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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正被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胸口刺痛,一起身,呛出了几口海水,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小岛,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而抚摸我的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长的很可爱,大大的眼睛,圆乎乎的脸,婴儿肥的想让人捏一捏,很像网络上传的包子脸,却可爱的让人心里直发抖。
“啊呀,你醒了!”小女孩穿着一身少数民族的服装,笑着说:“我以为你死了呢!阿公!阿公他醒了!”小女孩突然起身,往屋里跑去。
我这才看到,自己并没有躺在海滩上,而是被大头朝下放置在一块木板上。木瓜斜斜放着,架起了一个架子。
一个老头跑了出来,七十上下,也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灰色的挂子,深蓝头巾,脸上很慈祥,体格很壮。他看到我打量他,便对我说:“少年人,你醒来啦?”
小女孩对老头说:“阿公,他是不是听不懂我们说话的啦!是不是外国人呀?还是饿坏了?我现在就去给他做鱼,他吃饱了就有力气了厚!”
我这才听清,他们说话带着一口台湾腔。
我靠!我怎么飘到这来了。
随即反应过来,如果海水涨潮退潮的话,是会有暗流的,也许,我就是被这股暗流带过来的。
我所居住的城市临海,而且如果看地图的话,和台湾这边也确实不太远……
可是我只是想简单的寻个死啊,怎么还给我飘到这里了。
老头见我不说话,便烟锅捅了捅我:“年轻仔,你是不是死了?”
“你才死了呢!”一想到寻死不成,又遇到台湾卖萌式的语言,我就不蛋定了。
老头子大笑道:“我要是死了谁救你了啦!你是大陆人吧!”
“是!你能看在妈祖的份上,把我放下来吗?”我脑袋充血得发晕,不得不提醒他我还倒立着。
“啊哟!吼吼,真是不好意思了厚!我和你讲话一时间就忘记你还在倒吊着哦!年轻仔莫怪!”说着便把我脚上的绳子解下来。
“等会……等!”没说完话,老爷子已经解开了绳子,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大头朝下的滑了下去。
脑袋顶一阵剧痛:“您能等我说完话吗!”
老爷子一脸歉意:“年轻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你不要在意!”
“阿公,家里还有一些米糕,我先拿过来了啦,鱼还在锅上煮着,今天我做的很美味哦。”小女孩递给我一块糕点,我本来还不太饿,一闻这甜香的味道,瞬间食指大动。
“娇娇啦,你给阿公做饭都没有那么上心,怎么给这个年轻仔做的鱼辣么香啦!”老爷子打趣着孙子。
娇娇?是个好名字。
小女孩坐在我的身边,一脸崇拜的说:“你是不是偷渡过来的啦?我听好多人说,都有好多大陆人飘过来呢!”
“我就算偷渡也不会连个船都不坐,我是找死。”我苦笑着,嘴里的米糕也不甚甘甜。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年轻仔,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厚,非要自杀,你这样家人会怎么想呐!”
见我不说话,老人进屋招呼孙女准备饭去了。
夕阳落下,海面上拉出长长的金光。原来,我飘了一夜加一个白天,才飘到了这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不让我去死,也许,还有他的用意。但是,既然不安排我死,那就说明我命不该绝,罢了,且这样吧。
如果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也是好事。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晚上吃完饭,和老爷子聊了一会,才知道这里是个寨子。而妈祖宫就在这附近,每年都会有善男信女前来拜拜,只是这村子里却很少有人来。
村子里的人很好客,但是那里的人仿佛刻意避开这里。哪怕开车多走一段路,也不在此经过。
老爷子问我有什么打算,我什么打算都没有,便说:“我不会连累你们,这几天我就出去找工作。”
“找工作有什么用啦!城市生活的人也不会很快乐。这里正好快到打鱼季了,年轻仔,不如你和我打鱼好了啦,赚到钱我们平分怎么样。”老爷子喝了些酒,脸红红的。
我答应了下来,一边收拾桌子的娇娇笑的更欢了,热情的帮我铺了床,直到我进被窝,她还没走。
“有什么事吗?”我问娇娇。
她笑着说:“不是啦,我想等你躺下再关灯,可是你一直都没有躺下啦!”
一听这话,我脑袋直接砸到了枕头上。她关灯关门走了。
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天不亮就把我弄起来:“年轻仔,打鱼要趁早了厚!像你这个样子睡觉,鱼都跑光了啦!”
我迷迷糊糊的被老头套上了衣服,一直到船上我才醒盹。
“娇娇呢?怎么没来?”我看着这只小船,不大,像一个简易的小游艇,两个船头摆满了桶和网,中间的船篷里有做饭的家什,一应俱全。
“我们要过几天才回去嘞,女人在船上不吉利,不能带她了。”老人一边收拾船,一边说。
开船的时候,娇娇跑过来,双腿淌进了海里。
我一见,吓得够呛:“你跑过来做什么?万一滑进海里就危险了!”
“没关系啦,我熟悉水性的!我看你穿的那么少,晚上海里会冷,给你送一件披风啦!”娇娇脸上洋溢着笑脸。
这一刻,我看着娇娇愣了神。不知是我太想紫晴和罗佳晶她们的缘故,还是娇娇长着大众脸,我看到娇娇的眼睛很像瑶瑶,嘴唇很像罗佳晶,而鼻子又像瑶瑶,笑容像安诺……
“年轻仔,回来,开船喽!”老人大喝一声,船慢慢开到了海里。
我见老人在船头点着了一柱香,便问:“这是祭谁?谁死在海里?”
老人一听,一巴掌拍到我的后背上:“年轻仔说话不知考量!这是给妈祖娘娘上柱香,让她保佑我们出海顺利了啦!”
我一听,赶紧把嘴闭紧。
“妈祖娘娘是海神啦,她会保佑我们平安归来,很灵验哦!”老人又交待了一次。
妈祖,我听说过,所说是一位极美丽的女神,因见不得人间被海毁灭,便做了很多善事。
具体哪些善事,我忘的一干净。
不过,没一会我便了解了个通透。这老人十分健谈,把妈祖的传说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听的倒像是真的,不过……人真的会成神吗?
晚上下网,第二天早上收网。躺在船舱里,老人与我并肩,底下铺着厚厚的褥子,但仍然能感觉到很重的潮气。
“你知道吗,年轻仔,以前就有一个年轻人说坏了话,也闯了祸呐!”老人突然说话,倒吓了我一跳。
我不解:“也是在海上吗?”
“当然喽,不然你以为呢!年轻仔,在天上、海上和高山上,都不能乱讲话的啦,因为这些地方容易出些精精怪怪的东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被他们惦记上,就糟糕啦!”老人解释道。
“你不是说有妈祖吗?还有神仙。”我故意逗着老头。
老头却说:“人有犯困时,神有当值日。如果那个神仙不当值,说坏了话,那就完蛋喽。”老人的鼻音发重,估计是困了。
我记着早上没睡醒就被他闹起来的事,有心报复他,便说:“给我讲讲那个年轻人的事吧,怎么说错了话,又是怎么罚的?不会是真看到神仙了吧?如果在死前看到神仙,那也不枉活这一世了。”
“哪有这么便宜的啦,年轻仔,神仙哪里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老人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我也是听我阿嬷说的。”
“很久以前有一户打渔人家,是大户哦,每次打渔都要好多人,那家人夫妻很恩爱啦,每次打鱼的时候都会带上。后来那家妻子有了孩子,有一天,那孩子哭闹不休,那个妻子就对孩子讲啦,说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龙王。小孩子立马就不哭了啦,但是本来好好的海面马上就风云大起,浪很大的说!有几个大浪差点把船都给打翻了!那船上的老人就说,一定要把小孩丢到海里去了啦,要不然一船的人都会没命的啦!那个妻子哭哭啼啼的就把小孩扔到海里,没想到,一扔到海里,那个浪都没有了啦!回来说起这件事,他们都说是乱讲话的缘故!”
老人讲的眉飞色舞,我却失了睡意。虽然我身上有传说中的三眼邪神的另一只眼,但是我可不敢跟未谋面的什么龙王碰面,既然活下来了,我就想好好活下来。因为,死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我仍然能记起冰冷的海水淹没头顶的感觉,胸腔里就像是烧着了一般剧痛,那种感觉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想起天池水怪那根本无法抗衡的无力感,面对着大自然产出的怪物,我突然感觉,人类真的很渺小。
幸好今天没有乱讲什么话,我不禁回忆着上船以后的话,哪句是得罪龙王的,发现真没说什么,才安心睡下。
睡到半夜,听到一阵响动,老头本来睡的很沉,一听这动静高兴的蹦起来:“好了咧!肯定是打到大鱼了!咱们这次一定会赚大钱的啦,年轻仔别愣着,快起来帮忙!”