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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导演重新检视了刚拍的那条片子,似乎很满意。便示意大家稍作休息,工作人员与群众演员蜂拥而出,殿外的园子一处里搭着几个四方棚子,用来休憩和开始准备发饭。其中一面垂挂下来的厚重塑料,是一扇门作用,既可以进出又隔开了风寒。
经过一个早上,窗外的风雪渐渐停了,琴弓殿内的窗户大开,这是刚刚拍摄时,刺客闯入殿后维持的场景。司徒朝窗外望去,殿外郁葱的冬松积压着白雪。偶尔不知从哪闯进一只迷途鸟雀,惊落片片白雪。
那笨拙的动作让司徒嘴角轻抿,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眼睛亮亮的,不深情却也恰到好处。
咔嚓一声,司徒转过视线,见一妙龄女子,穿着浅薄的宫装,连外套忘记了披,站在树下瑟瑟发抖。手中拿着的相机正对着自己,这是方才拍摄时的群演。
司徒没说话,只是配合的看着镜头,女子惊呼了声,收起相机落慌而跑。让司徒轻声笑了出来。
这一面被提着食盒进来的范文烈看见,便随口问了句,[遇到什么好事了?]
稍作片刻,也不见对方回应,范文烈无果只得先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比邻着窗而设的长桌上,这里都暂时放着演员的私人物品,比如保温瓶,水果,台词本,包裹或是外套之类的。
[你今天都闷闷不乐的,是怎么了。]从抽屉内的杯子拿出,范文烈倒了杯热水,见他站在窗边,发着呆,便将杯子塞进他的手里。[这大半天,不拍摄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整个灵魂出窍,你到底在琢磨什么?]
[别多想,我只是在认真的看雪。]说着振振有词让人无法反驳。
只是最后的作用是引范文烈‘呵呵’冷笑了两声,顺便吐槽了句,[你觉得我信吗?]
末了也就不想去搭理对方了,转身回到了桌前,将食盒内的饭菜拿出来摆好后,再替司徒和自己各自找了张木头凳子。
[过来吃饭,下午还要和陆湛一起拍摄呢。]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两人的环保筷的范文烈将其中一双褐红色的竹筷递给司徒。
将窗户关上,司徒转过了身,然后慢慢的挪了回来,伸手接过自己的筷子。落坐后,盯着今天的饭菜看了会,主菜是小鸡炖蘑菇,是司徒喜欢的,副菜是炒茭白,最后还配了个番茄蛋汤。
一时之间两人默默无语,只埋头吃饭,偶尔有人闯进琴弓殿,见这光景,都纷纷退了出去。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昨夜的事?]用筷子将番茄蛋汤里的番茄挑出来,范文烈抬眼小声的问了句。
[昨夜什么事?]司徒接了一句,见其行为。[你能喝番茄汤,为何就不能吃它。]
[就是你大声吼陆湛的事,你不会那么快就忘记了吧。]说着范文烈继续挑菜,[别那么苛刻我,你自己还不是挑剔的很。]
而对面的司徒连个眼神也懒得给,冷冷的否认,[不是。]
[什么不是?你会不会回答问题,应该是你——有或者没有吼他。还是你——有或者没有忘记这件事。]
[。。。。。。]刚将一块香菇送进口里的司徒,皱着眉头看着范文烈,他不知道是该开口,后来还是选择将香菇吞下去,安静的做个美男子。
[那就是和骆珈有关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司徒的兴趣,[和小七有关?什么事?]一副谦虚好学的样子。
[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骆珈将柳归雪介绍给你没有有另一层意思。]说到这点,范文烈都快忘记了吃筷子上夹着的鸡肉,一脸八卦,凑近司徒小声道,[你说骆珈平日里懒得关怀你的私生活,这次为啥这么上心?]
[我怎么知道。]司徒无奈的扒了口饭,[这事是有点在意,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反正你现在也是寂寞空虚冷,要不要‘舍生取义’刺探刺探军情,以解心中疑惑。]
范文烈这般如此不屈不挠终于惹到司徒,就见他冷着一张脸将筷子‘啪’的一声搁在桌面上。[你想象力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做娱记。]
那声竹敲木,在殿内空荡回音。一人刚想要踏进殿内,就被这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未缓过神又影帝那带着又冷又暴虐的声线吓了一跳,立马滚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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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成十一年。骆国国都孝陵。
天阴沉了三四天,总算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子夜,起了变化。
那夜是他再一次被噩梦惊醒无法安然入睡习惯起身开窗透气。
寝殿烛火摇曳,只见他黑发未梳拢,披撒至腰间。穿着单薄的中衣,外套了件猩红大氅,颜色艳丽,只是穿在男人身上更衬的他满面倦容。
将执一烛台搁与临窗桌面上,震渊推开摘星殿寝宫的窗子,漆黑的夜,不见星光。吹刮了多日的北风,像是突然被人扼住喉咙,停止了悲鸣。
廊外安安静静,却又和平日不同。细瞧见有洁白之物,映着从窗内透出的灯火,恣意飞舞。提气轻跃出了窗子,落地身姿如蹁跹而至的蝴蝶。
他光脚站在廊下,探出手感受到洁白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的轻盈和冰凉,只是那种触感很快就化成了水,从指尖滴落了下来。
[雪!?] 震渊一惊,脸色霎时惨白。
从初见的眼眸圆睁到苦苦挣扎最后结局的隐忍妥协,都不过是刹那一念。一个短不能再短的‘雪’字,好似用尽了他的全部气力。
秦殇的话犹在耳边,‘公子与那人情谊从前看来自然是旁人所不能及,时至今日公子落的如此下场,将军又深陷牢狱,难道公子还看不清!’
‘若公子只念旧情,不念老父亲养育之恩,秦殇也不敢责备公子,至少我等一心衷心侍主的将士愿为将军出生入死,纵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护将军周全。’
此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卷着雪花的狂风,迎面而来,震渊抖动着嘴唇,打了个寒颤。抬眼望去,雪渐渐的大了,纷纷扬扬洒落在殿前那片荒芜的空地上。
‘倘若公子改变心意,你我用‘荣雀’互信,以‘雪’为暗号。’
匆匆岁月不过二十几载,可他的心已苍老。
从未像此刻这般犹豫彷徨过,他并非不愿为父亲劫天牢,他怕的是袁嘉的心计,又担心秦殇遭人利用,或是他人有心坐收渔翁之利,到那时既害了父亲也伤了他人性命。欲擒故纵!瓮中捉鳖!一网打尽!偌大的袁鸣宫又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双眼。
可这一切如今他已无力改变,他累了看不懂也不想猜人心,那年那时初遇所种下的种子,时至今日终于酿成了毒酒。唯有自己才有资格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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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笔停下,男人朝写着‘雪’的字条,吹了口气,等了下才缓缓收卷起来,接着小心地塞进一只通体羽毛纯洁的如雪的信鸽脚上的木筒内,最后塞紧盖子。
安静站立在桌面上的‘荣雀’,‘咕咕咕’地叫了几声,像是有满肚子的不满。男人伸手摸了摸,叹了口气弯腰将它抱到了窗前,捧在手心双手举高却又犹豫着的收回。
昨夜的雪到天明之际又停了会,到了此时却越下越大。廊外断石残枝枯叶,被雪覆盖远远望去只剩白皑皑的一片,与未曾遮住的颜色一比,泾渭分明。
哀嚎的寒风卷着漫天雪花带起楼前园地残剩的枯叶败叶,萧瑟破败之中,又多加了几分幽怨凄厉。
男人怀揣着荣雀冒雪,廊下而坐,神情呆滞似入魔入臆。
[公子。]
见眼前之人衣裳单薄青丝纷乱,嘴唇青紫,双目无神。亦无分毫回应,宫婢小娥小翠,双眉皆纠结在了一处,对视了一眼,都惧怕这人不是疯了便是痴傻了,便同心加大了声音。
[公子可是醒了!?]
沉浸在深思之中的震渊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心神一散,手中的荣雀便没有了牵制,扑腾了两下振翅冲出了摘星殿廊下,迎风高飞,眨眼之间便混没在了白茫茫的纷雪之中。
震渊大吃一惊,冲进风雪之中,想要将它抓回,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先机,那因惊愕而圆睁地双目,慢慢合拢。席卷而来的痛苦,如漫天飞雪。
[公子,奴婢是无心的!]扑通一声,宫婢双双跪在廊下。
罢了。。。罢了。。。
镜头定格在男人最后微微睁开的双目,决绝之中透着一股让人无法直抒胸怀的悲怆。
镜头外的人都震惊于风雪之中的那个男人,竟然能有如此的感染力,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纷纷转向导演。
终于——
[卡。]副导演举着喇叭喊了声,[非常好,非常好!现在马上转移场地,准备下一条。]
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撤离,风雪越来越大的话拍摄的进度也就难以控制。所以在能控制的范围,能尽快完成是所有人的愿望。
[小张打个电话给温助理,看看穆导和司徒那边拍摄进行到哪里了?]
叶悬动作迅速的把羽绒衣披在施朗的身上,而南青一手打着伞另一手忙把手上刚充好的热水袋塞进他的怀里。将他引向工作人员搭建的避风棚内。
[感觉怎么样?]将手中装着姜茶的保温瓶打开盖子,递给施朗。[快喝一口。]
[还好,我并不怕冷的。]施朗笑笑,嘴唇却失去颜色。接过瓶子,昂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对平时来说有点过烫的温度,在这个时候反而恰当的刚刚好。
两人虽都心疼于施朗,却也没有办法,作为演员本身就要克服一些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才会有荧幕前的光鲜亮丽。
点点头,也就没有说话了。两人等施朗喝完姜茶,先是收起了杯子,然后动作快速的塞进包里,仔细瞧了瞧没有东西落下后,跟着团队一起朝下一个拍摄地点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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