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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如水，沉寂得可怕，鲁达城堡里烛火高挂，长桌旁，主客两人各自享受着这静谧的时间。
两人笑的都很有礼节，频繁举起的酒杯和流水般上下的餐食，无疑说明了贵族在这个动荡年代的奢华和这一餐的配置的高档。
假如，不去看侍女们战战兢兢的神色和主客二人眼中的冷意。
“很抱歉，让您在初来此地就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这真是我的失礼。”大胡子的男人举了举酒杯：“这杯酒，算是我向您的赔罪。”
法提斯赶紧举起酒杯附和道：“伯爵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我只是一个落魄的骑士罢了，何况，那些肮脏下贱的胚子做的事怎么能归结在您的头上呢？这杯酒还是由我来敬您好了。”
大胡子愣了愣，法提斯就立即将酒杯一饮而尽了，大胡子摇头笑了笑，也一饮而尽了。法提斯放下酒杯，目光坦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也不去动手边的食物，仍由侍女们飞快的将他面前的木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烧得嫩滑的鹅肝，淋上鲜美的酱汁。还有三分熟，嫩得像少女肌肤一样的碳烤牛扒，洒着比黄金还要昂贵的胡椒和香菜，就这么静静的摆在桌上，像是不值一文的石头烂肉一样，法提斯看都不看它们一眼。
“骑士先生，作为主人，没能照顾好您的周全，这是我作为一方领主的失职，还请......”
法提斯赶紧抢在他说话前：“这是我自己武艺不精，倘若这将作为您的污点，那真是我的失误，还请让我自罚一杯。”
大胡子愣愣的看着他一口气又干了一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骑士先生，作为主人，我听闻您受伤的事情就赶忙让管家来邀请您进城堡，都没有询问您的同意和您的名字，这真是......”
“没能及时告知您我的姓名，这是爵位低下的我的过错，我就再自罚一杯好了。”
大胡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连坐在他身旁的两位大骑士都有些面色古怪的盯着法提斯，法提斯却好似毫无知觉般，自顾自的翻了翻喝光了的酒盅。
“在下法提斯，曾经是卡拉迪亚的骑士，后来变卖了家业，组建了佣兵团和商队，目前正在四处游历和行商，初临贵地，多有叨扰。”
大胡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完整说话的机会。
“你好，我是此地的领主——吉尔斯伯爵，很感谢您的到访。”
接下来又是一番扯皮，闲聊了半晌，法提斯也简单的尝了尝吉尔斯伯爵大加赞赏的牛排，老实说，有点淡，两人一直畅饮到月亮挂上了树梢，吉尔斯才挥挥手示意侍女们撤掉了毫无意义的餐食。
轻轻放下了酒杯，吉尔斯目光灼灼的盯着法提斯：“法提斯阁下，前不久我有一个麾下的骑士正巧因病故去了，正直此时又是诺德与维吉亚之争的时刻，不知您是否有意参与进去呢？”
法提斯心里一紧，来了，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回伯爵大人，我暂时没想过稳定下来，我计划带着商队先去一次维吉亚的最北端的日瓦车则，从那里进一点生丝，转手卖到维鲁加，或者杰尔喀拉去。”
吉尔斯微微皱眉。
被拒绝了？
一个五百人的佣兵团，已经是一大队高级炮灰了，用得恰当的话，甚至足以颠覆一次小规模战争的格局，正巧，这时候正是维吉亚人与他们诺德王国战争的时候......
吉尔斯的右手微微敲了敲桌子。
“大胆！你竟敢忤逆伯爵大人的意思！”
法提斯微微扬起头，看着坐在吉尔斯左边的那个彪形大汉，他肩上的纹章已然表露出他的身份——吉尔斯麾下的一个大骑士。
那么这个时机，他突然跳出来说话，只怕也是这位伯爵大人的意思了。
法提斯微微垂首，朗声道：“伯爵大人，我无意冒犯您的尊贵，但我现在只是一个游历中的骑士罢了，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请您放心，我祖上三辈都和维吉亚有死仇，我的爷爷是战死于维吉亚，我的父亲、我的叔叔都是在与维吉亚的战争中战死的，我是不可能加入维吉亚的。”
吉尔斯并不说话，只是垂着手，半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就好像一个喝醉了的醉汉一般。
法提斯咬咬牙：“我知道空口无凭，假如您不能相信我，我也可以改变行程，就地卖掉所有货物，转道萨哥斯，或者去库吉特汗国的拉那，诺德人的亚麻，库吉特汗国的蜂蜜，香料，都是很值钱的货物，我并不介意换个目的地......”
吉尔斯终于睁开了眼睛，用他那短粗的手指轻轻扣着木桌。
“等等，你说，你有一车队货物？”
法提斯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吉尔斯的意思。
“是的，伯爵大人。”
“都有什么？”
“盐，大人，我前不久进了大量的盐，当然还有其他货物，比如亚麻，焦煤，等等。”
吉尔斯猛地张大了眼睛：“你是说你有大量的盐？”
法提斯点点头：“当然，因为之前我正巧从海边来。”
吉尔斯终于咧开了嘴：“有多少，我全要了。”
法提斯愕然：“这固然好，大人您需要大量的盐？”
吉尔斯笑了：“是的，我缺乏大量的盐，唔.......正巧你有个商队，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法提斯看着笑眯眯的吉尔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吉尔斯却乐呵呵的抖动着大胡子，用三分欣赏，七分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维吉亚人截断了瓦叶则吉附近的航运，他们的轻骑兵骚扰的太过严重，商队们都不敢再从那边过来了，倒霉的是，我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维吉亚人会不宣而战，根本没有存储多少盐，所以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很缺盐，而恰好，你手里有。”
法提斯笑了笑：“那么，看起来，我或许可以调整一下我的商队路线了。”
吉尔斯也笑了：“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