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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青石壁上,满满的布满碧绿青苔,碧空如洗,在熙熙攘攘之间,人潮涌动,这一条疲惫的长龙,终于有了从前的欢声笑语,终于平安到达。
眼前城池刚刚经受战火的侵蚀,但是并不影响焱北人看见城池情绪高昂,热情高涨!
“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
低低的声音好似呓语,许许多多的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从没有离开过荒寂山脉的族人,左瞧瞧右看看,东张西望,眼前的一切都很新鲜,石头做成的房屋,高耸的建筑,青石板的地面,上还有淡淡水痕。
充斥着满满的,关于新家的期待。
当然还有重逢的喜悦。
石炻与艾利紧紧相拥彼此,泪流满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风和日丽。
焱北城欣欣向荣,百废待兴。
“阿爸。”轻唤一声,乌古看见乌阳。
乌阳低声咒骂了一声,但是看见小儿子浑身上下此刻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包裹着厚厚的纱布,老远都能闻到儿子身上的一股药味,他暗自跺了跺脚,一双眼睛盯着乌古,吓得乌古连连后退两步,生怕自己的阿爸狠揍自己一顿!
“过来。”
乌阳声音低沉,沙哑,他很累,长时间的跋涉,带着族人,不过还好后来乌宸带着大风巫来了,自己才算松了一口气,大风巫虽然看上去胖不中用,但是组织迁徙的能力的确不错,即便乌宸带走狼群后,遇见猛兽,迁徙的队伍也能轻易击退,这边的猛兽身形并不像荒寂山脉的野兽巨大,身形较小,当然依旧凶悍。
乌古耷拉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到乌阳的面前,只看着乌阳的一只手就要下来,赶忙闭上眼睛,满面愁容,今天恐怕是要被阿爸狠狠打一顿了!
伸手揉揉儿子毛茸茸的头,乌阳看见乌古那害怕的模样,低低笑了一声。
“阿爸?”没有被打的乌古,差异地看向此时正面带笑用手揉着自己头向来严肃的阿爸,疑惑不解,满心的疑问!
“以后不准在这样,否则我打断你的腿!”乌阳想着不能太过于宽容儿子,不过此时小儿子的浑身都是伤,显然之前的城战凶险万分,他着实不想再胖揍儿子一顿,只能狠狠威胁道。
乌古如蒙大赦,顿时撒娇一般抱住乌阳的腰道:“以后绝对不跑了,谢谢阿爸!阿爸,我可想你了!”
听见儿子的话,乌阳顿时眼眶一红。
天知道乌古不见的时候自己在部落焦急寻找了多久?当听到乌宸带来的消息确定乌古就在这座城池的时候,一颗心才算落地。
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就收到消息,城被七城兵马围困,里面的人危在旦夕,乌阳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日夜辗转反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有时候觉得自己睡着了,可是又好像没有……
乌宸正在指挥帮助族人搬入新家,乌阳望着大儿子的背影,脸上欣慰的表情出卖他此刻愉悦的内心,他全身都放松下来,直直地往后一倒,如果不是乌古眼明手快恐怕乌阳今天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乌古吓得茫然不知所措,顿时周边的族人都围过来,关切乌阳的情况,一旁大风巫连忙穿过人群,仔细查看乌阳的情况。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大风巫,大风巫对着乌阳摸来摸去,沉默着不说话……
“乌阳,乌阳大人到底怎么了?”这族人说话就间语调都带着哭腔,关心之意不作假,仔细一看这族人不是焱燚一脉的,而是其他部落的氏族。
大风巫神情古怪,放下乌阳的手说道:“他只是……睡着了……”
“应该是太累了。”大风巫一席话出,顿时焱北的族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都纷纷带着笑,又有些愧疚,乌阳大人都是为了大家才会累成这样!
乌宸抿着嘴,他抱起自己的父亲,走向最近的一间小屋,他的阿爸需要好好睡上一觉,这一切本来都是自己的责任,可是阿爸帮自己扛了下来。
看着阿爸睡颜,乌宸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很小的时候,阿爸的模样,他总能狩猎到最好的猎物,得到最多的食物,他勇猛强壮,可是现在细细看,这个健壮的男人,他的两鬓斑白,他的皮肤不再如从前,开始变得松弛。
“阿爸……”
他的阿爸老了。
此时此刻和其他人不同,黑炎正在巡逻查看,几个熟悉制作武器的战士正在马不停蹄地在这热火朝天的闷热天气下努力劳作。
仓壑目不转睛盯着黑炎,正跟在黑炎的身边,盯着黑炎腰间悬挂着自己铸造的宝剑心满意足。
两人相视一笑,但是谁都没再前进一步。
是夜,黑炎站在那已经被挖空的看台,此刻看台已经变成光秃秃的平地,上面没有一块石头。
又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号角声震天动地,鼓声郁闷低沉。
面前是巨车上即将被活剐的青年绝望的哭泣,高台上是妖艳女人轻蔑的眼角,耳边是民众华丽的喧嚣,眼前是众人的喝彩,而自己是困在牢笼的绝望困兽,在此殊死一搏。
寂静的夜里,黑炎站在这块空旷的大地上,环视四周。
“你当如何,为了重归故乡,重见家人,重拾尊严,你愿意杀多少人?”
“儿子……”山洛低声喊了一声,远处儿子的背影却满是寂寥,她不曾问儿子经历过什么,只能哽咽看着儿子的模样。
黑炎伸出一只手,拂过母亲山洛的脸庞,说道:“阿母,我回来了。”
山洛手中出神望着自己的儿子,突然如同孩童一般放声大哭,哭着哭着她好似累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睡着了。
日日夜夜,想念的人,终于回来了。
黑炎揽着山洛几乎昏厥的身体,突然听见‘哐当’一声,只看见一木头雕刻而成的熊栩栩如生,黑炎将东西捡起来,微愣,随即露出一个微笑。
“阿母,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夜色渐渐浓烈,去掉喧嚣浮华,星月落下清辉。
华丽的大厅内,仓段身形未稳,听见耳边的话,一头倒栽下去,满面怒容,指着正围坐在桌前的众人,他眼底闪过一阵绝望。
仓段气得浑身颤抖,怒声大骂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们拉布城?!”
勾霸冷哼了一声,道:“仓段大人恐怕忘记了,拉布城本来就不是你,而是仓壑的。”
“你们!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仓段站起来,发疯似的想要冲到勾霸的面前,他想要杀了这个男人,该死!
“仓段,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记住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的无能,怪不得别人。”勾霸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当初的自己也有心加入一脚,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强悍,特别是那群比人还大的巨狼让人忌惮不已。
别人说有比人还大的巨狼勾霸不信,可是夏侯说的话,勾霸相信,每一个字都相信!
听见耳边吵杂和绝望的呼声,勾霸闭了眼,索性不去看仓段狰狞着要吃人的面目,觉得心里烦闷,能远距离射杀人的巨型武器,巨狼,每一个都能触动男人微弱的神经,不过好在万懿给自己出了主意。
想到万懿,勾霸的心里更难受,在自己这里白吃白喝,还要每天拉着自己下棋,没事还在语言上嘲笑自己……
万懿回水渊城,不知道渊泽城主会不会气死?
想到这里,勾霸突然心情愉悦起来,渊泽城主不也被万懿气得暴跳如雷……
水渊城比起中州的任何城池都要强悍,在任何方面,即便是在古国迦太基,水渊城也和其他的城池不一样,水渊不用像中州其他城池一样朝拜迦太基,可以想象他背后的势力多么强盛。
“把那老家伙给我看守住了,准备东西,去襄遂……哦,不,现在已经是焱北城了。”勾霸嘱咐自己的属下,然后命令道。
“是,大人!”
漆黑的牢房内,偶尔有火光闪过,这一间间牢房唯有墙上那拳头大小的空有一丝阳光落下,还有一些新鲜的空气从那处进来。
被困囹圄的仓段,深深呼吸一口气,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顿时他赶忙上前两步,拉住栏杆,“是谁?”
在这黑暗中,他幽幽喊了一声,不多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模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对方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来人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急忙对着锁孔摸黑,终于将钥匙放了进去,“喀嚓”一声铁链上的锁终于开了!
“快,快走!”来人急促地喊了一声,仓段这才回神,他赶忙跟上对方的脚步,可是没走多远,刚拐角,就听见一声闷响,下一刻就看见来救自己的人已经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哀鸣一声。
仓段立即抱住来人,然后凶神恶煞地盯着一群不怀好意的士兵,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让几个士兵不由浑身起鸡皮疙瘩。
手中火把明晃晃地在这黑暗的甬道内燃烧,显然他们早有准备,早就发现两人的踪迹,只是如同猛兽在捉弄自己的猎物,给他们逃离的希望,然后又要让他们绝望。
应该是个头头的士兵,从仓段阴毒的神色中缓过来,指挥道:“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几个士兵闻言,立即奔向仓段,欲要把抱着仓段拉开,可是仓段的力气仿佛巨大无比,此时他不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仿佛比起任何战士都要强壮,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人。
“呵,我就不信了,不松手?”一个矮胖的士兵也是拉出了火气,他走到一旁拿起一根人手臂粗的棍子,对着仓段的手就狠狠的打下去,顿时只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仓段的手掌几乎被拦腰斩断,痛的他一声惊呼,但是他依然没有松手。
只见他跪倒在地上,祈求道:“当我求你们,只要你们放了他,就当没有这件事,放了他……”
怀里的人好像有了反应,听见仓段的话,他使劲拉住仓段,缓缓站了起来,终于几个士兵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面庞算不上清秀,但是也不粗犷,眼中阴霾万顷,就在这时突然身后又传来嚯嚯脚步声,顿时这年轻男人一把拉住仓段,手中悄然抓住的一把灰就这样被他撒出去,顿时几个士兵呜咽了几声。
将一路上的几个火盆全部推倒在地,一路拉着仓段逃离地牢,在狭长的甬道内人越来越多,这是一座门,可是一个冲上来的士兵虽然被青年杀死,可是青年的脚却几乎被砍断!只有肉皮连着他的一双脚,青年哀鸣了一声,立即和仓段冲到门外,此时门口的侍卫早就被青年进入之前杀掉放在一旁幽暗的草丛堆里,“快走!”
仓段浑浑噩噩一路跑着,可是突然他惊觉对方并没有跟上自己!
转身只看见青年拿着一把长刀挡在门前过,用身体当着那巨门,不让里面的人冲出来,断脚也在那上面,布满狰狞的鲜血。
在这夜色中,仓段泪奔着,在夜色下狂奔,他知道自己救不了对方,如果两人一起走,那只能是两人一起死。
似乎因为看不见对方的影子了,青年突然之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门被推开,青年如同死猪一样,被士兵泄愤砍死。
青年满身血色,倒在血波之中。
“报告大人……”士兵颤颤巍巍地双膝跪地,伸手擦去满头的大汗,心里忐忑不已。
勾霸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心里也知道大概是出事了,他半眯着眼睛,问道:“说。”
“仓段跑了……”
在夜色之间行走,勾霸来到木质的大门前,那鲜血洒落遍地都是,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还是温热的,似乎死不瞑目,他张着大大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勾霸沉默了一会儿,命令道:“给我找!找到仓段!”
用余光扫过地上的尸体,青年眉目间和仓壑挂相,不过比起仓壑这人显然更加高大一些。
勾霸声音冷冷地问道:“他怎么会在北城?”
没有人敢回答勾霸的问题,终于半晌后,在勾霸冰冷的目光下有人回答了一句:“我们真的不知道,当时仓段来的时候没说带了他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