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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宋江和吴用站在鸭嘴寨的最高处,来回踱着四方步。
二人一起抬头望天,然后只用眼神交流。
“是红焰,还是黄焰呢……久闻那史文恭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往他身上栽赃,肯定是八九不离十……”宋江在心里反复嘀咕。他压根没料到,也不可能料到武松和史文恭竟然有师门之谊,两军还未交战,史文恭便被劝服。
“公明哥哥,军师哥哥,这里风大,两位还是去帐篷里歇息下吧。”在祝家庄一役中充当卧底的孙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宋江身上。复又解下外套,作势要给吴用披上。
吴用一边阻止,一边称谢道:“多谢孙提辖厚意。小生自有褐衣御寒,提辖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莫要着了风寒!”
“有劳孙提辖挂怀。”宋江亦是笑吟吟的拱手相谢,只是不知怎地,他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那僵硬的笑容,就像画在脸上一般。
孙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梁山二当家套着近乎,哪知这位心绪不宁的二当家总是在不经意间抬头望天,一帐怅然若失的模样。
军师吴用也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那股蓝焰撕开黑幕,飞上高空的时候,宋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三步,险些跌倒,孙立赶紧扶住他。
宋江下意识的正了正衣冠,瞄了身边的孙立一眼,沉声道:“不好,赶紧召集几个兄弟,随我下山接应天王!”
吴用补充道:“宜速行,莫要回水浒寨了!”
事起仓促,宋江这位阴谋老手儿根本无暇坐船渡回水浒寨,而是就近点了所有能点的头领,分别是智多星吴用、病尉迟孙立、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金眼彪施恩、金毛犬段景住、小霸王周通、矮脚虎王英、船火儿张横、催命判官李立、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神行太保戴宗,飞天蜈蚣王道人、锦毛虎燕顺、白面郎君郑天寿、打虎将李忠、石将军石勇共计十八位头领,并六千喽罗兵,仓皇下山。
为了赶时间,连在水浒寨后山卧房中睡的正香的宋太公和宋清都丢下不管了。
宋江胡乱带上一些粮草和财帛,率领众人一夜急行,次日天明才来到白虎山扎下营寨。
宋江不敢休息,也来不及用饭,他火急火燎的将一脸疲倦的众头领叫到聚义厅,当众跪下,那眼泪说来就完:“众位兄弟,宋江有细情相禀!晁天王不容小可久矣,几欲加害!怎奈宋江行止端正,晁天王寻不到破绽,便凭空构陷,诬蔑我埋伏刺客暗杀他!此事是我心腹兄弟探知,现在……现在他已经遇害了……呜呜……”
临行前,宋江请那六位心腹吃饭的时候已经给他们下了毒药,十八个时辰后药发,必死无疑。
这六人揣着大富大贵的发财梦出发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从他们离开梁山那时起,就已经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宋江的心机真是太深了,他把行刺时间和往返时间全计算进去了,这些人无论是成功刺杀晁盖,还是被晁盖反杀,亦或是被晁盖擒下,他们都不可能活着回到梁山来与自己对质。
看到蓝色传讯烟火后,他害怕晁盖回来清算自己,第一时间带上自己所有能带的人马,连夜逃离梁山。
估计那六个心腹此刻已然不能开口说话了,宋江有恃无恐,反而在众人面前倒打一耙,说晁盖想害他。
吴用和他配合的很好,连连哀叹:“公明哥哥名望太大,功劳太多,怎不惹人嫉妒?这个是非颠倒的世道啊,偏不许好人活着!”
果然,这场戏演的恰到好处,这些在梁山混的很差的好汉纷纷为宋江叫屈。
只听孔亮大怒道:“晁盖这厮真能放屁!放他姥姥的大驴屁!我师父的人品,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姓晁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孔明亦附和道:“师父休要烦恼!既是他那里不容我等,我等在此安身立命,却不强似那里多时?”
孙立更是抢着表忠心:“公明哥哥,据着我孙立这身本事,用不了多久,定要助公明哥哥再开基业!”
孙立武功奇高,然而为人极端刻薄寡恩。他身在公门之中,见解珍,解宝这两个亲戚含冤,不管不问。只要不影响他的前途,别人死活,通通与他无关。
后来他弟弟孙新和弟媳顾大嫂带领江湖好汉救出解珍,解宝,孙立怕弟弟做的事会连累自己吃官司,二话不说,随他们投奔梁山。为了给梁山立功,孙立毫无半点犹豫,果断出卖同门师兄栾廷玉,用对方的人头,作为自己上梁山的垫脚石。
晁盖和鲁智深全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孙立这种人品,哪能被他们看的起?其实就连宋江也看不起孙立。
然而宋江喜怒不形于色,每次见了孙立都是万分热情,而晁盖和鲁智深对人的爱憎全写在脸上,给予孙立的全是冷眼和蔑视。是以孙立空有一身本事,在梁山的排名却非常低,心情愤懑的他,自是很不得志。
梁山里面,高人辈出,他像根杂草一样被埋没了。此番有机会随宋江开山立寨,他哪有不争取之理?要知道在这十八人之中,他可是数的着的佼佼者,岂能排不到好坐次?至于兄弟孙新,且不管他了。
孙立这一表功,李忠、周通、王英等人也一齐表功,张青、孙二娘、王道人这几个原属二龙山派系的人,像一片树叶一样埋没在深不见底的梁山,只有垫底的份。此刻跟着宋大哥重开基业,必然会受重视,哪有不从之理?至于二龙山兄弟之间的情义,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横更是扯着大驴噪子嚷道:“谁敢不从宋大哥,我张横第一个砍死他!”
这一噪子恰到好处,有力的帮着宋江烘托了气氛,众人对望一眼,对着宋江齐齐下拜。
白虎山重排英雄坐,宋江这回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上了第一把交椅,吴用第二,孙立第三,戴宗第四,其它人各按能力和名望排序。
宋江大喜,传令摆宴,席间他给众人敬酒:“众位兄弟,晁盖不肯招安,将来梁山必被朝廷剿灭!待日后时机成熟,我带着众兄弟招安,大伙都去朝廷里做了官,却不是好?听闻江湖上有十个江洋大盗都被招安了,现在高太尉手下做到了节度使这般大官,好生令人羡慕!我宋江在此立誓,定要替众位兄弟讨个好出身!”
“我等终生皆赖公明哥哥福荫!”众人一齐回敬。
席散,众头领各自休息。
到了晚间,宋江亲自带人去附近村坊中打家劫舍,掳来两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姑娘,供王英和周通发泄。这二人对宋江自是千般夸万般赞,且略下不提。
宋江比晁盖会收买人心,他对每位头领都能做到笑脸相迎,众人一扫在梁山低人一等的颓废情绪,顿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