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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妙和阮明秀边走边说话,两个已经嫁做人妇的小女人,凑在一起,各自说着婚后生活。
差不多到了时辰,齐言彻便坐着马车,赶过来接乔玉妙。
“玉妙。”齐言彻下了马车,大步向乔玉妙走过来。
乔玉妙朝他招招手,他走到她跟前。
随后,乔玉妙跟阮明秀道了别。
阮明秀道:“玉妙,时辰不早了,你如今有了身子,早些回去吧,我的马车就停在旁边,我也回去了。”
“嗳,回头见。”乔玉妙说道。
阮明秀也说了一声:“回头见”。
乔玉妙正想转身离开,突然见阮明秀眼睛一亮,听她惊喜呼道:“表哥。”
乔玉妙一回头,便看到了正大步往这里走的卢乾志。
和卢乾志一起来的,还有几个他从前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其中一个便是恩誉。
卢乾志大步走到最前头,其他的几个人也跟了过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阮明秀扬着脸问道。
“我不是约了从前的同窗好友一起踏青的嘛?我们踏青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这踏青也结束了,这不正在往城门走?我们在回程的路上,经过这里。
你跟我说过,你和镇国公夫人约好在这里踏青的,我想着,时辰不早了,你们大约也结束了,所以我就跑过来看看。若是你们也好了,我就可以和你回家了。”
卢乾志说絮絮叨叨的。
阮明秀点头道:“我和玉妙,已经说好话了,这会儿正要回去呢。”
“那我可来得巧了。”卢乾志说道。
阮明秀甜美一笑,大眼亮晶晶。
卢乾志和阮明秀说了几句话,便转了身,对齐言彻和乔玉妙拱了拱手:“国公爷,夫人。”
“不必多礼。”齐言彻说道。
“卢公子。”乔玉妙微微福了一福。
和卢乾志一起过来的几人,也走了过来。
诸人向乔玉妙和齐言彻见了礼。
齐言彻颔首道:“诸位不必多礼,我同夫人先回去了。”
“国公爷走好,夫人走好。”
众人纷纷应道,林恩誉也在人群中欠身行礼。
几人道了别之后,齐言彻和乔玉妙并肩往马车走去。
走到马车,齐言彻把乔玉妙扶上了车厢。
正想上马车,齐言彻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一看,一身月白长衫的林恩誉已站在他面前。
林恩誉朝敞开的车厢看了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目光转到齐言彻身上:“国公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言彻一滞,他和林恩誉认识许久,在安州城建之时,也是相互帮衬着的,不过他对林恩誉总是心有芥蒂,而林恩誉对他虽彬彬有礼,然而,除了公务上的事情,从不说旁的话。
这会儿,林恩誉急匆匆跑过来,拦住他,还要跟借一步说话,出人意料。
齐言彻眉心几不可见的微抬了一下,沉默片刻,便道:“好,等一下。”
说罢,他大步跨上马车,同坐在软榻上的乔玉妙说道:“玉妙,安州林知府找我说几句话,我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乔玉妙点头道:“嗳,好。”
齐言彻重新下了马车,又把马车的车门关好。
齐言彻离开以后,乔玉妙又突然犯困起来,她打开摆在一边的薄被子,在自己身上盖好,闭了眼睛休息。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齐言彻站在马车车门口:“林知州,我们去路边说话。”
林恩誉应道:“好。”
两人走到路边的偏僻处。
齐言彻淡淡的向林恩誉看着:“林知州要同我借一步说话……是为了什么事?”
林恩誉微微欠了下身:“国公爷,可还记得冬季时,在北城外门发放种子的事情?”
“记得。”齐言彻道。
林恩誉道:“国公爷,当时那些流民争吵不休,又对官府起了各种质疑,其中挑头的是一高一矮两个流民,在下当时就对这两个流民起了怀疑,便命人跟踪他们,找准机会把他们抓住。”
“哦?”齐言彻说道,“林知州把那一高一矮的两个流民抓住了吗?”
“抓住了,抓进了安州府衙的大牢里,”林恩誉说道,“这安州府衙是新建的,府衙的牢房也是新建的,这两个流民成了进安州府衙大牢的第一和第二人。”
齐言彻说道:“审出什么了吗?”
“审出来了,”林恩誉说道,“费了些手段,这两人终是说出了事情。”
齐言彻的目光从林恩誉脸上掠了一下:“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他们也是替人办事而已。他们原也是真的流民,在北城门过了一段风餐露宿的日子。有天,有人找到他们,让他们在发种子的时候,当场捣乱,最好这分种子进进不下去,或者让整个分种子的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齐言彻问道:“他们是在为谁做事?审问出来了吗?”
林恩誉说道:“审问出来,说是曾家的。”
齐言彻一顿:“是哪个曾家?”
林恩誉答道:“御史大夫京城北申胡同的曾家。”
齐言彻思索了一下,在脑海中搜索出了林恩誉所说的曾家:“原来是曾家。”
齐言彻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个曾家……
此前他的妻子在宫中险些被曾嫔曾莞婷陷害与人通奸。这曾莞婷因此丢了性命。
这个曾莞婷就是出自御史大夫曾家的。
齐言彻心中暗道,当时,为了诬陷乔玉妙,有一个事先安排好的宫中侍卫,当场自杀了。这个侍卫应该也是曾家的人。
为了陷害乔玉妙,而当场自杀,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有人愿意这么做的。
齐言彻想到了一种人,那就是死士。
蓄养死士就是为了让他们去死的,只有死士才会这样说死就死。
齐言彻心道,曾家竟然能在大内安插死士。
只是,曾家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在大内安插侍卫?
他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皇宫大内安插为自己的死士?
这曾家到底想做什么?
“林知州特地将我拦下,又告诉我这件事,是想做什么?”齐言彻问道。
林恩誉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查到这两人为曾家做事之后,便着手去查曾家,想查明这曾家为什么想要扰乱流民放种?”
“没查出来?”齐言彻问道。
林恩誉神色一暗:“确实,确实……。曾家……我查曾家的时候几乎一无所获,查不到这曾家到底为什么要搅乱给流民放种。”
“是以……林知州告诉我此事,是想让我来查?”齐言彻问道。
“若是国公爷愿意查这件事,曾家的事情,定会水落石出。”林恩誉说道。
“林知州是安州的知州,安州放种,有人捣乱,林知州爱民如子,作为一方父母官,当然是要一查到底的。”齐言彻淡漠道。
林恩誉说道:“安州离京城极近,流民之事,不只关系到安州,对整个大景朝也十分重要,何况,我听说,这建安州城的主意是……”
林恩誉顿了一下说道:“是尊夫人的。”
齐言彻一滞:“此事,我知晓了。”
林恩誉追问:“那国公爷打算……”
齐言彻说道:“此事,我自有主意。”
“国公爷……”
林恩誉正要再说,齐言彻却道:“林知州,此事我已知晓,内人还在马车车厢里等我。”
“如此,倒也不好耽误国公爷了,”林恩誉浅浅笑了笑,欠身拱了手,“国公爷走好。”
“恩。”齐言彻轻轻颔首,大步离开。
齐言彻回到马车车厢,看到乔玉妙正靠在靠背上睡觉,微微勾了勾唇。
他坐到她身边,尽量不碰到她,以免吵到她睡觉。
随后,他拉开车帘,探出身,命车头的车夫驾车回府。
乔玉妙的困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么酣畅的睡了一会儿,也已经睡饱了,齐言彻动静虽然小,乔玉妙还是醒来。
“言彻,你回来了啊?”乔玉妙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说道,“方才我突然觉得十分匮乏,就在榻上歇息了,我是不是已经睡了很久了?”
“没有睡多久,”齐言彻道,“林知州跟我说几公务上的事情,我就回来了,一回来,你就醒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乔玉妙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一些公务上的琐事罢了。”齐言彻说道,“那会儿在北城门外,他是新任的安州知州,我负责维护北门外的秩序,和他一起共事了一段日子。现在安州已经建成,北门以外没有流民,我也已经撤离北门,不过还留了一些琐事交代。刚才林知州就是问我一些琐事的。”
“恩,”乔玉妙应了一声,她挑开了一般的车帘,向外看去,外头春色正浓:“仲春景色真是娇美。”
齐言彻凑过来,笑道:“不及我妻。”
乔玉妙推开他的胸口,嗔了一眼,回头接着看春色迷人。
齐言彻笑了笑,重新坐正身子,想着刚才林恩誉同他说的话。
御史大夫曾家找了人扰乱安州放种,又在大内之中安插了死士。
林恩誉查到曾家,就查断了线,一无所获。
他心中疑惑,这曾家到底是什么来路?
联想到此前,在北门街,他曾经被北方鞑子的余将用箭射伤,莫不是这曾家也同北方鞑子有关?想要乱了大景朝的秩序,甚至想谋害皇上?
齐言彻想到了这个可能,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北方鞑子是游牧为生的,骑马射箭是一把好手,但是让他们长时间的谋篇布局,甚至还能养几个汉人的死人,要安插到大内来,又显得不太可能。莫不是北方鞑子出了什么惊世之才,出了个异类?
一路上,夫妻二人相依的靠在一起,乔玉妙在看窗外的景色,而齐言彻去则是在想曾家的事情。
回到镇国公府以后,齐言彻把乔玉妙送回了正院,自己去了书房,招来了心腹手下,让他们去查一查御史大夫曾家的来历,查一查他们同北方战败的鞑子是否有什么关联?
——
曾家家主,曾敬正在一间小厅里踱着步子,他的二儿子曾盈在一边儿站着,默默看着曾敬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曾敬终于停下了脚步:“老二,我们安插在太医院里的人,今儿给了我消息,说是皇上一定是熬不过今年的,应该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曾盈说道:“爹,消息可准确?”
“消息,应该是准确的,皇上,今年才五十一,原本以为怎么着也得再过上两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曾敬说道,“老二,爹现在没了注意,你说,该如何是好?”
曾盈沉吟片刻,问道:“爹,咱们是给六爷办事的,六爷那里怎么说?”
曾敬说道:“我收到消息,就派人去六爷那里传信去了,六爷这会儿应该也知道了。”
曾盈说道:“恩,爹,具体如何行事?我们也做不了主,要听六爷的。不过我想,现在能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四个字,加快进程。”
曾敬摇摇头:“如何加快,如今,安州已经建成,北城外的流民都搬进安城了,流民之患也已消除,流民安置的如此好,我们也不能给太子安上一个监国不利的罪名。景盛牢牢坐在太子之位上,那六爷就半点机会都没有,我们曾家想靠从龙之功,谋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了可能。”
曾盈说道:“太子监国的这一段日子,京城门外,这么多流民的事情都能妥善解决,皇上肯定很满意,景盛这太子之位根本无法撼动,我说的加快进程,自然不是这个。”
“老二,你有什么好主意?”曾敬急切的问道。
曾盈正想说话,外头有仆人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
“什么事?”曾敬沉声道。
“六爷来了。”外头老仆说道。
曾敬立刻说道:“快请六爷进来。”
很快,一个二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子走进了小厅,这男子正是方才曾敬口中的六爷,景宏的六子景皓。
“六爷。”
“六爷。”
曾敬和曾盈二人行了礼。
“快起来吧,”景皓虚扶了一把说道,“曾大夫,我收到你的消息之后,便立刻赶了过来。你给我的消息是,父皇他…。”
曾敬点点头:“不错。”
景皓沉吟着,似乎是在思考对策,脸上没有半点担忧,伤心的神色,仿佛景宏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人。
景皓排行老六,母亲身份低,他父亲原本就是宫中制衣局中最好的绣娘,有一次她到景宏寝宫送新制好的衣服,这衣服原本是应该交给卢得富的,但是她一时没有见到卢得富,却被景宏看见了。
皇帝景宏见她娇憨可爱,临时起了意,一次欢好,就怀上了景皓。
景皓的母亲,也被升为嫔位。
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景宏也更加注重继承人的。
对于景盛,景宏为他请名师,仔细辅导他的功课,景盛确实是出色的,但是景皓却更加出色,四书六艺、弓马骑射射,无一不精,不过景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景盛身上,从没多看他一眼。
景皓想了想,没有接这个话题下去,而是说道:“方才很多世家子弟,都到了我殿中,给我送银子,这些世家真是富裕,就方才,一出手就给我五万两银子。我知道他们的心思,无非就就是想让我早日登基,让我站在世家一边,多打压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
“六爷怎么说?”曾盈说道。
“自然是答应了他们的,我需要的不过就是他们的银子罢了,有银子才好办事,”景皓说道,“你们曾家才是我所倚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