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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晋阳的事,米拂很不开心,包子脸皱起来,哒哒哒跑到永安殿,想扑到太后怀里撒娇。不想,圣人和顾惠妃都在,还有新近得宠的秦美人。
秦美人米拂见过几次,只觉得长相一般,唯有一双眼生得极美,幽深明媚,还有几许英气。
圣人极宠这个秦美人。
请安过后,米拂被太后召到怀中搂着。
因为有其他人在,米拂也不好撒娇,静静地偎在太后怀里,乖乖巧巧的小模样。
顾惠妃转头逗她,一双凤眼微弯,笑得亲切可爱:“小米拂什么时候进宫的,怎么不来寻阿成玩耍?”阿成就是大皇子,自小体弱多病,身体不是很好。
“阿成太小了,要多休息。”米拂鼓着包子脸一本正经道,“我去寻晋阳姐姐玩了。”
提到晋阳,殿内气氛为之一窒。
米拂偷偷瞄了萧则两眼,发现他原本是笑着的,但听到晋阳二字,瞬间收敛了笑容,整个人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着,看不真切。
任由顾惠妃、秦美人七嘴八舌说话,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听米拂说宫女苛待晋阳,秦美人义愤填膺,连说要好好惩治那起子黑了心的宫女。然后就开始不阴不阳地挤兑顾惠妃,说她失职,苛待顾后独女。
米拂没想到自己一句为晋阳抱不平的话,瞬间变成秦美人攻击顾惠妃的把柄。
她有些害怕,往太后怀里缩了缩,眼泪逆流成河。
呜呜呜,顾惠妃不会因此恨上她吧。
太后安抚地拍了拍米拂,皱眉打断秦美人:“这宫里面还有圣人和哀家主事,照秦美人这么说,岂不是说哀家和圣人苛待晋阳。”
对于顾惠妃,太后也不甚喜欢,但她毕竟是大皇子的生母,圣人只有这一根独苗,爱屋及乌,她自然会护上几分。
而秦美人最近被圣人宠得有几分猖狂,行事越发失了分寸。
“太后,我……嫔妾……不是这个意思。”秦美人慌乱起来,哀哀怯怯,眼神不断往萧则身上跑,一副娇花不堪怜的娇弱模样,“嫔妾也只是心疼晋阳。”
太后恨极,她不过是说两句,这个秦美人居然胆敢当众在萧则面前给她上眼药。
怎么,要挑拨他们母子关系,还是撺掇圣人驳斥她的话。
瞥见太后神色冷凝,顾惠妃微勾着嘴角,悄悄低下了头。
真是蠢头蠢脑,哪个婆婆会喜欢儿子驳斥自己,心里向着小妾。
宫里这么多受过宠的女子,别管旁处私下里如何和圣人你侬我侬,但在太后面前,都老老实实收敛媚态,做出端庄柔顺模样。
秦美人这次是撩虎须了。
没等太后开口,萧则突然冷笑一声,看着秦美人的目光清冷无波: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心疼朕的嫡公主。”
这是说秦美人身份低微,不自量力。
顾惠妃心中一喜,嘴角愈翘,结果翘到半途突然僵住。
她听见圣人又道:“晋阳是你们的主子,伺候不力自己下去领罚。”
这话是对着顾惠妃说的。
一瞬间,顾惠妃只觉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虽说她只是妃位,但是中宫没有皇后,她掌管宫务,又生下圣人唯一的皇子,一直都觉得自己不过是差个名而已。
皇后之位于她不过是囊中之物。
等过几年,大皇子再大一点,圣人一定会立她为后。
而如今,被圣人这么赤果果地点名她妾的身份,让一直高高在上的顾惠妃有些受不住。
她几乎都不敢抬头,不敢看那些宫人的目光,不敢想象他们在心里会如何嘲笑讥讽她。
等将来,圣人这话传扬出去,后宫里那些女人哪还会把她放在眼里,她的权威也会大打折扣。
米拂把自己缩在太后怀里,恨不得缩成一团,天啊,今天这事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顾惠妃虽说是妾,但也是晋阳的庶母啊,是长辈。
萧则居然一句话,就把她钉死在奴婢的位置上。
呜呜呜,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么,好吓人,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般状况的。
米拂已经懵了,唯有抱紧太后,才拥有一点安全感。
发生这许多变化,米拂也不敢在宫里多待,蹬蹬蹬出了皇宫就往□□跑。
见了喜怒无常的萧则,她要去看看温和好看的萧琰洗洗眼睛。
□□中此时正热闹。
一位穿着大红襦裙,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女子斜倚榻上,眼尾轻勾,媚眼生辉。右手拈一颗玉石黑棋,指尖白皙剔透,两厢映衬,交互生辉。
让人只希望目光永远黏在上头,不忍离去。
女子左手撑着精致的下颌,指尖在下颌上弹钢琴似的轻点,浓密羽睫遮掩下的水眸仿若带着钩子,一眼一眼挑、逗对面的清俊男子。
“该世子落子了。”她声音也含着媚。
萧琰对女子的媚态视若无睹,二指拈起白棋,落下。
一子落下,胜负已分。
“承让。”萧琰轻扯嘴角,是刚刚好的客气疏离弧度,“来人,送花娘出府。”
输了?
花娘呆了一瞬,撑着软榻猛然坐起,妩媚的大眼瞪得圆溜溜,一动不动盯着棋盘。
怎么可能会输?刚刚不是好好的,怎么才落一子就输了。
花娘是青玉坊的头牌,是个清倌人,琴棋书画皆精,棋艺尤甚,很多才子恩客都败在她手中。
虽说自负棋艺,但她也有些自知之明,没想过能赢萧琰,不过,这也输得太快了吧。
还不到一刻钟。
花娘不想走,伸手将棋子拨乱,嘟着红唇撒娇:“不算不算,世子欺负奴家,再来一盘,再来一盘嘛。”
她最是注重容貌仪态,这个撒娇的表情、语气练了许多年,每一个角度都带着媚,声音也是刚刚好的娇媚。
“送花娘出府。”可惜,萧琰不为所动。
花娘心下惶急,当即蹦出个蠢招。
捂肚子倒在榻上连声呼痛:“哎呦,奴家肚子痛,走不了呢。”
萧琰没工夫理会这种女子的小心思,将此处交给棘心,就撑着拐杖进了净房。
寒泉跟进去服侍他净手,换衣。
花娘身上香味太重,隔着棋盘都染到身上,萧琰不喜欢这种熏得呛人的香气。
他这人一向挑剔,无论多名贵的香料都不入眼,觉得俗,所以他住的厚德堂从不熏香,身边伺候的侍女也是清清淡淡的。
从净房出来,走向卧房,刚迈进去,萧琰就眯了眼。
床上躺着一位不着寸缕的绝色尤物,莹白丰腴的身体,挺翘的双、峰,以及两腿之间的沟壑黑幽。
花娘好不容易将棘心支走,闯进卧房。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一定要充分利用攀上秦王世子。她已经十六岁了,听嬷嬷念叨,过几日会有贵人给她□□。
什么鬼贵人?在青玉坊,她姿色再出众,才艺再傲人,再受人追捧又如何,还不是任人玩弄的玩意儿。
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花娘自幼被精通情、事的师傅调、教,虽然未被□□,但人事却经了不少,只不过没破那层膜而已。
不仅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妩媚和妖娆,而且作风大胆,身怀魅香,少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世子……”花娘趴在床上,胸脯下挺,下颌上抬,红唇微嘟,像是一条软蛇在床上妖娆卖弄风姿。
“来嘛世子,奴家——”
话音戛然而止,花娘震惊地看向萧琰,满眼不可置信,他……他……居然吐了!
羞辱袭上瞬间心头,从来没遇见这种情况,花娘整个人都是茫然无措的。
“滚!”萧琰携怒开口,声音带着内力。
花娘只觉心口一沉,口中瞬时呕出一口鲜血。
听见卧房的动静,正在净房收拾衣物的寒泉匆忙赶来,看见床上的花娘,心脏一窒,抬手用床单将花娘卷起,扔到室外。
萧琰抑制不住地泛恶心,脑中不断闪现花娘白花花大肉虫一般的*,处处难看,眼中的杀意几乎控制不住。
从外表看,萧琰是谦谦君子,对上恭敬,对平辈有礼,对晚辈疼爱,但事实上他的挑剔,他的嫌弃是深深掩藏在骨子里的。
只是他伪装得好而已。
他的衣服要正正好好的合身,大一点、小一寸都不行。伺候她的丫头,高矮胖瘦要一致,指节要宽大,力道要适中。
棘心虽然被允许进入净房,服侍萧琰宽衣,但擦身是不被允许的。
她控制的力道不好,手指也太白太细,像是米虫。
萧琰控制欲极强,他的领地,他的卧房,从不许外人进入,连秦王妃都不许。
处理完花娘,寒泉跪地请罪:“婢子处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将这里拆了,全部换成新的。”萧琰留下一句,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
寒泉起身,想要去搀扶,不想萧琰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厌恶,突然将她甩到一边。
一时不防,寒泉被重重被甩到地上,她震惊抬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此时此刻,萧琰脸色极为难看,声音压抑:“没有我的吩咐,以后不许靠近。”
寒泉乖顺应诺,然而被发丝遮挡的双眼,却藏着刺骨寒意。
这次,她是真将棘心恨上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以为别人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胆大包天,居然敢放花娘进卧房。
这边寒泉恨上棘心,而那边棘心还浑然不知,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缩成一团只有床单遮挡的花娘,然后嗤笑一声,将衣服扔到花娘脸上。
真是不自量力,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挑衅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世子怎么可能看得上眼,白送都嫌脏。
自取其辱了吧。
棘心内心一阵畅快,得意地睨了花娘一眼,转身离去。
她跟在萧琰身边这么多年,不说完全了解,但对于他的习性却是了如指掌。
萧琰是个极度自律之人,而且骨子里高傲至极。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花娘这路货色。
——
祁县林府,清晨阳光正暖,洒进室内,将一切镀上一层银光。
秦王妃换了一件庄重华贵的服饰,康嬷嬷一边帮她整理袖子,一边道:“王妃决定了?不用再相看相看?”
“不必。”秦王妃摇头,神色温润而睿智,“仙师说过,万事皆讲究缘法,一切随心。我既已相中林娘子,游移不定只会减损诚心,并无任何意义。如果真的选错了人,只能说命该如此,强求无益。”
闻言,康嬷嬷点了点头,不再多劝。
秦王妃是外柔内刚的性子,看起来性子软,好说话,实则内心睿智而强大,果决而坚定。
她决定的事,无人能改。
这边刚收拾好,就有下人通传,说是林夫人到了。
秦王妃低头,摸了摸手心温润如脂的玉佩,轻点头颅:“快请。”
林母稳了稳情绪,对引路的侍女点点头,缓缓迈进门。
……
一个时辰悄悄而过。
林母从秦王妃处出来,脚步有些发软,整个人如坠梦中,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她的珑儿要做世子妃了?
她低着头盯着盒中的玉佩看了好几眼,才慢慢坚信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