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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我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处境。
我被那个廖博一把推到了这个坡底,我似乎还听他说了一句有人想要做掉我。
看来这个廖博不是偶然出现的,也许他连拼桌搭讪也应该是受到某人的指使。只是……究竟是谁会费这么大的劲,不惜特意安插人来置我于死地呢?
大雨还在继续,虽然我滚落到了坡底的大树下,但全身还是湿透了。山区的夜晚格外得冷,我恢复了知觉后,全身就一直抖个不停。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冷静地猜想自己应该昏倒了至少有一个小时。
深呼吸一口气后,我费劲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冻僵的手脚根本不听使唤,昨天扭伤的脚踝伤势加重,别说站起来了,就连挪动都不行。
我尝试着大喊了好几声:“有人吗!”但坡底成片的树林太茂密,很快将我的声音淹没了,而且这片山坡看起来颇高,我的声音应该很难传到上面。
琉璃村这片算是还没完全开发的半原始状态,树林里究竟会有什么生物,我完全无法猜测。
风声夹杂着雨声,我努力蜷成一团,抱紧自己来取暖,但心中却有了一丝绝望。
萧楠他们不知道我去了哪里,那个廖博敢推我,就一定做好了应付他们发问的准备。
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许这一整夜都不会有人来救我,再惨一点,也许好几天都没有人会发现我。
我该怎么办?会不会直接在这里挂掉?
我用力咬住嘴唇,把头埋进膝盖里。
不知道是不是雨淋得太久的缘故,我觉得头脑开始变得昏沉,我强撑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撑住昏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我回到了十一年前。
那时的吴越已经确定要出国,他去了A市一家大公司实习。
我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决定抓紧最后一次机会去告白。为了凑到路费,我特意去镇旁的伐木场打工。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为了挣双倍工资,我学着其他伐木工的样子,上山去伐木,但雨天湿滑,我一个没留神,直接滚到了山脚下。
雨势太大,根本没人能够发现我。
我害怕即使过了两三天也不会有人救我,反复告诫自己要保存体力,连哭也不敢哭。
就在我咬紧嘴唇瑟瑟发抖的时候,萧楠撑着一把破伞,像天神一样跑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裤腿溅满了泥点,脸上也全是雨水和汗水。
他半蹲在我面前,伸出手拉住我,露出放松的表情,喃喃说道:“我就知道这种天气你会逞强,我找了大半天,总算把你找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最害怕的时候我也咬牙不哭,但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一下子“哇”地哭出了声。
萧楠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扑到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关于那段记忆最后的片段,只剩下萧楠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夜里走着。
他说:“一一,别怕,我在。”
我一下子惊醒了,发现自己还在坡底,头脑依旧昏沉,但我却怎样也睡不着了。
现在的萧楠,也许根本就不会留意到我不见了吧……
我刚想苦涩地感叹一下人生,耳朵就敏感地听到了附近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难道有人来救我了?!
我几乎是狂喜地抬起了头,但当我的视线落到发出声响的地方时,血液顿时一滞!
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一条蛇赫然在不远处盯着我!
我生平最怕蛇,看到它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全身都不争气地狂打哆嗦。
那条蛇显然发现了我,亮着眼睛,慢慢地朝我滑行过来。
我分辨不出这是不是毒蛇,可如果被咬了,我估计连等待救援都不可能了,我今天怎么这么衰啊!
我抖着嘴巴大声喊道:“你别、别过来!”
那条蛇依然慢慢地向我滑行过来。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响了起来:“蛇怎么听得懂人话,你是不是傻?”
我的心重重一跳!
下一刻,一声尖锐的枪响后,那条蛇应声倒了下去。
几道手电筒灯光扫了过来,我仰起头,呆呆地看着白衣黑裤的萧楠向我走来。
他撑着一把大黑伞,黑色的裤腿沾满泥泞,将手中还冒着青烟的枪扔给了身后的才叔。
我恍惚中,觉得他其实和十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找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他的表情和平时一样淡淡的,但我能明显看到他眼中的如释重负。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还是憋不住流下了眼泪,我不想让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胡乱伸手抹了抹眼睛,可眼泪不知怎么的,越擦越多。
他扯开我的手,半蹲到我的面前,说道:“别擦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受伤没?”
“脚的扭伤加重了,冷到站不起来。”我抽抽搭搭地说道。
他将伞交给才叔,转过身,用背对着我,沉沉说道:“上来。”
“你、你干什么?”我错愕地看着他。
“笨蛋,当然是带你回去。”
萧楠这句话就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我的内心竟然不再觉得寒冷。
我咬了咬牙,趴在了他的背上。他稳稳地站了起来,向着前面走去。
“你不怕我脏吗?”即使这么狼狈了,我还记得这人有点小洁癖。
“……反正下雨已经弄脏了,不过是更脏一点,没区别。”
“……你为什么会有枪?”
“随手拿的。”萧楠淡淡说道。
“……私藏枪支是犯法的。”我发现自己竟然还有闲心提醒他。
“……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话这么多?要不要自己下来走?”虽然萧楠嘴巴上念着,但背着我的手还是紧了紧。
我搂紧他的脖子,喃喃说道:“谢谢你,萧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