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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纱馆里,贾倩贾清姐妹两个已经得了消息,早早地带着贾琮在门外等候了。百度:本名+隔着水,贾琮远远地看见贾玖走来,开心得啊啊叫唤,如果不是贾倩贾清姐妹两个死死地拉住了他,只怕他早就蹦到了池塘里面去了。
小孩子可不会管什么池塘不池塘的。他们会直接选择最近地距离,完全没有生命危险这个概念。
贾玖看见贾琮又淘气,几步抢上去,往那肉肉的小屁股上狠狠地来了几下,又指着那池塘道:“你这个混小子,不让姐姐担心你是不会停歇是吧?这里都是水,若是有个万一叫姐姐该怎么办?!要是掉下去了,姐姐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贾琮哇地一声哭了,一把……抱住了姐姐的腿,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了姐姐的身上。这身齐胸襦裙可是贾玖新做的,也是贾玖比较中意的一身,如今看来,他是不可能穿第二次了。
冲着天翻了个白眼,贾玖一把抱起了贾琮,道:“真是个捣蛋鬼,也亏得你们两个受得了。”
贾清笑道:“说起来,最辛苦的还不是姑姑?三叔可是一日都离不得姑姑呢。”
贾玖道:“惯得他!若是寻常小事儿也就算了,可是有些不该做的事儿可不能由着他。”
贾倩立即道:“姑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贾玖道:“罢了,与其让你们从别人的嘴里知道那么凤毛麟角、最后被人引到沟里面去,还是由我来告诉你们。”说着转了头,对着那些丫头们道:“我知道你们私底下也是爱说些有的没有的,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也听一听罢。”
屋里的丫头们都垂下了头,不敢多嘴,可是这耳朵却是一个一个都竖了起来。
只听贾玖道:“也许这样的话在其他人家看来很不可思议,毕竟就是再无知之人,也该听说过十恶不赦的。可是偏偏这个世界上就有这样的人。居然无知到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当众说出‘就是告我们家谋反也是不妨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贾倩当场跌了茶盅子,而贾清则道:“姑姑说的可是那位王熙凤王姑娘?”
“不错。”贾玖道,“先是找茬。跑到畅音台胡说八道,肆无忌惮地编排我跟大姐姐的坏话。被我打了之后就跑去找王大人,仗着有王大人撑腰就当众说了这样的话。连王大人都被他吓得神志不清,不得不应战与我打了一场,被我一脚踹下了池塘。”
贾倩长叹一声,贾清的声音里面却有几分幸灾乐祸:“王家这下完了。”
贾玖道:“王家是完了,可是我们家跟他们家的孽缘却没有断。”
贾倩贾清姐妹闻言都吓了一跳:“姑姑,您说什么?我们不明白。”
贾玖道:“方才我从大姐姐那边过来。王子腾派人通知大姐姐,大姐姐重返宫廷的日子不远了。此外,那个王熙凤不日就要与那个薛蟠定亲了。按照薛家的尿性。说不定连成亲也在我们家。他们厚脸皮,偏偏遇上我们老太太,我们也只能处处回避着。你们也警醒些个。莫要被他们攀咬上了。”
贾倩和贾清连忙都应了。
贾倩温顺不多话,可是他妹妹贾清却有几分寻根究底的脾气,当下就问了:“姑姑。王家那个到底说了什么?惹得姑姑大发脾气?”
贾玖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知道了王子腾王大人有这个能耐送一个女孩子进宫,他也想进去,所以想踩着大姐姐。又想报复退亲的事儿,我不就专门找上我了?他以为我会如他所愿,跟他斗嘴,我直接就两个耳光甩过去了!如果我只打他,别人会笑话我嚣张。如果我能够跟王子腾打一个时辰都不落下风,还能够把王子腾踹进池塘,谁会觉得我嚣张跋扈?只会觉得我已经手下留情、没有当场把他拍死!”
不得不说,贾玖将正常人的反应都把握得很准确,包括皇帝的反应,包括曾经簪花会的客人们的反应。他以为经过此事。王家至少会消停些,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家居然把贾赦给告了,罪名是以庶为嫡。
当京兆尹的官员来到贾家的时候。贾玖正在收拾手上的葡萄酒呢。他定了一批蛋壳瓷酒瓶,一瓶正好装一斤酒。口味偏甜的就扎粉红色的丝带,口味偏淡的就扎绿色的丝带。才弄好了,打算叫人给兰陵王府的小郡主送去呢,就听见外面有丫头急急忙忙地跑来,道:“姑娘,姑娘,不好了,不好了。京兆尹和礼部、户部的官员找上门来了,说老爷犯了事儿。”
贾玖一听就跳了起来。
“诸位大人为的什么事儿?”
那边丫头道:“回姑娘。不知。只是,如果这些个大人是来见我们老爷的,应该是在荣禧堂才对。可是他们直接求见老太太,可见不是什么好事儿。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贾玖顿了一下,当即就站了起来,让锦绣好好照顾弟弟,自己带着两三个丫头坐了车,直接往贾母这里来了。来到贾母这里,贾玖就发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偷偷地问贾母身边的丫头。
这就要从嫡庶之别说起了。嫡庶之分,也是封建家庭等级结构的一个内容。所谓嫡是指正妻和嫡子,庶是指妾和庶子。按照大齐朝的法令,官员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条可是明明白白地写在里面的。可问题是,贾赦有儿子,居然也纳了妾。礼部官员自然是要问的。
贾家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这几位大人一来,贾母就不大会说话了,回答的不是答非所问就是含糊其辞,只是一个劲地坚持没有这回事情。可是这样的态度,在几位大人的眼里,就好像强词夺理、故意在逃避责任一般。
终于,就有其中的一位不耐烦了:“老太太,你就是狡辩也是无用。这以庶为嫡可不是小事。”
贾母沉默不语。
贾玖在边上听了半晌,心中暗暗着急。就怕贾母到现在还存着兄终弟及的念头,当下忍不住道:“三位大人,关于此事,民女知道一点。不知道能否为大人解惑。”
那礼部官员抬眼看了贾玖一眼,认出这位是胆敢对着王子腾挥拳头的最近京师里面的风云人物,当下微微沉吟便道:“哦?愿闻其详。”
他已经认出了贾玖,虽然说按照礼仪,即便贾玖是官家小姐,只要他身上没有功名、没有爵位、没有封号,他就必须跪在地上搭话。可是这会儿,这三位官员并没有这个意思纠正贾玖的错误。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贾玖与王子腾的旷世之战。
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够跟王子腾这样领兵出来的将领打个平手,众人的反应不会是:
我擦。这个丫头片子好生厉害!
而是:
我擦!王子腾怎么可能这么没用?难不成他的武功都是吹出来的?他的功劳都是别人的?
也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贾玖的拳头有多可怕。
问题是,这位礼部主事也好,这位户部主事也好,都没有这个资格参加梁相家里举办的簪花会。而真正参加过梁相家的簪花会、围观了贾玖跟王子腾的武斗的人,不是别人,正好是跟他们一并来的京兆尹。
京兆尹可是悚了贾玖,所以在这一路上都反复叮咛两位同僚,莫要得罪了这个小娃娃,实在不行,我们回来再说。但是不要当面得罪了他。
这两位虽然将信将疑。却还是选择了听从京兆尹的建议,当然他们愿意听从不是因为他们相信了贾玖,而是因为他们尊重京兆尹的官位比他们高。
贾玖可不知道这些,他只是福了一福,道:“回大人,其实在我二哥哥上面。父亲与先头母亲也有一子,便是我先头的大哥哥。父亲与先头母亲成婚多年,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爱如珍宝的。好容易养到十六七岁,正要议亲的年纪。大哥哥突然坠了马,然后在家里养了好几个月都没有养好,过世了。这件事情,之前京兆尹在调查我们家的奴才的时候,其实已经记录在案了。”
京兆尹点点头,道:“确有其事。”
贾玖道:“先头大哥哥去世之时,父亲跟先头母亲已经成婚二十余载,莫要说父亲,就是先头母亲也年过四十。那个时候,先头母亲也认为自己不会生养了,这才请了官媒,为父亲纳了两位小家碧玉。一位是秀才的女儿,一位是农家女。这虽然今日父亲不在家中,可是东府的大伯父和珍大哥哥却在。我们家的册子虽然拿不出来,但是东府的册子上应该有记录。”
户部主事也道:“如果贾将军真的是请了官媒的,那么在京兆尹也应该有相应的记录才对。回去以后,一看便知。”
贾玖又道:“说起来也是意外之喜,这两位姨娘进门的不久,先头母亲也有了身子,并且于四十三岁高龄生下了我的二哥。据说先头母亲怀了身子的时候,父亲根本不敢相信,还特地三番五次地请太医过府。就是先头母亲生产的时候,还特地请了宫里的医女。关于此事,太医院应该有相应的记录。”
礼部主事点点头,道:“如果事情属实,那么太医院的确有相关的记录。那么你跟你的弟弟呢?”
贾玖一愣。以庶为嫡不是讲的都是男子么?怎么扯上他了?
正在措辞间,却听见门口有人接口道:“诸位大人,老婆子是我们老爷继室的陪房,跟着我们太太一起进门的。关于我们姑娘的出身,老婆子可以证明。”
京兆尹道:“你?你如何证明?”
只见王善保家的在门外磕了个头,道:“当日我们太太跟姨奶奶一起怀了孩子、一起生产,而且两人都是难产。我们太太是活下来了,可是那位姨奶奶却没了。当日产房里面乱糟糟的,等我们太太醒来,我们姑娘已经被抱走了。只是我们姑娘跟我们太太一样,这脖子后面长着一颗痣,平日里被头发挡着看不见,可无论是位置还是颜色都是一模一样的。据说我们太太的母亲身上也有这么一颗痣。可怜我们姑娘,明明是我们太太的亲生女儿。却被当成了庶女。老婆子还请诸位大人给我们太太做主!”
京兆尹一听,当下就来了兴致了:“哦?这么说来,你们之前也以为你们姑娘不是你太太生的,直到后来才知道的。是这样么?”
王善保家的道:“回大人,是的。我们姑娘一直被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原先的那个奶嬷嬷也厉害,轻易不会让我们姑娘来给我们太太请安,也从来不曾让我们太太跟我们姑娘好好说话。还是我们太太病了之后,姑娘天天来侍疾,经常累得一身的汗。老婆子是伺候我们姑娘更衣的时候才明白过来的。”
王善保家的很清楚,如今的邢夫人可不能没有人照顾。即便他这个老嬷嬷忠心,可是没有上面的主子照拂是不成的。而且,如果邢夫人变回那个没有生养过的大太太。那么等邢夫人一过世,他这个陪房就真的成了无根的浮萍了。所以,无论是贾玖还是贾琮,既然已经记在邢夫人的名下,他们就是邢夫人亲生的。哪怕之前是假的。他也要让此事变成真的。而且很走运的时候,贾玖的脖子上还真的有跟邢夫人一模一样的痣,更是让王善保家的心中多了一点底气。
王善保家的道:“诸位大人,我们太太可怜,打进了门就被二太太压着,两次生产都是被人冲撞了,导致早产。这宅子里每一个人都没少笑话我们太太。可有了我们姑娘的事儿在先。我们也不确定我们太太是不是中了人家的手脚。还请诸位大人帮帮忙,为我们太太主持公道。”
这就是王善保家的聪明的地方,话只说一半,却让别人自己查。
户部主事这时候才道:“这么说来,你们太太还真的怀过两次孩子?还都难产了?”
王善保家的道:“是的。落地而亡的孩子不能进祖坟,只能另外择地安葬。这件事情。是让老婆子的儿子去办的。如果需要,老婆子可以亲自带路。”
王善保家的的确有这个底气。这个坟茔也是现成的。他是邢夫人的陪房,跟着邢夫人进了这荣国府,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也在荣国府里婚嫁,就是孙子孙女和外孙外孙女都有一大群。他的儿女多、子孙多。自然这夭折掉了孩子自然也不少。巧的是,贾玖出生的时候,他正好夭折了一个孙子,而去年,他的孙媳妇又硬生生地掉了一个成型的男胎。这两个孩子正好都埋在一处。而且按照习俗,没取名的孩子是没有墓碑的,没有人专门去找,还真找不到。
这一下,连两位主事都觉得这事儿有七八成是诬告了。当即表示,他们要详查了之后,才能下结论。
三位官员一走,贾母就坐不住了:“混账,王善保家的,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老大家的何时生养过了?”
王善保家的道:“老太太,难不成您就这么希望看见老爷被冠上罪名下了大牢?我可是听说,这个以庶为嫡跟停妻再娶、不忠不孝是同一个等级的罪名呢!”
贾母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难道我会看着老大下狱?”
王善保家的道:“老太太,奴婢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但是,姑娘跟我们太太身上有一样的痣却是事实。至于这我们三爷,老太太,您放心,我们三爷还小,说不定将来还要依靠二爷呢。至于祖业,我们老爷早就安排好了。我们老爷在这上面吃过亏的,自然也不会让我们二爷我们三爷再在上面栽跟头。老太太,我们太太如今是一刻钟都离不得人的,奴婢先告退了。”
贾母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可是他却奈何不的王善保家的。
如今邢夫人在屋子里躺着,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痊愈的那天,王善保家的可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果贾母敢发卖了他,他绝对敢学贾玖去京兆尹击鼓鸣冤。儿媳妇都病得人事不知、只能躺在屋里熬日子了。你现在就把儿媳妇的陪房心腹卖了。你是要儿媳妇去死吧?
王善保家的敢赌贾母绝对不会这么做。贾母可会愿意为了这样的事儿坏了自己的名声,往自己头上套上一顶不慈的帽子。尤其是在这个当口。
王善保家的一走,贾母当即就砸了一只茶盅子,口中喝道:“二丫头,你该不会以为他这么一说,你就是铁板上钉钉的嫡女了吧?”
贾玖道:“老太太,孙女儿不是已经是嫡女了?孙女儿如今想的是,到底是谁在告我们家。告了我们家,对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贾母道:“问我?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好端端的,你得罪王家做什么?”
多年以来养成的坏毛病,那就是不顺心的时候拿贾赦撒气。现在贾赦躲了出去,贾母就顺势拿贾玖撒气。
贾玖被贾母的神情吓了一跳,当即便道:“老太太,这话倒是奇了?难道孙女儿要什么都不说,由着那个王熙凤当众用各种恶毒的话咒骂大姐姐,说大姐姐是个*材儿、到处勾搭人、在拈花法会上失了童贞?老太太,大姐姐可是您一手养大的。何况,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的人可不是孙女儿。”
贾母一噎,差一点跳起来。
不过他到底是在贾家的金字塔上方呆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很快就收拾好神情、缓了神色,道:“二丫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也该知道,如今我们家能够用得上的姻亲可不多。你二婶的娘家是一处,后面的薛家也是一处,就是林家,如今我们也使不上力了。你这样得罪了人,只怕我们越发孤掌难鸣,日后做事也会处处让人制肘。”
贾玖连忙跪下,道:“老太太,孙女儿也知道老太太是担心家里,心中着急,这才对孙女儿说重话的。可是老太太,您也该想一想,为何那个王熙凤会居然说出告他们家谋反也是不妨的?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父亲也一再打发哥哥往张家去,固然是因为明算科考试将近,更重要的是,父亲想从张家那边得到最新的消息。老太太,您想,我们家的孩子若是犯了错儿,您当场罚了也就算了。如果现在不罚,您觉得既往不咎的可能性有多大?老义忠亲王的事儿您又不是不知道。身为皇子、身为太子尚且那般,更何况王大人也不过是臣子。老太太,这事儿您可要早日拿主意才好。”
贾母定了定神,道:“你是说,王家没有再起来的可能,而送你大姐姐进宫是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
“是。”
贾母想了想,道:“罢了。你且回去,我要好好想想。”
“是。”
贾玖对贾母磕了个头,乖乖地下去了。
贾家从来是没有秘密的,关于贾玖跟贾琮的出生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贾家。说起来,贾家已经是发卖了两次奴才了,而且还都是大规模的发卖。就是大房这里的人都被发卖了许多,根本不要说其他的地方。以前整座荣国府的奴才超过了一千人,可是现在也就两三百人。这剩下的两三百人里面,还有超过一半都是新进来了。另外一半,就是原来就在贾家伺候的,也都是下面和外面伺候的,哪里知道这些秘辛?
人就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明明贾玖和贾琮的身份都很明确,现在也扑朔迷离了起来。
当然,在意这嫡庶之事的人也不少,就好比探春,他奉承着王夫人、甚至不惜踩着自己的生母和同胞弟弟,为的不就是一个前程么?如今跟自己一样的人忽而巴拉地压了自己一头。探春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