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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的身体在发热,这种热,他很熟悉,是他每次面对季承晏时都会不由自主升起的热。
只是这一次的热,不同于以往,汹涌澎湃,大有要将他焚烧殆尽的趋势。
更何况,这一次发热,并不是在季承晏面前。
那他为何会全身燥热难耐?
灵均看着那小皇帝拨开如雾纱幕、笑着朝自己的方向缓缓踱来,那不疾不徐的步调,就像是在悠闲地品鉴一只已被摆案上桌的喷香羔羊。
小皇帝十二三岁,那双与叶太后相似的凤眼里,露出兽般满意又兴奋的目光。
尽量放平呼吸,灵均不动声色地警惕着这小皇帝的进一步动作。
灵均此刻已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但他还远没有往那龌龊阴暗的角落里去想。
他此时心里还在猜测,是不是这宫里的酒比外面的要烈些,他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在一个龙后就是整个后宫的东海龙宫里长大,刚刚成年的灵均果然还是看少了这种宫闱中的腌臜事。
“你就是杜薄安?”那小皇帝走近来,伸手撩起灵均襟前一缕墨发,悠悠缠绕,滑腻的目光舔过他的脸和身体,饶有兴味道,“不错。”
灵均直觉这句“不错”并不是指他文才人品上的不错。
他往后稍退一步,与这小皇帝重新拉开了距离。
看着手中那缕带着清香的发流逝而去,小皇帝方才捻着那柔顺发丝的拇指和食指意犹未尽地搓了搓。
“爱卿为何与朕如此生分?你我君臣,原当亲密无间、同心同意才是。”
小皇帝说笑间,便已用一双尚显青涩却十分有力的手牢牢锁住了灵均的腰。
两道清凉从腰的两侧袭来,奇异地驱散了些身上的燥热,让灵均舒爽了些许。
但他不喜欢这种只能发生在他和季承晏之间的触碰。
难耐的恶心让他想挣开小皇帝的桎梏,但甫一挣动,却发现身上的劲力不知怎的竟全部消失了。
灵均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或许不是酒的问题。
但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灵均死死咬唇,可惜疼痛也没能让他清醒多少。
小皇帝的湿黏呼吸酷刑般缓缓喷在了他的脸上、颈上。
恍惚中,灵均觉得自己的衣带好像被倏地解开,下袍撩起,有一只手隔着亵裤缓缓抚上。
殿中的空气变得阴晦又暧昧。
“唔——”挣扎间,一个裹着龙涎香气的怀抱猛地将灵均搂入,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在耳边乍响:
“皇上,杜大人醉了,恐冲撞圣仪,臣送他回府。”
季,承,晏……
灵均努力睁开半阖的眼,那张连梦中都缠绕不去的清俊面容便在咫尺之间晃动。
“阿晏,你怎么来了?”灵均迷糊中脱口就道,却连他自己都发现,他竟喊出了自己心中对季承晏的昵称。
季承晏怀抱一紧,并没有回话,一双眼将二人跟前的小皇帝冷冷盯住,有力的右手却紧紧握住了灵均的手。
感觉到手上那熟悉的温暖触感,灵均终于完全放下一颗心来,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便忽地闭眼睡去。
季承晏看着怀中人那毫不设防的小模样宠溺一笑。
小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二人,忽而灿然一笑,道:“原来这是皇叔瞧上的宠物,那朕就不跟皇叔抢了。”
季承晏皱眉,冷冷道:“并非如此。”
小皇帝笑得更开心了:“好、好,皇叔向来爱口是心非,朕不说就是。”
季承晏面筋一紧,觑眼看向皇帝,道:“皇上该把心思多放在朝政之上。”
小皇帝立刻微躬了身子、状似受教道:“谨听皇叔教诲,恭送皇叔——”
季承晏点点头,打横抱起灵均,直走出了皇帝寝宫。
小皇帝在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无边夜色中之后,这才慢悠悠直起了身子,目光明灭不定。
“皇上,就这么放那杜小公子走了?”
那方才将灵均引来寝宫的大太监从角落里恭身走出,悄声问道。
小皇帝勾唇一笑,望向殿外的双眼浮现精光:“季承晏碰过的人,朕不稀罕。但,也没有能好端端就能从朕宫里逃出去的宠物。”
“竟送来这么个麻烦宠物,这杜明邦真是扫兴……朕原还想着饶他一命,现在看来,这老东西已经没了留下的必要了……”
夜,还深……
季承晏原想将灵均送回杜府,但看一眼怀中人那紧蹙着眉的昏睡模样,还是吩咐车夫将王府马车直接赶回安阳王府。
于是灵均悠悠醒转来时,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架完全陌生的床,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季承晏那冷冷淡淡的俊容。
季承晏这副无欲则刚的模样,将灵均用昏睡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子邪火火又给蹭的勾了起来,噼里啪啦烧得比在宫中还旺。
“王爷,我……”灵均动动嘴,想说点什么驱散一下这燥热,却发现嘴唇早已干得快说不出话来。
“这是本王的王府,你睡在本王的床上。”
说完,季承晏微微皱眉,瞥一眼灵均干裂双唇,起身便去为他倒来一杯水。
灵均撑起身子伸手想接过,却被季承晏一个满怀搂入,瓷杯冰凉的边沿便触到了灵均的下唇。
这还是季承晏第一次主动搂住灵均。
不,仔细回忆一下,其实刚刚在皇宫里,季承晏已经这么用力地搂过他了。
闻着满满的龙涎香气,灵均的脸微微红了,下腹处的火越烧越旺。
“不渴?”冷淡的声音在耳边问。
灵均赶紧张开了嘴将那瓷杯杯沿一口含住,季承晏就势将瓷杯一倾,清冽的茶水便缓缓流入灵均口中,缓解了口中的干燥。
一喝完水,灵均就立马将季承晏推开,撑着身子腾地缩到了床里侧,一双小鹿眼水汪汪地看着床边坐着的季承晏。
想着这是季承晏的床,又忍不住拿手悄悄摸了摸身下松软柔滑的被褥,嘴角泛起一丝微妙的痴汉笑,又猛地绷回了脸色。
这一切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季承晏的双眼。
季承晏皱了皱眉,小混蛋这模样,真是……嗯,有些……
但……
灵均却不知道季承晏在想什么。
他只是突然想起宫宴上季承晏对那叶太后的亲热紧张,一下子便不知道该怎样再面对季承晏,他现在心里很乱,既有愤怒,又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失望和难过。
从小到大,他灵均龙太子要什么有什么,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去接受他人的示好,怎么他平生第一次这样热切地主动去求一样东西,却是怎么求都求不来呢?
说不难过,那根本就是放屁。
而且,他现在的身体很奇怪,更不能靠近季承晏。
他不能让季承晏觉得自己是神志不清了才去抱他。
咬咬牙,灵均拼命按住身体里就要喷薄而出的欲望。
“你现在可好些?”
季承晏身子倾来,抬手便探上了灵均的额头,清凉熨帖而上,视线尽头,是季承晏露出袖外的一小截白皙,腕骨分明,线条优美。
灵均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见灵均不答话,面颊却越来越红,季承晏直觉不妥,那只作怪的手便又搭上了灵均的脉搏。
清凉之感激得灵均微微一颤。
“身体难过?热的厉害?”
春天温暖,但春夜寒凉,这小混蛋灌了酒后,在宫里被执儿那孩子下了那样的热身之药,出来后又被冷风一吹,一冷一热,的确很容易发热生病。
灵均一边扭扭捏捏地闪躲,一边用余光死死咬住季承晏的那只手手不放。
面上沉默不应,内心火山喷焰——
季承晏,我再饶你一次。你别再过来,再过来、再过来,本太子可就……
季承晏见灵均举动,又一皱眉,探着灵均脉搏的那只手便将手下之人的腕子一紧。
灵均瞳孔一缩,下一瞬,便是一个翻身猛扑,手按手,腿压腿,将季承晏狠狠压住!
去他的怕误会,他灵均现在清醒得很、目标明确得很,要这个人、弄哭这个人,让这个人再也忘不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女人!
季承晏眼中一瞬惊讶,复又冷冷清清地盯着身上人。
灵均却丝毫不为这目光挫败,脑袋一低,急切的吻便如烈火般在季承晏身上蔓延开来,“嘶啦”一声,衣衫尽碎。
灵均把那些“图画书教材”上的手段一一使来,待确定身下人不会乱动弹了,便直起身来,将自己本就松垮的衣服一脱而尽。
满意地看到身下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灵均便蓄势待发。
“你敢?”季承晏的声音从身下冷冷传来。
灵均的手停在半空,抬起头来疑惑地迎上季承晏那快要杀人的目光。
偏偏头,电光火石、福至心灵,灵均邪魅一笑,那停在半空的手,拐了个弯便伸向了自己。
季承晏微睁双目。
灵均咬牙抱住身下之人。
还是到了最后一步。
“王爷,这下你可是想赖都赖不掉了——”清冽的少年嗓音在耳边蛊惑似的低低升起,季承晏眸色一沉。
季承晏,你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我只争这一次了,我只争一个你。
求你,爱我。
在季承晏看不见的角度,一行浅泪蜿蜒而下——母后骗人,原来龙伤心了,也是会流泪的。
一夜芙蓉帐暖,只叹春宵苦短。
第二日午时才起身的二人,看向彼此的目光便多了一份欲说还休的暧昧。
“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本王。”季承晏穿好衣服,回身对床上那还捂在锦被中的人冷冷道。
灵均一声冷笑,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冲季承晏斜眼道:
“怎么,堂堂安阳王吃完就走、翻脸无情啊?”
季承晏垂目看床上人那将露未露的慵懒模样,喉结微动,出口更是冷声无情:
“穿好衣服就速速离开。”
灵均又是一声冷笑,也不管季承晏就在眼前,掀开被子腾地起身下床,身后剧痛也满不在意,拾起散在地上的衣物,当着季承晏的面就一件一件缓缓穿了起来。
亵衣、亵裤,外衫、玉佩,青青紫紫的痕迹终于被勉强遮完,但这一始终沉默的过程对二人都是一场拉锯似的漫长折磨。
一番穿戴,对着房中的穿衣镜仔细理好头发,灵均就向房外走去,正要一脚跨出门槛,又忽地转过头来,清亮的眼盯着季承晏就狠狠道:
“季承晏,小爷告诉你,上了你,你就是小爷的人,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你都是小爷的人,你别想逃!”
说完,灵均便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去。
季承晏望着灵均那在繁花中渐渐隐去的身影,眸中一片阴沉,落花飘入,擦过鬓边,坠落之际,掩去那清冷唇角间几不可察的一抹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