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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的天使变得更像可怖的傀儡。
他脸上挂着空洞的笑容,充满狂热的朗诵着上帝的诗歌。
“尊敬的主人啊。
您将来到这一处奇幻的殿堂。
在这里,
用您手中的奴隶。
交换数不尽的珍宝。
用它的头发交换红玛瑙
用它的指甲交换黑珍珠
用它的可爱的脑浆
去交换回家的温床~
巨大的盛宴之后
您将踏上神赐的冒险
赢者位极无冕之王
败者会成为今晚餐桌上
最丰盛的主菜
用您手中的奴隶去交换宝剑和盾牌吧
它们会让您的征途一片光明
不听话的人
会成为被斩断的荆棘哟。”
那一刻。第五涉远仿佛又见到了他的诗歌礼赞课老师将鲜红的成绩表拍在他面前的样子。
他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把那个听的很认真的小孩扯到一边,蹲下小声问:“他在说什么鬼?”
楚封瓷可是曾经诗歌礼赞课修过满分的人。他顿了一刻,才犹疑的说道。
“你去问问诺佩尔就知道了。”
“他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第五涉远有点烦躁的说,一转头正碰见诺佩尔趴在地上瞪着他的目光。
第五涉远:“……”
诺佩尔从地上爬起来了,他满身都是汗,脸色苍白而虚弱,像大病初愈的病人。
等他站起来拍干净衣服,就开始对第五涉远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接下来的规则,您都明白了吧。”
第五涉远:“……”
楚封瓷:“明白了。”
诺佩尔又看第五涉远一眼,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
第五涉远:“……”
于是接下来一路年轻的虚操师都在反省自己……或许当年把那个白胡子老头(诗歌礼赞课老师)揍一顿的行为……不太对?
楚封瓷大概发现他走神了,轻轻扯他一下。
第五涉远没反应。
却听见楚封瓷说:“放心,我不会拿你交换任何东西。”接下来他又像哄着小孩子一样,“我会保管好你的。”
他用的是保管。
——可是听在第五涉远耳朵里无异于“我会保护好你的。”
一向凶残的主攻人员第五涉远那懵懂的少年心立马跳动起来了,即便这样,他还是有点为难。
“你好弱。”
楚封瓷:“……”
“不如我教你虚操术吧。”
少年就这么平静的做出了日后惊天动地的承诺,仿佛嫌给命运添的麻烦不够,他还犀利的补上一刀“队长虚操术也很棒,也可以让他教你。”
楚封瓷从很小就学到一个道理。
——这世上没有东西是白给你的。
于是他轻轻动了动嘴角,回答的声音很平静:“好啊。”
他回过头,一心看着面前的路,仿佛不经意间询问:“你想要什么呢?”
“啪!”
然而楚封瓷只听见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
声音是从对面的路口传来的。
雍容华贵的女人甩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巴掌,她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额角泛起细小的皱纹,被精心遮盖在妆粉之下,满面精明,却有遮掩不住的愁态。她刚刚一掌声音很大,想必力气也狠。可她此时面容平静,又不像怒火冲天到失控的样子。
她冷冷垂下眼睛,瞥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轻轻叹出一口气,说出的话却十分诛心。
“畜生。”
那男人又跪在地上磕了头,声音很重,沉闷的牙酸。
楚封瓷突然问:“前面是什么?”
第五涉远回答:“一个男人在给一个女人磕头。”
诺佩尔脸上写满了“前方十米处有天大的好戏看”。见到第五涉远平铺直叙的表达,他很不满意,绘声绘色的补充:“为阁下答疑解惑也是我的义务之一,让我看看——啊,这是一对夫妻。”
激情洋溢的解说者停了一下,充满期待的看向第五涉远。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的回望,两人对视片刻,诺佩尔僵硬着扭回了脸,看向楚封瓷。
楚封瓷矜持的轻轻拍了拍手。
诺佩尔:“?”
楚封瓷侧了下头“掌声还要更热烈一点?”
“……”
“那我还是不听了。”
诺佩尔顿时觉得,牙酸!
然后他更牙酸的讲下去了:“这可是内部资料,那女人是个身家几亿星际币的大富豪,那男人是被她包养的小白脸……啧,还挺俊的。他们进来的门票是那个男人和前妻生的女儿,一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孩,非常可爱。”
想到这里诺佩尔舔了舔唇,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美妙的滋味:“然后爱丽丝小可爱就被拿出来交换了,是那个男人做的。所以那个男人是‘主’,那个女人是‘仆’。”
“这可有趣了。”诺佩尔说完自己笑了,对那个女人舔了舔干燥的唇。
楚封瓷重点却抓的很准:“门票?”
“当然……不过您是不用的。”诺佩尔尴尬的咳了咳,迅速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不远处奇怪的夫妻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穿着乱糟糟的正装,手中还夹着一件灰色毛线衣,戴着眼镜,笑眯眯的看手表,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女人皱眉不耐烦的看着他。
“你是谁?”
那来客却没有搭理她,只向着垂首不言的男人轻轻点头,巨大的羽翼展开,几乎遮蔽日月,白羽飞扬,金芒耀眼。
那光刺眼的连楚封瓷都“看到了”。
他还看见一条蛇从羽翼中窜出,直奔向男人,速度快的转瞬而至,尾巴缠在男人的小指上,然后拉长着身躯,抖成了一条锁链似的形状,缠上了女人的无名指,大张着嘴,尖利的蛇牙刺进了无名指的指尖。
楚封瓷几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指。
然后他一本正经的把第五涉远的手扯过来摸了好几遍,特别在无名指的部位捏了两下,问道:“疼么?”
第五涉远特别手贱的扯一扯无名指上缠着的那条褐红色丝线,摇头:“不疼。”
诺佩尔这时就撇着嘴插话了:“疼什么啊?我可是很温柔的,比起亚瑟那个家伙,我纯良的和异类似的。”
楚封瓷望向刚刚“看到”的翅膀的方向,笑意淡了些:“那个就是亚瑟?”
诺佩尔咧起大大的笑容,看上去有点诡异,还没出声,就听见第五涉远在旁边低语:“确实话多的和异类似的。”
诺佩尔:“……”
诺佩尔一颗身为引路人敏感脆弱的玻璃心受到了伤害,他嘴角一抽,又听见楚封瓷补充“我也觉得。”
“笨蛋!”诺佩尔忍不住跳起来抗议了:“亚瑟那家伙有多可怕你们知不知道?摊上他做引路人就等着被榨干吧!”
这句话音量稍有些大了,明显打扰了前面交涉的三人,尤其是那个亚瑟。
只见他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别在领口,笑眯眯的望向诺佩尔,特别温和的说了声:“诺佩尔,你过来一下。”
诺佩尔:“……”
亚瑟声音很轻,传到诺佩尔耳里却恍如惊雷,他嘴角抽了抽,想说不去,到了嘴边却是一溜话“英俊潇洒俊美不凡聪慧机智的亚瑟大人叫我们了我们过去吧?”
楚封瓷一针见血:“是叫你。”
诺佩尔顿时表情哀戚,扯着楚封瓷的袖子不放手。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亚瑟深谙此道,带着那对夫妻过来了,直至走到诺佩尔面前还是一脸笑意盈盈:“我们一起吧?”
诺佩尔:“……qaq”救我。
诺佩尔的心声显然无人听到,楚封瓷对着亚瑟礼节性的笑了笑,苍白的面容配着柔软的黑发,温和的像草原上某种食草动物。
这样温和无害的人让亚瑟也多看了两眼,他轻微颔首回礼,看着楚封瓷蒙着白纱布的眼睛,金色的眼眸里沉的犹如一潭寒水,暗伏着无数礁石险壁。
第五涉远把楚封瓷拉到身后,少年人未长成的身体还不壮硕,却已经能把楚封瓷结结实实的遮掩起来了。这样明显而不加掩饰的针锋相对,显然算作挑衅了。
亚瑟静静盯了他一会,竟然转开眼睛了,对着诺佩尔说:“走吧。”
第五涉远扯着楚封瓷的手松开了,眼里轻蔑和不屑尖锐如锋,比起飞扬跋扈,他可是从小就有无数侍卫练手,如今练的炉火纯青,一个嘲讽不在话下。
亚瑟向后轻跃两步,取出别在衣领上的眼镜,手十分漂亮利落的抖动,巨大的翅膀包裹住数人。
楚封瓷一阵失神,再转眼就到了一处非常明亮的地方,羽毛飘落遍地犹如繁花,羽尖细细的搔着手心脸颊,毛茸茸十分柔软,像一只幼兽在身上蹭着打滚,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羽毛,天空中没有光源,却亮堂的使人睁不开眼,仿佛那光是从羽毛中所散发出来的。
如此圣洁、光明,让人敬畏的景象,到了楚封瓷眼里却全变了个样,他感觉无数粘糊糊的东西挂在他身上,脚下是一片湿润的沼泽,不断吞噬着足部,已经漫到了纤长细瘦的小腿,每走一步,都有巨大的阻力拉扯着。
一时不稳,楚封瓷摔倒在地上,膝盖磕在地面上一声闷响,手指埋进了冰冷的泥水中,指腹触到了什么东西,细细摸索,好像是骨头的形状,而且不止一根,遍地都是细碎的骨片。
这场景很是骇人,乌发遮掩下,楚封瓷却露出了十分绮丽的笑容,猩红的唇色极艳,他微微扬起头,肤色白近透明,沾染上了两分寒意。
他站了起来。
静静的吐出一个字。
“——滚!”
那一声喊得极大,带着狠戾,身下沼泽地泛起波纹,一圈连着一圈的抖动。楚封瓷手腕一紧,小拇指处被勒的发疼,有一种被绞断的错觉。膝盖受了重重一记闷响,不被控制的向前倒去。
他以为又会摔进沼泽地中,没想到却是投入了一个略显单薄的胸膛。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消失不见,重归于一片黑暗,迅速的让人反应不及。
白纱布缚住眼睛的感觉如此鲜明,阻隔了外面光陆怪离的世界,还了一片十分宁静、平和的黑暗。
“怎么回事。”第五涉远看着出现在自己怀中的人,等他站稳了,就反靠在他身上,一片慵懒的令人发指。
动作还算轻松写意,但他的眸子却冷冷的盯着亚瑟,其中杀意惊人,仿佛伺机而动的毒蛇,看得人心惊胆战。
楚封瓷还没站稳就被人压了一身,膝盖一软差点倒下去,喘着气才把第五涉远撑住。
“……你好重。”
少年传来声音沉闷的抱怨。然而压着他的人一瞬间回头笑得十分灿烂,顺便揉乱了他整齐的黑发:“都是你突然消失的错。”
“我才不是突然消失。”
“哦——?”第五涉远拖了长长的尾音,问题虽然是问楚封瓷的,但眼睛盯着亚瑟不错一分“那发生了什么呢?”
在被亚瑟的翅膀包裹住之后,所有人都转瞬移到了这个地方,唯有楚封瓷,不见了。
那一刻第五涉远的内心几乎是懊恼的。
竟然毫无防备的被拐走了身边人。
不仅是因为楚封瓷的原因,而是他身为备受瞩目的天才虚操师,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居然让人在他面前耍这些小花样。
亚瑟被第五涉远的眼神刺的有点发冷,他尽量露出无辜的笑容:“啊……这位先生大概是被父神召唤了。”
“父神?”
楚封瓷问道,语气平静的让人一时分不清是喜是怒。
诺佩尔在旁边发出了小小的抽气声,故作夸装道:“那真是莫大的荣幸,我也才被父神召唤过一次呢。那里到处飘零着羽毛,脚下柔软的和踩着云朵一样,四处都是日出一样瑰丽的金光,对了——”
他暧昧的眨着眼睛:“父神给了你什么好处没有?”
楚封瓷露出安然的神色。
他在那里眼睛突然如前几次般骤能视物,可惜看到的不是天堂,而是彻头彻尾的地狱。
众人不经意间,楚封瓷稍稍弯下腰揉了揉膝盖,那里的一片淤青分外明显,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散发着稍高的温度。
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楚封瓷心中莫名笃定。
第五涉远侧首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角眉梢都透出一种深深的……
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