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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恍然大悟，给我俩竖起拇指就发动了车子，我无奈地回头看看她，哭笑不得地道：“你有意思么？”
“怎么的？这大哥又不认识咱俩，告诉他没事儿！”
“你可拉倒吧！你……”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答应你的福利就没有了！”
司机突然回过头来，问：“啥福利啊？”
我瞟他一眼，拿出手机，道：“啥福利跟你也没关系！赶紧开车！你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打这个电话投诉你！咋这么烦人呢？”
琳琳舞厅是一栋建在居民区内的独栋黄色小楼，门外有一条不宽的小马路，小马路上到处都是人，以至于司机没法把车开进来，只能让我们在街口下车。在小马路上的这群人中，有三成是来这里寻花问柳的客人，三成是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站街女，还有四成是像我俩这样过来扯淡的。
为什么会有过来扯淡的呢？
琳琳舞厅虽然已经沦落为穷鬼大乐园了，但这家店可是1980年开业、至今已有37年的经营历史，全国还真没有几个涉黄场所能像它这样历经几百次扫黄而坚挺不倒，所以这地方在网络时代的名气也特别大，很多来辽滨旅游、出差、办事的外地人都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过来看看，甚至还有些好事之徒会排队在舞厅门口摆着剪刀手照相。
下车之后，萧雅四处看了看，诧异地问：“不对呀！不是说这地方是民工和老头才会进去的穷鬼大乐园么？我看外面这些拉客的姑娘都二十几岁，甚至还有十七八的，这个消费水平民工和老头能接受的了么？”
“这不是给民工和老头准备的！”
“那是给谁准备的？”
“给这帮好事儿游客准备的！”
“好事儿游客？”
“对呀！现在那贴吧、微博、朋友圈里到处都有‘琳琳舞厅’的探秘帖，很多爱上网的年轻人都会过来探秘，他们一般不差钱，进去转一圈后即便是转出感觉了，也肯定受不了里面的环境和大妈，附近那些歌厅、洗浴、足疗、按摩、楼凤就看准这点，集体等在门外做他们的生意。后来，这里的人越聚越多，很多不不想进去扯淡的人也觉得在这地方找女人很方便，于是也都在门外这条街上找了，慢慢地，这里就发展成·人肉一条街了！”
“哦！这帮人还挺有经济头脑的！唉？你把这地方说的头头是道，你是不是经常过来啊？”
“我是经常过来，但我认识你梅子姐之前是个黑车司机，我过来就是单纯的接客送客，有时候倒是会进去把那些站不起来的客人带出来，但我从没在里面找过大妈！”
萧雅更好奇了，问：“你说什么？还有起不来的客人？累得？”
我都被她逗乐了，点上一根烟，道：“什么累得啊！叫人打的！”
“打的？”
“对呀！进去找人的都是穷鬼，其中很多一批人都是四五十岁的老盲流子，他们一天最少能干一百架，警察根本就管不过来这里的事儿。你要是打110说琳琳舞厅有人打架了，警察肯定先问你出没出人命，你要是说没出人命的话，人家就直接告诉你挨揍活该，好人还有去这倒霉地方的么？”
萧雅不屑一笑，道：“一天一百架？你这也太夸张……”
萧雅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几个四十来岁、光着膀子、刺龙画虎的老盲流子就浑身是血地从里面跑了出来，紧随其后又跟着好几个手拿半截啤酒瓶子的老盲流子追，两帮人出来之后接着打，场面非常血腥。
萧雅吓得拐拄我胳膊，道：“这也太配合你了吧？真打啊？”
我笑了笑，点上一根烟，道：“可不是真打呗！你看哈！现在跟咱俩这样好事儿围观的都是过来扯淡探秘的，其他看都不看的男人都是常来玩的老司机，继续忙着拉客的女人都是我说那些做探秘那帮人生意的小姐，他们对打架都习惯了，早都没有围观的欲?望了！”
“我的天啊……唉？他们为什么打架啊？抢女人啊？”
“抢个屁女人啊！里面都是十块钱随便摸、五十块钱打站炮的老大妈，就算是盲流子也不至于抢他们啊！”
“那他们为什么干架啊？”
“最常见的原因是踩脚！琳琳舞厅的规矩是一首舞曲二十分钟，前五分钟开着灯给你们摸，后五分钟关了灯让你们在舞池子里干，大家为了抓紧时间都往角落里挤，踩脚的事儿经常发生！”
说到这儿，我又忽然想起热聊里那个倒霉伴云飞了，装文化人的冲动又一次涌上我心头，于是，我就回忆回忆他骂人时候对热聊里那帮装大哥的网友的分析，突然间我就脑洞大开，对琳琳舞厅的这帮人有了全新的认识，我都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升华了。
我点上一根烟，又道：“当然了，我说的这些只是表象，踩脚也不过是引发打架的直接导火索，按照我的理解，这事儿的根源在于存在感。”
萧雅回头看我一眼，问：“存在感？”
我点了点头，道：“这些盲流子因为年轻时候胡作非为，现在都没有正当职业，他们明明已经被社会淘汰了，但他们还觉得自己很行。他们根本承受不了超过一百元消费的娱乐场所，只能来这个穷鬼大乐园里继续找找自个儿的存在。像踩脚这样的事儿，发生在别的地方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但是发生在这里必须要打一架，因为他们需要通过打架来证明自己很行，需要通过打架来放飞自我！”
“我靠！你到底什么学历啊？”
“中专啊！”
“不可能吧！你这套分析……我明白我梅子姐为什么会看上你了！我觉得你说话的水平相当高，大学教授都未必赶得上你，你的确是有潜力！”
大学教授算啥啊？当年热聊里来过一个名叫“拈花微笑”的尼姑，那家伙想通过网络传教，让我们去她的庙里烧香，结果那个倒霉伴云飞把她骂的狗血淋头，最后那尼姑急眼了，飙着脏话给伴云飞刷了一百块钱，让他喊了二十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