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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海面上浮出密密麻麻的人状头颅,那怪物的面目轮廓与人的轮廓类似,但这些怪物顶着一个光溜溜的脑瓜子,都不长头发,眼睛似圆鼓鼓似灯泡,鼻梁短小鼻孔外露,上唇短促,露出尖利的牙齿。个个表情狰狞,龇牙咧嘴朝货船快速游过去。
船上的武装分子刚要举枪射击,就被一柄柄破空投射的鱼叉逼得躲在干舷后面。
这些怪物是什么?怎么五官长得跟人很相似,但又远比人类面目狰狞可怖。莫非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水鬼?由于海市蜃楼的画面不够清晰,不能够清晰辨认怪物的五官,但大致轮廓还是能看出怪物面部表情的狰狞可怖。
郑世浩眼角瞥见,货船上那个酷似父亲的男子抓住货船上一片混乱的机会,就地打了一个滚,朝船外纵身一跃,消失在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水中。
秃头男子听到海中传来扑通一声响,扭头一看发现倔强的男子已经跳进海里,追到船舷处,举枪朝荡开波纹的海面上打完一个弹匣。
秃头男子换上一个弹匣,还要朝海里射击,海面上露出一个怪物,裂开猩红的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鼓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他。秃头男子惊叫一声,吓得手中的枪差点掉在甲板上,他后退两步,稳定下慌张的情绪,举枪要朝那个令人看着发憷的怪物射击。
那个怪物的反应更是迅速,裂开的嘴快速收拢,嘴唇一瘪,朝秃头男子射出一枚漆黑的针状尖物。
秃头男子早有准备,急忙向左闪躲,幸运地躲过了这枚飞针,但他后面的那个武装分子可没那么幸运。这个武装分子听到秃头男子的惊叫,持着枪奔过来相救,刚好撞在这枚黑针上。
黑针击中武装分子的脖子,入肉不深。他毫不在意,拔下脖子上的黑针,举枪就要朝海面上的怪物射击。还没等武装分子扣动扳机,怪物就狞笑着没入水中。
中黑针的武装分子朝怪物消失的水域射击,还没打完一个弹匣,身子就如电击般抽搐起来,双腿一软,倒在甲板上翻滚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只见他捂住脖子,双眼暴突,瞳孔缩小,大张着嘴巴,嘴里源源不断地吐着白沫儿。
中毒针的武装分子倒在甲板上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就一动不动死了过去,连本来白皙的脸蛋都变得漆黑如碳。
秃头男子吓得急忙后退好几步,惊恐地看着死在眼前的武装分子,惊得一颗心都要破体而出。突然,一双白得瘆人的手爪搭上船舷,接着是一个怪物的头颅探出船舷,露出尖利的牙齿,朝秃头男子嘿嘿狞笑着,嘴角还流淌着粘稠的黑液体,这正是刚才那喷黑针的怪物。
秃头男子举枪瞄准怪物要射击,但惊恐过度,拿着枪的手好像不听使唤般,抖动个不停,连开几枪都没有打中那趴在船舷处的怪物。他吓得连滚带爬向货船舱室跑去。
那个怪物用手扒着船舷,好像在晃动着躯体,要把身体晃上甲板。这个怪物为什么不像人类爬墙一样,双手攀住船舷,再抬起一脚探到船舷处爬上来呢?莫非这怪物没有脚,只能用双手发力,将身体晃上来?
郑世浩正想继续看下去,验证自己的假想,但画面就好像受损严重的光碟一般出现卡顿,画面里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薄,这个充满悬念的海市蜃楼最终消失在天海交界之处。
海市蜃楼消失了,就好像看电影到了最精彩的那一刻,带子却突然坏了,让郑世浩意犹未尽,又留下了永久的悬念。
郑世浩张大嘴巴看着海天交接处,良久才缓过劲来,可脑海里却依旧回忆着刚才那可怖的画面。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低头看了看随波逐流的鱼漂,没有鱼儿上钩的动静,兀自叹了一口气。
郑世浩抬起头看着海天交界之处,盼望着还会出现刚才的海市蜃楼,他很想知道那艘货船上遭受怪物攻击的人,能不能活下来。尤其是那个侧影酷似母亲的女子,能不能幸运地躲过这一劫难。
至于那个长相酷似父亲的男子,大腿中了一枪,又跳进满是怪物的黑色海水中,是凶多吉少,估计很难活下来。
可是长相酷似父亲的男子和侧影酷似母亲的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艘船上?那女子为何要残杀男子?他们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一系列疑问又涌上心头,在他的脑海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问号。
正当他满脑子疑问无法排遣时,海天交界处,又慢慢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中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有十多个持枪的汉子正在密林中的小道上走着。走到一处50多米高的小山包就停下来,举着砍刀劈开树枝和灌木,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其中一个身材中等的男子显然是头儿,不时指手画脚在指挥着其他人砍树。看这些人的装扮,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个别汉子还光着膀子,袒胸露乳。这些人不像是政府武装分子,也不像是游击队,倒像是海盗或者恐怖分子。
但海市蜃楼的画面清晰度太差,郑世浩只看到这些人的大致躯体轮廓,却不能看清楚他们的容貌。为首的头头好像发现郑世浩在看着头,转过身子朝郑世浩看过来。
郑世浩暗暗吃一惊,难道这个汉子发现自己在看他?他转念一想又是哑然失笑,这海市蜃楼的人又怎么能够发现看蜃景的人在观察他呢?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空间和时间的两人,也不可能有视觉交汇。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卞之琳的这首诗并不适用于海市蜃楼。
他一直盯着这个头头看,海市蜃楼的画面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将这个头头的影像拉近。只见这个头头脸蛋黝黑,鬓角和腮帮的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五官却可以看得清晰。这个头头的眉骨高凸,眉毛浓密又棱角分明,眉毛下面是深陷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那双眼睛格外有神,射出两道让人不敢直视的凶光。
郑世浩盯着这个头头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男人的脸孔很是熟悉,只不过那气场却又很陌生,身上散发的杀气让人心生畏惧。看着看着,他的身子战栗起来,这个人怎么跟失踪多年的父亲那么相似?
这个人满脸络腮胡子,但五官却可以清晰辨认出来,和父亲的五官相似度太高了。
郑世浩盯着这个男人没有转移视线,发觉越看越像父亲。慢慢地,海市蜃楼变得扭曲模糊起来,蜃景里的男子没看到什么,就扭头转过身去,继续指挥着那一帮人干活。
海市蜃楼逐渐暗淡,又消失在海天交接之处,好像那地方什么也没出现过一样。
短时间里,连续出现两个海市蜃楼,尤其是里面的人物和出现的景象搅得郑世浩头脑发胀。难道海市蜃楼里的人物真的是父亲和母亲吗?那又怎么可能呢?或许是自己眼花,对父亲思念太剧烈,产生了幻觉。他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海水洗着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流进嘴角的海水。
郑世浩抬头朝海面上的鱼漂看去,鱼漂还是原样子,随着海水上下浮动着。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幕景象,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
他唉叹了一声,准备拉起钓鱼线,看看鱼钩上的鱼饵是不是被石斑鱼吃光了。海里有些鱼虾很狡猾,能够耐心地把鱼饵一点点吃掉,又不会拉动钓鱼线和水漂,等渔夫把钓鱼线拉上来时,鱼钩上的鱼饵可能就只剩下星星点点了。
郑世浩拉着钓鱼线往回收,突然,他看到鱼漂往水深处迅速下沉,接着从抓着鱼线的食指处传来一股很大的拉力,这一股拉力起码也有几十斤。细细的钓鱼线勒得他的食指生疼,拉得他的身子都向前倾。
郑世浩早有准备,在自己的食指上缠上了一层绷带,以防拉鱼线的时候被割伤,不然细细的钓鱼线就会勒进肉里。
“上钩了,上钩了,好家伙,是条大石斑鱼!终于等到你上钩了。”
郑世浩兴奋地大喊起来,忘记了被钓鱼线勒紧的食指上传来的痛疼。他拉着钓鱼线,时而收紧,时而又放松,慢慢地折腾这条上钩的石斑鱼,等这条石斑鱼疲惫之后,再拉上来。
凭着钓鱼线传来的拉力和石斑鱼在海面上搅起的浪花,郑世浩能够大致推断出这条石斑鱼有50来斤重。50斤重的纯天然野生石斑鱼,拉到市场上去卖,肯定可以卖个大价钱。
郑世浩拉着钓鱼线一收一放,跟石斑鱼玩起了拉锯战。石斑鱼劲头很大,求生的本能让它忍着鱼钩扯裂骨肉的刺痛,拉着钓鱼线拼命往深海里钻,恨不能挣脱这鱼钩。
动物对生死也是相当敏感的,被鱼钩撕扯的那点痛疼,对比被人类钓上后,被宰杀烹煮吃掉,石斑鱼当然选择前者,宁愿扯烂腮帮,也不愿意被开膛破肚,成为人类的桌餐上的菜肴。
刚上钩的石斑鱼精力旺盛,它那巨大的蛮力很容易把钓鱼线扯断。这条50斤重的石斑鱼不是那么容易钓上来的,需要花一番耐心功夫,把这条石斑鱼折腾累了才能拉上渔船。
郑世浩和这条50斤重的石斑鱼周旋了半个小时后,终于把这条石斑鱼弄得精疲力竭了。石斑鱼侧翻着身子漂浮在水面上,如半死的鱼儿一般张合着嘴,任由郑世浩摆布。
郑世浩一手紧捏着钓鱼线,一手拿着捞鱼网兜,准备把这条石斑鱼捞上渔船,看着石斑鱼的尾部慢慢地进了捞鱼网兜,他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只要整条鱼进了捞鱼网兜,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突然,钓鱼线嗤地断掉了,与此同时,船舷不远处的海面好像有一块石头打在上面,激起两米高的水花。悬空的石斑鱼感觉到嘴里的束缚瞬间解除了,一接触到海水后,立刻变得生猛活跃,身子左右一扭,尾巴一甩,就扎进海底深处。卷起一片浪花打在郑世浩的脸上,溅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郑世浩吧嗒着流进嘴里的海水,又狠狠吐出来,悻悻地骂着:“他姥姥的,煮熟的鸭子飞了,上钩的鱼儿跑了,到手的几百元就这样子打水漂了,还吃了一口满是咸腥味的海水。”
郑世浩一脸沮丧,不明白为什么钓鱼线一下子就断了,难道是因为钓鱼线已经有了裂口,再加上石斑鱼长时间的拉扯,所以到关键时刻就断了?他以前也有过这样子的经历,快要把鱼儿拉上来时,要么钓鱼线断了,要么鱼钩被拉直了,眼看着到手的鱼儿扑通一声跌进水里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