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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旷世恶君32
喜儿问苏碧落到底喜不喜欢他,苏碧落反问谁,喜儿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还能有谁呀,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风天耀么。苏碧落则是避而不答,就是不开口。喜儿又提到了容治,絮叨说道,“不知道容治少爷那儿怎么样了。”
正说到曹操,曹操未到,却也带来了曹操的消息。
之前曾经来过的墨衣男子再次到来,这次只身而来,并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送来了一封信笺。
苏碧落命喜儿奉茶,自己接过信笺来瞧,只见信笺里是一封大红请帖。
红帖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北辽国公主的婚事,而驸马正是容治。
苏碧落怔怔地望着这大红喜帖出神,直到喜儿沏了茶送来,她才微笑说道,“有劳你送来,喝杯茶水吧。”
那墨衣男子道,“不必了,在下告辞!”
“慢着!”苏碧落喝了一声,那人止步,她将喜帖放在桌案上,幽幽说道,“劳烦告诉你家少爷,我恭喜他与公主大婚,到时候贺礼会送上,至于婚宴我就不去了,实在是不大方便。”
“在下知道。”墨衣男子应了一声,转身奔出店去。
喜儿的茶水刚放下,就听见苏碧落方才那番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挤到一处,隐忍着不爆发,可快要控制不住。哐啷一声,她冲到苏碧落面前,不甘地数落,“我原以为容少爷对小姐有情有义,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他要和那公主成婚就去成他的婚,还来告诉小姐作什么!他就是想刺激小姐么?我看八成也是那容老将军想的主意!他那老爹真是……真是过分!”
喜儿其实对容治的印象不错,这么瞧着一出,一时气愤不过便说了起来。说了几句,只觉得不对,又绕到了他老子身上。可是又不好说他人父母的不是,支支吾吾也就仅能道过分那两个字。
苏碧落笑着说道,“喜儿,人各有难处,确实难为,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只不过是成全了自己的海阔天空。好了,你也不要替我不值了。你现在就去准备银两,当时他们送了多少银两过来,我们双倍还了去。再送上最好的锦缎和首饰,就当是贺礼了。”
“小姐!”喜儿跺脚,这下真是赔惨了!
“去!”
喜儿不甘不愿地扭头,走了几步又是回头,她有些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地问道,“小姐!容少爷要成婚了,小姐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难过么?”
“喜儿,我一会儿就把媒婆请来,给你选一个……”苏碧落的话还未说完,喜儿一个拔腿走了。
苏碧落捧起茶水,喝了一口,望着水中的茶叶,绿绿的嫩芽,一抹春意。
生气?难过?
她真的一点也没有么?
她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无所谓呢。只是接到那喜帖的一刹那,只感觉松了口气,还有一点点怅然。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相知相惜,情投意合,他是她的蓝颜知己,那她就是他的红颜知己。
她生气什么,她难过什么,只有自己知道了。
“大小姐,外边儿的夫人想亲您给设计一套首饰……”掌柜奔了进来唤道。
苏碧落不再多想,起身前去招呼。
有些事儿,还是不想了吧。
喜儿立刻就备好了贺礼,不等苏碧落请护卫全程押送,就有人自动请命来了。若说是请命,也有些过了,因为那人是皇后娘娘的近身侍卫。红衣侍卫只道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替苏小姐办事。喜儿这些日子面对了太多惊喜,倒也没有那么诧异了。
苏碧落觉得路程遥远,由皇家运送,委实比较安全,她也不推托,只让那侍卫办事去了。
侍卫取了货物出发,喜儿目送队伍,狐疑问道,“小姐!为什么皇后娘娘会知道小姐要办事?而且,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皇后娘娘是高人!”苏碧落拉过她的小手,一句话搪塞她,双双转身入了府。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大张等人远去开山,时不时会有信寄来府中。不过不是给苏碧落的,而是给那些女红女子。
感情这东西真是难以琢磨,说来就来了。
这日天气忽然热了起来,苏碧落来回于店铺与作坊之间,下午的时候就有些受不了了。她穿得多了些,确实繁重,唤了喜儿就要回府洗澡沐浴。刚要出店门,只见店外奔来一人。
那人强扯缰绳,马蹄儿朝前仰起,马儿发出了嘶鸣声。
烈日当空,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倒是惊吓到了街边打盹的小贩。
苏碧落眯起了眼眸,只觉得外边儿的阳光太过刺目。
喜儿站在后边,却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人。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容少爷?”
容治风尘仆仆的样子,却是丝毫不减英气,身上的锦服也沾染了尘埃,不再那样整洁。他比之前清瘦了许多,那双眼眸深深地凹了下去,下巴处更长出了青青的胡渣,有些不修边幅的邋遢感觉。
这样的容治,是苏碧落不曾瞧见过的。
容治将马儿拉到一边,顾不上系好缰绳,几个大步沉稳地走到苏碧落面前。他的神情很凝重,还有些激动,低下头望着她僵住的小脸,沉沉唤道,“碧落。”
“阿治。”他这么一喊,苏碧落就露出了笑脸。
容治瞧见了她的笑,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奔波都没了疲意,一下子精神十足。
容治的突然到来,诧异的不只是喜儿,整个苏府的人都十分诧异。
毕竟之前的事儿闹得苏府沸沸扬扬,下人们虽然不敢说,但是私下里全都知道。这位姓容的公子,家中权贵,先前已经给过苏碧落下马威,让苏碧落难堪。如今他又出现,府中上下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同仇敌忾,因为大小姐的关系,待他也热情不起来。
二夫人冷冷嘲讽,这个时候不对着苏碧落了,对着那容治。她一口一声容公子,话里行间夹棍带棒。喜儿心里舒坦了些,只觉得二夫人总算是做了一件事儿,也知道什么是自家人,什么是外人了。
“二娘,勋儿快下学了,你去接他吧。”苏碧落仅那么一句,二夫人讪笑着走了。
容治一声不吭,整个人沉默得吓人。
苏碧落带着他去了厢房,命喜儿准备了洗梳的水,又替他备了干净的衣服。过了半晌时间,那个潇洒不凡的容家少爷又回来了。苏碧落带着他去膳堂,她亦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尝这尝那,片字不提他的婚事。
苏碧落咽下最后一口饭,拿着巾帕擦了擦嘴,轻声问道,“阿治,天好热啊,我们去游船吧?”
容治的心思还全在成婚那事上边,一时始料不及,待他回神,他已被她拉起,出了府去。
两人来到郊外湖畔小游,船家撑着船桨,小船儿便在碧绿的湖水里慢慢朝前而去。杨柳垂岸,夕阳西下,渲染出红金色的霞光,天上是一片恢弘,地下是一片静静波涛,相互辉映,洒在两张脸庞上。
小船上煮着清热的菊花茶,两人面对面而坐。
到了最后,反是容治沉不住气了。
这茶水也像是冰锥,让他感到有些难受。
“碧落,你都知道了吧。”容治捏着茶杯开口道。
她“恩”了一声,随即沉默。
容治又道,“那是我父亲与皇上幼时定下的婚事,我这边儿是不作数的。”
“原来北辽国的公主和你自小就定了亲,你们的姻缘真久。”
“那时我尚未懂事,不过是个孩子,哪里知道那些。他们现在要我与公主那丫头成婚,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我和那丫头一起长大,可我只当她是妹妹,怎会是儿女之情。况且,我绝对不会受他们摆布,他们想要怎样便怎样,这不可能!”容治徐徐说道,每一句却都说得斩钉截铁。他默了默,低声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心里已经有人,容不下第二个。”
容治的双眼,在这个时候格外清澈,黑洞洞的,像是昂贵的黑宝石,能将人吸附。
苏碧落盯着他的双眼瞧了半晌,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甚至可以听见船桨在水下摇摆的声响,湖水被轻轻划开了。
苏碧落没有笑,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这么安然地瞧着他,语气平平道,“阿治,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最自在最放松最快乐。我一直觉得你是我蓝颜知己,那么我便是你的红颜知己。只是知己,却不是妻子,亦不是丈夫。你是喜欢我,可是你更赏识我,或者说,你更喜欢和我相处的氛围。”
苏碧落这么一番话,懵到了容治。
容治垂眸暗想,细想过往岁月,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其实从小到大,父亲一直告诫他,凡事都要第一都要赢。因为这个世上,众人只会记得胜者,不会记得败者。他所有的生活一直压力重重,没有喘息空间。惟有在她身边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最开心。
“阿治,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的事儿必要自己解决,一走了之不是方法,迎难而上,逐一击破,这才是明理。你这么聪慧的人,一定明白的。”苏碧落微微弯了双眸,容治瞧在眼中,只觉得她如往昔那般明媚可人,不骄不傲,不悲不喜,就这么在他面前。
这下换成他瞧了她许久,这个女子,难道真不是属于自己的么?
“碧落,你不喜欢我么?”容治竟是不信。
突然,空气里传来丝竹之声,琴声格外悠扬,隐约伴随着女子的嬉笑声。
苏碧落探头望去,只见前方驶来一艘大船。这船十分豪华,在这条小湖中显得格外庞大。舱艇高高的,淡绿色的幔帐落了下来,随风飘荡,其中几道人影依稀可辨。而那些女子笑如银铃,琴技高超,只让人觉得动听唯美。
想来是哪个公子在享乐!
“小姐,前方的船儿过来了,我们停下避避吧!”船夫在船头喊道。
苏碧落应允,船夫只将船划到岸边暂且搁浅。
那条大船就朝他们徐徐驶来,荡漾起的水花也比之泛滥许多。
待大船即将驶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船忽然停了下来,只将他们所在的小船挤在一边。
舱艇内走出一人,那人一身玄衣,对着小船的人道,“苏小姐,我家少爷有请。”
“原来是他!”容治恍然大悟。
苏碧落与容治站到船头,苏碧落瞥向那舱艇,刚要拒绝,则影又道,“容公子也在,我家少爷请苏小姐和容公子船上小聚。”
容治幽幽回道,“好!”
则影便搭了甲板至小船,容治先行上了大船。
苏碧落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见那人。来不及思索更久,容治伸手拉过她,将她拉上了大船。
绿意萌萌的帷幔随风飘动,美人儿的身影曼妙,只见一双鹰眸熠熠。
那人一袭墨衣,嵌着红色金边,胸口微敞,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此时的风天耀,左手边被一个娇媚的女子亲昵搂着,右手边被一个明艳的女子嬉笑抱着,他的周遭还有数个容貌美丽的女子。竟连那些弹奏丝竹之声的女子,也都是清丽无比。他们进得舱艇来,他也不抬头瞧他们,这模样真是挑衅张狂,好一幅活色生香图。
美人儿亲自剥了一粒葡萄,他低头便吃了下去,待他吐了籽,这才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来。
风天耀的目光扫过容治,与这个曾经的同院书友打了个照面,而后却是没有看向苏碧落,仿佛她根本不存在那般,只是凉薄道,“这么巧都在游湖,不如一起,站着作什么,坐下来罢。”
容治方要说话,苏碧落轻声道,“不用了,多谢风公子美意,我们还是先走了。”
话音落下,苏碧落转身就要离去,风天耀垂眸道,“难道苏姑娘怕我不成?”
她果然停下脚步,“哪里哪里。”
“之前小聚,我有事儿耽搁了,不能好好款待你们。今日就当是负荆请罪了。”风天耀淡笑着说道。
容治道,“负荆请罪太过言重,我们留下便是。”
苏碧落本不想留下的,但是容治这么一说,她也不好再说走,不然就显得她太过矫情。只是要让她留在这里和他相处,其实并不是难事。但是要瞧着他这么风花雪月,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居然会觉得不适,这真是奇怪,只告诉自己仅是不喜这样的场面。
则影立刻命女子送来了酒菜瓜果,苏碧落与容治齐排而坐。
“你们几个过去,好好伺候容公子。”
那几个女子便要起身,容治却是拒绝,“我可承受不起这些如花美眷,喝酒可以,作乐就不必了。”
风天耀笑道,“只喝酒,不作乐,那不是太过无趣?”
“这身边有了人陪伴,作不作乐已无妨了。”容治不咸不淡一句话回了过去,亦是向他示威一般。
风天耀仍是没有望向苏碧落,拍了拍手道,“舞上一曲!”
曼妙的女子齐齐起身,就在这舱艇里翩翩起舞,婀娜的身姿,配着动听的琴声,宛如湖中的水草摇曳。女子穿梭在面前,时不时遮挡了视线,风天耀锐利的目光便投于其中,瞥向某个方向。
容治的位置离他近些,而苏碧落则离容治近,她与他之间隔了一个人。
苏碧落一动不动,欣赏着歌舞,不偏不倚。
风天耀突然间有些怒气,这个女人怎么一眼都不往他这边瞧。他又是在她身上寻找着什么东西,都没有寻到。视线转至她的脖子,试图想要捕捉那一抹红意,偏也是徒劳。
一舞终了,众女纷纷散去。
苏碧落站起身来,只道一句告别的话语,不管他人说些什么便走了。
容治瞧见这般,亦是站起身来,追着她而去。
风天耀一口饮下美酒,俊颜冷然,朝着身边的女子喝道,“滚!”
苏碧落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小船,双颊都有些泛红。容治随后追来,那艘大船便徐徐朝前驶去,与之擦肩而过了。
“碧落,你不喜欢我么?”过了好久,容治又是重复方才的话儿问道。
苏碧落不答,容治只见那艘大船成了小点,他默然问道,“你喜欢风天耀?”
苏碧落忙着茶具,口中呢喃说道,“这茶水凉了,我再煮些吧。咦,天色不早,我们不如还是回去……”
容治瞧着她显现慌乱,心中大惊。难道她已经对他动了情动了心?她一向安静柔顺,遇上什么事儿,都不会太过慌张,但是此刻竟像是魂不守舍,不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一般。他只觉得有些涩涩的味道,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他人夺了去。
“阿治?”
“恩,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容治并没有离开苏府回北辽国,而是在这边先住下了。
隔日午后,皇后娘娘又来召她入宫。苏碧落进得宫去,皇后娘娘便带她去了御书房。御书房是当今皇上阅书休息的地方,苏碧落还是第一次觐见阁邱国君。刚刚临近御书房,便听见里边传来热闹的欢笑声。她不禁猜想,看来太子与公主也在书房之中。
但是苏碧落没有猜到,除了皇上、太子、公主之外,还有另一人。
“皇上万岁!”
“起吧!”
“别在这里下,我觉得应该在那边下!”
“观棋不语真君子知不知道?”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两个闹腾的孩子正是十岁的太子和公主,太子正在和人下棋。皇上则坐在一边旁观,公主站在阁邱帝身边。皇后娘娘径自走向阁邱帝的另一边,阁邱帝望向元后,眼神甚是温柔。
这一幕落入苏碧落眼中,只觉得温暖温馨。
苏碧落站在原地,元后唤了一声,她才走近。这么一走近,她才瞧清了珠帘后与太子对奕的男子。他背对着她,方才被屏风遮了些,现下这么一瞧,她不禁愕然。
“耀王哥哥,你又赢了!”
“太子哥哥,你又输了!”
“不用你提醒!”
“哼!”
“哎?碧落姐姐来了,碧落姐姐,不如你与耀王哥哥下一局,瞧瞧谁赢谁输。”
太子和公主少时与苏碧落有些接触,瞧见了她便要拉她下水。
“苏姑娘下一局吧。”阁邱帝道。
苏碧落只觉骑虎难下了,只好慢慢走至他对面坐下。她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就这么安静地与他下棋。
这棋她下得凌乱,只想有个结果。
下到最后,竟是她赢了,黑子胜了白子半目。
“碧落姐姐赢了耀王哥哥!碧落姐姐好厉害!”
“不对!是耀王哥哥故意让碧落姐姐的!”
“你胡说!输了就是输了!耀王哥哥,你输了是不是?”
两个孩子争了起来,小公主不服气要寻个答案,便是走到风天耀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追问。阁邱帝和元后大惊,元后想要拉开小公主,只因风天耀不喜与人太过接近,所以哪怕是小孩子,他们也是不敢放任的。
可是谁知道,风天耀并没有排斥,也没有甩开那只扯着他袖子的小手,他低头望向小公主,微笑说道,“恩,我输了。”
“听见没有!耀王哥哥说他输了!输了就要承认!这才是真男儿!父皇说的!”小公主搬出了阁邱帝,太子哼了一声。
苏碧落却知道,这局棋绝非是她赢了,而是他故意让步。
御书房内下完棋,两个孩子拉着他们去外玩耍,难得放假不用念书,他们极尽顽皮。御花园里钓鱼,只差没将整个荷花池翻了个过来。阁邱帝和元后两人惬意去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一群宫人们担惊受怕惶恐有事,恨不得求这两个小祖宗安安静静。
苏碧落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钓竿,她没有心思钓鱼,鱼钩露出了水面也不知晓。
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你这是在钓鱼?”
这个声音……
苏碧落没有回头,轻声说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风天耀一下轻笑出声,调侃道,“原来你是在钓我,我这不是来了。”
苏碧落微恼,脸庞也有些微微泛红。她哪里是在钓他呢,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他却走至她身边,旁边都是可坐的石头,他偏偏和她坐在一块上边。两人肩并肩,头挨着头,这样的相处实在是太过亲密。
苏碧落不由得道,“那边还有石头,你坐过去。”
“为何?”
“这里太挤。”
“我不觉得。”
苏碧落不与他口舌,就要起身让位,他却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去。天气本就炎热,他的手居然那么冰凉,她一回头,对上了他的目光,这才发现他的双眼炽热一片,艰涩说道,“放手!”
“你没有钓我,是我自己愿意上钩的。”风天耀双眸炯亮,幽幽说道。
苏碧落的心一跳,她想要抽开手,他却一下用力,将她带入怀里。那熟悉的麝香味扑鼻而来,带着他特有的味道,她被撞得胸口一疼,又是羞又是急,闹了脾气,“风天耀!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快放手!这里是御花园!别人瞧见了多不好!你不要名节,我还要呢!”
“我的确不要名节,我只要你。”佳人在怀,他怎会放手,逗趣地说道。
苏碧落这下是挣也挣不开,他一手拥住她,卒不及防问道,“落落,想我了吗?恩?”
“没有!”苏碧落咬牙说道。
风天耀将头靠在她的肩头,制止着她的乱动,喃喃说道,“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枉我这么想你。”
“风天耀!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你。”
“你给我坐好!我有话问你!”
“你现在就问吧,我这样也可以回答。”
“你……”
风天耀眯起眼眸,呼吸着她的发香,她真切的在他怀里,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思念,真的是那么深。这几个月以来,他不去看她不去瞧她,只怕一见到她就会忍不住。这个丫头,竟让他着了魔一样。
苏碧落心中的确有许多疑问,她耐着性子,尽量不去理会他压在身上的重量,开口问道,“大张等人,是你事先安排的?”
“不是。”
“你说谎!”
“我对你可不说谎!”
“那好,我再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你在暗中帮我!”
“大张等人之后开始。”
“师师姑娘肯答应穿我的衣裳,也是你的原因?”
“恩。”
苏碧落一闷,师师姑娘是阁邱国的名怜,琴技无双,容貌也是无双,她本是书香世家的女儿,可惜家中不幸,无奈卖身做了怜人。她只卖艺不卖身,不少贵人公子为之倾心。起初姑娘们并不乐意穿她家的衣裳,后来师师姑娘带了头,诸位姑娘们逐渐效仿,苏家的锦缎才在青绾里传开了名声。
“那皇后娘娘?开山一事?生辰礼物……”
不等苏碧落说完,风天耀从容应道,“全是我。”
苏碧落不曾想到他会这么坦白,这下子反倒是她自己懵了。惶惶之中,他在她耳边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她确实很想问他,只是那快要面对的东西让她有些害怕,让她惶恐,“你……你先放开我!我有些热!”
“那我坐好了,你可不许逃!说话要算话!”他乖巧回道,却有些撒娇味道。
苏碧落不知可否地点了点头,风天耀果然将手松开,他瞧着她微笑,她只觉心湖一动。
“耀王哥哥,碧落姐姐,你们刚才抱在一起作什么?”小公主大声喊道。
苏碧落一下羞红了脸,再也顾不上其他,只想要离开。她的动作格外灵敏迅猛,猛地起身飞奔而去。
风天耀也不急着追,冲着她喊,“落落,你跑什么。”
苏碧落头也不回,往前狂冲。
风天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丫头也会落荒而逃呢。
苏碧落立刻拜别了阁邱帝和元后出宫,心神还未定下,怀里像是揣了只小鹿,咚咚乱撞。
他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天耀,他到底想怎样!
苏碧落尚未平息这份悸动,家中又传来噩耗。
原本是等着苏勋下学回来一起用膳,可是等来等去,却也等不着他。二夫人有些急了,于是亲自前往书院。跑了一趟回来,只以为苏勋也回来了,但是却不见他的人影。二夫人神色不对,十分仓皇,一路跌跌撞撞,找到了书房,“碧落!勋儿不见了!”
书房中,苏碧落正和容治在谈天。
用膳的时辰早已经过了,天色也有些黑了,他们便先行用了膳,也不等人到齐了。二夫人这一回府,就抓着福伯询问可有见过小少爷,福伯只道没见着回来,二夫人当下急了。书院里的院师说了,苏勋早已下学归去。可是她这一个来回,也没撞上苏勋,回到家也不见他,立刻认定他是不见了。二夫人哭哭咧咧地奔进书房,将事情原委诉说。
苏碧落神色一凝,立刻吩咐下人们出府去寻。
这下子惊动了整个苏府,只为了寻找小少爷苏勋的下落。
夜色渐渐深了,下人们纷纷回来禀告,亦是没有半点音训。苏碧落只让他们继续去找,一定找到。二夫人焦急万分,早已经哭过一回了。苏如意得了消息,立刻随夫君赶来,一面安慰二夫人,一面数落苏碧落,“我就说要有书童陪伴,你偏偏让他一个人,现在倒好,人也不见了!”
容治沉声道,“莫要焦急,人一定会寻到!”
“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你的弟弟!你自然不紧张!”苏如意恨恨道。
苏碧落再是淡定的人,也不免忐忑起来。苏勋是爹爹唯一的儿子,更是她的弟弟,若是出了事,那她怎么交待。
容治瞧出了苏碧落的不安,他冷冷地瞪着苏如意,苏如意被他发狠的眼神所吓,支吾了几声,不再多言。
夜深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消息。
有人悄悄来到苏府,在大门上扎了飞刀,飞刀下有一封书信,写着“苏大小姐亲启”的字样。
这无疑是一封敲诈勒索的书信,信中写着让苏碧落立即前往琅琊山北岭,天明三更之前,她若是不到,那么苏勋的命就没了!切记不准报官!
这封书信是苏碧落亲自拆开瞧的,她微眯起眼眸,久久不曾说话。二夫人急了,问这信中写了什么。苏如意索性去抢,却被苏碧落躲过了,她只将信折好,放入胸口妥善保管,淡淡说道,“原来是我的一个朋友遇见了勋儿,于是就带他去玩了!你们别急,我现在就去将勋儿带回来!”
二夫人见她神色自然,不像是开玩笑,连问了三声,再次求了答案,这才定下心来。
“哼!你那是什么朋友!吓了我们一跳!娘!我扶你回房歇息!勋儿明日就回来了!”苏如意批了几句,搀扶着惊吓过度的二夫人而去。
待人走后,容治不疾不徐道,“我陪你去。”
“小姐,我也跟着你去。”喜儿同样道。
苏碧落知道这事情确实是瞒不过容治,她不放心喜儿,便找了个理由将喜儿留下了。而后立刻找了一辆马车,容治驾车,苏碧落就坐在车内,将事情娓娓道来,马车也没停着朝琅琊山北岭狂奔。
两人一路分析局势,只觉得贼人绝对埋伏已久,不然的话,对方不会那么清楚苏勋回家的线路。而且他们可能就盯着苏府,瞧他们到底有没有报官。而且奇怪的是,那封信中竟然没有提及任何财物,显然不是谋财!那么不是谋财,却还要她本人亲自前去,看来主谋一定是冲着她去的!
苏碧落自知连累了苏勋,心中更是内疚自责。
容治却是放心不下,那人的目标是苏碧落!
一夜赶路,两人匆忙焦急之中终于赶到了琅琊山的北岭。这边杂草丛生,有一处悬崖,寻常时候除了上山采药的大夫,绝不会有人出入。马车刚到山底,再也上不去了,只见路边的石柱上用石头压着一块红布。
天色刚明,隐约可见,容治前去取了红布。
苏碧落接过一瞧,那是苏勋所穿衣服的布料,对方让她上山顶悬崖!而且让她一个人上山!
“不行!太危险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阿治!我弟弟的命在他们手上!”
“碧落!”
苏碧落决心已定,下了马车,朝他微微一笑,只让他别担心自己。转过身去,神色却在刹那郑重起来,一反常态。她朝着山顶急步而去,每一步都走得飞快,只怕会来不及。
山顶愈来愈近,苏碧落反倒没那么紧迫了。
等到攀上悬崖顶端,她只瞧见苏勋双手双脚被捆绑成一团,他就这样躺在悬崖边,嘴被堵上了,无法开口。苏勋瞧见来人,惊恐之意未散,又是惊喜地摇头点头,亦是慌乱不堪。
“勋儿!你别怕!姐姐来救你!”苏碧落来不及去寻那贼人,瞧见苏勋这样狼狈的模样,已经心疼不已。她大步上前,朝着苏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