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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神藏剑坟
…………
“大白痴,快想办法!要被炼成黄金啦!我不想变成黄金!”青儿大声惊嚷。
秦风叫道:“死丫头,别吵!”
他眼前只有剑纹在纵横闪耀,以惊人的速度在解构着这式剑诀。他必须在那十八条黄金大河将他彻底封印前,重新画出这式神元化剑诀。否则,他们将失去最后的一线生机。
十八条黄金大河卷至,每一寸空间被立刻凝结成黄金。秦风喝一声:“拼了!”镇魔剑像一头真龙在做疯狂的巅舞,剑纹以不可思议的势路在延伸,无始无终,无断无绝,又如天穹笼罩,化万物为一炉。
一道剑诀如拓印在虚空中,形成剑符,又仿佛是一抹星河,有万古的恒星在照耀,杀机绞灭一切。以秦风的解悟力,他甚至只能悟解这道剑诀的百分之一。可是他刚画完,便立刻醒悟过来,如果这道神元化剑诀乃是神无锋授给白婉儿修炼之用,那也必然不是神无锋自创!
因为神无锋身为绝世强者,他自创的七星斩梦,绝世强者的道,也似乎并不如眼前这道神元化剑诀深奥。这道剑诀似已超越了绝世强者的道的范畴。
一抹星河在流动,照在那黄金大河上。如春阳沃雪,一条黄金大河无声无息地蒸发掉了,连碎屑劫灰也不剩。秦风以镇魔剑推动那高照于天空的神元化剑诀,所到之处,万剑绞杀而下,金河崩断,金壁融塌,虚空中也被融化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至此,这黄金大阵已然崩溃,只有十八面兵旗仍在猎猎作响,封印住四方虚空。
南诏帝女微现诧异,如圣金铸成的手指朝前一点,一条黄金大龙凝形,龙甲铮然,四爪如握雷电,搅起金色之海,咆哮而来。
南诏帝女施展的不是剑道,而是真正的神力对决。这咆哮而至的黄金大龙,每一片鳞甲都是南诏帝女的精元之化,极尽磅薄。
秦风凭借着这神元化剑诀,破解了黄金大阵,但并不代表他有实力与超级恐怖的南诏帝女一拼。黄金大龙裂天震地,一声龙息都可焚化虚空。秦风当即拔步便走,施展飞天舞步法,像一道灵风,曲折如意,踏落山河而去。
南诏帝女面如寒霜,收了十八面兵旗,驾帝江兽追来。
…………
秦风背着青儿,向南而行,极尽曲折,已历三千余里,却仍然没有摆脱掉南诏帝女。
“这个死八婆!”秦风气得咬牙切齿。第一次被一个比他还年轻的女子撵着跑,丢脸真是丢大了。
“八婆是什么?”青儿终于适应了秦风背上那飞一般的速度,开始安逸起来。她很信任秦风这天下无双的飞天舞步法,虽然修为低了点,但确实管用,总在间不容发的一隙能够躲过去。
秦风道:“八婆……八婆就是女人的意思。段九真是死八婆,你就是活八婆,懂了吗?”
青儿自然不知道秦风在拐弯抹角骂她,哼了一声:“我是爷们,你才像女人,被另一个女人撵着跑,真丢脸!”
秦风气得脸都黑了。数里十外,帝江兽像一座远古的凶山在天空中移动,遮云蔽日,利爪落处,山岭崩碎。
两人一面奔逃,一边打着嘴仗,谁也不肯让谁。
青儿时不时在他耳边聒噪,却又不时伤感流泪:“大白痴,我姐姐会不会死?”只要提及白婉儿,两人都只能黯然,原本想争吵的心也息止了。白婉儿抱着神无锋的遗体,跃入那阴泉万里的黄泉海中,哪还能有活路?
青儿却有一种没来由的肯定和信心,不停地说:“我姐姐这一生中,遇到过无数死劫。她不可能就这样死的!”
秦风突然道:“青儿,你有没有觉得黄泉海很古怪?”
青儿哼了一声:“废话,阳世间出现一座黄泉海,怎么会不古怪呢?”
秦风道:“是啊,剑坟中为何会有一座黄泉海?为什么黄泉海会需要一座镇海圣碑来镇压它?古老的传说,黄泉海是神魂归逝必经之地,可是我们却没有看到一尊神魂在海上漂流。”
青儿也是一怔:“这……这我怎么知道?”
秦风叹道:“你以这小小的脑袋,怎么会想得清这些疑惑呢?只是神前辈已逝,这些秘密恐怕无人再解了。”他话刚说完,头上又挨了青儿一记爆粟。
两人已远远离开了灞城地域,进入南诏大地的深处。山脉像巨龙潜伏,大湖如星辰般闪耀。神土灵峰,古洞藏仙,深山卧妖,极尽神秀。十万里的南诏大地,是一片深蕴神奇的古土。
前方是一座大城,数十米高的城墙像钢铁所铸。城门上有一方石匾,上书“天之痕”。这是一座古老的大城,城墙上铸刻着繁复的符纹,更有深痕如大剑划过,留下剑光石火的痕迹,在诉说着这大城的古老岁月。
秦风背着青儿,一溜烟地进了大城。上百万人居于城中,商铺林立,极其繁华。
南诏帝女御帝江兽驾临天之痕城,像一尊九天神女般俯临着大城。她睁大充满煞气的美眸,死死地盯着这城中,却找不到秦风的踪迹。百万人的大城,他们混入了人群中,要找到他们,难如大海捞针。
“我帝宫主宰这片大地,你们纵是躲到了一座枯井中,我也有办法逼你们出来!想躲入天之痕城?那最好不过!”南诏帝女冷笑着。
她从金色的衣袖中掷出一张橙色的剑符纸,足有尺许方圆,以金色神蚕丝织就,如一方火云燃烧的锦帕。她挥指在那张剑符纸如走龙蛇,写就四个古字。
“祖武大帝!”
这四个字,对于南诏帝国十万里大地来说,无异于一个神明般的名字。在南诏的史籍中记载,南诏帝国的创建者祖武大帝,乃是一位可摘星掷月的神者!
他以无上帝姿,征服了这十万里浩土,创建了南诏帝宫,也传承了无数的神术。传说帝宫的点金神术,便是其所创,神奥无方,可化腐朽为神奇。
南诏帝女所写的这四个古字,每一个字都像一头真龙盘踞,周周有无尽的神云在燃烧,金芒耀眼,照在这大城上空,仿佛是祖武大帝复生。
而且这四个古字,皆以南诏帝宫的不传秘法写就,这十万里大地,任何人一见这写就祖武大帝四个古字,便可立刻确认,必是帝宫的传人到了。
果然,四个古字一出,天之痕城升起数十道大光,冲霄而起,像数十条血龙一般。城主亲率数十名绝顶修士前来相迎。那城主青色蟒袍,青蛟玉冠,身姿极其雄武,只是双眼深陷,脸色有些发青,一看便知酒色过度了。
“天之痕城城主孤独一方,恭迎帝女。未知帝女驾临,有失远迎,请恕死罪!”城主屈身为礼。
南诏帝女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速启动封天阵,任何人不得离开天之痕城。”
她既不说缘由,独孤一方也不敢问缘由,当即应声道:“独孤一方立刻就去办。请帝女移驾敝府,让独孤一方可稍尽地主之谊!”
他迅速离去,不久后,天之痕城的四面城墙上,有符纹的光芒冲起,化成一方天穹,仿佛有万千道密密麻麻的符纹在这方天穹上蔓延,光华闪烁。
秦风和青儿正在天之痕城中四处躲避,猛觉有一股无上的威压自头顶崩落。抬头一看,朗朗乾坤,八轮太阳高照,但大城上空却凭空出现了一道星河,笼罩着大城!
每一枚大星都是一枚符纹,有着不可测夺的神机。秦风心下吃惊,举起镇魔剑朝天一刺。天穹上像崩落了十座大山,压得秦风差点握不住剑。他忽然发觉自己神力大减,这封天大阵启动,似乎禁锢了无数人的修为。
大街上,很多行色匆匆的背剑修士都是忧色冲冲,有些甚至抬头望天,不停诅咒。
“这又是要抓捕哪个倒霉蛋啊?”
“居然要启动封天大阵。这倒霉蛋是睡了城主独孤一方他女儿还是他娘?”
“妈的,都睡了独孤城主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了,怎么还能是倒霉蛋?”
秦风正背着青儿,忘了将她放下来。头上又是剧痛,被青儿狠敲了一记爆粟。
“大白痴,你什么时候睡了城主他女儿?那么丑的女人你也去勾引,你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了是吧?”青儿虎着脸。
秦风汗如雨下:“你哪只眼睛看到城主女儿是丑八怪了?你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城主女儿了?”
两人正争吵间,前方马蹄声阵阵,十余骑骑兵冲了过来。每一骑都是一头浑身火鳞的兽野,四蹄踏地,青石生烟,咆哮处喷出火息,连街边的商铺也被点燃。
“城主颁下日月禁令,启动封天大阵,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天之痕城。所有城民速回家中,不得留宿任何陌生客!”为首的骑士大声喝令。一时间,全城震动,鸡飞狗跳。
秦风当即拉起青儿往城门口跑,但很快发现城门已闭,这座天之痕城竟像铁桶一般,已是水泄不通。
两人敲开了一座小巷中的暗门。从门洞里伸出一张苍老的脸来,却是一位垂垂的老者,不断摇手道:“不能留宿陌生人,你们还是走罢!”
秦风想了想,将青儿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青儿使劲地摇头:“不行,那是我的,不给!”秦风恼了:“那是你抢了我的好不好!”从她衣襟里掀出一包银两,正是当日秦风要付帐时被青儿所抢去的银两。
“大爷,我们只是到天之痕城来做生意的过路客,也不想惊扰了官府。还请行个方便。”秦风递上银两。青儿很是不爽,不断地抬脚踢他。
岂料那老者却拒收银两,叹道:“你们还是走罢,老汉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秦风无奈,只得道:“请问老丈人,还有哪儿可躲一躲?”
老者关上了门洞:“你们去天之痕神庙吧。如果那儿能收留你们,就是城主也不能进去搜查!”
“天之痕神庙?那是在哪儿?”青儿抢着问。
老者的声音很低:“就在南北天道的尽头。”
两人又问了几个神色惊慌,赶着要回家的路人,这才知道天之痕神庙的位置。城主府已派出大量的骑士,挨家挨户搜查,恐怕就是一只麻雀也将无藏身之处了。
南北天道有十余里长,如通天之衢。一座巍巍的神庙,足有三百多米高,直抵苍穹。九根神柱环立,每一根神柱上都盘绕着一头大龙,向着天穹喷吐着无尽的龙息。
这座天之痕神庙,便是天之痕城的中心所在,高过任何的建筑物,仿佛便是一座通天的高塔,步步登临,便可触摸天道。
但这座神庙已经很古老了,看那些砖瓦的颜色,每一块都是苍灰古旧,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似乎比这座天之痕城还更加古老,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先有这神庙,再有这大城。
两人奔近神庙。神庙前有九株千年古树,每一株都苍老而虬劲,如华盖云翳,灵气喷涌。城中居民皆已按照日月禁令而归家,但此刻神庙前却有一个身披着古旧道袍的老者正在扫着落叶。
老者很普通,道袍灰白,面如老树皮般苍枯,跟市井之人没什么两样。但秦风不敢怠慢,他深知大隐隐于市的道理,谁也不能肯定,这神庙前的一个扫地老者不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修士。
“老丈,我们路经此地,突遇日月禁令,还请行个方便,入庙借宿一晚。”秦风拱了拱手。
老者只顾打扫落叶,充耳不闻。他打扫得很认真,也不管秦风和青儿就站在旁边,扫帚直接在两人脚背上扫过。
青儿跳了开去,嘟着小嘴很不满。
秦风又很客气地问了几声,他仍然无知无觉,只是低着头打扫落叶。秦风越发觉得奇怪,不免多看了几眼,却惊然发觉,这老人扫落叶的姿势很是奇怪。他只一片一片地扫,即便是一堆落叶,他也会很小心的剔除开来,挑出那片最鲜艳火红的落叶,扫进了灰斗中。
“老头,我们要进庙去!”青儿见这老头似乎在装聋作哑,不由火了。
老人仍然不答,仿佛这天地之大,任何一件事都不能让他分神于扫落叶。他只关注于地上那一片片色彩斑斓的落叶。
秦风很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丈人,为何你会一片落叶一片落叶的挑出来?”
老人缓缓抬起头来,那浊黄的双眼,像是失神了无尽岁月之后,苏醒了一抹神彩,枯涩着道:“这世间神才,你觉得是一堆一堆,还是一片一片,又或是万里挑一叶?”
秦风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