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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慕笙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噢,不急,等你想好再说。”
然后他转身准备上楼,走到楼梯一半时又站住,回头,“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有事打我手机,对了,你这个号码我不知道是多少,现在打给我。”
我二话没说拿起手机,迅速拨出了他的号码,他的手机铃声立即响起。
“好了。”他冲我挥了挥手机,继续上楼,唇边隐隐泛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视线里只剩下那幅意境深远的油画时,我发现自己上当了。
他这是用事实提醒我,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的男朋友不如他重要,男朋友的电话号码记不起来,而他的却倒背如流。
估计他现在正得意地偷笑呢,而我却懊悔地用手摸着发烫的双颊。
他很快下楼,说马上有个会,他会尽快回来,还扔给我一把车钥匙,说有事开着它出去方便。
临近出门时,还补充说稍后会有人来打扫房间,让我不必惊慌。
听这意思,他妻子今天是不会回来了,所以他才这般泰然自若地让我呆在这里。
他走之后,我开始仔细打量他的家,站在楼梯口,我犹豫再三,没有上去。
我并没有窥视心理,但我对他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这种好奇心在我嫁给丁锐之后,几乎完全消失,直到阮慕笙的出现。
没有上楼的原因并不是好奇心不强,而是我心里恐惧,恐惧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主人的卧室里面一定有很私密的东西,他们生活或恩爱的痕迹也必不可少,何必自找刺激呢?明明知道自己承受不来。
我推开房门,来到庭院里,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在昨天那场淋漓尽致的大雨后显得更加清新雅致。
甬路旁的石凳上还残留着几道水痕,而前面那个四角的小亭子下面的藤椅却没有被雨水淋湿。
我坐了上去,蓝天上的白云朵朵,不断地变幻着形状。
这时,两个阿姨从侧门走进来,噢,阮慕笙走时说要有人来打扫房间,看来就是她们了,两人径直走进别墅,熟门熟路,看样子应该是常来。
她们没有看到我,我也不想上前打招呼,呆在这里好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眼下这个情况我必须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迅速找个房子租下来,不然手里这点钱很快就折腾光了。
而最近成交的几份保单的佣金,还要等下月发工资时才会到账,那个之前对钱没有概念的萧小爱,现在也要为生计而不得不精打细算。
我拿起阮慕笙刚刚送我的iphone7,打开明海市同城网站,查询离和美大厦比较近的出租房源。
利用手机定位,我很快查到,这里就是明海市有名的观澜庭别墅区,距市中心不太远,一面靠山,三面临海,是难得的市内桃源。
查了一会儿,想起还不知道这个电话卡办套餐了没有,是否有流量,于是给阮慕笙发了短信,问他家的WIFI密码。
他很快回复:WS1109。
WS不知是什么意思,但1109,很像一个日期,噢,对了,不就是昨天吗?11月9日。
我又联想到那个原封未动的草莓蛋糕,更加确认昨天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的生日。
如果说是他妻子或者女儿的话,似乎也不太贴切,现在通信这么发达,即便人在外地,用视频随时可以实现天涯若比邻,送去祝福,气氛应该是一片欢乐。
而我问到那块蛋糕的主人时,他的表情却冷得吓人,由此可推断,那个人应该是他想见却不能见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无奈。
这让我不禁想起丁锐和宁欣怡婚礼那天夜里,他梦里想念的那个人,而且一定是个女人。
我当时认为可能是他的妻子,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还有第一次和他在魅影套房的那个晚上,他看我时仿佛滴出血的眼神,跟我缠绵时低语的那些诗一样的情话,大概都是对那个女人说的吧?
而我只是个替代品,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替代品一定是我。
而他,时而冷得彻骨,时而热切得可以把人融化,情绪阴情不定,神秘莫测,我看不透。
唯一可以确定一点,他对我有着致命的诱惑,但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却不是我。
只是,让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
我又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聊,自己的处境已经这样尴尬了,怎么还有闲心在猜他想念的女人,这与我又有何干?
看到几处符合条件的房源后,直接拨打了电话咨询,但几个电话下来,对方说的户内设备我记得有些混淆。
于是我回到别墅里,想找笔和纸,把内容简单记下来,以免到时弄错。
在客厅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又去了我昨晚睡的房间,还是没有。
于是我又推门进了隔壁房间,这是一间较大的客卧,里面的东西比我昨晚睡那间要多一些,床头还摆放着一个可爱的毛毛熊。
而正对门的方几上放着一打便笺纸和签字笔,我走过去正准备取那支笔,可是在签字笔旁边的一个相框吸引了我的视线。
相框里有两个女人,也就是与我有两面这缘,而两次都是我在暗自窥视她们的那对母女,他的妻子莫云和女儿点点。
点点的目光清净如水,望着镜头笑得很甜美,而莫云的表情高雅娴静,她的身上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和母爱的光辉。
她们和阮慕笙怎么看都是一个和睦的三口之家,一个幸福的整体,不可侵犯,不容缺失与破坏。
而作为危险因子的我,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她们面前,虽然昨天我和阮慕笙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但我的心就是坦然不起来。
在她们面前,我终究是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而每当这时,我都会不可避免地想起宁欣怡那个可恶之极的女人,并时刻告诫自己,不能成为她那样不光彩的角色。
她们的笑容像是一道道皮鞭,抽在我的脸上,身上,比杨女士用拖把打的还疼。
而门外又传来了两个阿姨的对话,她们是从楼下走下来的。
“诶,你怎么又忘了?那是夫人的东西,阮先生不许外人动的。”
“噢,你看我这脑子,差点惹了大祸。”
“以后可要十二分的注意,这阮先生哪里都好,对我们这些人宽容,手头也大方,就这一点是死规矩,弄不好我们都会丢工作的。”
“看来阮先生对他夫人还真是好哩,不过我来这么多次,好像从来没有见到她夫人。”
“诶,我们只管干活,不议论人家的私事。”
“你看,你个又脏又破的箱子要怎么处理?”
“奇怪,阮先生家里怎么会有这么破的东西?”
我再也无心在这里逗留下去,一下子冲出门去,对两个阿姨说:“我的东西,我来处理。”
我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破烂一股脑地丢进箱子。
在这个过程中,两个阿姨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我,仿佛我是一个破门而入的小偷,正在往外运送脏物。
我没有理会她们,拖着箱子走出房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大的垃圾箱,将整个箱子连同里面的东西全部丢了进去,仿佛丢掉了所有的昨日。
一身轻,走出观澜庭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