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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吃的很愉快,墙角的古董留声机里,放着邓丽君的黑胶大碟《何日君再来》。
委婉抑扬的歌声浸透在各类食物的香气里,弥漫在空间当中。
在教授的熏陶下,妻子肯特卡维斯也对天朝文化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邓丽君的歌儿就是其中的最爱之一。
她也曾和那位厨艺精湛的天朝留学生,多次请教过中国菜的做法,不过她自己摸索了好久,还是只会做简单的麻婆豆腐和番茄炒蛋。
至于包饺子这类天朝传统厨艺,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尖端科技。
因此琢磨实践了很久,她比较拿手的还是西餐和阿拉伯菜,每一餐都换着花样,给教授做各种精致的菜式试吃。
今天的晚餐异常丰盛,餐座上杯盘罗列,等到妻子拿上来甜品的时候,教授已经觉得很饱了。
他又想起刚刚那个奇怪的电话,右眼皮有些跳。
虽然法比教授为人坦诚、正直且淡泊名利,几十年的人生都是在做学问,也没什么对头仇家,但是他人到中年,难免思绪顾虑会多一些。
不过要说教授敌人,还真的存在。
他不禁想起来,这些年,尤其是最近几年,他所率领的考古队和学术团队,曾经多次与世界上的文物走私贩子和盗墓团伙正面交锋过。
他搅黄了两次香港的嘉士德秋季拍卖会,并把几件盗于天朝的海外流失文物通过合法渠道归还给了故宫博物院。
这其中包括一件堪称国之重器的,有着296个铭文的西周“姜尚鼎”,比号称“海内三宝”之一的“膳夫克鼎”的铭文还要多六个字!
这件事在文物考古界震动很大,教授后来被国际古董商称之为“拍卖会杀手”。
而这个“杀手”,却收到过来自敌对方的死亡威胁。
记得有一次,在一个外卖披萨的表面,赫然躺着三颗黄澄澄的子弹。
当披萨被送到了教授面前时,教授却没害怕,而是用叉子将子弹拨到一旁,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想起这些往事,教授不由得笑了。莫非刚刚的神秘电话,又是那些恨他入骨之人在恐吓他?
自己肯定是不惧怕那些坏人的,但是妻子------
教授瞟了一眼在一边吃芒果布丁的肯特卡维斯,她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眼里都是那么美。
他拿开面前盛着香草冰激凌的碟子,对妻子说:“我走后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到姑妈家去住吧,反正老太太就一个人也很孤单,你去了刚好给她作伴。
她家距离你公司还近一些,环境也很好,你也可以多一点时间休息。”
法比教授的姑妈是个约六十岁的老妇人,住在开罗城内老城区的汗哈利里市场附近,这里距离妻子上班的地方,只有大约三站地铁的车程。
妻子肯特卡维斯是一位温柔美丽的传统女子,用天朝的说法就是贤惠端庄,夫唱妇随。
听到丈夫的话,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只说了一句:“好吧,那我就去陪姑妈住几天,好久没有吃到她做的樱桃沙拉。
嗯,亲爱的,你在外面也要多小心,照顾好身体。”
说完便开始收拾起餐具,今晚她应该很辛苦,等一下洗过了盘子,她还要为教授收拾行李。
法比教授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不停地在各个房间里出出进进,不免有些感慨。
他们结婚十余年了,一直是恩恩爱爱的彼此相守。
自己在全世界的大学里,开讲座、建论坛、做学术研究,妻子则在埃及一家国有企业做高级白领。
虽然也经历了很多风雨,两个人的感情日久弥坚,始终是站在一起共同面对,也引得无数人羡慕嫉妒。
唯一的小缺憾,就是教授夫妇倆一直没有孩子,但他们并不是很在意这点。
法比是一名有着大爱情怀的人,他曾经想收养过一名在天朝汶川地震中丧失双亲的孤儿,但是因为国籍原因还有两国的法律不同,这件事最后没有实现。
教授虽然有些遗憾,但是没过多久就释然了。毕竟这世界上缺少爱的人太多,他凭一己之身也无法做完所有事。
由于法比教授工作的特殊性质,使得他经常要告别妻子一段时间,在地球上各个大洲飞来飞去。
南美丛林若是发现了新的玛雅文明痕迹,同行会叫他过去帮忙看看年代;有时在爱琴海边上找到了小亚细亚的城邦遗址,当地学者也会请他一起参与进行研究。
就连天朝三星堆如果有了什么新的珍宝面世,他也会去亲眼瞧瞧。毕竟天朝上国,是他最魂牵梦绕的地方。
无论教授去往哪里,只要这一走,有时就是十几天。
所以夫妻二人,对短暂的分别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在妻子为自己收拾行李的时候,法比教授慢慢走出房门,来到自家房子后面的小花园里。
那里有一株为了纪念他们结婚十周年,两人共同栽种的樱桃树。
几年的光景,这株小树已经长得有人小臂粗细,大概今年就可以挂上红彤彤的樱桃果了。
教授弯下腰,拔了拔树下的几根野草,又拿起一根黑色的胶皮管子给树浇了水,思绪这才平静下来,走回到房子里。
那一夜,教授夫妇几乎没怎么睡觉。
他们正值盛年,夫妻恩爱是两个人在分别前必做的功课之一。
从华灯初上缠绵到繁星点点,直到东方破晓的曙光,均匀地洒在两个人汗淋淋的身体上,肯特卡维斯才在丈夫的怀抱里沉沉的睡去。
她的嘴角上还挂着恬静的微笑,大概在做着什么有趣的梦。
天亮了,法比教授已经没了困意,他感受着家里温馨的一切,轻轻把手臂从妻子的脖子下面抽出来,穿衣起床。
带着一丝雾霭的晨曦,透过窗台月季花瓣上的露珠弥漫进整个房子,又是一个美妙的清晨,院子里面传来了,起早找虫吃的小鸟叽叽喳喳声。
教授又看了一眼沉睡的妻子,伏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今天是周末,他不必叫醒她。
那么我做点什么呢?教授呆呆地想。
法比教授先去浴室洗了一个澡,然后穿上衣服来到厨房。
他要为妻子做早餐,他已经很久没为肯特卡维斯做早餐了。想到这,他感觉到有一丝微微的愧疚。
不多时便弄好了,教授做了两份吐司蒜肠煎蛋早餐,留了一份在餐桌上,另一份他用便当盒装了起来,准备在路上吃。
这是他一贯的习惯,他最不愿意在早餐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因为此时此刻,教授已经听到门外的汽车喇叭声,他的助手已经准时来接他了。
开罗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若是人们想顺利的穿城而过,就一定要避开每天交通的早高峰时段,所以只能出发的早一些。
临走时,教授再次返回卧室里,俯下身吻了吻熟睡的妻子,然后轻轻带好卧室房门,走出了院子。
车子停在路边的一片棕榈树荫下面,教授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便拿着公文包和便当盒,钻进了政府为他配的黑色梅赛德斯奔驰。
小伙子西斯是他的得意门生,也是司机兼助手,是一个标准的学术派加行动派青年。
看见教授上车坐稳了,西斯对着后视镜微微一笑,问候到:“先生,早上好。”然后放开离合一脚油门,汽车朝着吉萨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就在教授在奔驰车里面吃早餐的时候,肯特卡维斯还在梦中徜徉。
在餐桌上的早餐盘子下面,压着一张法比教授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