅饮。
车鼻向移地键使了个眼色,移地健悄悄退去,在帐外鬼鬼祟祟地令手下阿扁达在呈给可汗的酒壶里做手脚,阿扁达生得獐头鼠目,却机敏过人,移地键一个手势,阿扁达已会意,低语道:“王爷放心,鸩酒已备。”移地键阴森森地点点头,又回到宴会厅。
酒宴上,众将士举杯庆贺,葛勒可汗命令叶护太子给各位将领敬酒。
侍女送来酒壶,叶护先倒了一杯,坚持先敬给父汗。
葛勒可汗对将士们说:“没有众将士英勇作战,就不会有回纥王国的开疆扩土。
自我的父汗骨力裴罗率军攻占突厥故地,置牙帐于乌德键山,建立回纥国,
一点一点消灭掉突厥,今天我们回纥王国地域辽阔,东起室韦,西至金山,南控大漠,尽得古匈奴地,国势日益强盛,连大唐都需要我们保驾护航啊!”
众将士热烈沸腾,齐呼:“大汗圣勇!大汗圣勇!”
葛勒可汗人逢喜事精神爽,接过叶护太子递来的酒杯,开怀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葛勒可汗的脸部先是痉挛,接着渐渐由红变紫,满脸大汗淋漓,可汗自觉晕眩,随顺势坐在汗椅上,表情痛苦地看着叶护和众将士。
叶护敬过父汗,又往前走,向一位老将军敬酒,这时,有探子来报:“太子殿下,有强盗袭击胡姑娘的毡房”。叶护情急中没有留意葛勒可汗的变化,慌忙提剑冲出宴会厅去真娘的住所营救真娘,墨玉手握铁链紧随其后。
几个人旋风般冲刺到真娘的毡房,却不见真娘和小惠的身影,叶护大声呼唤:“真娘!真娘!”北风呼啸的声音从鄂尔浑河畔传来,隐约若真娘呼救的声音,叶护几个忙向鄂尔浑河畔飞奔,只见几个蒙面歹徒已经挟持真娘和小惠跑到了鄂尔浑河畔的树林里,叶护太子如箭冲向前,挥剑朝蒙面黑衣歹徒砍去,墨玉也眼疾手快地向黑衣人抛去铁链,铁蛇飞舞,虎虎生风,所到之处,打得歹徒皮开肉绽。几个黑面歹徒闻风丧胆,落荒而逃,有一个逃跑稍微慢些的歹徒,被叶护太子一剑刺穿胸膛,吐血而死。
叶护从地上扶起惊恐万分的真娘,自责道:“真娘,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你在回纥牙帐也会有危险。”
真娘声音沙哑地说:“叶护,这次又是你救了我,总是在我陷入绝境的时候,你就神明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叶护笑了:“我会永远是你的守护神。”
真娘的眼睛湿润了,忽然一个激灵,真娘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真有雅兴,叶护太子,竟然跑到美丽浪漫的鄂尔浑河畔谈情说爱了。”
一个凶神恶煞、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移地键幽灵般出现,嘲弄地站在他们面前,冷笑两声,酸溜溜地道:“看你们这么如胶似膝的,真是令人羡慕啊!”
移地键的身后是几百个身强力壮的回纥禁卫军,密而不透,齐齐地举剑,怒目而视叶护太子和真娘,渐进地围拢过来,形成了个圆形的铜墙铁壁。
“移地键,你要做什么吗?”叶护太子严厉地说,“都给我退下。”
叶护太子的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靠前的几个禁军士兵不由得后退几步。
移地键一声令喝:“上,给我拿下这个弑父谋反的逆贼!”
太子叶护正一头雾水,一个骑士来报:“太子殿下,快回去,可汗驾崩了!”
简直是晴天霹雳,叶护太子和真娘惊得面面相觑,还没等叶护反应过来,车鼻和移地键已将叶护太子拿下,真娘如梦初醒,大喝:“移地键,你谋害可汗,图谋篡位,还想嫁祸太子吗?”移地键打了个寒噤,恼羞成怒地道:“将这个红颜祸国的小贱人一并拿下。”
墨玉、傲奴几个随身侍卫同移地键的人马展开激战,然而终究猛虎难对群狼,
叶护太子命令大家住手,眼神犀利地看着移地键,痛心地道:“我明白了,是你杀了父汗,然后嫁祸于我,从而一箭双雕,图谋篡位。”
移地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虽然他一向心狠手辣,也素闻安庆绪杀了安禄山,才得皇位,一直心下向往效仿安庆绪弑父篡位,然而,弑杀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免不得做贼心虚,他心一颤,面部狰狞地说:“将他们带走。”
车鼻和几个士兵推搡着叶护,捆上绳索。真娘声嘶力竭地喊:“叶护,叶护!”看着叶护被移地键的禁卫军押走。真娘几乎发疯般扑向移地键,猛咬他的手背,移地键痛得哇哇大叫,一脚踹开真娘。叶护武功高强,哪堪这么凌辱?双臂运力,挣脱绳索,施展轻功,一跃而起,挥剑和车鼻带领的禁军展开激战,墨玉、吉辍、阿鹰勇敢护主,个个出手不凡,
激战了几个回合,斩杀禁军数十人,怎耐寡不敌众,叶护他们最终被逼上一个小山丘,移地键的禁军包围了小山丘,几十个弓箭手围住了叶护、吉辍、墨玉三个。
但禁军不敢轻易对叶护太子射箭,颤抖着手拉起弓弦,面面相觑。移地键远远地看到这一情景,搭弓射箭,流箭射向了叶护,说时迟,那时快,墨玉若游龙般飞跃过去,用自己柔软的身躯挡住了流箭,流箭穿透了墨玉的身体,咕咕鲜血喷涌出来。
叶护心中一凛,紧紧地抱住墨玉,大声呼喊:“墨玉,墨玉”。
墨玉软软地倒在叶护怀里,凝视着叶护,大口喘气,眼中无限柔情,无限依恋。
有气无力地说:“太子殿下。”
叶护含泪道:“墨玉,你有什么要说,就说吧”。
墨玉伸出黝黑细长的手,轻柔地去抚摸叶护的下巴,眼神里是无限的不舍和爱慕,她声音温柔却清晰、断断续续地说:“叶护太子,我很--幸福,这么多年,墨玉跟随殿下,征战南北,每天都可以看到殿下,每天都很--快乐,能死在殿下的怀里,墨玉的人生很圆满,太子,你要努力,要好好地活着,墨玉去了,墨玉会在天堂保佑殿下。”
说完,微笑着阖上眼睛,乌黑的脸蛋呈现出幸福和无限的满足,渐渐断了气。
叶护抱着墨玉,悲愤交加地对移地键道:“移地键,你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移地键恼羞成怒,喝道:“你弑父篡位,何太急?”
吉辍眨眨眼睛,愕然说:“什么?叶护太子杀掉了大汗?”车鼻冷冷地道:“正是。”
吉辍瞪圆眼珠,环视了一圈杀气腾腾的禁军士兵,转向叶护,眼中喷火,忽然手指叶护,愤怒地道:“太子,吉辍一向忠心耿耿地追随你,图的就是有个好前程,你四处留情,和女人勾三搭四,吉辍倒也不介意,如今你杀了大汗,你还是人吗?我的命是大汗救的,我的一切都是大汗给的,你竟然弑杀了大汗,我
吉辍从此和你誓不两立!”说着举起铁锤,一锤砸向叶护的头颅,叶护猝不及防,躲闪不过,额头顿时咕咕流出鲜血。
叶护指着吉辍,惊愕地道:“你,背叛主人。”说着,抱着墨玉的手一松,昏倒在地。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真娘只觉天旋地转,声嘶力竭地哭喊:“叶护、叶护”。忽然眼前一黑,当即昏了过去,小惠坐在真娘身边,痛哭不止。
吉辍本能地退后两步,看看带血的铁锤,跪地对移地键道:“吉辍被乌云蒙住了眼睛,跟错了主人,恳请亲王治罪!”
移地键嘴角一撇,心虚地说:“我们都被太子儒雅的外表蒙蔽了。”
说着,正要举剑刺向叶护的胸膛,忽听:“宰相在此,谁敢作乱?”众人闻声望去,顿莫贺达干率领几百个骑兵气势汹汹地赶到,移地键道:“相爷,叶护太子毒杀了大汗,已经被拿下了。”多年来,移地键掌握禁军,顿莫贺达干手握外围骑兵的兵权,二人素有嫌隙,也有合作,叶护奉葛勒可汗之命带领回纥骑兵助唐讨伐叛军,又跟随葛勒可汗征战萨彦岭部族,兵权也渐渐移到叶护手中,虽然顿莫贺达干军权旁落,心中也不舒服,但他是个顾大局,以社稷利益为重的人,平日又敬重叶护的品行才学和武功,从没起过弑杀太子之心。顿莫贺达干瞟了眼移地键,冷峻地道:“将叶护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审理。”
顿莫贺达干的几个部将抓住叶护的胳膊,将他带走,送到天牢。
当真娘苏醒过来,小惠正着急得团团转,闻听墨玉已死,吉辍叛变投向移地键,叶护太子被打入天牢,时刻有生命危险。真娘顾不得自身安危,匆忙去找宁国公主,虽然葛勒可汗已死,宁国公主的大可敦身份犹在,只有她出手相救,叶护才能免去性命之忧。真娘刚到,顿莫贺达干也到了大可敦的牙帐,顿莫贺达干忧心忡忡地说:“移地键令阿扁达在酒壶里投毒,毒死大汗,然后嫁祸于叶护太子,如今阿扁达已悬梁自尽,死无对证。叶护关在天牢,本相只能保护叶护太子暂时的安全,但恐夜长梦多,移地键不害死叶护太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国公主问:“叶护太子如今已掌握兵权,难道还奈何不了移地键吗?”
顿莫贺达干道:“征讨萨彦岭部族回来后,叶护太子的骑兵都分散回到九大部落,而且九大部落的首领有多半是移地键的亲信,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现在移地键亲王掌控了回纥牙帐的所有禁军,我手中的兵力根本无法和他对抗,即便对抗,拼得个鱼死网破,回纥必将发生动乱,吐蕃就会乘机入侵,大唐又无力帮助我们,
回纥部族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真娘听得胆战心惊,娥眉微颦思忖着拯救叶护的法子。宁国公主心有不甘地道:“移地键弑父陷害太子,下一步必然要做回纥大汗,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得逞吗?宰相快想个办法救出叶护太子,再做长计。”
顿莫贺达干沉吟道:“若移地键知道叶护太子暴死狱中--”真娘和宁国公主面面相觑,不知道宰相葫芦里卖什么药。顿莫贺达干眉心凝成疙瘩,沉思良久,缓缓地道:“移地键觊觎的是汗位,又想名正言顺,只有他亲眼看见叶护太子已死,才能放过他。”宁国公主虽然察觉到宰相有向移地键妥协,达成交易,继而重掌回纥兵权的私心。但却束手无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真娘灵机一动,上前道:“我会配置一种药,人喝下去可以昏迷三天三夜,躯体僵直若死尸,但几天后,就可以苏醒过来。大可敦和宰相今晚若能安排我见叶护一面,明天一早你们想办法让移地键来狱中看到叶护,然后,我们再设法将叶护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宁国公主觉得这也许是营救叶护性命的唯一方法,点头应允,顿莫贺达干深知真娘医术精湛,不置可否,宁国公主了解宰相的脾气,他不反对就是答应了,于是当即吩咐:“真娘,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连夜去天牢看望叶护太子。”
顿莫贺达干顺水推舟地说:“监狱长是我的部下,你们尽管去探视,但不益久留,如今牙帐四处都是移地键的人,我掌控的骑兵还不足于与移地键的禁军相对抗,而且吐蕃虎视眈眈,我们回纥绝不能制造内乱和分裂。”
真娘回到自己的毡房,翻箱倒柜,找出相关药材,很快配置好“诈死散药丸”,然后和小惠一起去关押叶护的天牢,远远地看到大小宁国公主款款而来。
监狱的看守对他们的可敦很尊敬,宁国公主、真娘、小惠几个跟着看守
来到关押叶护的地方。叶护头上扎着纱布,看见宁国公主和真娘,强作笑容道:“可敦、真娘,你们怎么来了?”
宁国公主冷冷地道:“叶护,大汗一向对你呵护有加,有意栽培你为储君,
你为何毒杀大汗,害我刚来回纥一年就成了寡妇?”
叶护心痛地道:“这都是移地键玩的把戏,望可敦明察。”
宁国公主使眼色道:“明天你将赴法场斩首,还在此狡辩?
本宫念你是大唐的忠义王,明天又是你和真娘大婚的日子,念在真娘曾经悉心为大汗治病,真娘苦苦央求,特让她送你一程,本宫给你们半个时辰说话时间。
”说完,大小宁国公主拂袖而去。
真娘走上前,隔着牢房的铁栅栏,叶护和真娘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真娘勉强抑住眼泪,哽咽着说:“叶护,还记得四年前咱们在苏州莲花岛的事吗?我们曾说过要在莲花岛做一对幸福的渔翁渔婆,当初咱们要是留下来该有多好,然后将我祖父、父母接来一起生活,现在该有多幸福,这几年来,咱们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和生死离别啊。”叶护笑了:“那是我们的梦想,在莲花岛落地生根,和你一起生好多孩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看守见叶护和真娘不过说些儿女情长的私房话,自觉无趣,转身离开了。
真娘看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一盒药丸递给叶护,然后使个眼色,将头贴在铁栅栏上,对着叶护的耳朵轻声说:“明天凌晨,你将我给你的药丸服下,服下后,会有暂时的不舒,你夸张些在地上翻滚,一会儿就会陷入深度昏迷,约三天三夜才能苏醒,你昏迷的样子看起来几乎没有生命体征,这个时间段里,我和宁国公主、宰相顿莫贺达干一起将你救出来。”
叶护担心地说:“这样,你和可敦就会很危险,我不能这么做。”
真娘着急道:“叶护,移地键要杀的人是你,不是我和宁国公主,
只有你脱身,我们有办法离开回纥。”叶护将诈死散药丸藏好,点点头,紧紧握住真娘的手,含泪说:“真娘,我原以为我可以保护你,让你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想不到我会身陷囹圄,而且要依靠你的智慧,我才有活命。”
真娘坚强地拭去泪水,微笑着轻声说:“咱们的生命早就融合在一起了,天下之大,千折百回,峰回路转,总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记得,如果我们失散了,就去苏州的莲花岛去寻找彼此,找不到,就到海涌山,在灵岩塔下面等待彼此,那里是张继师父为我们做媒的地方,一定会有神灵保佑我们重逢的。”
叶护见时辰不早,果断地说:“真娘,你快回去吧,可敦还在牢房外等你,若遇到移地键的人,恐怕会有麻烦。”真娘含泪点头,又紧握住叶护的手,取下自己颈项的玉佩,给叶护带上,郑重地说:“听话,多保重。”咬了下嘴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宁国公主还在天牢外等候,见真娘出来,彼此会意,悄悄地一同回牙帐。
移地键这会儿可没有功夫顾得上真娘和叶护,他和幕僚们正在自己的牙帐密谋,
策划明天一早的登基仪式,然后以‘篡位弑君’的罪名,将叶护在广场斩首。
同时命令自己直辖的禁军牵制叶护的骑兵,严防顿莫贺达干的军队与叶护的骑兵精锐会师。
一夜之间,整个回纥已经变了天。
第二天一早,移地键忙不迭地登基,自封牟羽可汗。殿堂上,狼头纛旗高高悬挂,锦带飘飘,移地键的幕僚和士兵们山呼万岁。没有经过任何审讯,移地键宣布立刻将叶护拉到广场斩杀。这时,移地键的几个心腹爪牙急慌慌地跑上殿禀报:“
大汗,叶护已死。”移地键狐疑地问:“怎么死的?”一个爪牙道:“叶护太子因头上的伤口流血过多而死,凌晨才断的气。”移地键吃了一惊,虽说昨晚叶护头部被吉辍敲了一锤,当时只是流了血,并不十分严重,他狡猾地转动下眼珠,挥手道:“随我来!”说着带领几个爪牙冲向关押叶护的天牢。
宰相顿莫贺达干、宁国公主、真娘同时接到叶护太子暴亡的消息,
纷纷赶到监狱。
移地键先到一步,看到叶护脸色苍白,躯体僵硬,嘴角还有凝固的血迹,
不觉面露喜色。正要往叶护尸体上再刺一剑,宰相顿莫贺达干立即制止道:“牟羽可汗,叶护毕竟是你的哥哥,生前贵为回纥太子,他虽然获罪暴死狱中,然而骨肉之情,却依然存在。我们要给他留些尊严,不若将他尽快入土为安,免得叶护的支持者发生骚乱,如今大唐战乱,国力削弱,吐蕃虎视眈眈,若我们回纥国再出现动荡,吐蕃定会乘机要挟我们,攫取回纥在大唐的利益。所以,牟羽可汗初登基,要展现仁慈的一面,大赦天下,然后,待局势稳定,好好给葛勒可汗举行国丧。”
移地键见宰相顿莫贺达干也屈服于自己的淫威,当众承认了自己的大汗之位。想了想,满意地点点头。
真娘不顾一切地冲进牢房,抱住叶护哭得泪人儿一般,见移地键正在狞笑,真娘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往移地键脸上戳去,移地键领教过真娘的厉害,惊慌失措,宁国公主拦腰抱住真娘,正色道:“不可对新可汗无礼。”移地键听大可敦称自己为新可汗,得意地一笑。
吉辍拱手道:“大汗,我好歹跟了叶护一场,若大汗相信我,请让我负责安葬叶护吧!”真娘啐了一口吐沫道:“背信弃主的狗奴才,还有脸站在这里,叶护太子地下有知,绝不会放过你。”
吉辍打了个寒噤退下。
移地键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真娘,假惺惺地道:“叶护大哥获罪暴死,
本汗也很难过,况且父汗刚刚驾崩,真是雪上加霜,本汗要为父汗居丧,
已是悲伤过度,无暇他顾。这样吧,宰相顿莫贺达干负责,吉辍选择个墓地,尽快将叶护葬了。”
吉辍道:“大汗,叶护获罪,已经不是太子身份,但他仍然是大唐的忠义王,
不若将他葬到乌德鞬山西侧的山谷,面向大唐的丝绸之路,也能昭显大汗的仁慈和宽厚。”
移地键微微笑,心下觉得也没有必要跟死了的人过不去,点头应允。
葛勒可汗的大丧在回纥牙帐举行,山河振动,回纥百姓沉浸在哀痛之中。
白色的麻布随风飘扬,旗杆的狼纛旗在呼啦啦地悲鸣,悲叹默延辍一代明汗,一生叱咤风云,文治武功,却最终惨死在儿子手中。
葛勒可汗寝殿内,新可汗移地键虎视眈眈地看着宁国公主,逼迫她殉葬。
很多大臣牙官、都督、将军也就坡滚驴,同时跪地请求大可敦殉葬,宁国公主断然拒绝,非常生气地说:“我中原的习惯,夫死,仅居丧朝夕哭泣哀悼即可”。然后,宁国公主按照回纥风俗以刀剺面痛哭。移地键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灵堂下跪拜的各位牙官,众亲属、牙官与各位都督也相继剺面哭泣。
移地键只好作罢,他刚继承汗位,还是给大家留个好印象,虽然经过安禄山、史思明的叛乱,大唐帝国由昌盛走向衰落,但毕竟是泱泱大国,不可小觑,而且,回纥世代与唐交好。移地键要稳固自己的江山,暂时还得卖给宁国公主个面子。
葛勒可汗大丧完毕,小宁国公主按照回纥风俗又续嫁给新可汗。再一次穿上新嫁衣,临行,已渐懂事的小宁国公主哭哭啼啼,宁国公主替她擦拭眼泪,温言安慰道:“去吧,小妹妹,这是我们作为大唐公主的使命和责任。”小宁国公主走后,宁国公主信守自己的承诺,在自己的牙帐给葛勒可汗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