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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晨南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的说:“你看,我说你口是心非,还真是,心里不愿意跟傅容庭离婚,你就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等你跟我结婚了,我还得去感谢傅容庭的放手之恩。”
冷冷地瞥了沈晨南一眼,揣着手站起来:“口是心非是女人的权利。”
我朝店外走,沈晨南去结了账追出来,我朝着他停车的反方向走,已经凌晨了,外面一个人影子都难看到。
“这么晚了,你还要在外面继续游荡?”
游荡的那是鬼。
夜风很冷,我将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刚吃了东西走走消食,反正这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丫丫这个时候应该睡了,明天早上起来见到我,不知道会不会很高兴。”
“你要跟我回去?”
“你绕了半个市区来这里吃饺子,不就打着让我跟你回去的主意?”
沈晨南勾唇一笑:“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饺子好吃,不过你要跟我回去,我很乐意。”
我也没去戳穿一个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谎言,与沈晨南肩并肩的走在人行道上,四周很安静,只有偶尔一辆小车经过。
他不再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提什么傅容庭,提什么离婚,头一次如此识趣的只安静地跟在身侧,这样的他我忽然还有点不适应了,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了?”
“现在我是哑巴。”
他还记着刚才的话,我扯了一抹干笑:“那你最好一直这么哑下去,世界就安静了。”
“你也太毒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若我真毒,你们哪里还有机会伤得了我。”这话我是自己对自己说的,所以声音特别轻,好似只张了张嘴,恰好一辆车带着疾风而过,沈晨南一点也没听清我说了什么。
我们两个人都将手揣在口袋里,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回到了小区,丫丫早就睡着了,我还是像之前一样跟丫丫睡,他去了侧卧。
我将自己放纵了两天,也就安安分分的在家里带丫丫,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我又何必去作践自己?
我记得曾在书本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走不进的世界就别硬挤了,难为了别人,作践了自己,何必呢。
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好,试用于我现在的心境。
杨欢被顾云生带走后,第二天我给她打了电话,她说没事,依然没心没肺,笑呵呵的过日子。
生活中总是要有这么点调味剂,不管是折腾也好,平静也罢,都得有点东西来充实。
除了在家里带丫丫,隔一两天我也会去医院看傅容庭,自然,我无法光明正大的去看,只能晚上十点左右过去,那时候傅家的人也回去了,偶尔苏姗会在,不过大多数都是傅容庭一个人在医院,有事就叫护工。
我一次也没进病房,傅容庭若是休息了,我就在门口看一会儿,若是没休息,我就在走廊拐角处坐坐,视线能看见他那间病房就行了。
这晚我瞧着十点快到了,将丫丫交给周婶,拦了一辆车去医院,去了住院部,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苏姗跟楚天逸从傅容庭病房方向出来,我不能这么直直的迎上去,情急之下,只能躲在电梯一侧,听着脚步声,很快两人就走了过来,两人在等电梯,我听见苏姗语气有点抱怨的说:“容庭每次都不让我留下来照顾他,一到十点,他便急急地赶人,他不是都说了要跟楼笙离婚,我这肚子里已经怀着孩子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逸的声音传来:“老夫人还没有接受你,你这怀着孩子,容庭他估计是不想让你受累吧,别多想了,容庭跟楼笙已经打算离婚了,傅少夫人的位置早晚是你的,急什么,我送你回去。”
电梯来了,听着没有声音了,我才从侧面走了出来,想着楚天逸刚才的话,他好似跟苏姗很熟,不仅仅是因为傅容庭这层关系。
站了一会儿,我往傅容庭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好似没有休息,我也就没有过去,就在病房外大概十几步左右的椅子上坐下来,坐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我一般来医院也就待一会儿,差不多了我就起身回去。
我刚起身,傅容庭病房里忽然传出护士铃的声音,尔后两名值班护士急匆匆的进去,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名护士又很快的跑了出来,没一会儿带了几名值班医生进去,瞧着这么大的阵势,我心里有点担忧,难道是傅容庭出什么事了?
我刚想过去,傅容庭被护士从病房里面推出来,脸色很是苍白,心当即一疼,跟着推车朝急救室去,一面跟着跑,一面焦急地问医生:“这是怎么了?”
医生踹着气说:“病人心脏忽然出现问题,已经进入休克状态……”
后面医生还说了吧啦吧啦一大堆,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就那句心脏有问题我听进去了,傅容庭已经住了快一个月的医院,不是都快好了吗?怎么会突然心脏出现了问题?
一阵人仰马翻,傅容庭被推进急救室,我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医生又是下病危通知书,又是问我是傅容庭什么人,让我签字。
我讷讷地说:“我是他妻子。”
当时也没去想我很快就不是傅容庭妻子的事实,签了字,我抓着医生的手臂,颤着音问:“你们一定会救他的对不对?他不能出事,你们一定要救他。”
“我们会尽力的,请家属在外等候。”
急救室的门被关上那一刻,我的心就像坠入冰冷的湖底,又冷又黑暗,且一直不断地往下沉,寒冷从脚底板一直钻到头顶,浑身都在哆嗦。
长达三个小时的急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度秒如年,那长长地走廊里,回荡的是我轻声的啜泣声,是我的悔恨跟心痛。
跟傅容庭离婚已经快要我承受不住,若真是连这个人也没了,那我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过同他一起死的念头,虽然只是一瞬,但却是存在的。
看着进进出出的医生,我想问傅容庭的情况,又怕耽搁他们救治傅容庭,只能焦急的等待着,直到三个小时后,傅容庭被推出急救室,医生跟我说暂时没事了,但还是得观察着,一旦有异样,立马告诉他。
那时我大脑几乎是乱的,空白的,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想为什么傅容庭忽然进了急救室,在我刚要走的时候,从急救室出来,医生若是要观察,一般也会送去观察室,怎么会又送进普通病房,让家属看护着,这些当时我统统都没有去想,只是医生怎么说,我也就怎么做,跟着推车回到病房。
医生们将傅容庭抬到床上,郑重的嘱咐我一定要好生看着,有异样及时找他。
已经快凌晨两点了,看着打着点滴,鼻子里插着管子的傅容庭,心一阵揪痛,他已经住院快一个月了,脸上的肉几乎都没有了,面部轮廓更为深邃。
轻轻挪了一张椅子到床边,我伸出手,颤着指尖摸着他的脸,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感觉有什么咯着手,低头一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还没摘掉。
都说离婚了,还戴着这个干什么?
心里一阵悲戚,一滴泪没忍住滴在他的手背上:“傅容庭,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出事了,傅家人还不把我骨头给拆了,肉给吃了,你就是巴不得我受罪,所以才这样躺在这里对吧?你的心还是这么冷。”
我的话无人回应,病房里只有滴滴的仪器声音。
将手放在唇边一吻,看着安静睡着了的傅容庭,眼眶更是温热,俯身含着泪在他冰冷的唇瓣上轻轻一吻,我轻声说:“傅容庭,你一定要给我好起来。”
十指紧扣着他的手,我将脸贴在床沿上,心里想着医生的话,我暗示自己不要睡,再怎么困也不能睡,可暗示着,却愈发觉得困,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眼睛,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脑子里想着傅容庭的病,当即将头猛地抬起来:“傅容……”
我正想去查看傅容庭有没有事,抬头却见他跟没事人儿似的好整以暇的凝着我,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我们的手还十指紧扣着。
瞧着他冷冽的表情,心里一吓,赶紧松开了手,因为在床沿趴了一个晚上,手麻了,腿也有点僵了,刚站起来就一个没站稳又跌回了椅子里,手分毫不差的撑着他的手掌心,他紧扣着我的手用力托了一下,随即头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逞强。”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寒冰不化的一张脸,就连声音也是冰冷,一点没看在我守了他一夜的份上有半丝软化。
他这话也不知道几层意思。
我将手抽了回来,勉强站稳,淡淡地说:“我去给你叫医生。”
我一瘸一瘸的去给傅容庭喊了医生,大概真是被傅容庭给气的,都忘了可以按护士铃,不一定非要自己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