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苛骂

金普通不普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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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为何叫庙市,庙虽是重点,但最重要的,还在于一个“市”字。

    现在的贵家儿女,为什么愿意烈日炎炎,还跑来受这个罪,上香祭拜只是附带,做给大人家看得,来这儿逛庙市,于他们才是正途。

    塔庙山的市集极为热闹,这一日,大半数的小摊贩,都会来塔庙山四周,占地为营,各自摆摊,就连上山的阶梯边沿,也都驻守着不少的摊子,如此现象,可谓盛景,一年才得这一次。

    安禾是见得腻了,卖得那些物什确实入不了她的眼,可焦侬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象,新奇不已,虽然没有透露出来,但安禾就是感觉到了,于是也放慢了脚步,与焦侬一同观赏这些摊子。

    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走着,历经大半个日头,到底也是上了山。

    安禾却已经是身子虚的不行,香汗淋漓,这本就是炎热的大夏天,偏偏还不紧不缓的赶路,可不遭罪,幸好有芳菲机警的打着伞,身子也没晒伤。

    反观后面的焦侬,像个没事人一样,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仿佛怕多隔了一步路,就会跟丢了似的。

    这大木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个窍,安禾现在简直想把他那榆木脑袋给敲开了来,看看里面装的是水还是草?

    一行人到了寺里,报了谢府的名号,就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安青师父,过来领着安禾他们去了寺院专供香客歇息的小院子。

    谢府每年都不少给这塔庙香火钱,所以安禾在这里算得上是贵客,她有一间独立的小院子,在这寺庙当中。

    庙里面大体很安静,但是私下里,一些嘈杂的声音,却还逃不掉安禾的耳朵,今日是庙市之日,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就连偌大的塔庙山,也快站不住了人。

    看着正庙里面,那些拥挤嘈杂的香客跪拜一地,各自诉说着自己的际遇与心愿,安禾脸上略微绷了起来。

    以前的塔庙是十分规律有迹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任由香客们跪拜一地,当众喧杂,怎么才过了这几个年头,就变成了这般无忌的样子?若是这样下去,这塔庙山还能让谁人信服?

    她谢府是这里常年的贡客,一年到头的香火钱绝不会少,再加上其他的皇城大家,理当不会变成如此这般。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缘由。

    安青师父低着头走在前面,步伐匆匆,像是等不及领他们到那处院子一样,这点细微之处,也让安禾看在了眼里,暗暗记下心里。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一众人所行之处,空气之中皆带着寺庙当中独有的梵香,安静空灵,幽深清静,再加上谢府花重金栽培的株株古树,简直让人舒心不已,身体和心灵都得到洗涤。

    这所院子,果然还如当初一样,保留着她所有喜好,一草一木皆是原来的样子,未曾动过,安禾心想,就算在寺庙当中出了什么猫腻,也断不会动到谢府的头上,否则就等同于自断香路。

    焦侬也非常喜欢这里,入谢府许久,里面的腌臜事见得太多了,今日终于找到了一丝当初,在田间地头说笑的感觉。

    回归自然,自己最初最本真的样子。

    进了屋子,芳菲那丫头就开始忙前忙后起来,也不知道到底在忙活什么,今日母亲并没有同意她在这里留宿,所以大家也只是在这儿歇息一会儿,等那上香的人少了,再去上香祭拜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准备的。

    安禾静坐了一会儿,忽然对芳菲和焦侬说,“你们就先在院子里呆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擅自出院,今日这寺庙当中,都是显家贵族,娇气的很,若是不小心起了什么冲突,只怕会有麻烦。”

    说完准备起身,往院子外面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一边同样愣坐的焦侬,给拽住了。

    “你去哪儿?”

    他说,固执的不放开拽住安禾衣袖的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安禾,里面深邃无边,像是在探究着什么,安禾被他看得心虚,心脏也紧张多跳了几下。

    “放手!你做什么!”

    完了抿紧着嘴唇,用力甩开焦侬紧紧拽着的手,这男人是怎么了,之前还一直不声不响跟个影子似的,怎么现在是吃错了药了?

    安禾心里也憋着气,说话更加不留情了起来,“你这人还真是贪心,给你一点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要知道,你在我心里,连个下人都不如。我对你好,那是因为对你觉得新鲜,等新鲜劲过了,自然有你好受的!”

    说完,看也不再看焦侬一眼,虚着心,憋着那口气,就急急的出了院子,像是后面有人在追一样。

    直到走出了院子,安禾内心又开始纠结起来,她刚刚不该说那么些伤人心的话,可是话已出口,断无再回去道歉的道理,而且以自己的身份,被他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还犯着去解释吗?

    安禾忽然生气,脾性喜怒无常,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今日,她也是猜定了唐成竖会来庙市,一想到那男人也会来,她这心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直以来,她就没有做好,再次直面唐成竖的准备。

    刚刚她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出去,去以前自己与唐成竖相约的老地方,看看他在不在,若在——若在,又关乎她什么事呢?

    安禾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焦侬却在那个时候拽住了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死死不肯放手,她当然是气的,她的一生,全都毁在了这两个男人手中,如何不气。

    就连着,心中隐藏已久,对唐成竖的恨,也全撒在了焦侬头上。

    安禾承认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好姑娘,她自私,脆弱,敏感,孤傲,她也做不来那些闺秀大家的做派,可能真的是被惯坏了,这以后的路,似乎都能预得见有多悲惨。

    心思翻转间,在那一隅凉亭里,安禾看见了整整阔别三年的背影。

    无尽相思,无尽寂寥,原来不是她一个人。

    你若在,可还是对我有情?

    我自私孤傲一生,独独对你爱进了尘埃里,然后又从那尘埃里开出花来,花蕊径枝,灌满了黑色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