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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曦静静坐在小圆桌旁,双腿并拢,膝上放了一本浅灰色封面的书籍,眼光从书本移向进屋的端木离。咣玒児晓
白衫轻飞,举止雍容,一颦一笑皆成画,此人如一缕清风,吹散了几分夏日的热度。
“师兄,你的消息好快。”落云曦恬静开口。
端木离拉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托腮望着她。
落云曦低下眼光,翻动一张书页,没有与他对视玳。
端木离扫了眼她手上捧着的书,取笑道:“这些天只看研毒的书,云云,你不会总算计着怎么去害人吧?”
落云曦弯唇一笑:“不行吗?学以致用,反正落府的大夫够多了,我能用上的,就是毒术而已。”
端木离好看的桃花目内闪现赞意,朝她竖起大拇指:“师兄支持你,要不以后你害人我救人,我俩就做这个生意,保证赚得比珍宝阁还多。凹”
落云曦笑出声,抬眼,无奈地剜他一眼:“凭什么坏人让我做?”
端木离抚掌而笑:“这主意不错。”
“你这几天要出城吧?”落云曦突然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端木离很惊奇,解释道,“是师父告诉你的吧?他要回来了,我去找他,办点事情,所以这段时间不在京城,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落云曦疑惑地挑眉,她猜测端木离是要将莲花白玉簪送给杜家小姐,听说她在外面养病,却没想到九曲指会回来,难道,要将千年宝参带回来了?这宝参,多半是给杜小姐治病的。
事关端木离的私人感情,她没好再问。
不觉,七天一晃而过,落飞颖的及笄之礼,在这热得人要沸腾起来的盛夏拉开了序幕。
太尉府嫡长千金,天夜第一美人,六皇子内定的皇子妃,诸多耀眼的帽子,被冠在落飞颖头上,她的及笄之礼,办得十分隆重。
八月二十七,落府人满为患。
当朝太子为首,领着三个妃嫔,以侧妃落月琦回娘家为理由,亲自到落府来庆贺。太子虽无能,没有什么建树,但他的身份在那,夜都其他朝臣也得跟着随份子,谁敢不去?
一大早,落云曦便被落府中的吵闹惹醒,云阁位置虽然偏僻,但也有不少人逛到这边,银铃般的笑声不断飘进来。
“春柳,给我梳妆。”落云曦看了眼外头的日上三竿,坐到铜镜前。
她梳了双发迹,下垂柔软青丝,肩披碧绿纱衫,淡白长裙,行走间如弱柳扶风,别有一股气质。
用早膳时,小碧进来报道:“太子侧妃来了。”
落云曦嘴角勾起笑意,她知道,必是齐娉婷。
果然,一身玫红纱衫、黑白挑线长裙的齐娉婷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行了进来。
“曦儿。”齐娉婷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落云曦冲自己人一摆手:“都出去吧。”
太子宫的宫女们也被齐娉婷支了出去,两人便坐到院中石桌旁,面对面话起这几日的家常来。
太子不喜齐娉婷,自洞房夜后,再没来过她的侧院,齐娉婷落得心头轻松,气色越发好起来。这一次,若不是顾着齐府的面儿,太子兴许不会带她过来。
落云曦点头,心里也觉得她呆在后院怪无聊的,喝完粥后,便陪她出了云阁,在落府闲逛。齐娉婷那日问侯过落云曦千丈崖的事情,今日又关心起她的身体精神。
落云曦便将下崖的事悄悄告诉她,当然,省略了被君澜风调戏的那一段。
两人手挽着手,步到落府中央的荷池,沿着青石板路,落云曦小心地牵住齐娉婷,怕会遇到上次一样的情况,踩稳每块石头,到荷池中心的八角亭坐下歇息。
荷池内一片碧绿,八月底,荷叶开满荷池,层层叠叠,翠***滴,然而,水中冒出头的荷花却有些许凋零,水面上浮满枯萎的花瓣。
“再美的花,也是要谢的,到时候,再爱花的人,也不会来观赏了。”齐娉婷轻叹一声,刚坐下,随行宫女便叫了落府陪同的丫环上前沏茶摆果点。
落云曦弯唇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花开有花开的美丽,花谢亦有花谢的姿态,每个人欣赏美的角度不同。”
听了她的话,齐娉婷心头一暖,侧头凝视着落云曦,轻笑着说:“曦儿不仅有才,还想的这样淡然,真是令我意想不到。”
上茶的宫女也奇异地看了落云曦一眼,然后蹑手蹑脚退下,还两人一个清静的空间。
两人聊了没几句,春柳急急找来,她站在岸对面,被齐娉婷的人拦住了。
落云曦站起来,隔着荷池大声唤她的名字。
春柳也顾不得了,大声道:“小姐,三姨娘请你过去一下。”
提到三姨娘,落云曦便坐不住了,想着她会遇到什么麻烦,还未开口,齐娉婷善解人意地说道:“我陪你去。”
“你在这坐一下吧,我速去速回。”落云曦按下她的双肩,刚才她们走了大半个府邸,齐娉婷已经很累了。
“那好。”齐娉婷无奈一笑。
一进三院,守在院内的三姨娘脸色苍白地叫道:“曦儿。”
“怎么了娘?”见她浑身上下并无异样,落云曦微松口气,询问道。
三姨娘扯了她的手到树下石桌坐着,慌慌张张地说道:“我的肚兜不见了!”
“什么?”落云曦整个人有如被一盆凉水泼下来,惊呼一声,“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刚才没一会儿。”三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在大户人家呆过,对后院的伎俩极是了解,所以,有每天检查房间物事的习惯,可那条碎花兰肚兜怎么也找不着,明明昨天早晨还在的。”
“轻虹。”落云曦低唤一声。
轻虹飘然现身,过来说道:“属下从云阁回来,便得知了此事,一定是,她们的对象不是小姐,换成了三姨娘。”
落云曦心底一寒。
居然会这样!
这两个女人好狠毒的心思!
三姨娘一头雾水,紧张地问:“什么换成了我?你们说的是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落云曦握住她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了下,说道:“娘,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我知道这肚兜在哪,不可能叫坏人利用了去。”
宽慰完三姨娘,她斜睨轻虹:“计划照旧。”
“是。”轻虹一脸自信的退下。
落云曦的声音如有魔力般,三姨娘听了后,心也彻底的冷静下来,虽然还有一点担心,却被她埋到了心底深处。
而齐娉婷,百无聊赖地坐在荷亭等待落云曦,看着四周清水绿荷,心情渐渐好起来,随手在盘子里拈了块荷叶糕吃。
亭外,一行人由远及近朝这边走来,可隐约听见女子的娇笑声。
待走近了,齐娉婷看得清楚,脸色微微一变。
当先那人,着一条玉白色长裙,肩披大红薄纱烟罗绡,发梳飞凤髻,插金步摇,一脸高贵,乃太子正妃曾水兰。陪伴在她身边的落月琦,着梨花色纱衫裙,脸庞稚嫩,身材却发育得十分有型,浑身透着小家碧玉的气质,她正满脸笑意,不知说了什么,曾水兰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曾水兰是个严肃的人,不常笑,除了在刻意讨好太子的时候,笑容会很灿烂,其他时候大多扳着张脸。
两人走到荷池岸旁,同时看见亭内的齐娉婷。
“齐侧妃也在啊。”落月琦说了一声,偷偷看了眼曾水兰的脸色。
曾水兰当先踏着青石板步进荷亭,扫了眼桌上沏着的两杯茶以及一些瓜果,坐到了最里面的高位,落月琦立刻傍着她身边坐下。
“太子妃。”齐娉婷起身叫唤。
曾水兰吩咐跟过来的大宫女:“将桌子收了,给我与落侧妃沏茶。”
齐娉婷一愣间,便看到大宫女罗儿领了两名小宫女进亭,去收拾她与落云曦还没开动多少的糕点水果,罗儿更是眼疾手明地将两杯茶端过来,一转身,将还热着的茶倒进了荷池。
“太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齐娉婷强压住怒意问道。
曾水兰不答。
落月琦只好开口说道:“太子妃的意思就是,你可以离开了,我和太子妃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这里有四张石椅,我并不妨碍你们吧?”齐娉婷咬唇看向曾水兰。
曾水兰冷冷看向她:“你站在这里就妨碍到本宫了,连太子都嫌弃你,齐娉婷,我当初还是高看了你。”
想到她推自己入水的事,齐娉婷的怒火蹭蹭就上来了,说道:“别以为你多厉害,我好歹也是齐府的大小姐!”
曾水兰眼光一冷,划过一抹嗜血。
这句话踩中她的痛脚,她父亲是司徒不假,但她却是继母生的,身份在家族中无限尴尬,而齐娉婷,却是齐府的嫡女,掌上明珠!
她冷冷站起身,朝齐娉婷走过去。
看到这女人眼底的阴森,齐娉婷不由感到心底微凉,后退一步,后背靠到栏杆上,咯得肉生疼。
她不由侧脸看向岸上的宫女,可惜,那些服侍她的人,畏惧太子妃的严厉,哪里敢过来?
齐娉婷刚想转过脸,“啪”的一声,曾水兰已狠狠抽了她一巴掌,笑容中带上快意:“如何?齐家尊贵的嫡小姐,也不过是侧妃!”
齐娉婷脸颊立刻火辣辣地生疼,她捂住左脸,强忍住眼泪,心底告诉自己,要忍,忍,忍!
落云曦刚行至岸边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一股杀意自眼角漫开,她迅速踩到青石板上,右手雪锦挥出,猛一下系住曾水兰白嫩的脖颈。
曾水兰刚想再打齐娉婷一巴掌,眼前一花,脖上一紧,身子不受控制地被外力拖向亭外,头重重磕在石桌角上,眼冒金星,头痛欲裂,那股力道仍没有停,愣是将她拎出了荷亭。
曾水兰的手臂被石桌尖锐的桌角扯破一层皮,外披的大红色轻纱也早滑下肩头,落云曦右手提缎,左手抓住她的肩膀,“啪啪啪啪”一连串的掌声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脸上。
敢欺负善良的齐娉婷,这就是下场!
“啊!来人!”岸上的宫女吓疯了,大声叫道,杂乱地朝这边奔来,乱成一团糟。
落云曦抽出雪锦,冷眼看向几个跑过来的宫女,雪锦挥出,看准角度,将她们拦腰绑住,全部扔到水里,几名宫女在荷池里扑腾着手脚,呛得水面直冒泡泡。
曾水兰反应过来时,脸上痛得快要麻木了,她困难地睁开眼,轻抽一口冷气,白花花的日头刺得她眼睛都快瞎了。
“尊贵的太子妃,这样被人轻贱的感觉好不好?美不美?”落云曦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讥讽地开口。
眼泪顺着曾水兰的眼窝流下,从小长这么大,她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落云曦下手并不重,虽然响声清脆,其实落在曾水兰脸上却没有用太大力气,所以,她的脸,只是红肿起来,却没有破皮。
“曦儿,别为我闯祸!快把她们救起来,要死人的!”齐娉婷震惊不已,又感动万分,提裙跑过来紧张地开口。
落月琦,整个人有如傻了般,仿佛在这大热的天气被冷水浸泡过,浑身冰凉。她没想到,落云曦能狂到这个样子!她知不知道,她打的不是普通人,是太子的正妃,将来的皇后!
落云曦看了下她的脸,左颊上映着一个十分鲜明的五指印,便从腰上解下一个小药瓶,担忧地道:“这里有药,赶紧处理下,免得留疤。”
齐娉婷仍是一脸着急:“先把那些宫女救起来吧!”
落云曦“嗯”了一声,手腕一带,几名无力的宫女被她甩在岸上,再没有力气冲过来了。
“我先拿她试试药效。”落云曦一面说,一面用嘴咬开瓶塞,倒了些粉末在手心,胡乱地朝曾水兰脸上抹去。
曾水兰吓得要躲,落云曦空着的手拧住她的下巴,将粉末全涂上去。
果然,不一会儿,曾水兰脸上的红肿消退得一干二净,落云曦轻笑道:“太子妃,我不过是跟你玩玩游戏嘛,看看你的脸,哪有被我打了的痕迹?”
“落云曦,你给我脸上涂的是什么?”曾水兰声音发颤地问。
“当然是美白粉了,看看你的脸是不是白了一些?”落云曦反手拎起她的后衣领,将她的头提到水面上,曾水兰睁大眼睛,看着水里的倒影,还没看清,落云曦已经将她的头摁进了水里。
“唔,唔——”曾水兰大口吸水,呛得脑袋乱转,难受得快要死去。
一旁的齐娉婷与落云曦吓得半死,都呆掉了,不会说话。
“太子殿下到!”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
跟着太子跑过来的宫女正是罗儿,她一眼看到自己几个姐妹浑身水淋淋地躺在草丛里,惊得弯腰去扶。
太子听了罗儿匆忙的禀报,只说落云曦打了太子妃,当时身边一堆人全都听见了,他的面子哪里挂得住,气匆匆地跑过来兴师问罪。
而他身后,越来越多今天来落府的客人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落云曦在听到很多脚步声的时候,便已将背影留给岸上的人,抱起呛晕过去的曾水兰,药瓶则扔给齐娉婷,假意哭道:“太子妃,太子妃,你怎么样啦?”
她回头,似乎突然看到大步走过来的太子,抱着曾水兰跑过来,大声嚷道:“太子太子,太子妃掉水里去了,我刚把她救起来,不知道怎么样了她。”
太子惊愕地看了眼罗儿,罗儿气愤道:“落小姐,明明是你扇我们家太子妃的耳光,怎么又变成你救她了?”
落云曦满脸无辜:“我哪里扇她的耳光了!我刚刚用锦带将她救上来!还有那些宫女,她们也是去救太子妃的,只可惜不会水,也是我救起来的。”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些宫女刚醒过来,又被她的话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