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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医院已经是中午时间。
下车的时候杜箬觉得一瞬间昏眩,可能是阳光太刺眼,也可能是徐晓雅的事让她觉得事实难料,反正她身子抖了抖,扶住车门才勉强站稳。
乔安明立刻下车走过去,问:“怎么了?”
她抬手遮住眼脸:“没什么,有些累,可能是昨天没怎么睡的缘故。”
乔安明见她脸色确实不好,突然想起来:“我记得你怀了了的时候有妊娠贫血,这些年情况有没有好转?”
她摇头:“没有,低血压,再加上那时候带了了经常没觉睡,所以落下了偏头痛的毛病。”
乔安明不知还能说什么。
她受什么苦,他便背多少债。
“去车里坐一会儿,我扶你!”
“不用,了了还在病房等我呢。”
“听话,进去坐一会儿,低血压可大可小!”他也不管杜箬愿不愿意,扶住她的手臂就将她塞进车后座,遂自己也坐到她旁边。
封闭的环境,可能是两人隔得太近,她依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怎么会有烟味?你抽烟了?”
乔安明“嗯”了一声:“刚才你在录口供的时候,我陪着姜浩在外面抽了两根。”
“我记得你不抽烟。”
“是,以前戒过,但这几年又抽上了,不过你居然还记得…”乔安明微微让嘴角笑出一个弧度,转身看着杜箬,“除了抽烟这件事,你还记得我其他什么?”
这问题问得好奸佞。
杜箬赶紧别过头去:“没了,都说养儿笨三年,我这几年记性越来越不好…”
她说完自己也觉得鸡婆疙瘩乱掉,这什么懒借口!
乔安明却苦笑出声,突然说:“记性不好未免不是件好事,至少这些年你心里会好受一些,但是我没你这么好的运气。”
“什么?”杜箬被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乔安明却又话锋一转,脸上依旧苦涩笑:“没什么,不说这些了,我刚突然想起一件事,照理徐晓雅应该不知道你在哪儿,也应该认不出了了,她怎么会在托儿所门口截到他?”
“录口供的时候我也问了,处理这件案子的民警说,徐晓雅已经跟踪我一个多星期,她事先摸透了托儿所的地点。而且前几天姜浩来宜县看过我,走的时候可能拍了一张我和了了的照片,徐晓雅就是因为看到他手机里那张照片才会这样…”
杜箬解释完,脸上的神色更加伤感:“我能理解徐晓雅,她现在生不了孩子,姜浩又跟她离了婚,她应该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才会出此下策。”
乔安明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刚才姜浩在公安局大厅对我说了什么?”
“他对你?能说什么?”
“他说他这些年一直后悔,后悔当初跟你离婚,如果当初他没有出轨,或许就没我什么事!”
这是姜浩的实话,可杜箬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你呢,你怎么回他的?”
“我啊,我就说了声谢谢!”
“你谢他什么?”
“谢他当年出轨!”
“……”杜箬噗嗤笑出来,这什么逻辑,老匹夫的逻辑!
“不过他后来也说了,他说这辈子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徐晓雅,不过他说我的运气比他好,他没有珍惜的人,让我要好好珍惜。”
杜箬没说话,笑了一下,掏出手机将姜浩的号码从通讯录里面删除。
她终于听到他说“后悔”两个字,当初她离婚的时候狼狈不堪,发狠似的诅咒他们两个不会幸福,可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她唯独只希望她和姜浩之间可以“互不相欠”。
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可以垂眸浅笑,万事惧了。
杜箬走进病房的时候了了已经吃过午饭睡着了,郑小冉正站在窗口压低声音打电话。
“抱歉,能否帮我把下周飞英国的机票取消掉?……不是,不是签证问题,是我私人原因…那麻烦了,谢谢…”
郑小冉打完电话转身,才发现杜箬站在门口。
“为什么要取消机票?”杜箬问。
郑小冉目光飘到熟睡的了了身上:“暂时不去了,等了了痊愈之后再说。”
“了了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况且乔安明说可能过几天要把他转去崇州的医院疗养,所以你别取消机票了,还是去吧。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念想没有了断,别带着遗憾嫁给小白,这样对小白不公平。”
郑小冉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杜箬轻笑:“下周几走?去之前找我一下,我有东西让你带给他。”
“好。”郑小冉没问是什么东西,只往杜箬身后看了一眼,“乔安明呢?走了?”
“没有,他说去买些东西,一会儿就来医院。”
“那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怎么了?”
“杜箬,你别跟我装傻,你以后什么打算?如果这次了了去崇州疗养,肯定是乔安明全程安排,你们这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他是了了的父亲,理所应当这样。”
“去!”郑小冉恨不得煽她一巴掌:“在我面前能不能别装傻?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乔安明他这几天一直陪在医院,难道他没提出要跟你复合?”
“提了…”
“那你怎么说?”
“我没回答,他说会给我时间考虑!”
郑小冉急得跺脚:“你傻啊,还考虑什么啊?你真以为乔安明找不到女人?他非你不可吗?以他现在的身家,随便招招手,一大堆比你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抢着要跟他扯上关系,你再等下去,当心血本无归!”
“什么血本无归啊,你用词不当!行了行了,我会自己衡量!了了还在睡觉呢,别把他吵醒了。” 杜箬使劲扯开话题,郑小冉还想说什么,却见乔安明拎着几个购物袋进来了。
“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他随口问。
郑小冉赶紧凑过去:“在聊你!”
“聊我?聊我什么?”
“聊你打算几时让了了认祖归宗!”
“没有,你别听小冉胡诌。”杜箬狠狠地一把拉过她,自己挡到乔安明面前,讪讪笑着问:“你…去买什么了?”
“去了附近超市一趟,我看你这几天也没心思出去吃饭,胃里饿着不好,所以给你备了一些吃的,也给了了买了一些零食。”乔安明解释。
郑小冉使坏地拉开购物袋,里面果然装着满满的零食还有时令水果,她顺手翻了翻,挑了一瓶酸奶喝起来。
“乔总,以前没看出来嘛,心思如此缜密,居然知道用这一招来招揽人心…”
“没有,杜箬血压低,空腹的时候很容易犯晕。”乔安明笑着解释。
郑小冉狡黠地看着杜箬,似笑非笑:“别在这跟我说,你得跟当事人说,你得让当事人知道你关心她!”
“郑小冉!”杜箬咬牙切齿。
“哈哈……急什么急?当心把你儿子吵醒!”郑小冉得意地吸空酸奶,又拍了拍杜箬的肩膀:“行了,不逗你了,我去工作室看看,不在这里当LED灯了!”
遂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乔安明,扔酸奶盒的时候刻意凑到他面前:“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乔总,好好把握啊!”
乔安明一直在笑,很受用的样子,直到郑小冉离开,他才回头问杜箬:“听到了吗?连你朋友也这么说!”
“小冉在胡扯,你也跟她一起?”
“我没觉得这是胡扯,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乔某人突然调整到痞子模式,杜箬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样子,转身去抓购物袋,结果一个盒子就掉了下来。
“这什么东西?”
“飞机模型!”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
“给了了玩啊,他最近住院应该会很无聊。”
“可了了才3岁,他会玩模型?”
“不会我可以教他!”
“……”
结果两个小时后,病房里便出现这样一幕。
了了坐在床上,右手包着纱布。
乔安明挪了张椅子凑到床前。
一大一小的两颗头凑在一起,面前摊了一堆飞机模型碎片,乔某人正在认真地教一个三岁小孩拼装。
“这个是机翼,两片,要用螺丝将他们固定在机身两旁。”
“螺丝是什么东西?”
“螺丝就是将两个零件连接在一起的东西。”
“那零件是什么?”
“零件就是这一片片的碎片。”
“哦,了了懂了……”小家伙用左手撑着下巴,又问:“机翼呢?爸爸,机翼是什么?”
“机翼就是飞机的翅膀。”
“飞机也有翅膀吗?是不是像小鸡一样?小鸡也有翅膀…了了喜欢吃肯德基的鸡翅膀,但是妈妈不准了了吃……”
“……”
乔安明苦笑不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够不上跟一个三岁小男孩聊天。
杜箬一直坐在旁边看着,看到了了眼睛中闪着夺目光芒,也看到乔安明嘴角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也许郑小冉说得对,了了需要父亲,而她也必须给自己的后半生一个交代。
了了经过半天与乔安明的互动,居然开始蔫着他。
晚饭要他喂,脸也要他洗,反正什么都嚷着:“了了要爸爸…”
杜箬心塞,想着自己千辛万苦把他带到这么大,三年时间不及乔安明的半天,或许血缘关系真的抹不掉,溶于水,跟相处时间长短没有关系。
一通折腾下来,小家伙闹到晚上9点才睡着。
杜箬劝乔安明出去找个酒店休息一晚,他不同意,最后决定下来,仍旧是乔安明陪了了,而杜箬在临床上休息。
可能是因为隔夜没怎么睡觉,又奔波了一天,所以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大约睡至半夜,杜箬被门外的脚步声惊醒。
她这几年带孩子已经养成了秒醒的习惯,睡眠又浅,听到一点动静就吓得坐起来,环顾四周,一切都很好,了了呼吸均匀,乔安明也趴在床头睡着了。
旁边柜子上的灯忘了关,柔色的光晕笼罩在父子俩身上,而下午刚拼好的飞机模型就放在了了的枕边,小家伙一只手搭在机翼上,另一只手握住乔安明的指尖。
就那么一瞬间,杜箬觉得心口疼到不能呼吸。
如此温暖的画面,她以前梦里都不敢梦见。
天知道,了了多么需要父亲,而她也多么希望有勇气能够回到这个男人身边。
杜箬将脸在枕头上蹭了一下,泪水蹭干,她才惦着脚下床,撩了毯子走过去。
本想将毯子盖到乔安明肩膀上,可刚一动他便醒了,回头见杜箬站在自己身旁,他倒是愣了一下:“怎么了?又睡不着?”
“不是…”杜箬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握着毯子的双臂还悬在半空。
乔安明这才意识到她是过来给自己盖毯子的,笑着站起来:“毯子你盖着吧,我没关系。”
杜箬鼻子更酸,握着毯子的手却没有缩回来。
乔安明借着灯光,发现杜箬表情不对劲,眼圈红得很。
“怎么了?你哭过?”
她立刻埋头将手缩回来,猛抽一口气,抬头突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了了转去崇州市医院?”
乔安明第二天便着手安排给了了转院的事。
在崇州市中医院给他安排了最好的病房,与杜箬商定好两天后正式将了了转过去。
郑小冉和小白隔天又来医院探望了了,乔安明抽那空隙陪杜箬回家先收拾行李。
车子开到半路,杜箬才想起来,她那天接到郑小冉电话就从药房往托儿所跑,走得太急,家里的钥匙还落在药房,于是只能再叫乔安明开车折回去。
药店里那帮同事见到杜箬进来,都关切追问了了的情况,杜箬一一回答了,小琳却突然从外面跑进来,神秘兮兮地问杜箬:“珞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位帅大叔送你过来的?”
“没有…怎么可能!”她试图否认,可小琳眼睛那么尖,早就看到乔安明那辆车牌招摇的车停在门口了。
“不是?那车里坐的是谁?别跟我说是巧合!”
“……”杜箬眼看瞒不过去了,只能承认:“他过来看了了,顺便送我来拿钥匙!”
“所以你承认了了跟他是父子关系?”小琳咄咄逼问,药店里其他两位同事也跟着瞎起哄。
杜箬只能含糊其辞地敷衍:“随便你们怎么想吧,我得走了,谢谢你们替我调班。”说完便溜了出去,一下子跑过马路。
乔安明下车替杜箬开车门,转眼却见药房门口挤着几个同事。
“她们在看什么?”
“她们在看你!”
杜箬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乔安明便在一旁看着。
按计划大概要在崇州住1-2周时间,她得给了了带足换洗的衣服,也怪行李箱不够大,反正随便塞了几样东西就阖不上了。
好在帆布的行李箱有压缩空间,所以她卯足劲死命地拽拉链。
乔安明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你都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了,怎么这么多年还没学会收拾东西。”他无奈说完,拉了拉杜箬的手臂,“行了,还是我来吧。”
乔安明只能亲自上阵,将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又全部倒到床上,她和了了的换洗衣服,小毯子,了了的茶杯和玩具,还有几本小儿绘本……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她就只会一骨碌往里面塞。
她真的做不到有条理的收拾东西。
乔安明一件件整齐地排进箱子,衣服和软的物件压在下面,硬物和书放在上面,这么一规整,刚才挤得满满的箱子里居然还有多余空间。
“还要放什么进去吗?”
“我想想…”杜箬在屋里又转了一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本厚重的相册压到衣服里面,并企图迅速合上箱子。
乔安明眼尖,将她拦住。
“什么相册,我能看看吗?”
“没什么可看的,都是我爸妈以前的老照片…”她试图掩饰,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乔安明这厮岂会这么容易就让她唬过去。
“给我看一下。”他也不管杜箬愿不愿意,反正按住她的手臂就将相册拿了出来。
翻开,前几页全是他和杜箬的合照。
照片是那时候顾澜找人偷拍的,他与杜箬在桐城郊区那套别墅同居的场景。
那么多熟悉的记忆。
她大着肚子,穿着宽松的孕妇装,像孩子一样挽着乔安明的手散步……
他带她去商场买婴儿用品,她站在柜台前拿着一个毛绒玩具逗乔安明……
她趴在花园的石桌上睡着,他调皮地将她吻醒…
……
一张张画面,一帧帧定格的瞬间。
那么美的时光,彼此回忆中最温暖的片段。
乔安明捏住相册的边缘,问:“这些照片,你还留着?”
“嗯,一直留着,了了便是从这些照片中认识你。”杜箬坐到乔安明身旁,“起初了了还不懂,他的生活里没有爸爸这个角色,可他上了托儿所之后便会回来问我爸爸的事,我不想骗他,所以就会把这些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乔安明竟一时失语,过了几秒才再次开口说话:“我以为你会跟了了说爸爸已经死了,你这么恨我,我从没奢想过你会把我的照片给了了看,所以那天在药店,了了一眼认出我的时候,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杜箬苦笑:“我为什么要跟了了说你已经死了?我不想对一个孩子撒谎,毕竟了了是无辜的,我让他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已经很对不起他,所以我不能再剥脱他认识父亲的权力,他明明有父亲,我却骗他已经死了,这对他不公平!”
所以杜箬从未在了了面前说过半句乔安明的坏话。
她始终告诉了了,爸爸很爱他。
乔安明感动之余,全是心酸。
“谢谢,谢谢你没有剥夺我当父亲的权力。”
“别谢我,你是他父亲,这是我改变不了的事实,既然我改变不了,为何还要费力去掩饰?”杜箬有她自己的逻辑。
作为单亲妈妈,她可以自己狼狈,自己辛苦,自己在背地里痛到感觉没有明日,可是在了了面前,她始终坚强,乐观,努力给了了营造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
“行了,不看了,相册给我吧。”她去抽乔安明膝盖上的册子。
乔安明摁住,不给她,往后面翻。
后面已经不是照片,而是一张张从杂志和报纸上剪下来的报道。
“由博鳌亚洲论坛主办,胜安集团协办的国际医药产业大会在崇州隆重召开,国家相关政府领导人和胜安创始人乔安明共同出席开幕式……”
“2012年度《中国最具价值行业十强诚信品牌》排行榜揭晓,胜安集团荣登医药行业十强诚信品牌榜首。”
“胜安制药被省经贸委确立为全省100家重点培育发展企业,与此同时,中国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胜安集团实训基地揭牌仪隆重举行…”
“澜望基金旗下的第二家心脏专科慈善医院在北京落成,胜安创始人乔安明携夫人共同出席开业典礼…”
……
一页页翻过去,几乎囊括了乔安明这几年所有的成就和经历。
“为什么你要剪下这些报道?”他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杜箬用手揉了揉鼻子,深呼吸:“因为我得知道你每段时间都在干什么事,了了总是问我爸爸在忙什么,我得有素材回答他。”
“你觉得你这个答案有说服力?”
“那你想我说什么?说我其实这几年一直在留意你?”杜箬突然一把抽过相册,她其实不想让乔安明看到这些。
这些年受的苦也好,捱的思念也罢,她都不想让乔安明知道。
“行了,别看了,赶紧收拾好东西去医院吧。”
可就在她抽相册的过程中,可能用力过猛,中间夹的一张照片便掉到了地上。
乔安明捡起来,看完都愣住了。
那张照片是他很多年前胃出血,做完手术之后拍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顾澜给我的。”她想了想,又否认:“不对,应该是我问顾澜要的。那时候我妈刚去世,你打算跟顾澜离婚净身出户,她为这件事去宣城找过我,给我看了你的相册,其中有一张便是这照片…”
乔安明讶异万分:“她去找过你?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没什么可说的,她去找我的目的是让我说服你别离婚,所以她给我看这些照片,让我知道胜安是你一点点用命拼出来的,胜安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胜安。”
“然后呢?然后你就信了她的话?”
“不然我还能怎样?”杜箬抬头看着乔安明,“我虽然不聪明,但是我还没有傻到会以为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可以抵得上整个胜安,况且顾澜说得很对,我不能这么自私的让你一无所有,更不能让你为我担一辈子骂名,而且那时候我母亲刚去世,了了已经六个月大了,我能够生下了了已经算心,难道我还能再贪心一点,让你为了我放弃整个胜安而跟顾澜离婚?”
“为什么不可以?”乔安明的声音都哑了:“杜箬,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一个笑话,小狗和小猫的笑话。
小狗让小猫猜他口袋里有几块糖, 小猫问,猜对了你都给我吃吗? 小狗说嗯,猜对了两块都给你! 结果小猫猜五块! 然后,小狗笑着把糖放到小猫手里,说,我还欠你三块……就这个笑话,你还记不记得?“
杜箬点点头:“当然记得,你就给我讲过这么一个冷笑话,而且还不好笑,我当然记得!”
“可是这不是冷笑话,我是想告诉你,因为爱你,所以我愿意纵然你所有的贪心。”
他难得对一段感情成瘾。
难得对一个人成痴。
难得像疯子一样抛却所有,用手中的一切去赌一个“不理智”,可最后最理智的却是杜箬。
“我既然愿意离婚,就是想给你和了了一个安稳的未来,可你却因为顾澜几句话就否定我所有的努力,然后呢……我想想,然后你就回了桐城,你就骗我说你要跟莫佑庭结婚,而我像傻子一样信以为真…”
乔安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既然你要骗我,为什么不骗一辈子?你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你前几天说养儿笨三年,你的记性大不如前,可我记性太好,记得很多你的事,比如你怕黑,你怕打雷,你喜欢吃海鲜和蟹腿。所以这些年,每次打雷下雨我都会想起你,每次看到海鲜我也会想起你…甚至每次开灯关灯,我都会想起你…我以前只知道自己对你在乎,可你消失之后才发觉生活和生命中全是你留下的印记。而你呢?你和莫佑庭演戏骗我,然后一走就这么多年,中间从未联系过我!若不是我在药店遇到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
乔安明一口气讲完这些话,周身是冷冽的寒气。
他该生气吗?
生气哪里够!
他是心痛和绝望!
杜箬却先笑出来,苦涩笑,然后开始掉眼泪。
“你冲我吼什么吼?翻旧账吗?行,那我也跟你说实话!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你淋了雨,从我这里穿了一件男士T恤回去?那是你的T恤,之前从别墅搬出来的时候我偷偷藏了一件在箱子里,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了了,刮风下雨,打雷闪电,害怕到死的时候我就会抱着那件T恤睡觉,因为上面有你的味道……你以为我有你的手机号码,不联系你就是我狠心?那你可知道我要花多少勇气才能在捱过每一个难关的时候都不拨通你的号码?更何况了了是你的儿子,他的脸也好,性格也罢,什么都像你,而他成天在我眼前晃,你觉得我这些年的日子要比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