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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办妥了……
贺烨双手抚脸,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看的双眼泛起血丝,就像是入了魔一样,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起身就跑了出去。
轿车疾速地行驶在高架桥上,却在某一刻骤然刹车,发出尖锐的轮胎摩擦声。
贺烨整个人都往前冲,因为安全带系着,又迅速地被按回座位上。
后面轿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他却置若罔闻,趴在方向盘上,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贺烨想伸手去拿,却怎么也拿不住,直到响起第二遍他才接起,“喂?”
他的声音充斥着浓重的鼻音跟倦意。
那头传来顾唯一撒娇般的哭声:“贺烨,我的肚子好痛,我觉得我要死了,你来好不好?”
……
顾余生今天很早就下了班,他的一反常态让开车司机在上车后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他。
以前的老板是工作狂,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他用,但最近的老板是不是太……闲了点?居然正常的朝九晚五了?
在回临江别墅之前,顾余生先去了一趟苏钰的医院。
他把上次莫安笙用过的水杯带了过去,苏钰丢给他一份DNA坚定报告。
顾余生打开报告翻看,并未有多少情绪波动,仿佛早就料定了结果。
倒是苏钰有些憋不住,昨天在他看到鉴定结果后就一晚没睡好,甚至都怀疑是医院仪器出了问题,这会儿看到顾余生,终于问出了口:“娉婷不是过世了四年了么,你怎么还留着她的头发?”
而且四年……居然能保留头发上的毛囊,简直是见鬼了!
顾余生却没回答他,而是合拢鉴定报告,把桌上的水杯往苏钰跟前轻推了一下,“把它也验了。”
“怎么还要验一份?”苏钰愣愣地。
顾余生抬眸看了他一眼,“怕到时候有人耍赖。”
苏钰从小头脑也灵活,很快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谨言到底是你跟谁的孩子?”
顾余生已经推门出去。
……
灯光明亮得扎人眼的审讯室里,只有一张桌子跟三把椅子。
莫安笙坐了一把,还有两把在桌子后面,两名警察正坐着,脸上表情很严肃。
他们问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白炽灯光把她的脸照得很惨白。警察的脸,贺烨的脸,来回在她的面前交替,有些猜测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就已经得到了验证。
莫安笙越来越安静,连呼吸也变得沉默,坐在对面就像是没有生气的傀儡。
两名警察问得口干舌燥,她却连一个字也没说,两人互看一眼,也觉得没问下去的必要。
……
莫安笙跟着两名警察走出审讯室,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苍白,但她的脊梁却挺得很直。
她本来就瘦,现在嘴唇也褪去了血色,仿佛被人轻轻一撞就会倒下去。
很难将这样一个女孩子跟逼着十几个工人跳楼的冷血生意人联系到一块儿。
但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拿脸骗人的把戏。
一个跟莫安笙差不多年纪的女警很同情她,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跟她说:“我帮你看着,你去那边给你家人打个电话,我看你就一个人过来,也没带包,等会儿有可能要拘留你,你最好请人来取保。”
莫安笙对她说了声谢谢,走去打电/话,她打给了乔好和祝子为,但两人都关机了。
“要是你家人不在,你打给你朋友吧。”女警在旁边听到电话没通。
莫安笙怔怔地望着电话机,片刻后,转头看向女警,“不用了,给你添麻烦了。”
女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她,莫安笙却已经转身朝一边的座椅走去,然后安静地坐下来。
……
顾谨言在出门前特意让陈妈选了一套最好看的衣服。
然后又跑去顾余生的卧室,从试衣间里拿了一条方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在镜子前照了又照,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在宽阔的卧室里转来转去,最后被卫浴间里盥洗台上的男士清洗用品吸引了。
顾谨言搬来椅子,踩上去,开始捣鼓顾余生平时用的清洗用品。
陈妈上楼找人,就看到顾谨言下半张小脸上满是泡沫,小肉手正抓着一把剃须刀。
“哎哟,我的小少爷,快把刀放下!”陈妈吓得不轻,生怕他把自己的小脸刮花了。
被陈妈强行夺下剃须刀洗干净脸的顾谨言显然有些不乐意了,他踮起脚尖,往小掌心倒了古龙水一股脑往脸上抹,李婶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小少爷,这个不是这么擦的呀!”
顾谨言却很满意,因为爸爸身上就有这股味道,这应该就是王小二说的男人味吧?
……
顾谨言背着大书包,牵着陈妈的手哼着歌从家里出来准备去赴约。
一辆轿车缓缓停在他们的旁边,后座车窗半降,露出的是顾余生俊朗的侧脸,他的目光看出来。
顾谨言的小心脏“咯嗒”了一声,随即立刻挤出一个笑:“爸爸,你回来了。”
顾余生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去哪儿?”
李婶刚想回答,顾谨言已经抢着说:“我跟王小二约好晚上一起去看动画电影。”
顾余生抬头看向陈妈,显然是在等她的回答。
李婶支支吾吾地,尤其是见小少爷撒了谎,更不知道该跟少爷说实话还是帮小少爷隐瞒。
顾余生收回视线,淡淡地望着顾谨言:“地址在哪?”
“我们家旁边的大型广场上。”顾谨言心里暗松一口气,看来爸爸不会再过问了
顾余生没再问什么,升上了车窗,轿车很快就从顾谨言跟陈妈跟前驶过去。
……
顾余生一回到家就上楼扯了领带进去洗澡。
他湿着头发、穿着浴袍出来,去试衣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当他拿起一件深蓝色衬衫的时候,眼梢余光却瞟见了挂在角落的白衬衫,犹豫没超过三秒,他又把蓝衬衫挂回去,扯过白衬衫,长臂一展就把衬衫套上,然后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扣纽扣。
顾余生穿好西装又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之后才拿了手机打电话给司机。不知情的司机立刻通报了顾谨言的具体.位置:“少爷正在广场上等莫小姐呢。”
只是在顾余生拿了车钥匙要出门时,宋城的电话就进来了。
顾余生皱眉,隐约升起一点不悦,但还是接了电话,尽管语气不是很好:“什么事?”
那边的宋城迟疑了一阵才说:“顾先生,我刚去警局调查那件事情,却好像看到莫小姐了。”
莫安笙刚被带进警局拘留人的临时“牢房”里,关押在隔壁的很多痞子流氓都对她吹口哨。
她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一颗心很空,就像是浮萍,找不到自己的落脚点。
抱着双腿缩坐在角落里时,莫安笙想了很多,警察说她最近在把自己银行账户里的一笔巨额资金挪出去,试图转移到国外;说她瞒着北城地产高层暗度陈仓,拿那快地开发的资金去洗黑钱,深知那份文件上还有她的签名。
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有人早就设好圈套把她推了下去,而那个人……
莫安笙把头靠在墙边,缓缓闭上眼,原来之前的百般纠缠不过是为这狠狠的一击。他要把她留在身边,那样就可以轻易掌控她,把她弄回贺家老宅去,就可以拿她的证件去做手脚。
他也知道她所有的银行卡密码,是他的生日,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心底茫然的感觉就像是无边无际的荒草,被风轻轻一吹,露出干涸破裂的地面。
她终于明白坐在他坐在她床头的原因,还有早上他让她去京市的分公司去,而是在给自己下套,让自己一步步的主动跳下去。
莫安笙怀疑自己的痛觉神经是不是断了,这一刻她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感到迷茫。
“牢房”的铁栏杆吱呀一声,门开了,有人进来,黑色的皮鞋走到她的跟前。
莫安笙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然后被轻轻地拥入一个怀里。
她艰难地抬头,只看到线条坚毅的下颌还有一截白衬衫领口,然后听到他说:“别怕,我马上就带你出去。”
莫安笙闭着眼,两行泪从干燥的眼睑处涌出,但很快就干涸了,仿佛她从没有过那脆弱的一秒。
顾唯一被查出来是慢性阑尾炎,整个检查的过程她都死死拽着贺烨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我刚才真以为自己痛要死了。”顾唯一穿着病号服,靠在贺烨怀里,声音还带着后怕。
贺烨陪她坐在床上,他的手轻轻安抚着她,神情却有些恍惚。
顾唯一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跟你说话呢?贺烨,贺烨……我都这样了,你还走神?”
“你说什么?”贺烨回过神,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
顾唯一不满地撅着小嘴,往他怀里缩了缩:“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在干什么呢?”
贺烨没回答,而是突然放开了她,然后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