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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擅谋,莽夫择武,赵国立朝数百余年,却在藩国之处栽了个跟头。
在官至司马的右丞驱使下,一干幕僚皆上书呈报,恳请以私藏逃犯为由发兵讨伐代国。代国驱策不明在文士们聚众鼓噪下便成了意图谋反滔天大罪,赵王胡贤纵然有一个脑袋都难受唇舌挑唆,当即下令出兵征讨。
幸在朝堂之上尚有和呼延浩这等忠义军士,权衡利弊分析之后赵王亦稍作了些思量,但武官终难敌文人水墨,口舌之争已惨败告终,不过其挥兵数量倒是由十万减至五万,算是稍有告慰。
果不其然,正如青城断言一般,不出三日,五万兵马已集结挥师南下,代国六位将军在东方觉明的指挥下出征迎战,赵军节节败退,五万将士竟不敌代国五千骑军!
朝堂大殿之上,赵王胡贤大发雷霆,龙座之前落满了杏黄书笺:“右丞!你不是说区区代国弱如雏鼠麽!现在呢?你让寡人如何是好!”
“陛下!此言差矣啊!”右丞惶恐进前,以额触地:“当日朝堂论事,老臣就执意要发兵十万攻打代国,图的便是一网打尽。若非呼延将军执意五万军士出征,哪里落得如此下场?”
赵王眉峰一蹙,面上却未露端倪,只哼了一声:“呼延浩呢,呼延浩呢!”
“末将在。”呼延浩上前,却不敢直视赵王,垂首不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麽。”赵王腮边的肌肉一跳,手指不由握紧龙椅扶手:“寡人暂且不追究你减兵出征之策。你且告诉寡人,我赵国五万将士,为何连区区五千胡人都敌不过!竟还被斩首近万,俘虏近千!你这大将军是怎么当的!”
呼延号毕竟武将出生,嘴上功夫自然比不过文人策士。亦骨直气傲,不愿争辩:“末将领罪。”
“领罪?寡人可不是让你领罪,你总得告诉寡人,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罢!”赵王气得头晕只得坐下,以手支颐,胸脯起伏。
右丞老眉挑了眼,替呼延浩作了回答:“回陛下。呼延浩蒙朝廷恩信,位居大将军,近年来却不操兵训练,而执意研究攻山之术,守阵之法,故才令我虎狼之师,连胡人小儿都敌不过。实属我赵国之悲矣!”
闻右丞泼脏水而来,性子刚烈忠直呼延浩忍不住还口:“我赵国地处乱世中心,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守之法以保边防安危,建固若金汤之阵。近来大梁内局不稳,与凉国交战兵败如山,已割让十五座城池换取暂时的和平。末将这攻山之术,正是应对大梁山高险峻之地势,望来日能兵破大梁,为陛下攻下城池啊!”
右丞旋即驳道:“呼延将军想得恐怕简单了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兵不练则毋庸。陛下您也看到了,我赵国以武立国,素以精兵强将得名,如今却败在此人手中!”
呼延浩愤愤不平,他虽嘴上不驳,可心里亦是清楚。自己对士兵的操练从未一日停息,胡人虽使了些计策,但也不足以让五万兵士溃败,其中必有端倪。很难令他不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右丞。
“事到如今还是请陛下降旨,将此人打入比部大牢听候发落,当即任命尉迟恭为大将军,率领援军歼灭代贼!”右丞义正言辞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呼延浩跪地长揖:“而今五万大军已然溃败,若再增五万恐也难是敌手,况且若再调动大量兵马,便无兵士镇守国门,若此时外敌来袭,定无力御敌,国家亡矣!”
话音刚落,右丞又笑着道:“呼延浩,你恐怕又糊涂了罢。五万军士虽败,但代贼势必也元气大伤,此时仅需调动一至两万人马既可轻易将其攻下。”说罢,他便进步上前长揖:“请陛下降旨任命尉迟恭为大将军,即刻出兵讨伐。”
“臣等附议。”朝堂之上,众臣皆叩拜在地请求赵王降旨。赵王低头沉吟了半刻,露出一脸阴沉:“宣召,特命尉迟恭为大将军,即刻率兵两万攻打代国。将罪臣呼延浩押入比部,即日处斩!”
“陛下!”呼延浩跪地高声呼喊:“末将命不足惜,可国难当头,万不能听信奸佞小人之言啊。”他狠狠瞪向右丞:“右丞,你为鬼为蜮,惑乱朝政,定不得好死!”
右丞轻笑一声,亦是不卑不亢:“老夫一生忠心朝廷,你这种逆臣贼子抓得多了,咒言也听得多了,若诅咒真的灵验,这世间也不会有人了。来啊,还不拖下去?”
“赵国亡矣,赵国亡矣!”朝堂之上立即出现了几名侍卫将咆哮中呼延浩带走。
赵王低头叹息了一声,呢喃着:“呼延浩身为两朝元老大将,父皇的心腹,而今怎会变得这般。”
右丞老眼浑浊,却善察帝王之心,微微上前拘礼:“乱臣贼子历来就有不少,陛下不必挂心。相信尉迟将军会旗开得胜,为陛下争回代国的土地。”
“但愿如右丞所言罢。”赵王说罢便起身退朝了,步出殿外,天空阴雨未散,太监抬着撵轿而来,婢女撑起黄盖油伞赵王却抬手轻轻拨开。
他抬头望着天空,只觉得心情莫名的沉重:“多日阴雨,实属罕见。莫非是寡人做错什么了麽?”
“陛下,去哪位娘娘那呢?”常侍公公卑躬道。
“去尔玛淑仪那儿罢。”
常侍公公一怔,暗忖了半刻还是说出了口:“尔玛淑仪被韩贵嫔赐了汉名,现在该叫羊翟子了。”
“羊崽子?韩贵嫔此为何意?”赵王轻嗔薄怒,常侍公公忙解释道:“陛下莫要误会,娘娘取之“翟”字乃礼佛时由佛祖所赐,尔玛淑仪母族为羌,故取之羊姓,而子字则是欲求多子之意。”
“等等,你说崽是哪个崽?”
“同狄的那个翟呀。”常侍笑着道。
“狄?”赵王暗自揣着,并未多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便坐上了轿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