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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余生这下是真的黑了脸，一把松开她的手，不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走，过了几分钟，莫安笙就看到一辆路虎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小道的尽头，她这才知道，原来顾余生是开着车过来的。
……
莫安笙刚踏进院子，林莉恰好从厨房走出来，瞧了她空空如也的手，皱着眉：“不是买酱油去的么，酱油呢？”
莫安笙这才想起酱油都在顾余生手上，林莉又往她身后瞧了瞧：“还有小顾呢？怎去哪儿了？你们不是一块儿去的么？”
“他回去了。”莫安笙冷硬的说着，就又转身出去，留下一句话：“我去买酱油去。”
林莉瞧着她这副样子也没多说，只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莫安笙买了一瓶酱油，刚到家门口，就被人叫住。
——是顾余生口中在超市看到的穿的不修边幅的三四十岁男人。
其实也不是不修边幅，只不过镇上的人，一般都是干农活的，怎么可能会穿的精致，舒服就行。
莫安笙对他隐约有些印象，似乎叫王大成，就比她大五岁，小时候她特别喜欢跟在他后面玩儿，只是后来她靠着贺家的资助去了北城，就很少回来了，每回都能看到他，或远或近地冲她害羞地笑，莫安笙多少猜出他可能喜欢自己。
“大成哥，你有事？”莫安笙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王大成脸有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夕阳晕染的，他左右手都拿着东西：“这都是俺家种的蔬菜，纯天然的，没打农药。”
莫安笙也不嫌脏，直接接过来，“大成哥，进屋坐会儿吧！”
“不用不用！”王大成急忙摆手，看了眼莫安笙，随即犹豫的往院子里瞟了一眼，“那个，你老公出去了啊？还有儿子，怎么不见他出来玩？现在镇上人都在说你好福气，嫁了个好老公。”
王大成这话说得虽羡慕却没有掩饰酸味，莫安笙虽然比他小了五岁，可他却一直是喜欢她的，是小时候就想着长大了要娶的媳妇，结果却便宜了别人，其实刚刚在超市一直偷偷注意着去超市的“夫妻俩”，也看到两人一语不合，那男的开车走了。
“刚才我都看到了。”王大成注意着莫安笙的脸色，“你老公的脾气似乎有点大啊？”
莫安笙：“……他不是我老公。”
王大成愣了愣，大脑有些转不过来，手指着院子里，张着嘴却说不溜一句话，“那……那孩子……”
“是我的学生，他们父子只是经过这里。”
“那你老公呢？”王大成一直没忘记这个关键性问题，一颗心砰砰地跳，又激动又紧张。
莫安笙知道他是个实诚的人，才会说这么多，但有些话题她却不愿意过多跟人提起，刚想找借口进屋去，一声“嘀嘀”的轿车鸣笛声传来，莫安笙跟王大成同时转头，一辆黑色路虎已经停在门口。
顾余生从车上下来，板着一张脸，手里拿着车钥匙，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直接进了院子。
“安笙，你今晚要不带你妈去我家里吃饭吧，我妈好久没见婶子了。”
“不了，家里有客人。”莫安笙推诿道。
“他们不是经过么，应该没多久就走了吧。”
莫安笙：“我还是不去了，大成哥，谢谢你的菜，有空来家里坐，你还是早点回去吃饭吧。”
王大成又探着脖子往院子里看，“安笙，我喉咙有点干，方便我进去喝杯茶吗？”
“我家里没热水，大成哥你要是渴了就快些回家去，反正就几步路。”
王大成听了这话，一本正色地看莫安笙，“安笙，你老实跟我说，刚才那进去的男人到底跟你啥关系？”
莫安笙蹙眉：“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就我一学生的家长。”
“那他一进去，你就忙着把我往外赶？搞得跟……”
王大成严肃地望着她，“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顾余生进了院子，一张脸拉得老长，他在外面兜了一圈回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往上冒。
丢了车钥匙，喝了一杯凉开水也没消下去，倒是那边顾谨言揉着睡眼从厨房出来。
“爸爸，安安呢？婶婶说她去买酱油了，怎么还没回来？”
顾余生把杯子往桌上一搁：“跟个男人在门口有说有笑的，估摸着是看对眼了。”
他话音未落，顾谨言已经跑得没影，连带着厨房门边的扫帚也不见了。
……
等顾谨言举着一个扫帚冲出院子，王大成已经走了，只剩下莫安笙拎着菜站在门口。
“谨言？”莫安笙闻声扭头，就看到衣衫不整的顾谨言气势汹汹地跑出来。
他依旧穿着那件毛衣，外面披着羽绒服，脚上趿拉着她的棉拖，香菇头乱蓬蓬地，小肚子挺挺的，莫安笙看了眼他小胖手里的扫帚，样子有点……喜感。
顾谨言左看看右瞧瞧，没有瞧见爸爸口中的“野男人”，这才松了口气。
莫安笙拿走他手里的扫帚，给他拉好外套链子，把他抱了起来：“外面风大，回屋去把衣服穿好。”
顾谨言注意到她手里的菜，侧着头问她：“安安，你去买菜了吗？”
“这是我以前镇上的一起玩耍的哥哥送给我的。”
“是个男人嘛？”
莫安笙没想太多，点点头：“是呀，他家种了好多蔬果，明天带你去看看。”
顾谨言撇了撇小嘴，随即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笑容，圈着莫安笙的脖子，“好呀好呀，我还没见过呢。”
……
莫安笙想抱着顾谨言回房间，小家伙却吵着要看电视，她只好把他抱到主屋。
顾余生坐在里面看电视，看都没看她一眼，拿着遥控板调频道。
在莫安笙出去后，顾谨言立刻滑下凳子，跑到院子里拿起那捆菜，撒腿就往院子外飞奔。
莫安笙从房间拿了顾谨言的衣服出来，就瞧见他一晃一晃地从外面进来，羽绒服上沾了一块泥巴。
“出去干嘛了？”莫安笙掸了掸他的羽绒服，领着他回到主屋。
顾谨言在凳子上挪了挪，颇为心虚地说：“尿尿。”然后瞟了眼顾余生，见他没揭穿自己才放下心来。
……
黄昏夕阳西下，院子外传来小孩子的欢呼声，已经互相追赶的脚步声。
莫安笙倒完垃圾回来，就看到顾谨言趴在门口，好奇地瞅着那些孩子，却又不敢跨出去。
“想要跟他们一起玩？”
顾谨言抿着小嘴，挺直了小身板，嘴硬道：“跑来跑去太累了，我才不想呢！”
说着，还配合地做出一个嫌弃的小表情。
莫安笙发现她本来搁在院子地上的蔬菜不见了，问了林莉，她说也没看见。
“奇怪了……难道被狗叼走了？”镇上很多人家都养了狗，喜欢乱叼东西。
跟在她身后的顾谨言缩了缩脖子，主动接过莫安笙手里的垃圾桶：“安安，我帮你去放好。”
林莉恰好在厨房边炒菜边喊她去烧火。
坐在灶后面的小板凳上，莫安笙往里加了些柴，就听到她说：“家里还有瓶酒，你等会儿拿上桌。”
对顾余生去而复返，她丝毫未表现出诧异，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对了，谨言喜欢喝什么饮料，你再去超市里买点。”
林莉虽然忙里忙外，一下午都没怎么停歇，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很高兴：“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自从住了那疗养院医院啊，我这身子很少这么活动了。”
莫安笙望着母亲消瘦的身子，鼻子泛酸，“那我以后都陪着您。”
林莉笑了，没有应下来，而是催促着她快点去超市。
……
等莫安笙牵着顾谨言去超市买饮料，顾余生就放下遥控板进了厨房。
林莉似乎早就在等他，边盛菜边说：“你们从北城过来，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款待你们……”
顾余生主动去接盘子，她看了他一眼，就放开了手。
她没再继续烧菜，用围裙擦了擦手，看着他的目光难得的严肃认真，“小顾，你真的喜欢我家安笙吗？”
顾余生没立刻就回答。
“她已经苦过一次，我不希望看到她再遭罪，她都跟我说了，你家里的条件甚至比贺家还好，如果你们真的在一块儿，你家里不接受她离过婚，阻力一定非常大，你就告诉我你是真的决心和她在一起么？”
……
顾谨言是第一次来农村，对什么都新奇，一路上东摸摸西看看，因为长得漂亮，又听莫安笙的话见人就喊，所以从家到超市走了一遭后，跨进院门时怀里全是各种零食。
小家伙甚至还在路上勾搭了几个孩子，这会儿都跟着他来家里玩。
莫安笙一回到家就觉得怪怪的，却又看不出端倪来，母亲还在做菜，至于顾余生……他正从主屋出来。
顾谨言一瞧见顾余生就扑上去，抱着他的长腿：“爸爸，你帮我去开一下后车厢，我想拿玩具。”
本来叽叽喳喳吵闹的孩子们看到顾余生都默契地安静下来。
顾余生的视线掠过他们时，那群孩子不约而同露出怯怯的表情，不敢在他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