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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在下益….州举人….”那高傲的青年坑坑巴巴,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至于身旁那身穿青衫青年,脸色更是通红,抱着拳不敢说话。
读书人重礼,互通身份是一种礼仪,他不接便会被万人耻笑。可接了,之前羞辱孟林是穷酸秀才的他,更会被万人耻笑。
任谁也不会认为,举人可以羞辱解元为村夫。若解元真为乡野村夫,那举人算什么?蛮荒刁民么?
慌忙之下,那脸色通红的青衫者连忙拉了拉高傲的青年,两人挤出人群,不管背后的唏嘘讥讽之声。
孟林见到两人落荒而逃,也没有出口讥讽,这并非做人留一线,而是他的性子如此。人若欺他,他不会束手,人若只是辱他,他辱回去也便够了。
除非是像马夫那种欲要杀他之人,他不会束手待毙,若有机会自当出手!
“此诗,卖!”孟林望着周围的人开口。
只是此时,众人目光不光集中在诗文上,更是在思索着之前孟林的话,荆州解元…..
一州解元得罪赵室,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同样不小。这些同样身为读书人的秀才举人,自然对此有些了解。若论常时,花上些许银钱买上一本喜爱的诗文,也不过是一件平常之事。可在此刻赵室对孟林态度不定,已不再是买不买诗的问题。
一时之间,场面竟又有些鸦雀无声。
许久,就连之前曾称赞孟林诗文的中年也只能叹了口气。
“此诗甚好,但更好的是书法。前两句书写乡野的安静,后三句意气风发,全可在字中看到。此诗绝世,此文同样绝世,只是…..无福消受。”中年淡淡开口,略微惋惜的摇了摇头,最终走出了人群。
在这中年走出人群后,亦有人随着散去。他们看了一首好诗也看了一手好字,但因孟林得罪了赵室,便只能够看不能买。人群中尚未离去者,也无非是还在品读,有些恋恋不舍罢了。
虽然知晓是自己暴露了身份,才会落得如此地步,但孟林心中并不后悔。此诗若被那些胸中只有三两墨水的人肆意玷污,他也不做反驳,那才会让他后悔。
正当孟林准备收起竹篓,另寻一地卖时。人群外一老者,盯着竹篓上的诗文,眼中越发明亮,忽然站出道。
“老夫酷爱诗文,只是相比于赵国的诗文来说,老夫更爱大唐的诗。因我赵国的诗,比之大唐要差了不少,这是事实,我赵国文界虽在努力也需承认。”
“但这首诗,老夫敢妄言即使在大唐,也足以流传百世。甚至以老夫的见解,以这首的大气,只在百年前的诗仙李白身上见过。”
“老夫没有见识,不知荆州解元事迹,但对这首诗实在是喜爱。本来解元准备出卖,老夫自然该买。但此诗即使千金又如何能换?老夫只求解元亲手拓印一份,愿出五十两白银。”
在人群外,那老者走上前,身形有些佝偻,却掩盖不住一股书生文气。从布袋中拿出一锭雪花白银,放在竹篓上。
此人,也是一位读书人。
“多谢。”孟林点头,抱拳施了一礼。
老者显然是故意帮他,只是为了自身安全说了句不知荆州解元事迹,读书人中有此气度者,他前世也很少见。更难得是不占他丝毫便宜,只求他亲手拓印一份,这种气度更为不凡。
“此诗既然说卖,自然是卖的。”孟林将白银放在怀中,将平铺在竹篓上的诗文递了过去。
人应当言而有信,此诗虽说从未显露,有绝大价值。可对于他来说,眼前的五十两白银价值更大,且老者帮他的这份心意,谁又敢说比不上这一纸诗文?
“这。”老者欲拒,却被孟林拦下。
老者对这诗文自是喜爱的,即使此诗不是初做,可只要是第一次在人前显现,便有极大价值。
他也看的出此刻孟林的落魄与处境,不说十两就算是一两,在无人敢买的情况下,也足以贱买此诗。但不说他不缺这些钱,以他的文人的傲骨,也不愿落井下石占孟林便宜。
“愿买愿卖,人若言而无信,读了圣贤书又有何用?”孟林将诗文放在老者手上,便将竹篓重新摆正。
他欣赏老者的气度,但是无法与老者多聊,免得沾上关系。
不然以赵室气度,说不得便会牵连到老者。
只是老者已买下他的诗,即使说明了不知道他的事迹与赵室的恩怨,赵室又是否会信?更何况这话若不说还罢,说了岂不是更摆明了知晓?
“赵国应该不会只因为买下一首诗,便对一品官员下手。”看了一眼老者手上写着一的白玉扳指,孟林心里微松。
背上竹篓,同样的一袭青衫,同样的人。在此刻却再也没有了人对他不屑,或许是因孟林的文采,或许是被老者的读书人气度感染。
人群,逐渐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走回街角,同样的路,孟林的心境却已不同。
至少,不用为生活所需的银钱发愁,这便应该是一件喜事。
“来咯客官,您回来了?”刚踏上客栈的台阶,小二的招待声便已响起,冲着孟林爽朗一笑,手里的事情却不曾放下,收拾着桌上的残羹。
“一碗素面,客栈的三样特色,一样一份。”孟林回笑道。
“客官发财了?”小二一愣,也是笑了出来。昨晚两人聊了一会对彼此都有一些了解,且知道孟林不是不给钱的那种人,便猜出孟林应该是不知何处赚到了银钱,有些打趣的道。
“是的,今晚若还有葱花面,便多加一只烤鸭给大家助兴。”孟林笑道。
小二听着更开心了,嘴都咧了起来,连忙道一声:“好叻,您先回楼上,稍等片刻!”
“好。”孟林应了声,便背着竹篓回房。
今日他赚到这些钱,不须为生活发愁。但赵室一直都没有动作,却让他不敢松懈。
整个赵国都因他仿佛风雨欲来,不敢跟他有丝毫关系,赵室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动作?
昨日挑灯看书,他对仙门考核也有了些了解。
秀才的选题他自不须去再找书卷研究,唯有鬼谷、气虚、天无三大考核要多加注意。
气虚他不忌惮,因为自古以来,凡是成为一州解元者,至今未有一人在此落选。
而天无虽神秘,但孟林对自己也有着自信,两世为人,即使神秘他也有把握成功。
更何况天无并无生死之危,即使尝试失败也没有什么,入不了东云门还可以进入其他仙门。毕竟赵国虽隶属东云门,可在赵国之外还有仙门,未尝不可行古人远途求仙之事,以他解元的身份步入其他仙门,同样可直入长生界。
唯一让他心忧的是鬼谷。
三大考核之地,唯有此地具有生死危机,且自古以来通过者便十不存九。赵室如使计让他入鬼谷,他是否该放弃寻找其他仙门?
若尝试鬼谷考核,他又可否真的活下来通过?
想到这,孟林微微一怔。
他想活下去,或许说他不只想活下去,活下去只是他达成他心内最重要事情的基础,所以他无法去做赵国的刺史,无法以凡人身份享一世富贵,平庸的度过一生。
但是他能活下去么?
“锵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隆咚锵咚咚隆咚锵。”
漏窗外,忽然响起了锣鼓的声音。
孟林望着外街,双目猛地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