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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只有还在烧水的锅朝外冒着汩汩蒸汽，刚替换上的新的日光灯照亮了整间屋子，投射的阴影将顾余生的脸庞照的更加深邃立体。
莫安笙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抽回了手，原以为他还是会像之前那样没那么轻易的松手，结果她却轻而易举地挣脱了，有点出乎意料，顾余生神情颇冷地拿走了她手里的矿泉水，“喝热水，不是烧着么。”
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莫安笙这次倒是听了他的，没再拿冰箱里的矿泉水，而是喝的烧开的热水。
“对了，热水器开了吗？”背后低沉的声音吓得莫安笙含在嘴里的水呛了喉咙，她望着门口的顾余生还一脸惊吓。
顾余生脸上表情依旧平静，看着神色有些慌乱的她：“刚刚冒了一身汗，我要洗个澡。”
莫安笙轻了轻嗓子，看了眼热水器插头，“那你去洗吧。”
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顾余生弯了弯嘴角，只不过转开头的莫安笙没看到他难得才能一见的笑容。
……
天色越来越暗，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莫安笙心里想的是顾余生什么时候离开？他总不会死乞白赖的住在这儿吧？莫安笙想到这个就有些担心。
顾余生拉开门出来，看到的就是莫安笙在门口走来走去的焦虑样。
他蹙起眉头：“脏衣服可以明天洗，你不用守在门口这么勤快。”
听到这话，莫安笙的左脚绊倒右脚，一个踉跄，幸好顾余生及时伸手扶住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他说话时带了点鼻音，声音也更沉更低。
莫安笙也不回答，想要避开他的触碰，顾余生看着她别扭的样子，适时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在气氛陷入尴尬之前，顾余生先开口：“我先回房间，有事就喊我。”
莫安笙还没消化他这句话，他已经擦着湿发越过她走向口中的“房间”，当他打开她屋子的门时，莫安笙差点冲过去挡在他面前，她的卧室什么时候成为他的“房间”了！
更让她气愤的是，当她进了浴室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洗脸巾都是湿的，还温热温热的。
那是她上午回来前特意在超市里新买的，她自己还没用过一次！
莫安笙眼波一闪，像是想求证什么一样，到盥洗台前拿起自己的牙刷，果然也是湿的。
只要是她的洗漱用品基本都被用了一遍。
她又气又急地转身，脚下却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低头，入目的是被随便扔在地砖上的男士四角短裤。
……
莫安笙拿着一根牙刷推开屋子门，顾余生正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打领带。
“你为什么用我的牙刷？”如果是没用过就算了，在他进去洗澡之前她特意刷了牙，还湿漉漉的，她就不信他不知道，更何况，他不是有洁癖吗？
莫安笙就像一只全身都冒尖刺的刺猬，脸红气喘，只是可惜顾谨言在旁边卧室睡觉，她不敢大声质问。
顾余生淡淡地看了眼那支牙刷：“不就是一支牙刷，你要是不高兴等会儿我再买一支新的。”
“这不是牙不牙刷的问题。”牙刷只不过是个需要发泄的借口，“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动用我的东西，还进了我的房间。”莫安笙看着摊在沙发上的男士衣服，有股子气堵在胸口出不来。
她举了举牙刷，“而且跟我……跟我共用一根牙刷，你不嫌恶心吗？”
“要是嫌你恶心，当初又怎么会吃你的口水？”顾余生整了整领带，漫不经心地回答。
所以，他纡尊降贵用她的牙刷，她不该生气反而该感激涕零？而且……他还嫌她恶心？
莫安笙被他厚脸皮的话气得双肩微微地颤抖，自知说不过他，索性捏着牙刷转身气呼呼地出去了。
……
“谁惹你不高兴了？”
莫安笙一出来就撞上在擦家具的林莉，她急忙把牙刷往身后一藏，抿了抿唇角：“没有啊。”
林莉朝浴室方向看了眼，然后凑近低声交代着：“小顾的衣服啊，你就帮他洗了吧，来者是客，妈这粗手粗脚的，要是把衣服洗坏了就糟糕了。”
莫安笙看了眼林莉，犹豫了会儿才问：“妈，您是要准备留下他到过年么？”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她屋子里的顾余生。
“人家既然年关来了，你说我好赶人家走吧，再说，这也是人家的意愿，怎么强求，你说是不是？”
林莉笑看了一脸不乐意的莫安笙，“而且啊小顾还给我们买了那么多东西，理应留下。”
莫安笙刚张了张嘴，那边屋子的门就开了，她立刻转了话题，“妈，我刚刚看到厨房里酱油没了，我去镇上超市买一瓶回来。”
“这附近哪里有卖打火机？”顾余生从屋子里出来。
他穿了白色衬衫，系着黑色条纹领带，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凌厉的剪裁勾勒出颀长笔挺的身姿。
林莉已经笑吟吟地点头：“安笙正要去镇上的超市，你跟她一块儿去吧。”
顾余生抬眸看向莫安笙，她两手往口袋里一兜，戴上毛线帽，没理睬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
莫安笙顾自在前面走着，遇到熟人还会打一声招呼，也不管顾余生有没有跟上来。
一进超市，莫安笙放在口袋里的右手突然被拽出来，然后包裹进了干燥温暖的手心里，顾余生已经跟她并肩而立，他加重手上的力道防止她挣脱，“天上掉馅饼儿掉在地上么，一直低头看着。”
超市收银员好奇地打量他们，镇上其他住户有认识的打了招呼后暧昧地冲他们笑。
莫安笙甩了甩两人紧紧相扣的双手，憋着气质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余生一手拽着她乱动的手，一手拿起货架上的商品随便翻看，“你不是出来打酱油的么？”
“谁出来打酱油……”
莫安笙说着就不开口了，冷眼看着顾余生。
顾余生拿眼梢余光瞟了她一眼，放下商品，拖着她到摆放调料的货架前，“买生抽还是老抽还是蘸蘸香？”
莫安笙这次索性把头别向一侧。
结果是顾余生把所有品种的酱油都各买了一瓶。
他又把她拖到收银台前，从大衣内袋里掏出皮夹丢在台上，对收银员说：“多少钱自己拿。”
从超市出来，顾余生也没松开她的手，莫安笙看着前面空地上站着的人，不想被人当稀有动物一样盯着看，用左手去掰他的大手，却怎么也掰不动，他反而紧了紧，富有磁性的声音沉沉地，透着几分不悦：“你动来动去做什么？”
就知道这个男人嘴里就不会说出好话！
莫安笙看着顾余生独断独行的模样，手被牢牢地攥着，有些话酝酿了好久，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那天下午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欲擒故纵，也许你现在对我有好感，但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对那天下午在医院发生的事情，莫安笙还是无法做到坦然面对，尽管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但目光还是隐隐闪烁：“不论从哪方面来讲，我们都不合适。”
“不合适你还跟我上.床？”顾余生短短几个字就驳得莫安笙哑口无言煦。
他阴郁着的脸色在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时稍有缓和，大手捏了捏被他攥着的纤纤细指：“不是买了酱油么，还不回家去。”
莫安笙没想到他会拿她刚才胡乱找的借口当拿捏她的把柄，又看他把她的话当耳边风，那边已经有人八卦地指着他们议论说笑，她犟着不肯走，“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以为我们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我们说什么了？”顾余生的声音又恢复以往的冷硬，所说的话却有装傻充愣的嫌疑逸。
莫安笙转开头：“总之我们不合适，你真没必要在我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顾余生眼神沉沉地盯着她耳根上微不可见的绒毛，“不跟我合适，那你跟谁合适？”
莫安笙不说话。
“跟刚刚在超市穿的不修边幅的三四十岁男人合适，还是来时路上看到的那个光棍乞丐合适？”
莫安笙突然觉得顾余生有些不可理喻，偏偏还冷着一张脸，说得义正词严，其实都是强词夺理。
顾余生看她垂着眼睫一声不吭的“认错”态度，语气也不似刚才强硬：“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谨言一样乱耍小孩子脾气？要是被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你可不就是在逼我么？
莫安笙心里有气，面上却淡淡地说：“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放开我。”
顾余生也没好气了：“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都在浪费口舌是不是？”他的脸上有些下不来。
他以前没哄过女人，也没说过甜言蜜语，难得在莫安笙这里放低身段，柔声细语，结果她还这么个态度。
怪不得说女人不能宠，就会得寸进尺。
莫安笙望着他一脸风雨欲来的神情，反唇相讥：“听不惯你就走，又没人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