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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很快又热闹了起来,没有人再理会段连鸢与秦雪。
“妙言,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早知道如此,我宁愿嫁到南诏,也不要来这种地方……”秦雪仍旧低低的哭泣着,她浑身发抖的缩在段连鸢的身后,悔意油然。
这一路上,她早与紫霜达成一致,揽了一些金银珠宝,想制造跳崖的假像逃回京城去,因此,她刻意拖慢了行程。
早知如此,她便不会有那些想法了。
山匪抢了女人回去做押寨夫人的事,她也在戏里听过,而眼下,她最怕的就是成为这个山头的压寨夫人。
偷偷瞧了一眼那银面男子,心里暗道,这人肯定是长得丑陋非常,才不敢以真容见人。
“逃,待他们喝多了,我们就逃下山去!”段连鸢没有回头去瞧秦雪,话从嘴里说出来,轻淡如风。
秦雪愣了愣,想起刚才那大胡子说过这山中有狼,而且还有其他山匪,万一再被抓去,岂不是比现在的情况还要惨?
拼命的摇了摇头,秦雪小声说:“不行,万一……”
她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段连鸢的唇角勾了勾,话中不乏嘲讽:“山匪有山匪的规矩,这个山头既然被他们占了,便不会有其他山匪敢过来!”
她的声音非常小,段连鸢便以为,只有她与秦雪能听到,却不想,那虎皮椅上的银面男子突然转过头来,那双幽深冷漠的双眼透过交杯换盏之声,与她四目相对。
两人明明隔的极远,那银面男子也不可能听到她所说的话,可不知为何,段连鸢竟有种被人看透的错觉。
自重生以来,向来是敌在明,她在暗,可今天……这银面男子,却给她一种,他在暗,而她在明的错觉。
移开目光,段连鸢闭上双眼,仔细的回想上一世有关山匪的记忆,可是……便是她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有这一号人。
最后只得放弃。
夜色风高,酒坛子滚了一地,很快,这些山匪都喝得烂醉,似乎料定了她们不敢逃,居然连个看管的人都没有留下,段连鸢瞧着这些模七竖八的身影,拽了拽秦雪的衣袖,从离她们最近的一名山匪的腰间抽下一把大刀,道:“是时候了,一会你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如若不是紫霜的那声尖叫,只怕秦雪也不会被发现。
因此,她最害怕的就是这些女人的大惊失色。
“妙言……我怕,我们会不会被狼吃掉……”果然,秦雪瑟瑟发抖的拉住了段连鸢的衣袖,虽然整个人都缩在了段连鸢的身后,但仍旧掩饰不住的害怕。
段连鸢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她又何尝不怕,但今晚若是不能下山,明儿个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山匪表面上看是为女人和钱财,但从他们的行为举止来看,绝不是这般简单,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定然与朝廷或是南诏有关。
眼下,她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南诏想用和亲公主发起战争;二是,朝中有人刻意阻止南诏与大齐联亲,目的很有可能是谢蕴。
这场战争一旦打响,那么……谢蕴作为边疆主帅,定然要上战场。
如此一来……谢蕴回京之期便是遥遥无期,得益之人,不用多说,也知道是太子与谦王!
想到这里,段连鸢更是下定决心,要将秦雪安然无恙的送到南诏,眼下,秦太傅已是落入了谢睿的网中,秦雪嫁去南诏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跟过来!”再不迟疑,抓起秦雪的手,她便往那漆黑的下山路跑去。
临走前,回头瞧了一眼那虎皮座椅上的银面男子,只见他手握成拳,庸懒的撑着额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醉得不醒人世。
上山的时候,她被搁在马背上,虽然不清楚这路有多陡峭,但从马儿的颠簸来看,这路绝不会好走。
来时,那银面男子故意绕道,兜兜转转,此时想起来,兴许他是在避开什么……
手上的大刀紧紧的握着,一边斩开碍路的杂草,一边起到探路的作用,这山上又何止有狼,这种地方,亦是毒蛇的天堂。
借着雨过之后的淡光,段连鸢依照记忆,沿着那银面男子的路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约摸绕过几条道,面前出现了一条石子小道,看起来,较为宽广,便在这时,身后的秦雪的身子抖如筛糠,用手死死的捂着嘴巴,这才没有发出声来……
是一双幽绿幽绿的眼睛,在这夜色中,如同一对绿珠,十分的显眼。
段连鸢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脚步亦僵在了原处,上一世……她到过战场,甚至杀过人,可是……却从未与狼有过交集。
暗自捏了一把秦雪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动,可是……已经晚了,秦雪见那绿幽幽的眼睛朝她们的方向缓慢的移了过来,竟是吓得挣开了她,调头便往回跑!
“蠢货”段连鸢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便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双幽绿的眼睛移到了,飞快的朝着秦雪的方向扑了过去。
从这四周的环境来看,这应该是一只脱群的饿狼,她一路小心,都是寻着一些杂草丛生的小径走,这些小径通常有蛇存在,但却不至于遇到狼。
这只狼多半是经过此处,如若不是秦雪的惊慌失措,只怕这狼就已经走远了。
“啊……”的一声,尖叫声响破长空,秦雪脚下被滕枝一拌,整个人都扑倒在地,回头一瞧,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已是近在眼前。
她绝望的挣扎着,小手不停的挥舞着,却也更加刺激了这头狼。
手腕一痛,那狼的利齿竟死死的咬住了秦雪的手腕,她只觉眼前一黑,竟是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正当狼准备去咬断秦雪脖子的时候,段连鸢照准了狼的脖劲间,一刀劈了下去,血花四溅,那狼发出一声哀嚎,身子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段连鸢亦是冷汗连连,如若她方才那一刀没能将狼杀死,那么……下一刻死的便是她了。
瘫软着将狼的尸体拖到一边,用杂草掩盖。
那群山匪如此大意,不过是看在她与秦雪不过两个女流之辈的份上,料定了她们跑不出这山头,可倘若,她们走了大半夜也不曾折返,那么……必定有人会来寻她们。
“公主,快醒醒!”抓起秦雪,在她的仁中用力一掐,很快,秦雪就痛醒了,她茫然的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嘴里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还活着么?”她的手抖得厉害,缓缓的被段连鸢扶了起来,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段连鸢从喉头发出一声:“嗯”字,便要扶着她往前走,方才那只狼虽是只脱群的狼,但很快,狼群便会找过来,因此,此处,并不是安全之地,她们要尽快离开。
正当秦雪要移开脚步之际,草丛中发出一声声响,她本能的尖叫了一声,将段连鸢往那声响的地方推。
始料未及的一瞬间,段连鸢没来得及躲避,身子便扑在了草丛中,手心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紧接着,脚踝一痛,她立马反应过来,那东西应该是蛇……
“妙言,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秦雪见她不动,这才去拉她。
当然,如若放在平日里,一个丫头的命,秦雪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可此时,段连鸢显然比她更有能力下山,她还要靠段连鸢活命,因此,段连鸢不能死。
手中的刀猛的往那游动的方向斩去,蛇头被生生的斩了下来,可蛇身还在不停的蠕动,虽是如此,那蛇已然没了生命。
借着刀光,段连鸢瞧清楚了,这是一条浑身青绿的蛇,有手腕那般粗细,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那蛇是含有巨毒的。
她立马坐直了身子,扯下腰带,死死的绑住了脚踝,忍着痛,想要将那毒血挤出来。
可是,毒性发作的太快,她手上已经没了多少力气,再瞧着秦雪那副模样,想来是靠不住的。
段连鸢的眼中满是不甘,她不能死在这里,谢睿还好好的活着,她怎能比谢睿先死?
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再作打算,却不想,脚下一软,她整个人都站不住了,便在这时,一只手稳稳的托在了她的腰际,而后,整个人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一只大手在她的脚上游动,褪下鞋袜,竟是一口一口的吸着她被蛇咬过的伤口。
漆黑的血水吐了一地,段连鸢努力睁开眼皮只见头顶上方,银光扎眼,竟是他!
再次醒来,不用多想,也该清楚,身在山寨之中。
此时,天已经大亮,她睁开双眼,便瞧见秦雪红着眼坐在一旁发呆,经过了昨夜,她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了。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昨夜我们是如何回来的?”一开口,没有任何的称呼,她冷冷的问道。
秦雪这才回过神来,虽是觉得段连鸢与之前似有不同了,但此时的处境也不容她多想,只得老实答道:“是赵羽大哥救了咱们!”
赵羽?段连鸢的眉头一皱,这名字想来便是那银面男子,她听着似有几分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到底从何处听过。
“去让人准备些清淡的小粥进来,不要放葱!”翻身下床,将衣务穿戴好。
昨夜的毒虽是解了,但毕竟还有些残留,因此,这几日,她必须将身子调理好,如若不然,再想逃出去,也是有心无力了。
秦雪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竟本能的依照段连鸢的话去做。
却不知,在门外,一双眼睛竟将里头的一切都收在了眼底,银色面俱下的双眼微微收紧,不由自主的便望向那个刚刚醒来的丫头。
一张脸,连普通都称不上,满脸的雀斑不说,额间还有几道印记,目光再从段连鸢的脸上一路往下移,不得不说……她的身段与这张脸却是南辕北辙,虽称不上凹凸有致,但看起琰却是极为舒服顺眼的。
此时,她正舒缓筋骨,眉心微微蹙着,如若是个美人,这模样,便是倾国倾城,可惜了……这美态被那张丑陋的容颜尽毁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