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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消散于云岚之中,谢瑾宸俯身看去,那个村落赫然就在他眼下。他略感惊讶,与文狸走了这么久,少说也有几十丈,竟然还在村落上面,乔雪青所在的地方是有多高?不知舒白怎么样了,不过以他神引阁少主的身份,谢瑾宸并不担心。
他停下来看看那个村落,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个村落,分明就是个祭坛,每个柱子、台阶都以九为数,寓意尊贵。
然而令谢瑾宸不解的是,一般祭坛莫不给人神圣庄重的感觉,可这个祭坛看起来怎么就这么诡异呢?难道是昨晚的经历让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吗?可既然是祭坛,为什么要建成村落?他们到底把什么当成祭祀用的牺牲?那些傀偶吗?
此刻村子里寂静一片,毫无生气。谢瑾宸有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探访一次。
这时文狸抬起右边的爪子扯扯他的衣摆,谢瑾宸望着它两只爪子突然明白了,——南圆北方,原来是这样!
——这是个逆祭坛!
普通的祭坛为南边为方形,北边为圆形,暗合着天圆地方,而这个祭坛正正相反,南边为圆形,北边为方形,故而称为逆祭坛。
一般的祭祀都是正祭坛,祭祀祖先、天地等,多数以牛羊等为牺牲。远古的时候,也有用奴隶作为牺牲的,西亓历三百五十六年的时候,就禁止以奴隶为牺牲了。
逆祭坛的说活,谢瑾宸只在书上看过,从来没有见使用过,因为设逆祭坛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能承担的,他的代价通常是一个国甚至一个种族。
因为它的牺牲不是血肉,而是灵魄,千万人的灵魄!
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在嶷山之上设下这个逆祭坛?它吸收了多少灵魄?它祭祀的又是谁?
文狸又扯扯他的衣袖,催他走了。谢瑾宸已经断了再去村落探访的念头。能设下逆祭坛的人,绝非普通人。他现在急切的想回越郡,找大哥问个清楚。
文狸也将他送到河边,小东西礼物地向他挥挥爪子,回山上去了。
谢瑾宸尚未靠近河边,便闻着一股凶煞之气。他警觉纵身而起,见有渔人躺在竹筏之上,一个衣着破烂的身影蹲跪在船身边,模样瘦削诡异,尖锐的利爪正欲探入渔人脑内。
“何方妖孽?敢在此作祟?”
谢瑾宸厉喝一声,手中竹伞蓬出股剑气向那人袭去。伴着声婴孩儿的啼叫,那个身影腾空而起蹲在船蓬上。它长着张婴儿的脸,嘴上却挂着根足有三尺长的舌头。此刻那舌头向鞭子似的挥动着,张着利爪向谢瑾宸挑衅。
这不正是他在甬道里见过的那种“婴儿”?
这地方到底有多少只这样的怪物?
在他思索的时候,“婴儿”腾身跃起,长舌忽地暴张,打了个响节就向谢瑾宸缠去。大昭宝剑铮然出鞘,纯阳内力贯注于剑上,水刃榴红,剑意蓬勃,一剑便削断了“婴儿”的舌头,只听“嗞”地一声,黑烟升起,焦臭难闻,“婴儿”惨叫连连,然而竟未死,一头钻进竹林里,未了回头看了眼谢瑾宸,孩童般的眼神里却充满恶毒怨怼。
地上那根斩断的舌头它还在动,像条殷红的蛇扭啊扭的,散发着腥臭之气。谢瑾宸想到甬道里见到的“蛇”,一阵恶寒。
那个渔人还没有死,但是中了“婴儿”舌头上的白液,浑身都动不了了,两只眼珠满是祈求地看着他。谢瑾宸有点为难,他并不知道该怎么救人。
这时,一阵“得得”的声音传来,舒白那匹小青驴撒丫子向他跑来,谢瑾宸几乎能在它眼里看到小星星。
小青驴自来熟,咬着他的衣袖就往前扯。
这场景似曾相似,当时文狸带他去青穗那里时也扯着自己的衣摆。这么一想忽然意识到,文狸的意思就是乔雪青的意思,可见最初乔雪青是想让他带出羽皇的孩子,后来怎么又不建议他再去遗址了?是“不建议”而不是“不想”,可见他还是想让羽皇的孩子出来的,也许他只是不想带羽皇孩子出来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与大哥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所以在自己的意愿与友情之间,他选择了友情。
谢瑾宸想到离别的歌谣,痛惜之情瞬间爬上心头。
等不到的爱人,无法回报的恩情,他那孱弱的身体到底背负了多少情愁?
小毛驴扯不动他,干脆拿头来拱他,谢瑾宸被拱回神儿来,指指渔人,无奈道:“我也不能放着这渔人不管,万一那‘婴儿’又回来了怎么办?”
小毛驴听了他的话,咬起跟竹棍,一棍插在那条舌头上,顿时就冒出股青水来,那舌头痛得扭啊扭,缠成一团像蚯蚓一样,恶心得谢瑾宸连退两步。小毛驴也很嫌弃,不过还是咬起竹棍挑着舌头到渔人脸上,让青水滴到他嘴里。
说也奇怪,渔人喝了那青水后竟然能动了,爬起来一个劲地给谢瑾宸磕头。
“那东西怕火,你多点几个火把他就不敢来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毛驴扯着袖子拖走了。
到了个山谷里,隔老远就听到凄厉的叫声,谢瑾宸寻声望去,见四个“婴儿”正围着个男子,正是舒白。小毛驴扯谢瑾宸过来显然是要他帮舒白的忙。
谢瑾宸倒不急,扯回自己衣袖,双手环胸靠在石壁上,打算看看好戏。小毛驴担心主人,眯着小眼睛,一拱一拱地蹭着谢瑾宸,讨好的意思十分明显。谢瑾宸颇为受用,从它身上解下壶酒来,再摸出个杯子,优雅地斟一杯酒,作壁上观。
这些“婴儿”十分狡诈,他们相互配合,两个远攻,血红的长舌如同鞭子,打了个脆响,甩了出去。滑腻腻的白液在日光下晃出无数道影子,根本分不清虚实;另两个远攻,那爪子锋利如刀,瞅准时机冲上来,爪爪夺人性命。
舒白被他逼得连连后退,退无可退之时,猛然踩踏山壁,腰身一折腾跃而起,手中赫然就出现一把宝剑,但见一脉清绝,电光飞渡,直斩向长舌。
谢瑾宸不由得眯起了眼,——这腰身不错,够细、够韧、够软。
“婴儿”的舌头滑如匹练,紧缠住剑身,而剑势犹未歇直逼“婴儿”咽喉,迅雷不及掩耳之下袭来。不等它反应,剑已至咽喉,眼见就要洞穿咽喉,忽觉背后杀气汹汹而来,另一只“婴儿”合身扑来,尖锐的爪子带着腥风袭来。舒白急切间一个游龙摆尾,那长剑瞬间暴长数尺,化作一个长鞭,直接把那只“婴儿”抽飞了出去。
原来他那剑非金非玉,竟是由内力聚成,可以变化成任何武器,令人防不胜防。
谢瑾宸慢条斯理地饮了杯酒,赞叹道:“好酒!清冽醇香,一线入喉,是五十年前白堕。”
舒白回头,见他斜倚石壁,举止优雅从容,而自己则狼狈不堪,禁不住苦笑,“喝了我的酒,却不来帮我忙,这是何道理啊?”
谢瑾宸毫不吝惜夸赞之词,“以舒兄之能,区区几个小鬼哪里需要我的帮忙?倒是这酒,需要我帮忙喝些。”
舒白无奈地耸耸肩,拖长着嗓音唤道:“谢兄——”
谢瑾宸拍拍小毛驴的脑袋,“不如你去帮你家主人?你都知道舌头上的血可以消除白液带来的麻痹,自然也知道这些东西的弱点在那里。乖,去吧!”
舒白被这四个家伙围攻的颇为吃力,弱弱道:“谢兄想知道什么,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瑾宸这才满意,不紧不慢地将酒壶挂到小毛驴身上,“说吧。”
“需要你烧几块石头。”
谢瑾宸闲闲地“嗯”了声。
舒白解释道:“这东西叫做傲因,身上刀枪不入,唯一惧怕的东西就是烧得通红的石头,所以要借助谢兄之力。”
见谢瑾宸一脸嫌弃,无奈地道,“谢兄、谢公子、谢三郎,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讲风度了么?”
谢瑾宸没理他,掐了个诀摸摸发冠,只听一阵清啸,老凤凰振翅而出。谢瑾宸又拂了下自己的衣袖,袖口上原本绣着一杆树枝及几片树叶,随着他这一拂,那绣图就从衣袖上飞了出来,落在土里生根发芽,未几便长成一棵梧桐树来。
这梧桐枝是临别的时候乔雪青种在他衣服上的。凤凰乃神鸟,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要饲养凤凰,这些东西可是必不可少的。
老凤凰翩翩然地栖在梧桐枝上,优雅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舒白很惊喜,“谢兄,你还饲养着凤凰呢。这下好了,只需要一口火就能把石头点着。”
老凤凰鼻孔朝天,“愚蠢的人类,老鸟我的神火也是随便能吐的?”
舒白边对付着傲因,边道:“谢兄,我前两天我路过朋友家,他家门前有片竹林,春天的时候结了不少竹实,还送了一些与我,你要不要尝尝?”
谢瑾宸和道:“放些清水煮煮,味道会更好。”
“谢兄言之有理,若能在梧桐树下置一小几,品清泉,食竹实,实在再美好不过了……”
老凤凰咳了两声,傲骄道:“哼哼,你这小子打架的姿势得实在太难看了,有碍观瞻!”仰颈长啸,接着便吐出道火光来,山石瞬间就烧红了。
舒白与谢瑾宸相视一眼,同时发力,内力震碎山石,纷纷砸在傲因身上,它们瞬间化成黑气消散了。
舒白累瘫了,一手枕在谢瑾宸的肩膀上,将全部的重量都搭在上面,笑容清澈干净,“多谢谢兄。”
谢瑾宸嘴角微勾,“舒兄客气。”
老凤凰用翅膀拍着他的脑袋,“我的竹实呢?”
舒白抓抓头发,呵呵傻笑,“呃……那个……我逗你玩的……哈哈……”
谢瑾宸有种捂上眼睛的冲动,他是有多么瞎,才会觉得这个笑得傻得冒泡的人,眼角眉梢见清风明月啊!白瞎了这张标致的脸!
老凤凰炸毛,“我要把你变烤猪!”伸长脖子就要吐火,吓得舒白一把抱住谢瑾宸的腰,躲在他身后,“谢兄救我!”
谢瑾宸僵了下,随即捏了个诀将凤凰收到玉冠里,然后不动声色地拿开舒白的手,拉开距离。
舒白好似未察,心有余悸地耸耸肩,“火气还真大哎,难怪动不动就要自|焚了。”
谢瑾宸挑眉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