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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羚把莫莫安稳的放在沙发上,自己蹲到她的身前,与她的眼睛水平相接,这才认真地开口:“莫莫,虽然爸爸不在了,但他很爱很爱你,你还有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姑姑,他们也很爱你。”
“而且……你还有一个哥哥,他叫咚咚,大名叫顾博川,只是你的哥哥暂时离开了我们,终有一天他会回家,他会和我一样的爱你。”
“你看,有这么多人爱你,莫莫不难过,好不好?”
莫莫漂亮的小脸上明显有难过之色,经过羚反复的劝引,慢慢好转起来,细致的眉目一皱,添上一个人,“还有虞叔叔……他也爱我。”
羚笑笑,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粉嫩粉嫩的脸颊,“嗯,莫莫很棒很可爱,有这么大人爱莫莫,莫莫会健康聪明地长大。”
莫莫伸长小胳膊抱住自己的妈妈,肉嘟嘟的小手学她的样子摸着她的脸,糯软又稚气的安慰:“妈妈也不难过,妈妈长得好看,还可以找个老公,莫莫会支持妈妈的。”
她才多大,就老气横秋地说这种话?羚啼笑皆非的同时,也感动到不行,点着头,动情地抱住莫莫,“嗯,妈妈会努力的。”
莫莫试探地看了看她,突然举手做出要发言状,羚忍俊不禁,示意她说话,“我毛遂自荐虞叔叔。”
羚失笑,纤纤细指点着她的小鼻子,“毛遂自荐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知道了吗?”
莫莫皱眉,改口:“我推荐虞叔叔做我妈妈的老公,做我的爸爸。”
羚神色淡静,不回答,抱起莫莫进浴室洗漱,洗好后,莫莫拿了一本童话书自己翻看,一边打瞌睡一边等羚,羚洗好后坐到她身边,“怎么还不睡?”
莫莫看了看她,“让虞叔叔做我爸爸,可以吗?”
羚一愣,原来她还在等答案。
她该怎么回答?
眼前闪过虞修白的俊脸,以及那一双与顾少清像极了的眼睛,“这个问题,妈妈可以以后再回答莫莫吗?”
莫莫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那莫莫先睡觉了,妈妈晚安。”
羚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她自己躺下拉好被子,闭上眼乖乖入睡,没一会儿,小家伙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羚拢了拢睡衣,走到窗口往下张望,离下面太远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抽身回来,坐卧不宁,折腾了十分钟,起身换了套衣服,下楼。
来到大堂,迎面看到虞修白走了进来,他脚步一顿,上下扫她一眼,问:“这么晚了,还出去?”
羚摇头,“有点事。”她径直走过他身边来到外边,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谭父谭母还未离去,咬了咬牙,上前。
“伯父伯母,你们快回去吧,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留在这儿也于事无补,赶紧回去。”
两人见羚下来了,情绪又激动起来,谭母冲过来,眼看着又要跪下,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保安也出来了,轰两人走,但两人执意不走,苦苦哀求。
羚始终皱着眉。
她一辈子没做过坏事,明知道谭子维是罪有应得,可是见两位老人家这样,心里还是难受的要命。
“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保安扬声威胁。
谭父见羚神态坚决,终于体会到什么,颤颤巍巍地上前,拉住谭母,长长叹息一声,“走吧,我们去找证据,证明子维是无辜的,他是个好孩子。”
谭母没法子,泪水长流,双眼死死盯着羚,咒骂她:“陶羚,你好狠的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这么狠的心,哪个男人敢娶你?”
“当初子维不要你是对的,你就是把扫帚星,子维回头追了你四年,就倒了大霉,你就是祸水,命硬,男人命中的克星,一朵烂花……”
谭母恼羞成怒,几乎把她这辈子学来的积攒来的骂人话儿,一股脑地兜头朝羚砸去。
羚站在她的面前,咬着下唇,皱着眉头,明明是正义的一方,明明是胜利的一方,可她却感觉不到半点喜悦。
“你男人已经死了四年多了,还出玄蛾子,说是我子维杀的,你守寡守的失心疯了吗?”
“就你这样的女人,注定一辈子得不到幸福,一辈子没男人爱……”
“够了老婆子,走吧。”谭父拉扯着,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愤怒不已的谭母慢慢拉走。
渐渐入秋,晚上寒意明显重了。
一阵风吹来,冻得羚瑟缩了一下,她抬手搓了搓手臂,双眼望着谭父谭母消失的方向,心似裂成了千万片,尖锐的痛,令她无法行走。
忽地想起以前顾妈也会骂她扫帚星,她是不是真的是?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都不得善终?
顾少清死了。
申综昊爱而不得一直在空等。
谭子维即将入狱。
就连她的儿子都出事了……
这简直像个要命的邪恶的诅咒,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前方,似乎布满黑暗,正如谭母所说,没有男人会爱她,她不会有好结果。
“好了,不要多想了,上楼吧。”冷不丁的,虞修白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怔怔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白皙如玉的脸庞,瞅着他的凤眼,“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扫帚星?”
虞修白皱眉,低喝一声,“胡说!”
“你和谭子维的恩怨我都听那位汪大姐说了,你这么做是对的,自古杀人犯法,没人能逃脱得了法律的制裁,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可是……”羚摇着头,似是难过至极。
虞修白揽住她的双肩,把她纳入怀里,“你这是太心软了,明知道是对的,面对谭子维的父母仍然觉得过意不去,你看那个疯婆子这么恶毒地骂你,你就不要再过意不去了,就当扯平了。”
“那些完全是疯婆子的胡言乱语,你是现代人,还要相信?”
“不——我是扫帚星,我身边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羚忽地推开虞修白,眼神闪烁地不敢看他。
虞修白哼笑,无奈地朝天看一眼,复又耐心地盯着羚,“我相信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有不测,有风云变幻,我们都要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人定胜天,你说是不是?”
羚低着头,双手紧紧扭绞在一起。
她的勇气,似乎被谭母的一通咒骂统统骂没了,整个人嫣嫣的,像是霜打的茄子。
虞修白握紧她的双臂,迫使她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我,人定胜天,是不是?”
羚流泪,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虞修白神色一痛,蓦然紧紧抱住羚,“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让你承受这些,一万个对不起。
让你受苦,是我不好。
羚……坚强点,好吗?
羚莫名所以,又是一阵风吹来,他的胸怀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凉意,耳边掠过哪家小孩的哭声,她瞬地反应过来。
推开虞修白,抽身与他离开距离,理了理微乱的发丝,“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事,你怎么反而跟我说对不起。”
不等虞修白回答,羚已转身,“不跟你说了,莫莫好像哭了,我上去了。”
她匆匆跑进大堂,上楼。
虞修白茕茕孑立站在风中,双目始终盯着羚的背影,伸手,摸进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刚要点上,忽地苦笑起来。
虞修白啊虞修白,你还嫌自己的身体不够糟吗?
还要给脆弱的肺,增加负担?
走到垃圾桶边,把烟和打火机丢进去,转过身也走向大堂,上楼。
……
羚回到家发现莫莫睡的正香,轻轻吁了一口气。
看着莫莫安静可爱的小脸,忽然庆幸她是个女孩子,如果是男孩,会不会……双手抱头,她是文明的现代人,为什么要相信这种话?
可是,谭母说的真的没错,在她身边的男人,没一个有好结果。尤其是顾少清出事的那天晚上,如果自己不去参加募捐会,他就不会上了游轮。
如果……
有了这么坏的情绪,这一整晚,羚睡的都不踏实,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居然看到床边依稀坐着一个人影,昏暗不明的光线下,依稀是顾少清的样子。
“你也怪我是扫帚星,害死了你,来找我算账吗?”
“不,你是个勇敢可爱的好女人,我爱你,陶羚,加油,好好活着。”他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温润的触感,那么真实。
她瞬地睁开眼,却见眼前空空如也,哪有顾少清的影子?
怔怔地发愣,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额头,那儿甚至有残留的温度,真是奇怪了。
窗帘在阵阵飘荡,夜风习习,有些凉,她起身走过去发现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伸手,关上。
回身躺回去时,想到刚刚顾少清对她说的话,他说爱她,声音清晰明白,真切地在她耳边回荡过。
或许是她做梦吧。
闭上眼,这一次,带着甜美的笑意,很快沉沉入睡。
第二天,羚醒来,今天的工作安排的很满,希望能腾出明天的时间陪腾铭和扬扬去莲亭山游玩。
“莫莫,起床了。”轻轻碰了碰莫莫,当她睁开眼时,给予她一记温暖的笑意,和亲切的早安吻。
莫莫迷迷瞪瞪了一会儿,而后起身,自己去洗漱,羚则到厨房准备早餐。
今天早上,虞修白没有来蹭饭。
吃完收拾好后,羚带着莫莫出门,莫莫却跑到对面敲了敲门,要跟虞修白说再见。
房门开了,虞修白还穿着棉质的蓝格子睡衣,头发蓬松着,但依然贵气天成,平添的慵懒之气,更是令人惊艳。
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有些苍白。
“虞叔叔,早安,怎么不到我家吃早饭了?妈妈做的很好吃啦。”莫莫清脆地问着,眨巴着大眼瞅着美男子。
虞修白笑笑,“叔叔不饿,等下再吃,莫莫要去上学了吗?”
莫莫点头,“莫莫明天请假,和妈妈舅舅扬扬哥哥一起到莲亭山玩,虞叔叔你想去吗?”
虞修白一愣,目光一闪,看向羚,“莫莫说的是真的?”
羚点头。
“小孩子不可以经常请假旷课,否则会养成坏习惯。”他立即严厉出声,模样还挺像个严肃的园长。
羚不在意的笑笑,“这是莫莫第一次请假,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虞叔叔,你想去吗?”莫莫又问。
虞修白剑眉微拧,答:“叔叔也去,到时和你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