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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了,合租房里处在一种难以言明的氛围当中。
大阳台的黑狗感觉到不对劲, 都没像往常那样咬着破鞋子玩耍, 而是乖乖趴在木板上, 迷迷糊糊的晒着太阳。
平时的这个时间,如果是工作日,合租房里只有陈青青一个人,她会趿拉着拖鞋在房间和卫生间之间来回走动,然后热一下王海给自己烧好的饭菜,一个人吃的挺香。
要是休息日,合租房里的人都在, 会有一些嘈杂声,油烟味也比较重。
今天是工作日, 却安静的可怕。
王海跟公司请了假, 下午不去上班了, 下家陪着陈青青。
陈青青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情绪难以平静,翻来覆去的念叨着, “房东是个神经病, 她脑子有病。”
“我也没想到房东会干出那种事。”
王海给她倒杯水, “我去把早上给你烧的饭菜热一下。”
陈青青喝两口水, 人又躺回床上,手放在腹部,摇摇头说,“不想吃。”
王海说, “给你弄个蛋炒饭?”
陈青青还是摇头,“什么都别弄了,我一想那事,就觉得恶心。”
她的脸都是白的,“你催催那个房东,不能等到十号了,最晚明天,我们一定要搬走,在这里多住一晚,我都受不了。”
王海打了个电话,“喂,你好,我是前几天看房子的那个,不是,我是看的17栋1102……”
陈青青听他啰啰嗦嗦的,说话都不在重点上,就把手机拿去,自己跟那个房东说。
一样米养百样人,王海是慢性子,什么都磨蹭,拖拖拉拉的,陈青青是急性子,做人处事很爽快,他俩的性格截然不同。
挂掉电话,陈青青说,“行了,那房东答应说会让对方提前两天搬走。”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这样,明天早上我们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上午就把东西搬过去。”
王海说好,“那我晚点再跟公司多请半天。”
陈青青说,“你不是说公司最近不忙吗?明天请一天好了,搬了住处还要收拾,我怀着孕,很不舒服。”
王海把杯子放到桌上,“听你的,那就明天请一天假,要不要给你冲一杯奶粉?”
陈青青摇头说不想喝,“真不想跟其他人合租,房东看着挺正常的一人,没想到心理那么不健康。”
她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没钱。”
王海垂下眼皮,无言以对。
陈青青看王海一眼,习惯了他那样儿,以前有好好说过,也有骂过,还是没用,改不了的,“明天先打电话确定住在那里的人已经搬走了,然后我找房东,让她给我退房租和押金,还有空调的钱。”
王海抬头,“房东会退吗?”
陈青青冷笑,“她不想退也不行!”
王海想到了什么,“你要报||警?”
陈青青翻白眼,“这不是废话吗?她那是违警了。”
“被她偷窥的肯定不止是我和隔壁那女的,其他房子里的女租客可能还不知情,想想就渗得慌。”
王海迟疑的说,“我有个事我想不明白,房东既然没进林乙的房间,那还有谁?”
陈青青的脸更白了,“别说了,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想吐,赶紧叫王海拿盆子。
午饭没吃,陈青青吐不出来什么,干呕了好几声,半死不活的躺着,“王海,为了你儿子,你要争点气,知不知道?”
王海说,“我知道,老婆,现在我们都还年轻,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不要怪我总是提钱,我不是打击你,伤你自尊,你自己也看见了,过日子不是吃空气就能饱,样样都离不开钱,等我好一点就找工作上班。”
陈青青没一会儿就睡了。
主卧里的李爱国和张姐一站着一坐着,进房间以后半天没说话。
李爱国在抽屉里翻找,从一大堆钥匙里翻出来几串扔到张姐脚边,“这些钥匙都是所有女租客房间的钥匙吧?”
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偷偷配了陈小姐那屋几个抽屉的钥匙?”
张姐坐在床头,没给什么回应。
李爱国不知道说哪些话,他看过去,“你活的累不累?”
张姐抓头发,抓下来一些头发丝,“你说呢?”
李爱国使劲搓脸,手放下来时,眼睛里有点红血丝,“实在不行,我俩就别过了。”
张姐把手上的头发丝弄到地上,她一根根的弄完,“然后你就可以跟其他年轻女人滚到一块儿去?”
李爱国一扬手,桌上的缸子就掉地上去了,水把他的脏球鞋弄湿,他也没去管,“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吗?男人要是想出轨,怎么防都防不住,你干嘛要……”
张姐把脚边的缸子踢开,那声音打断了李爱国,“不是要去二手市场弄个沙发吗?要去就早点去。”
李爱国摔门出去。
隔壁次卧的黄单和江淮听着动静,以为那对中年夫妻会吵的很厉害,但是并没有,他们能听到的都是一些模糊的说话声。
江淮手里夹着的是第二根烟,也快到头了,“饿了吧,出去吃饭。”
黄单纹丝不动,等着男人给自己讲述前因后果。
他要亲耳听了,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再填到任务屏幕下方,确保万无一失。
江淮把烟叼嘴里,伸手去拽椅子上的人,“你那屁|股就别再黏椅面上了,赶紧的,我饿的胃里都快冒酸水了。”
黄单往下赖,“说完再去吃饭。”
江淮的手不松,抓的更紧,“吃完饭再说。”
黄单的胳膊被抓的发疼,他蹙起眉心,脸上的血色褪去几分。
江淮松了松手,长长的哎一声,一小撮烟灰掉在了脚面上,他无奈,“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倔?属牛的啊?”
黄单说,“我属羊的。”
“看不出来。”
江淮把嘴边的烟拿掉,掐灭在烟灰缸里,重新点了一根,“好,我说我说,可是……从哪儿开始说起呢?”
他大力摁了摁额头,半眯着眼睛抽烟,思绪缓慢地往回倒退,退到几年前。
黄单一言不发的听着。
故事挺长的,不是从S市说起,而是M市。
那时候江淮有个铁哥们,他们是一同进的警||校,被安排到同一个队里,经常一起出任务,那人姓严,在家排行老二,家里人也挺不走心,直接就给他取名严二。
严二不像江淮,他的身上没有一丝冷漠的东西存在,是个骨子里都温暖亲切到不行的人,有他出马,受惊的市民男女老少都会被轻易安抚,其他兄弟常说他生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料。
毕业进队里的那年秋天,严二笑嘻嘻的去找江淮喝酒,说他遇见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没过多久,严二就说要把小妹妹介绍给江淮认识。
那是江淮第一次见到阿玉,她站在严二身边,有着一张干干净净的面庞,笑起来还有些许青涩。
江淮第二次碰见阿玉是在一家酒吧里,差点都没认出来。
阿玉在台子上唱歌,她会弹吉他,弹的很好,人长的又秀气,脸上化了点妆,更加的好看,酒吧里的客人都买她的帐。
酒吧唱歌只是阿玉的工作之一,在她那个年纪,别人在学校上课,和同学们一起憧憬未来,而她却早起晚睡,每天奔波于不同的打工地点,睁着微薄的收入。
严二跟江淮在餐厅找到阿玉,问她为什么要那么拼,她当时正在洗盘子,很平静的说自己要养家。
严二的家境很一般,江淮也没什么存款,俩人能帮的不多,尽了全力。
年后,江淮和严二被调到S市,阿玉也来了,还是疲于生计。
S市和M市远远不同,花钱的地方多,赚钱的地方也多。
阿玉更忙更累,严二心疼她,总是找江淮喝酒,说自己没能力,连喜欢的人都养活不了。
有一天,严二打电话给江淮,说阿玉在酒吧接触到了一个叫老五的人,那人竟然跟最棘手的一个贩||毒团伙有关联。
他们锁定老五,在阿玉的帮助下查到一些东西,并且顺藤摸瓜,摸到郑老大那里。
郑老大有所察觉,叫人给严二和江淮一些教训,让他们别找死。
那天阿玉也在,他们三个差点死在巷子里。
死里逃生,三人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出院前,严二对阿玉表白,他们开始交往了。
江淮是从严二口中得知的,目睹了一个精明的人如何一步步变成傻子。
严二还说自己跟阿玉约好了,等她长大,就娶她。
江淮一个孤家寡人,被喂狗粮也无所谓,那时候的他对爱情很陌生,也提不起半点兴趣,觉得就是浪费时间。
有一次队里收到线|报,郑老大会和另一个势力的龙头张老在碰面,二人在仓库会有毒||品交易。
在确认线报没有问题后,三队和五队前去执行任务,江淮和严二也在其中。
谁也没想到,那是郑老大的陷阱,他的目的是一石二鸟,既能弄死张老,也能让警告的作用。
等到江淮等人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撤退。
江淮侥幸存活,严二和几个队友都没那么幸运,仓库爆||炸时他们没能跑出来,死无全尸。
虽然没死,江淮却受伤极重,在医院疗养了一年多,还看了心理医生。
队里怕江淮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就把他调到另一个区。
江淮换了个地方工作,没想到会再次碰到阿玉,她和以前不同了,脸上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也不再一天打多份工,只有一份工作。
就是洗浴中心的小姐。
江淮在那之后找过阿玉,对方没有见他。
直到江淮跟着赵福祥的案子搬进汇丰佳苑,在合租房里看到了阿玉。
江淮问阿玉为什么要进那一行,还问她是不是有难处,打算帮一把,却被她拒绝了。
阿玉说自己以前就是太蠢了,辛辛苦苦干那么多份工作,才赚一点点钱,还不如随便躺一躺赚的多。
说那些话的时候,阿玉抽着烟,姿态娴熟,再也看不到一丝青涩。
江淮提起严二,阿玉说过去了。
没过几个月,江淮就知道阿玉在撒谎,严二的死,在她心里根本没有过去。
江淮调查了阿玉,也跟踪过一些日子,才知道她接的那些客人里面有名堂,她在试图接近所有跟郑老大有关系的人,想尽办法为严二报仇。
越查越心惊,江淮叫阿玉停止那个念头,他一定会在有生之年亲手把郑老大送进监||狱。
阿玉却执意要那么做。
江淮劝说不行,俩人大吵一架,阿玉痛哭流涕,跪下来求他帮自己一把。
一开始江淮根本就不同意阿玉牺牲自己的想法。
他心里清楚,要是那么做,严二地下有知,会骂他这个兄弟。
是阿玉可怕的决心让江淮选择了答应配合她。
从那以后,他们俩个开始谋划如何接近郑老大,将整个团伙一网打尽,那些方案一遍遍的被推翻,为的就是尽量将失败率降到最低。
慢慢的,无论是江淮,还是阿玉,他们都发现了一件事,只有一个办法能接近郑老大。
阿玉有一副漂亮的皮||囊,也将价值发挥到极致,她游走于不同的客人之间,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
那就是唯一的办法。
阿玉一个一个的睡,最终睡到郑老大的床上,也不出意料的沾上了毒||品。
江淮和阿玉里应外合,小心谨慎的收集证据,他没有向队里报告,怕有内||鬼走漏风声,那样就会让阿玉有生命危险。
等到所有证据全部收集完毕,阿玉也趁机离开,江淮才上报。
郑老大底下的贩||毒团伙一窝端了。
而郑老大本人在逃亡的途中拘捕,对警毙了,是江淮开的枪,正中他的眉心。
江淮舔||舔发干的嘴皮子,“故事说完了。”
黄单沉默了许久,他怀疑过阿玉的身份,也怀疑过对方和江淮之间的那条线是什么,没想到会牵扯到一段往事,很悲伤的往事。
“那天你说是去见了一个好人,我在你的衣服里发现了白||菊的花瓣,是不是去墓地看你的兄弟严二?”
江淮扒扒头发,“嗯。”
黄单抿嘴,“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要是不追问,我真不想说。”
江淮的眼帘半阖,嗓音低哑,“我宁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黄单见男人又要拿烟盒,他抢先一步夺走,包括打火机,“别再抽了。”
江淮的眼眶有些猩红,“我心里难受。”
黄单说,“抽了烟还是会难受的。”
江淮斜他一眼,“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黄单坐近些,把手放在男人的发顶,摸了摸他的头发。
江淮的额角鼓动,抹把脸说,“妈的,老子本来没想哭的,你一摸,老子就想哭了。”
黄单抽抽嘴,“那你哭吧。”
江淮摆摆手,“算了,还是不哭了,怕吓着你。”
黄单,“……”
江淮偏过头,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再把头偏回去,眼里已经没有了湿意,“好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干脆都问出来,下回我不一定就有想开口的冲动。”
他突然认真起来,“宝贝,你要明白,有些事想起来不好受,应该忘了。”
“我明白的。”
黄单问道,“你既然知道阿玉和严二的事,干嘛还吃她的醋?”
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你是在害怕吧,怕阿玉对我说什么,我就会听到心里去。”
江淮摸摸鼻子,露出一种被戳破心思的表情。
黄单说,“阿玉是对我说了一些话,她建议我离你远一点,提了两次。”
江淮,“……”
黄单说,“阿玉是不想我像她一样,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一辈子。”
江淮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蹭蹭,“不会的,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
他低低的说,“我承认,我是怕你离开我。”
黄单说,“不要怕。”
江淮叹息,“跟你说实话,干我这一行的,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想弄死我的人也就多了,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会很不安全,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危险,可我就是不想放开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我自己就那么觉得。”
黄单摇摇头说,“我不会那么想。”
江淮猛地抬眼,“真的?”
黄单说,“嗯,真的,我不觉得你自私,我喜欢你抓紧我的手。”
江淮的身子一震,他半响开口,“那我就一直抓着你的手,死也不放开好不好?”
黄单笑了,“好哦。”
江淮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从青年的脸上看到笑容,很真实,触手可及,他伸手去碰,啧啧两声道,“小子,原来你会笑啊。”
黄单一愣,唇边的弧度没有消失,反而扩散了些许,“嗯,我会笑的。”
他在心里喊系统先生,对方说已经截图保留。
气氛缓和了些,没那么沉重了,黄单问着男人,“阿玉为什么要偷窥?”
江淮的烟瘾被扯起来了,还是想抽烟,可是烟盒跟打火机都被家属没收,他没办法,只好翻出来一包牛肉干,边吃边说,“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还要听?”
黄单点头,“要听。”
江淮吃两块牛肉干,就把剩下的递过去,“吃点垫垫肚子。”
黄单接住,拿一块吃,又还给男人,等着下文。
江淮把两条腿抬起来,架在飘窗的台子上,不快不慢的说起另一个故事。
阿玉的老家在A市的一个山村里,和多数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样,她家里也想要一个男孩,父母在生下她以后,又陆续生了两个女孩,第四胎终于得偿所愿。
一家人日子过的苦了点,却也没有大病大灾,挺不错的。
阿玉很喜欢读书,她的成绩非常优秀,一边读书学习,一边带着两个妹妹和弟弟。
初二那年,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阿玉的父亲在矿上发生事故,瘫痪了,矿上没赔几个钱。
家里的劳动力没了,等于整个房顶都崩塌了下来,阿玉的母亲在忍受了不到一年后就跑了。
那么大一个家砸在阿玉的肩膀上,她把初三念完就出去独自打工,从县城到市里,从三四线小城市到一线大城市,什么活都干。
阿玉赚的钱要用来支付父亲昂贵的医药费,还要养着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们都还很小,指望不到什么。
有的人在蜜罐子里长大,有的人在苦难里面垂死挣扎。
阿玉的人生是无望的,为父亲活,为弟弟妹妹活,遇到严二,喜欢上了,对方却死于非命。
她还来不及去抓捕飞进世界里的那点光,就已经灭了。
活的如同行肉,阿玉已经感觉不到苦和累了,她麻木的消耗生命,突然有一天开始好奇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阿玉想知道别人的每天会怎样度过,有哪些烦恼和压力,为的是从中找到一点东西来填充自己空荡荡的世界。
房间是一个人最私||密的地方,所有的生活痕迹,性格,甚至是小秘密都能看到,藏也藏不住。
所以阿玉会在白天夜晚偷偷潜进去,只是好奇的窥视,她对别人的任何事都很有兴趣。
哪怕是睡觉时说的梦话,踢掉被子,没吃完的零食掉在床边……一些对其他人来说,都毫不起眼,甚至很无聊的事,在她眼里却异常的好玩。
黄单听完男人所说,心里的疑惑得到解除,阿玉偷窥,是自己的生活太灰暗,对别人的生活产生一种不正常的好奇。
那时候黄单跟阿玉聊天,听阿玉说自己的记性很好时,他就问对方为什么读完初中就不读了。
阿玉说她不喜欢读书。
她告诉黄单,说自己打了很多份工,后来才发现做小姐最赚钱,很轻松。
当时黄单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阿玉笑了笑,说他该不会是觉得她家里有重病的亲人,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欠了一大笔的钱,不得不出来卖吧?她还说生活不是电视剧,哪儿来那么多的故事。
黄单记得阿玉说那段话的时候垂着头,脸上的神情是模糊的。
他那会儿只是猜测,没曾想阿玉说的,就是自己真实的生活经历。
思绪回笼,黄单叹了口气。
江淮说,“阿玉进你房间的事被我发现了,我警告过她,在那之后她就没有那么做了。”
这点黄单有预料,他还有个事没弄清楚,“那阿玉为什么要把我的水杯从床头拿到桌上?”
江淮耸耸肩,“这个她没跟我说,可能是她怕水杯洒了,就给你拿到桌上吧。”
“床头放水杯,是会洒的,我有亲身经历,半夜被水浇醒。”
黄单不知道说什么好,被这事困扰了很长时间,原来就这么简单,他又问道,“阿玉为什么没有关门?”
江淮说,“不清楚。”
黄单蹙眉,“你没问?”
江淮沉吟道,“应该是问了,不过我忘了她是怎么说的,估计是类似走的急,忘了关之类的答案。”
他挠挠下巴,“说起来也奇怪,严二说阿玉的记性挺好的,忘记关门这种事不至于会发生在她身上才是。”
“那时候还没报完仇,阿玉有心事,记忆不好是可以理解的。”
黄单自己找出了答案,他的问题有点多,“小偷进我房间那次,阿玉已经走了,阳台的门是谁打开的?”
江淮把最后一块牛肉干塞进青年嘴里,“我早说了,就是你自己忘了关。”
黄单,“……”
他想起来自己有次满屋子的找眼镜,结果眼镜就在口袋里,洗脸的时候塞进去的,忘了拿出来。
江淮一脸心疼,“傻孩子,以后少画点画,把人都画傻了。”
黄单吃着牛肉干,声音模糊,“我想不通,阿玉为什么会走的那么突然?”
江淮唉声叹气,“看看,你果真是傻了,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阿玉沾上毒毒所,以后会好的。”
黄单说,“嗯,会好的。”阿玉还很年轻,路长着呢。
他忽然问面前的男人,“对了,阿玉多大了?她跟我说是二十岁。”
江淮把手放在脑后,“阿玉二十岁时认识了严二,所以在她心里,她永远都活在二十岁。”
黄单微愣。
这个答案令他惊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短暂的静默过后,黄单开口问道,“阿玉是不是病了?我说的不是沾||毒。”
“她离开前的气色很差。”
江淮皱眉,“我问过她,她说只是感冒了。”
黄单说,“假的。”
江淮摸摸青年的脸颊,“下次带你去见她的时候,你自己问。”
黄单说好,想起来了什么,“你跟我说你很穷,是不是把钱拿来帮助阿玉了?”
江淮说,“总共也没几个钱。”
黄单想也不想的说,“我那卡里还有一点,你也拿去。”
江淮挑眉,“一万有吗?”
黄单说,“有的。”
江淮咂嘴,摆出很夸张的惊叹样子,“不得了,竟然有这么多。”
黄单不想搭理。
江淮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手不老实的往他领口里伸,“你那点钱还是留着吧,我这边的拿出来就行了。”
黄单脖子里很痒,还疼,“你别摸我。”
江淮没好气的说,“烟不让我抽,也不让我摸,你要憋死我是吧?”
黄单说,“我们去吃饭。”
提到吃饭,江淮的肚子就跟着叫了,他把手拿出来,勾上青年的脖子,半个身子趴上去,“祖宗,你可算是记起来这茬了。”
黄单推推肩头的男人,“找个时间去看阿玉。”
江淮懒洋洋的说,“怎么着都行,这个家里,你是老大,我是老二。”
他俩出来时,客厅静的吓人。
别说人声了,连蟑螂都不见踪影。
黄单和江淮随便吃的盖浇饭,一大盘下肚,差不多也就饱了。
吃完饭回来,黄单就把答案填了提交,他人还在这个世界待着,和之前两次穿越一样,开始和离开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离开。
第二天,王海和陈青青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陈青青看到黄单,随口问道,“林乙,你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黄单说,“我也是今天搬。”
陈青青惊讶的说道,“是吗?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你新找的房子在哪儿?”
黄单说了地址。
陈青青有点遗憾,远亲不如近邻,大家认识,又是老乡,要是住的近,有个什么事也能搭把手,“那跟我们不在一个小区,隔的还挺远,就你一个人吗?”
黄单说,“不是,我跟别人合租。”
陈青青刚要问是谁,就见次卧的门打开,高大的男人走出来,话是冲着她旁边的人喊的,“赶紧整理东西,搬家公司的人半小时后到。”
喊完就把门一关。
一副只是普通室友,一块儿合租纯碎是找个人平摊房租,不是很熟的姿态。
陈青青错愕的扭头,“林乙,你跟那个人合租?”
黄单嗯了声。
陈青青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太适合,她就没好意思问,只是看了眼客厅,又去看房门紧闭的次卧,“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搬来这里。”
王海在房里收锅碗瓢盆,“老婆,别说这些了,你帮我把抽屉里的东西收一下。”
陈青青嘀咕,“搬家真麻烦。”
她走几步回头问,“林乙,你花多少钱请的搬家公司?”
黄单说不知道。
陈青青,“……”
上午合租房里有人搬进来,有人搬出去。
昨天那事发生后,张姐也不喜欢黄单几人还住在合租房里,他们的押金和房租都退了,陈青青和江淮的屋里都装过空调,该退的钱一分没少。
就在东西搬的差不多的时候,派所来人了,张姐那脸色,跟刷了层白色油漆一样,很苍白。
李爱国低头哈腰,一口一个小哥的套近乎,烟也往前递。
是陈青青报的警,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黄单的任务已经完成,这些人以后会是什么结局,都已经跟他再无任何关系。
新住处是江淮找的,房子不是精装修的那种,布满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室一厅的布局,带厨房和独立卫生间,家具齐全,面积不大,布置的很温馨。
黄单跟江淮俩人整理完各自的东西,把脏衣服脱了,冲了个澡躺在一张床上,浑身舒坦。
床是双人床,一米八的,两个成年男人并肩躺着,还有空余的位置。
那空出来的位置现在放着一只狗熊,不知道江淮从哪儿弄来的。
黄单往狗熊那儿蹭,还没蹭上去,就被一只大手捞走,“你男人在呢,不许跟狗熊亲。”
“……”
在床上躺了会儿,黄单跟江淮都睡了一觉。
搬进新房子里,没有其他人的干扰,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俩人还不怎么适应。
江淮支着头亲身下的人,“喜欢我们的家吗?”
黄单说,“喜欢。”
江淮侧身躺在旁边,把人抱到怀里,“我想啊,儿子是给不了你了,就给你买了一只狗熊,它就是我们的儿子。”
黄单说,“不要儿子。”
江淮,“那你要什么?”
黄单想了想说,“没什么想要的。”
江淮的面部抽搐,“我还以为你会跟我来一句,我只要你。”
黄单也抽,“你想听,我可以说的。”
江淮捏一把他的屁||股,“说吧。”
黄单说了,就听到男人的胸膛震动,他看男人开心,自己也开心,就又说了一句别的,“我很喜欢你。”
然后就被咬了。
黄单趴在床上哭了好久,他去洗把脸,打开电脑画了画练习,就去找视频看。
江淮穿上裤子,扣着皮带说,“把睡衣换掉,哥哥带你去吃饭。”
黄单说,“不去了。”
江淮勾勾青年的下巴,“你不想认识认识我的兄弟?”
黄单最近遇到瓶颈了,怎么画都不满意,还觉得设计图的配色有点脏,他要看视频,“下次吧。”
江淮不为难,“行,你说的话算数,那我走了啊。”
他走到门口又退回来,“给哥哥亲一口。”
黄单仰头,跟男人亲了会儿,“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份凉面。”
江淮在他额头弹一下,“好。”
夜幕渐渐降临,黄单看完两个视频,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冰箱里拿娃哈哈喝,冷不丁地接到系统说比赛在一小时后开始。
“怎么没有提前通知?”
系统,“在下现在就是在通知您。”
黄单无语,“一小时不够的,我要准备很多东西,还要补充体力。”
系统,“那您抓紧时间。”
黄单愣了一小会儿,就赶紧去拿手机打电话,没有江淮,他一个人干不起来。
另一边,江淮在和几个哥们喝酒聊天,背景嘈杂,“嗯?”
黄单说,“你快点回来。”
江淮离开酒桌,在走廊上问,“怎么?”
黄单说,“我想做。”
江淮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做什么?”
黄单说,“做||爱。”
江淮反应过来了,他的呼吸粗重,失笑道,“乖啊,晚上回去做。”
黄单的气息有点儿乱,是急的,比赛对他很重要,他想要积分,一点都不嫌多,“不行,我等不了的,你快点,尽量在半小时之内回来。”
江淮看着嘟嘟响的手机,神色古怪,回酒桌上时,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人笑问,“江哥,怎么了这是?”
江淮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准备回去干大事,“哥几个,对不住,家里有事,我先撤了。”
其他人都一脸纳闷。
“撤什么啊,这才到哪儿了,就撤?江哥太不够义气了。”
“就是啊,把那私生子给抓了,我们接下来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喘口气,怎么也得不醉不归吧?”
“对,今晚必须不醉不归!”
江淮心说,不醉不归?家里那位已经在等着他了,他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喝酒,“改天再喝。”
他说完就走,步子迈的很大,背影都是匆忙的。
桌上的几人以为他家着火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赶着回家跟自己的小男朋友做||爱。
“江哥不是孤儿吗?”
“谈对象了……肯定是谈对象了!”
“卧槽,江哥可以啊,一声不响的就脱离了我们这个老光棍的群体。”
寸板头想起那个青年,想说什么,又没说,憋住了。
门一开,江淮还没换鞋,就被黄单给拽住了,手还去解他的衬衫扣子,速度很快。
江淮呆愣几秒,新鲜的很,“怎么急成这样?”
黄单把男人的衬衫扣子解开几颗,觉得麻烦就不解了,索性抓着他的衣领亲他,“你吃东西了吗?”
江淮被亲的很爽,喉头滚动几下,嘴里有酒气,“东西吃了一点,酒喝的不少。”
黄单把舌||头伸到男人嘴里,吃到很浓的酒味,“那你先去吃几个面包,其他的零食也吃一些,晚上就不能吃东西了。”
江淮觉得现在的青年很反常,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他眯了眯眼睛,笑着问,“怎么了?”
黄单认真的说,“晚上也要做||爱,没时间吃。”
江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头疼,实在写不了了,就少写了点。
我知道有一些小伙伴在等着看陈青青再次流产,王海爆发以后把陈青青杀了,判牢,看起来会比较靠近爽文的情节,但是我没有那么写,因为这是真实的结局。
谁也不知道未来怎样,我写的只能是当下。
世界很大很大,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有很多种,这只是其中一种模式,而这种模式会发生的结局也有多种,小伙伴们想看到的是一种结局,我写的是另一种,相对而言,在现实生活中更普遍一些。
极端的行为毕竟是少数。
关于这个合租房,我当时住的602是上下两层,将近二十个人,主卧确实是住着房东一家,但不是夫妻俩,是一家四口,还有喜欢收破烂的老婆婆和上小学的女儿,四个人睡在主卧,中间拉个帘子,也在里面烧饭。
老婆婆负责打扫卫生,人挺好的,就是喜欢捡很多破烂回来堆在阳台,很脏也乱。
随处可见的蟑螂是真的,阳台便便是真的,小黑狗是真的,在我搬走前已经长成大黑狗了,阿玉那种工作的也是真的,不过有两个,是对好姐妹,大叔是真的,经常带不同女的回来,咽炎很严重,卫生间的地上总有他吐的痰,洗澡蹲厕所都是从来不拉窗帘,我不小心看见过几次,眼睛都快瞎了,不过他杀逃逸是我杜撰的,包括阿玉线人这一条情节。
次卧住的不是江淮那种大帅哥,是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房里的味道很难闻,他喜欢煮一些奇怪的东西,抱着锅吃,挺怪的一个人。
楼上还有个露天的大阳台,住户跟楼下差不多,人多就特别乱。
拔||网线简直是缺德,我会给自己的网线缠胶布做记号,并且记住我的那个插||口。
我住的是原来的厨房改的房间,就是阿黄住的那间,带个小阳台,厕所唯一的窗户就是朝阳台开的,布局就是文里写的那样,和大阳台靠在一起,可以来回翻。
那房间开着门可以看到客厅经过的每个人,也能听到旁边洗手间里的声音。
有次我的门是掩着的,我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男的走进来,把我给吓一跳,我问他干什么,他盯着我看几眼,说走错了,后来我就长了记性,随时关门反锁(虽然那门不是实的,墙也不是实的,男的一脚就能踹开)。
合租房潜伏着妖魔鬼怪,晾衣绳就那几根,都是先来后到,你先晒了东西,后面的人觉得是你占了位置,就会很不爽,把你的东西拨到角落里导致晒不干已经是好的了,有的会给你扔到地上,更严重的是泼水。
我记得是在冬天,我早上出门前晒了被子,回来发现被子都湿了,能拧出水来(当天没下雨),我知道是有人往我的被子上泼了水,可是我又不知道是谁,就只能在阳台边哭边骂,现在想起来还是糟心。
偷窥是真的,荧光粉是真的,我撒的,但是没查出来是哪个孙子,小偷也是真的,怪我,天热开着阳台的门睡觉的,当时我没大喊大叫,闭着眼睛装睡,不敢出声,好在小偷只是翻了我的包,拿钱就走了。
现实中的故事远远比小说里要复杂,现在和2010年有很大的不同,更复杂也更乱了,小伙伴们如果是单独在外租房子,要长个心眼,别学我粗心大意,摸摸。
下一章是这个世界的结局,下个世界的开头。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