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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餐桌前,吃着一碗刚刚炖好的冰糖雪梨。汤汁很烫,正在汩汩地冒着热气。
然后,我突然间就忘记了疼痛,手里拿着勺子,悄悄地往嘴里送。
然后,我吃疼地将勺子安静地放在碗里,没有喊一声疼。其实应该是不疼的吧?
可是我的心,却跟着收缩了一般,那种慢慢地萎缩的感觉让我浑身都跟着抽搐起来。
疼吗?
疼。
疼的我腰都直不起来。
我趴在餐桌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搅动不安。然后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口鼻。
我是不会哭的,我确定。可是我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而此刻,陈鹤峰就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我却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这番形象会不会吓到他。
他是不会被我吓到的。我想。
“林溪,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异常的微弱,微弱的好像千里传音般,即便小,却有很强的穿透力,好像就低低地在我耳边私语。
那种清晰的空灵感,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我只听见了他在跟我说话。
可是他说的却不仅仅是这句。
而是:李沫白要和霍展颜结婚了。
他们要结婚了。
他们要结婚了!他们真的要结婚了!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我双手从口鼻前拿开,因为我确定,我是不会哭的,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想哭的欲#望。
而转而带之的,是双手撑在桌子上,对陈鹤峰笑了笑。
“我吃好了,先去睡觉了!”
“林溪,你还好好吗?”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不放心。
可是有什么不放心的?李沫白不爱我,他不会娶我的,这是我三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事。况且他早就和霍展颜订婚了,他们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霍展颜也是爱他的,而他呢?则需要霍展颜这个身份,名正言顺地拿到属于他的家产。
所以,这场婚姻,是最天造地设的。
我上楼的脚步,从未有过的轻快。然后我也分不清楚,我到底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
关上房门后,我的世界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仿佛连光芒也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一片黑暗。
李沫白,要结婚了。他要娶霍展颜。
然后,他们就变成了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呢!
真好!
我坐在梳妆桌前,那种感觉,心是一点都不疼的。因为,我仿佛是没有心的。
这么快的时间里,我就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可是我该替他们高兴啊!因为他们什么都有了!
他们还同时拥有了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对的!我可以在婚礼上见到林瑞阳!
他一定就在婚礼上!
既然林瑞阳现在成了霍展颜和李沫白的孩子,那么他们结婚,一定能见到他!
不行,我一定要去参加婚礼!我一定要去!
想到这里,我立刻坐起来,飞快地跑下楼。
“陈鹤峰,你有没有收到请帖?”我一口气跑下楼,焦急地看着他问。
他看着我,显然没有明白我的用意。
“林溪,你要想开点!”
“我不是为了李沫白去的!”我立刻跟他解释,“你想啊,他们结婚,阳阳一定是在场的!所以,如果我能去参加婚礼的话,我就可以见到阳阳了!”
他看着我,看上去好像不太相信我。
不管他信不信我,反正我要请帖!
“不是我没有,而是,现在我们都是偷偷地留在临川,所以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也就没有人会给我请帖!”他说着为难地看着我。
我却在这个时候明白,为什么李沫白要那么急着把我送走。
因为他要结婚了。他把我赶走,这样我就不会去闹他的婚礼现场了。可是他想多了,我怎么会去闹他的婚礼现场呢?
“你放心,我不会去闹。事的!我保证,只会远远地看一眼阳阳,看一眼我就走!”我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胳膊,“真的,我绝对不会暴露的!”
“林溪,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霍家不会给我发出邀请函,而沫白那边,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走!”
他为难地看着我。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参加啊!
“怎么样才能参加?”我看了他一眼,希望他帮我想办法。
他思考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办法。
其实他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根本就不想让我去参加。
那么,我就自己去想办法!
李沫白不邀请我,不代表霍家不会邀请我!
他不帮我,我就去找霍展青!况且,霍展青的股权转让书我还没有签字,这个时候去找他,应该可以换来请帖吧!
我给霍展青打电话的时候,他显得很意外,估计他也认为我已经不在临川。
他很忙,但是依然来赴约,在一家隐蔽的小酒吧,我给他签字,他给邀请函,以丽人总经理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参加他们的婚礼。
这种感觉让我的整个精神都陷入一种亢奋中去。
拿着邀请函,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那种感觉告诉我,即使我做错了事都不需要负责人一般。
我并没有告诉陈鹤峰我拿到了邀请函,而是偷偷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霍展青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在临川,但是婚礼那天,我必须要低调到没有人认出我来。
所以婚礼那天,我穿的格外素净,妆容也画的和以前不一样,全程很少抬头。
只要让我混进婚礼现场,就行!
这场盛大的婚礼到底有多么壮观,我全部都没有在乎。
因为我不停地提醒自己,我是来找林瑞阳的!
我混在露天婚礼现场,延绵几百米的花束地毯踩在我的脚下,那种柔软的触感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一定是对花粉过敏的,所以鼻子始终都是酸痒难受的。我不停地吸气想要缓解这种难受,却怎么做也是于事无补。
怎么了呢?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伸手擦了擦鼻子,可是鼻腔依然是堵住的。
新郎新娘我始终没有见到。于是我继续高速自己,我是来找孩子的!
孩子呢!
孩子呢!
我在人群里慢慢地穿梭,怕被人看到,所以格外的小心翼翼。
“我的小少爷,等一下,你要上台喊爸爸妈妈的!”
“我不要喊爸爸妈妈!他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
我的心一惊,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因为我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那是阳阳的声音!他就在旁边!
“阳……”我刚刚喊出一个字就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喊出来的。
这个时候我如果喊出口,势必会引起骚动。我还没有见到他,所以要等我见到他再说,不然也许我根本就见不到他就被清理出去。
“你可千万要记住我的话!”
“我想要自己的爸爸妈妈!”
我顺着声音找过去,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对阳阳说着话。
我躲在大棵的花束后面,没有走过去,我看到他了!
这个时候,我的理智竟然战胜了自己的意识。
我不能过去!因为即使我过去了,也丝毫改变不了什么。我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
我更加带不走我的孩子!
如果我安静地待在这里,也许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他。
“从今天起,他们就不是你的爸爸妈妈了!”一个女人的呵斥声传来。
那是霍展青的母亲。她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的妈妈就是霍展颜,所以,最好你好好地听话,等下上台喊妈妈,不然,就不要怪奶奶对你不客气了!”她严厉地骂起来。
我的心都在流血,她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对我的孩子说话!
我以为我的孩子会反抗,他向来都是懂事的,可是他也是个讲道理的孩子,不会轻易地服软。
然而,他却胆怯地看着那个女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身体缩了缩。
那是我的孩子吗?那还是我的孩子吗?为什么向来勇敢的林瑞阳,突然间这么怯懦了?
他在害怕那个女人!
我自信懂事的孩子,竟然在她的威严之下,变得这般怯懦不堪!
到底他这些天经历了什么!
我就知道,他在霍家,不会过得好!他们都不欢迎他,都不喜欢他!
不行,我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这里!
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心我的肉啊!
我完全顾不上理智,立刻便冲了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什么人从我身后捂住我的嘴,将我紧紧地拉住。
我反抗了,可是却有个什么尖锐的东西扎进了我的手臂的皮肤里去,接着好像一种力量顺着我的胳膊慢慢地窜进我的身体里。
我挣扎着,然后力气越来越小。
那双捂住我嘴的手慢慢地松开,而我也慢慢地放弃了挣扎。
我的眼皮好重,身上也没有力气,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还是我年幼的孩子,他低着头没有说话;而那个老女人,依稀扬起了手臂,接着一个巴掌便落在了我的孩子身上。
我听不见声音了,连眼前的画面也模糊起来。
视线模糊间,我似乎看见了他揉着眼睛。
是不是在哭?
接着,我的耳畔隐约地传来他在喊我: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